第十一章:為什麽她要搶走我的小王子?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1

那天在冰庫裏共患難後,我和航威承的關係改善了很多,不再跟以前那樣針鋒相對了。雅度尼斯島好像一下子恢複了平靜。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樣平靜的雅度尼斯島,似乎比以前好多了。

不過……某些人似乎依舊無法平靜——

“哎呀——你們看我一肚子的贅肉啊!剛才遊泳課上,我真巴不得跳進泳池裏淹死算了!”某女孩掐著肚子上的“遊泳圈”,在人多嘴雜的更衣室裏鬼哭狼吼。

“我也是啊!你看我的大腿粗得跟大象腿似的,還被航少爺看到了,我不要活了!”二號女孩把“大象腿”隔在椅子上,那仇視憤恨的表情,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給割下來!

“哎呀呀!你們不要叫了,我這個梨形身材才叫人懊惱呢!剛才被易佑析殿下看到了,他一定會討厭我的!讓我去死吧!”三號女孩要死不活地抱著更衣箱,“砰砰砰”的額頭往牆上撞。整個更衣室地動山搖,仿佛發生了地震似的。

一群小題大做的人啊……

我從更衣箱裏拿出毛巾,擦幹身上的水。遊個泳真舒暢啊!這群人,不好好享受遊泳的暢快感,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身材上,真無聊!

站在我旁邊的宋夕薇拿著吹風機,吹著一頭如瀑布般直順的烏發。被風吹起的頭發,如柳絮般在半空飛舞著,太美了!還有她的身材纖細修長,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纖細的腰仿佛會一掐就斷似的,簡直就像雕刻出來似的完美!

我就這麽盯著她,居然呆掉了!

“哇!宋夕薇你的身材好好啊!”一個尖叫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看到更衣室的女孩子全都圍著宋夕薇,露出羨慕的眼神。

“你平時都吃什麽呀?身材保持得那麽好!”

“是啊是啊,快把你的經驗傳授給我們!我好羨慕你啊!”

一群女孩像麻雀似的圍著宋夕薇,唧唧喳喳問個不停。

吵得我頭痛,我搖了搖頭,從更衣箱裏拿出校服。

“哇!秦小丫的身材也好好哦,你平時都吃什麽呀?”我正要把校服往身上套,卻被一個女孩尖叫著扯開。她這一叫,所有女孩子都睜大了眼睛望向我。

“就和大家吃的一樣啊……我不挑食的,什麽都吃。”我窘迫地拿著衣服掩蓋著自己的身體,一臉通紅。

“真是太羨慕你們了,要是我也有那麽好的身材該多好啊!那我就能穿著泳衣,驕傲的在航少爺麵前展示自己的身材了!”那女孩雙手交握在胸前,紅著臉做起了白日夢。

真是一群瘋狂的人!我連忙穿好衣服,衝出了更衣室。

走出更衣室,我看到易佑析已經站在樓道上等著我。他半靠在窗子邊,臉呈現一個完美的45度。光和影勾勒出一個精美絕倫的輪廓。他的臉半明半暗,立體的五官更顯深邃。琉璃絲般的頭發,流光溢彩。

中午,他突然提起要請我看電影。來雅度尼斯島這麽久,我還沒去過電影院。不知道雅度尼斯島的電影院是什麽樣子的,我還蠻好奇的。

“我好了,走吧!”我笑著走向前。

他點了點頭,直起身子,跟著我往教學樓外走去。路過的人全都豔慕地望著我們。

嗬嗬!和美少年走在一起的感覺真好,而且他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子!我把雙手插進口袋,突然有一股不祥的感覺。

……咦?我的口琴呢!我仔細摸索著口袋,可是應該在上衣口袋裏的口琴卻不翼而飛了!

