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不開生死的牢

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巧合,都是被世人所期待的,但是有些巧合,我很不願觸及。比如,我想遇見你的時候,你也正好想遇見我,可是,我是為了你,你卻是為了別人。我一直覺得,人跟人相處得越久,就越不會喜歡上對方,因為人都喜歡新鮮的事物。

01

丁楚楚雖然專注於武俠小說,但是她絕對沒有被武俠小說洗腦。就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我隻是羨慕他們的俠肝義膽,羨慕他們的逍遙快活罷了。”

丁楚楚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大美人,美目流轉間,就會讓許多男生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雖然她告訴我,她沒有談過戀愛,甚至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她說,現實生活中的男人都沒有書裏的一個小嘍囉好。

我撇了撇嘴,不以為然:“林小輪就很好。”

我跟丁楚楚除了在對男人的認知上有歧義以外,其他方麵都是難得的統一,比如說化妝。

丁楚楚說,女人出門一定要化妝,並且是修飾得體的裸妝。粉底不可以太白,必須是自然色和接近自己皮膚的顏色,眉毛和睫毛萬萬不可雜亂無章,唇色、眼影也不能夠太突兀,一切以自然、幹淨為準。

她說,女人化妝,一部分是因為愛美,一部分是因為自信。

天底下沒有幾個不化妝就能美得驚為天人的人,我們是普通人,就要用普通的方法來修飾自己。

丁楚楚在講這些“人生大道理”的時候,將我買的亮色眼影扔掉,給我化了精致的裸妝。

比起媽媽說的不施粉黛哪能傾國傾城的廢話,我更喜歡丁楚楚直截了當的提議。

丁楚楚彎腰,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但是,我所說的隻是一部分。那個能夠接受你素顏朝天的男人才是值得你喜歡的男人,懂嗎?”

我懂,林小輪已經看了我18年的素顏。

丁楚楚起身,極為優雅地靠坐在我的書桌上,問:“說吧,是哪家少爺?”

我端詳著鏡子裏已逐漸出落得水靈的自己,說:“我隻是在準備階段,還在搜尋獵物。”

丁楚楚微微抬頭,麵色凝重,緩緩開口:“我看了那麽多的男生,似乎隻有你的朋友比較合我的胃口。”

“哪位朋友?”我有些緊張。

丁楚楚的眼睛如深潭一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林——小——輪。”

我的背後猶如吹過一陣陰風,隨即我哈哈大笑起來,歎息道:“作為他的青梅竹馬,我善意地提醒你,林小輪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那就等著瞧。”丁楚楚的手指撫過我的肩膀,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語氣裏帶著挑釁。

我心裏一驚,的確,丁楚楚的學識、氣質、容貌、性格都甩我幾條街,我唯一能勝過她的就是比她先認識林小輪18年。可人不都是喜歡新鮮事物的嗎?林小輪該不會也是這種人吧?

一想到這裏,我就頭大。

我偏過頭,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一般,可憐兮兮地問:“楚楚,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不開玩笑。”丁楚楚麻利地紮好頭發,然後起身穿上高跟鞋,拿著包就出了門。

不開玩笑,那是不是代表我要加快速度了?

沒想到我跟林小輪有著18年的感情基礎,居然還對他這麽不放心。

我迅速換好衣服,一邊撥打林小輪的電話,一邊往外走。

“喂?”

不等林小輪說完,我就如同機關槍掃射一般說了起來:“林小輪,你現在在哪裏?我在衛津路上島咖啡館等你,二樓,8號桌,靠窗。”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林小輪再打過來,我就拒接。

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上島咖啡館,我給林小輪點了杯藍山。

20分鍾後,林小輪如約來到。他的神色有些緊張,找到我就急忙問:“樂樂,怎麽了?”

我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坐。”

林小輪坐了下來,輕輕一嗅,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嗅到了藍山咖啡的味道,他從來隻喝藍山咖啡。

“怎麽了?”林小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因為趕路趕得熱了,白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一顆,露出了性感的鎖骨。

我說:“沒事,就是想約你出來喝咖啡。”

林小輪喝咖啡的動作止住,他擱下咖啡杯,無奈地說道:“秦樂,你是不是覺得大學時間很多,可以隨意揮霍?”

“我沒有隨意揮霍啊。”我解釋道,“跟你維持好關係也是我在大學裏需要做的事情。”

林小輪靠在椅背上,沒說話。

我滿懷期待地問道:“林小輪,你就沒發現我今天有哪裏不同嗎?”說著,我把臉湊過去,左偏偏,右偏偏。

林小輪伸出手推開我的臉,站起來說:“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林小輪。”我忙站起來攔住他,“你有什麽事?”

“學習、社團,各種各樣的事。”林小輪麵無表情地回答。

我收回手,輕挑眉毛:“我跟你一起去。”

“什麽?”林小輪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嗯。”我點點頭,“就像以前一樣。”

林小輪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就走:“你饒了我吧。”

“你等等我!”我急忙從錢包裏拿出錢放在桌上,然後追上林小輪的腳步。

但是,看到林小輪的背影時,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從我記事以來,我就這樣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一邊看一邊追隨,雖然到了大學,但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是我不僅追不到,還離他越來越遠了。

突然,林小輪放慢了腳步。我用手拍了拍臉,繼續跟了上去,還差幾步就與他並肩的時候,林小輪又開始勻速前進。

我眼眶一濕,從心底湧出一絲歡喜。

02

雖然林小輪並不怎麽讚同我一直跟著他,但是他也沒有明確拒絕。

我跟林小輪在同一個係,專業相近,所以上大課的時候,我們一般會在同一間教室上課。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在人頭攢動的教室裏準確無誤地找到林小輪,然後理所當然地坐在他身邊。