“怎麽了?”易佑析看到我突然停了下來,也停下腳步轉過身,擰起細長的眉毛,疑惑地望著我。

“我的口琴不見了!”我拉出兩個空空如也的口袋,鬱悶得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怎麽會不見了呢?難道是不小心掉了……可是會掉在哪裏呢?我記得遊泳課之前,我換衣服時候還看到的。難道是剛才換衣服時,在和那個女孩拉拉扯扯的時候掉了……

“不要管了,走吧!”易佑析淡淡地說,轉身欲走。

“你等等,我回去找找看!”我說完就轉身往回跑。一定是剛才丟在更衣室了!

“秦小丫!”易佑析抿著嘴,追了上來。

我管不了那麽多,不顧一切地衝回了更衣室。跑進更衣室,我看到宋夕薇一個人在更衣室裏整理著包,其他女孩子都已經離開了。

“宋夕薇,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銀色的口琴?”我邊貓著腰在更衣室的地上尋找著,邊問道。

“銀色的口琴?”宋夕薇停下了手邊的動作,擰起眉疑惑地望著我。

“嗯,就是我在比賽時用的那個,我剛才發現我不小心把它弄丟了。”找了一圈,我也沒在地上看到口琴的影子。難道是掉到更衣櫃下麵了?我跪在地上,在狹小的縫隙裏尋找著。

“沒有啊,你是掉在這裏了嗎?我幫你找找!”宋夕薇放下包,蹲在地上,學我在縫隙裏尋找著。

可是我們找遍了更衣室,連指甲縫般狹小的縫隙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看到口琴的影子。

到底掉在哪裏了呢?我難過地站起來,心裏空空落落的,仿佛丟的不是口琴,而是我自己的心。

“你不要難過了,好好想想,說不定掉在其他地方了。”宋夕薇看到陰鬱的我,連忙拍著我的肩膀,溫柔地安慰道。

“嗯,謝謝你了,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走出了更衣室。

剛走出更衣室,我就看到易佑析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對不起啊,我不去看電影了,我一定要把那個口琴找回來。”我癟了癟嘴,抱歉地說。易佑析會生氣吧,我居然放他鴿子。

“我陪你一起找吧。”他沒生氣,反而微笑著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頂。藍紫色的眼睛像大海般溫柔。

“謝謝你。”我點了點頭,心裏更加愧疚了,總覺得易佑析越來越包容我了。

我們跑遍了教室、操場、餐廳、音樂教室……幾乎學校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沒有找到口琴。

“到底掉在哪裏了……”我沮喪地跪坐在操場的塑膠跑道上,心情跌落到穀底。

“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的。”易佑析摸出一個翻蓋手機,撥通了電話,“福特,帶所有人過來。”

不到3分鍾,福特就帶著十幾個黑衣人出現在我們麵前。

“殿下,有什麽吩咐?”福特帶著所有黑衣人弓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問。

“所有人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找一個銀色的口琴,上麵刻著一個‘Y’字。就算把雅度尼斯島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出來!”易佑析麵色冷峻地站在他們麵前,大聲命令道。

“是,為了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福特鞠了個躬,就帶著人浩浩****地離開。他們在校園裏分散開來,然後地毯式搜查起來。

“等他們找到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易佑析望著我,信誓旦旦地保證。

“嗯,謝謝你!”我點了點頭,心裏七上八下的。

如果我把口琴丟了,會不會永遠也見不到小王子了?

2

雖然易佑析派出了所有保鏢,地毯式搜查了整個雅度尼斯島,可是他們找回的都不是我丟的那個口琴。找了整整三天,我幾乎已經絕望了。

我把我和小王子的唯一聯係都丟了,難道我們真的沒有緣分嗎?

唉——

我望著窗外幽幽地歎了口氣。

“小烏鴉,窗外的花都要被你歎得謝光了!”突然,紅毛小子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湊到我身邊,望著窗外簌簌飄落的紫藤花,惋惜地說。

“那是因為秋天到了!”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這家夥突然湊過來幹什麽?不會是不安好心吧……我警惕地睨著他。

“小烏鴉,你是不是被欺負了?”紅毛小子對我的白眼不以為然,又雞婆地問。

“老大最近沒欺負她,還有誰會欺負她啊!”光頭小子也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

呃……今天這兩個家夥是吃錯什麽藥了?居然關心起我了!彗星要撞地球了!

“小烏鴉看上去不像是被欺負了,而像是失戀了!”光頭小子站在窗邊,伸出手摸了摸頭頂。光溜溜的頭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難道你被易佑析殿下拋棄了!”紅毛小子大叫起來。

“你才被拋棄了呢!”我忍無可忍地衝著他大吼。這群沒口德的家夥!我就知道他們不是來關心我,是來奚落我的吧!可惡——

一定是航威承這個渾蛋指使他們的,還說如果能夠活著離開冰庫,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小人!

我扭過頭,往教室前排望去。隻見航威承正半靠在那張柔軟舒適的紅色皮沙發上,兩手握著一個鑽石般閃閃發光的黑色的遊戲機,全神貫注地玩著遊戲。

“小烏鴉!那你有什麽煩惱啊,說給我們聽聽。我們那麽多兄弟,還有什麽事解決不了的!”紅毛小子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小烏鴉,與其在這裏煩惱,不如出去散散心吧!我們帶你出去玩,陪你去遊樂場也可以!我保證你玩一圈,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光頭小子揮舞著胳膊,滔滔不絕地說。

這兩個家夥是怎麽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警惕地望著麵前的兩個人,不敢掉以輕心。隻見正在玩遊戲地航威承,躲在沙發後,偷偷地往這邊瞟了一眼,那獐頭鼠目的樣子,正好落入了我的眼中。

他們在幹什麽?是不是又在醞釀什麽鬼主意來整我了?

“你們兩個到底什麽目的?你們想幹什麽?”我瞪著他們,質問道。

“是……是老大叫我們來關心你的。”紅毛小子癟了癟嘴說。

隻見航威承小心翼翼地朝這邊瞟了一眼,然後裝做無辜的樣子埋頭繼續玩遊戲。

這小子居然叫手下來關心我?我驚嚇得下巴落地。我回想起我們被困在冰庫那天,他不要命的保護我,命令我不能睡著。心裏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有點溫暖……有點甜……

或許他並沒那麽壞,還有善良的一麵!

“小烏鴉,我們出海玩吧!”

“小烏鴉,我們去看電影吧!”

“小烏鴉,我們去遊樂場玩!”

紅毛小子和光頭小子兩個人在我一左一右像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吵個不停。

我煩悶的心情已經晉升到煩躁了!一把怒火從肚子直衝頭頂,我忍無可忍,拍案而起。紅毛小子和光頭小子嚇得頭發都豎了起來。

“航威承,把你的手下全領回去,不然我把他們一個個從窗戶扔出去!”我指著躺在沙發上,樂嗬嗬地玩著遊戲的航威承,怒不可抑地大吼道。

航威承被我吼得手裏的遊戲機差點兒摔在地上,連忙朝他的手下揮了揮手說:“快給我滾回來!”

他們立刻跟喪家犬似的,低著頭,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回航威承身邊。

“你們兩個笨蛋!”航威承拿著遊戲機像敲木魚似的,敲著他們每個人的頭。“我叫你們去哄她開心,誰叫你們去逼她發火的!真是朽木不可雕!”

“對不起,老大!我們錯了——”那兩個呆瓜手下捂著腦袋,淚眼汪汪地認錯。仿佛比竇娥還要委屈。

一群白癡!我朝他們丟了一對“衛生球”,站了起來,走出教室。

我一個人在校園裏溜達著。天空灰蒙蒙的,沉重的雲朵積壓著雨水,仿佛隨時會下起雨來。我此時的心情就像是烏雲密布的天空,陰霾一片。

沒有了口琴,我要怎麽去尋找我的小王子。那根唯一聯係著我們的線斷了,是不是昭示著我們的緣分也這麽斷了?

我低著頭,鬱悶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這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雙白色的球鞋,那麽幹淨,仿佛是天上的白雲。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易佑析正在我麵前。麵無表情,隻是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蒙著一層淡淡的憂鬱,顯得更加深邃了。

他伸出手,遞給我一個盒子。盒子用粉紅色的包裝紙精心包了起來,白色的蕾絲絲帶在上麵紮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就像是一隻將要振翅而飛的白色蝴蝶。

“什麽東西?”我疑惑地望著他,皺起了眉。

“打開看看吧!”他把盒子塞在我手裏,然後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易佑析為什麽突然送我禮物呢?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我愣愣地望了手裏的盒子半晌,才猶猶豫豫地伸出手抽開了蝴蝶節,然後打開了盒子。隻見藍絲絨布裏靜靜地躺著一隻銀色的口琴,流動著如水般靈動的光澤。

“是我的口琴!”我睜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拿出口琴。

可是當我仔細看手裏的口琴時,卻愣住了,心情再次落入穀底。這個口琴雖然和我的那隻很相似,但不是我丟的那個。這個口琴是完全嶄新的,一看就知道一次都沒有用過。而且邊角上刻的那個藝術字“Y”也有點細微的差別,那彎曲的弧度比之前那個妖嬈多了。

我曾無數次的摸過那個“Y”字,早已經把它刻在了我的心裏,這不是我的口琴。雖然看起來很相似,可是它們不是同一個。

“這不是我的口琴。”我落寞地把口琴放回盒子裏。

“對不起,我找不到你丟的那隻,所以我幫你訂做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易佑析望著我,藍紫色的眼睛是那麽憂鬱。

“你不知道那隻口琴的意義,它對我來說是無可替代的。謝謝你,我不能接受。”我連琴帶盒子一起還給他。

“沒關係。”他收回盒子,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落寞。雖然隻是轉瞬即逝,但我還是看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之後有點心痛。

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那隻口琴,因為我無法欺騙自己。“對不起……”我小聲喃喃道。

“沒關係。”易佑析把盒子塞回口袋,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像嫋嫋的煙霧,帶著淡淡的憂鬱。“那隻口琴,是你喜歡的人送的嗎?”

“呃?”我驚訝地望著他,隨後輕輕點了點頭,“嗯,也可以這麽說吧。”不是送的,而是我硬搶來的。

易佑析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頎長挺拔的身影,在陰霾的天空下,有點沉重,很快就從我眼裏消失。

但是他離開前那抹苦澀的笑容,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裏。

是我令他不開心了嗎?對不起啊,易佑析……我不是故意的。

3

為什麽總是輪到我值日呢?我懷疑是衛生委員故意給我多排了!

下午放學後,教室裏空****的,隻有可憐的我被留了下來,負責清理教室。真是慘絕人寰啊!

我望著垃圾桶裏堆得像山高的垃圾,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地。我們班級是垃圾廠嗎!

“臭死我了!”我屏著氣,把袋口攏了攏,然後扛著一大袋垃圾,拎著書包走出教室。

空氣濕濕的,天上的烏雲仿佛要壓下來似的。這鬼天氣,要下雨就快點下,憋了那麽久,眼淚都沒擠出一滴!我把垃圾丟進垃圾箱,然後走到水池邊洗手。

水從水龍頭裏潺潺流出,流過我的雙手,很快就把手上的汙垢衝走了,露出了白皙無瑕的肌膚。

校園裏很安靜,因為快下雨了,連一隻鳥都沒有。我洗完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趕緊拎著書包離開了。

可是我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口琴聲遠遠地傳來,隱隱約約的,我以為是幻聽。可是那支曲子好熟悉……我尋著口琴聲,不自覺地一步步靠近。隨著我的靠近,耳邊的口琴聲越來越清晰。我的心跟著一點點提了起來,祈禱著這不是在做夢。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了音樂教室附近的那片紫藤林。紫藤花在微風的吹拂下落英繽紛,仿佛下了一場紫色的雪。如雪般紛紛揚揚的花瓣中,琴聲輕緩低沉,帶著一絲沙啞,仿佛是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在述說一個古老而遙遠的故事。

在紛飛的紫藤花下,我的雙腳仿佛凝固住了,一步都邁不開。那個琴聲像利箭般射穿了我的心髒!

我沒有聽錯吧……我的嘴唇顫抖著,身體卻一動都不能動彈。我睜大了眼睛,仿佛被夢魘勾去了魂。那是《彩虹微笑》!是十年前小王子吹的那首《彩虹微笑》!

我的世界一點一點明亮起來,陰霾的天空也蓋不住我豁然開朗的心情。

絕對沒有錯!我練習了千千萬萬遍,早已經把這首曲子刻在心裏!我激動得渾身顫抖,眼裏盈滿了眼淚。

是誰在吹?難道是小王子,難道他就在雅度尼斯島上,就在這所學校,每天和我擦身而過?我像瘋了似的衝進紫藤林,撞歪了花架也顧不得。漫天的紫藤花在飛舞,我的心情比漫天飛舞的紫藤花還要絢爛!

這首《彩虹微笑》是那麽令人懷念!那種淡淡的寂寞的感覺,曾在夢裏溫習了千千萬萬遍!就是他,十年前就是他在桂花樹下吹著這首《彩虹微笑》我不會記錯的!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那個在我夢裏出現了千千萬萬次的人!不知道他現在長成什麽樣子了?還認不認識我?我焦急地跑著,生怕他會走掉。這次一定要團聚!我等了他十年,終於被我等到了!

我那麽高興,仿佛全世界的幸福一下子朝我湧了過來!

在紫藤林的盡頭,我看到了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流,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紫色的花瓣被吹離了花架,落到了水麵上,隨著流動的溪流一路遠去。

在那如畫般美麗的景色下,坐著一對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美貌男女。兩人依偎在一起,望著潺潺流動的溪流。男孩子吹著口琴,女孩仔細聆聽著,紫色的花瓣在他們身邊靜靜地飄落,那畫麵是那麽和諧,唯美。

轟——

仿佛有一道雷在我麵前落下,擋住了我的腳步。

我望著眼前一對男女,無法置信地睜大眼睛。那個男孩是小王子,可那個女孩是誰?為什麽他們依偎在一起?為什麽他們那麽親密?為什麽小王子在為她吹那首《彩虹微笑》,那是屬於我們的曲子……

我就像個年過七旬的老人,蹣跚地走上前。剛才的熱情一點一點冷卻下去……

不會的!小王子不會喜歡上別人的!他說過會來找我的,他不會失言的!我極力安慰著自己。

男孩坐在溪流邊,吹著口琴。一頭黑發淩亂不羈,帶著叛逆和狂妄。黑曜石般烏黑的瞳仁,那麽璀璨,仿佛有無數星光落在了瞳仁最深處。紛飛的花瓣下,他的側影是那麽完美,仿佛是畫家精心描繪而成,隻需一眼,就讓人著迷。

航威承!

我愕然睜大眼睛,連瞳孔也一點點放大。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他手中的口琴,眼睛睜到極致。那把口琴閃爍著如水般靈動的光澤,是那麽熟悉。就是我丟的那把口琴!還有航威承在吹的這首《彩虹微笑》是那麽令人懷念!

我把眼前的航威承的身影和十年前的那個小男孩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那吹琴的動作,那有點寂寞的表情,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簡直不能相信,一直和我像冤家般吵吵鬧鬧的航威承,曾經令我那麽痛恨的航威承,就是我暗戀了十年的那個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太震驚了,眼淚奪眶而出,順著我的臉流下來。

我淚眼蒙矓地望著他,仿佛是在做夢。航威承旁邊依偎著一位像天使般純潔美麗的女孩。瀑布般的頭發直垂到腰部,在微風的吹拂下,像柳絮般輕輕搖曳。她的眼睛如水晶般澄澈透明,櫻桃般紅豔的嘴唇此時正浮起一抹幸福的笑。

宋夕薇!我再一次被震住了!站在原地,不解地望著他們倆。

為什麽航威承和宋夕薇在一起,為什麽他們一下子變得那麽親密了?為什麽航威承要為宋夕薇吹《彩虹微笑》?

太多的問題,一下子湧出我的腦海,我的腦袋漲漲的,千折百回的思緒糾結在一起。

坐在溪流邊的兩個人受到了我的驚動,驚訝地轉過身。那默契的感覺,竟然刺痛了我。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可是相聚的欣喜還是令我衝了上去。“真的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嗎?十年前有個小女孩找你單挑,可是她輸了,於是她搶走了你的口琴!你還記得嗎?你答應過她,隻要她學會了吹這首《彩虹微笑》,你就會去找她!告訴我——你還記得嗎?”我抓著航威承的手,迫不及待地問道。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似的。相聚的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可是它終於到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航威承驚訝地望著我,瞳孔一點一點放大。

他記得!他記得!我高興得簡直要叫起來。剛才涼掉的心,再次火熱起來!

“秦小丫!你是怎麽了!”宋夕薇突然叫了起來,一把拽過我。動作是那麽粗魯,令我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一跤。

“宋夕薇……”我不解地望著她,臉上帶著困惑的神色。她怎麽了,幹什麽這麽激動?我心裏忐忑不安,有股不好的感覺。

“秦小丫,就算是我找到了我的初戀情人,你也不用那麽激動吧!我知道你是為我高興,可是你這樣會嚇到威承的!”宋夕薇用略帶責備的語氣對我說。臉上的笑容那麽耀眼,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的話,就像是一道響雷,劈得我目瞪口呆。

“你的……初戀……情人!”我睜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望著她。宋夕薇在說什麽?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呢?

“是啊,威承就是我的初戀情人!”宋夕薇挽起航威承的手,臉上的笑容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般滿足。

兩人依偎在一起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的血液一點一點從身體裏流失,剛才的欣喜一下子全無蹤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誰來告訴我。

4

“威承,我對秦小丫說過我們十年前的故事,她一直好羨慕哦!你看她看到我們再次相會這麽激動,比我還高興呢!”宋夕薇仰起臉,望著航威承,眼裏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他們十年前的故事!他們再次相會!宋夕薇在說什麽?十年前是我和航威承的第一次見麵,十年後也該是我和航威承相會!怎麽我的初戀故事變成她的了!

“宋夕薇,你在說什麽?為什麽你說的我都聽不懂?”我抓著宋夕薇的手,心急如焚,不由得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好痛啊!”宋夕薇擰起眉毛,整張臉疼得皺成了一團。

“你放手,你幹什麽!秦小丫!”航威承一把拉開我,把宋夕薇攬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那一幕是那麽刺目,刺疼了我的眼,也刺疼了我的心。他叫我秦小丫,而不是小烏鴉,他又生我氣了……

我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幾乎奪眶而出。宋夕薇怎麽變了?她為什麽要把我的初戀說成是她自己的?她為什麽要撒謊?我咬著下唇,望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是那麽不甘心。這本該是我的,小王子是我的!就算他是航威承,但他就是我等了十年的小王子!

我們應該高高興興地相聚的!他應該對我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久,以後我會永遠保護著你,不和你分開!

一切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這樣的!

我的小王子一定會相信我的,我要把一切都解釋給他聽,他一定會認出我,一定會相信我!

我重燃了希望,衝上去拍著自己的心口,信誓旦旦地說:“她在撒謊!我才是十年前搶走你口琴的那個小女孩!是我,是我啊!你好好看看我,仔細回想一下,你一定能夠想起我的!”我把臉湊到他麵前,擠出一個笑容,試圖讓他辨認出我。

“小烏鴉,你適可而止吧。”航威承不為所動地望著我,如雕刻般精致的臉那麽冷峻。

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心一下子掉到了穀底。

他不相信我……我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他認不出我了嗎?我望著他,眼裏盈滿了淚水。淚水中他的臉是模糊的,可是他眼裏犀利的光芒還是深深地刺痛了我。

紫色的花瓣在我們身邊落個不停,就像我此時的心情,很淒涼。

“威承……你不要怪秦小丫,她聽到我們的初戀故事後很羨慕,也難怪她把自己當成了女主角。女孩子總是愛幻想的!”宋夕薇拽了拽航威承的衣袖,哀求著。

幻想?宋夕薇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整個人因為她的話而凍結在原地,“呼啦啦”寒風在我心裏呼嘯而過。為什麽宋夕薇要撒這樣的謊言,為什麽她要冤枉我?為什麽她要搶走我的小王子?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人生中第一個好朋友,我們曾經那麽交心地暢所欲言。她忘了嗎?

“秦小丫,我知道你愛玩,但是這次有點過頭了。威承不喜歡被開玩笑的。”宋夕薇走了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說。

我望著笑得像個天使的她,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著,疼得無法呼吸。我在開玩笑?為什麽我說的一句句實話變成了無稽之談?我的臉色蒼白,顫抖著嘴唇,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夕薇,我們走吧。”航威承走了過來,拉起宋夕薇想走。

“可是……”宋夕薇望著怔怔地我,蹙起了纖長的眉毛,擔憂地說,“秦小丫好像有點奇怪,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今天怎麽這麽反常?”

“哼!她有力氣開玩笑,說明她身體沒問題。”航威承冷冷地哼了一聲。那一瞬間他又恢複了冷漠無情的樣子,就像我來雅度尼斯島第一天看到的那樣。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利箭瞬間射穿了我的心髒,我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撒謊的那個人不是我!他為什麽不相信我?看到航威承離開,我不甘心地衝到他麵前,拽著他的前襟,淚流滿麵地說:“航威承!她是個騙子,我才是那個小女孩!我為你學會了那首《彩虹微笑》,然後一直等著你來找我!我等了你十年!我等了你十年啊!”

“看到夕薇的麵上,這次我原諒你,可是——絕對沒有下次!”他揮開了我的手,望著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他的眼睛是那麽冰冷,仿佛千年寒潭。他說的每字每句,都像是冷硬的冰雹,“劈劈啪啪”地砸向我,砸得我體無完膚。

我腦袋一片空白,臉上最後一滴血液都流失了。他不相信我……他完全不相信我的話!

“秦小丫……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是求求你不要這樣好嗎?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應該祝福我們的!”宋夕薇咬著下唇,美麗的大眼睛霧氣氤氳。她難過地望著我,好像是我深深地傷害了她。

祝福他們?這句話就像一塊大石頭,把我砸入了一片漆黑的地獄。

“秦小丫,我們永遠做好朋友好嗎?彼此幫助,彼此祝福的好朋友好嗎?我祝福你和易佑析殿下,你也同樣祝福我和威承好嗎?”宋夕薇拉起我的手,由衷地說。美麗的臉上的笑容是那麽天真無暇。

我一點點抽回自己的手,心裏麻木得幾乎失去了所有知覺。

航威承責備似的冷冷地睨了我一眼,整張臉仿佛蒙了一層冰霜似的森冷。“我們走。”他摟著宋夕薇離開,和我擦身而過的那一瞬,眼神是那麽冰冷。

就像是一支冰冷的箭射穿了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