通常情況下,林小輪是不會理睬我的。

“林小輪,能不能借我一支筆?”身後突然傳來丁楚楚的聲音。

林小輪將一支筆借給了丁楚楚,丁楚楚微笑著,柔聲說:“謝謝。”

“不客氣。”林小輪也回以微笑。

我狠狠地瞪了丁楚楚一眼,藏起自己的筆,柔聲細語地對林小輪說:“林小輪,人家也要借筆。”

“你無不無聊?”林小輪直接潑我一盆冷水。

身後的丁楚楚笑得渾身顫抖。

我撇撇嘴,白了丁楚楚一眼,在心裏安慰著自己:老弱病殘通常都會被林小輪優待,沒什麽好介意的。

下課後,我去了洗手間。

正洗著手,忽然聽見門外有幾個女生在聊著八卦,還是關於我的。

“現在的女生怎麽這麽沒有自知之明呢?也不照照鏡子,還死纏著林小輪,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管得著嗎?人家臉皮厚啊。”

“就是,聽說她上次給林小輪做了吃的,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樂意吃,還扔進了垃圾桶,她還在那裏哭,真是活該。”

我輕輕推開門,用明媚的笑臉麵對剛才說話的三個女生。

三個女生看到我後,都愣住了。

“你們三個是吃飽了撐著嗎?老師沒教過你們不要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我笑意盈盈,卻暗藏殺機。

女生們最愛傳八卦,最愛看好戲。來洗手間的女生們似乎都忘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圍成圈看起了熱鬧,還有拿著手機拍照的。

也許是礙於麵子,其中一個女生嚷道:“你敢做還怕被人說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資質平平,哪一點配得上林小輪?”

我笑道:“18年了,在林小輪打著赤腳、穿著開襠褲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我們從幼兒園到大學從未分開過,感情如膠似漆,他以前收到的表白信從來都是交給我處理的,我要是被誰欺負了或者闖了什麽禍,也都是林小輪幫我擺平的。他待人溫和有禮,成績優異,而我的鋼琴、空手道全部拿過獎,小學時畫畫還獲得了國家少兒繪畫二等獎,我們倆還一起睡過覺。你說說,要是我配不上林小輪的話,誰配得上?難道你配得上?”

我的一席話說得三個女生啞口無言。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自信過,我覺得所有的光芒都籠罩在了我的身上,雖然環境似乎有點兒不應景。

突然,圍觀的人群外傳來了掌聲,丁楚楚以她獨有的身高優勢站在外圍,一臉奸笑地鼓著掌。

我穿過人群,將她拽出了洗手間。一路上,丁楚楚笑得不能自已。

“你笑什麽?”我不解地問。

丁楚楚笑得喘不過氣:“你終於承認你喜歡的是林小輪了?”

我一愣,忽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丁楚楚一副能理解我的樣子:“我不怪你瞞著我,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和林小輪之間發生什麽事了?我看你最近因為他挺累、挺無助的。”

我看著丁楚楚,她眼裏一片真誠。

我沮喪地把腦袋一下一下往牆上磕:“我也很頭疼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了。暑假的時候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美國玩了,出國那天因為發燒,有些迷糊,沒來得及告訴林小輪就走了。在美國的一個多月,我們也沒有聯係,回來後林小輪就變成這樣了。”

“行了。”丁楚楚用手攔住我往牆上磕的頭,攬住我的肩膀,拉著我一邊走一邊說,“這種情況你就要直接問當事人林小輪,或者問你的爸爸媽媽。我建議你直接問林小輪,這樣會比較快得到答案。”

我讚同地點點頭,現在我已經窮途末路了,別人給我出的主意,哪怕是餿主意,我也會采用的。

“哦,對了。”丁楚楚突然停下腳步,對我狡黠一笑,“你明天就要火了。”

丁楚楚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第二天上午,我被林小輪的奪命連環電話吵醒,他怒氣衝衝地約我去茗香樓見麵。

直到在包間裏,林小輪將筆記本電腦放到我麵前,上麵播放著一個視頻,正是昨天在洗手間的情景,我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看完之後,我滿意地點點頭:“拍得不錯,我很上鏡。”

“不錯什麽啊?”林小輪伸出手戳著我的腦袋,氣急敗壞地說道,“我現在無論去哪裏都被好幾雙眼睛盯著,就連待在宿舍,也有很多男生過來問我是怎麽在懵懂的年紀把一個小姑娘睡了。”

“喀喀——”我被茶水嗆得直咳嗽。

林小輪站在旁邊看著。

“怎麽沒嗆死你呢?”林小輪瞪著我埋怨道。

“你舍得嗎?”我好不容易緩過來,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林小輪坐了下來,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我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什麽怎麽辦?就這樣啊,我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鋼琴、空手道得過獎以及全國少兒繪畫的二等獎也算是事實?”林小輪一語戳穿我的謊言,“秦樂,你臉皮比小時候厚多了。”

“那又怎樣?反正跟你一起睡過覺是事實。你要是覺得這樣影響了你的生活,我可以去解釋清楚,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像個十足的地痞流氓,蹺著二郎腿,一臉算計的樣子。

“什麽條件?”

我說:“做我一個月的奴隸,無條件聽我使喚。”

“做夢!”我的話音剛落,林小輪就拒絕了我。

我故作思考狀,喃喃地說:“我好像知道你百度賬號的密碼哦,要是我不小心去咱們學校的貼吧發了什麽帖子,好像不太好呢。”

“一個月,從今天起,到下個月12號。”林小輪合上筆記本,像一隻戰敗的公雞一樣垂下了頭。

我頓時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折服了,一時間有點兒得意忘形。

與林小輪分別後,我向丁楚楚匯報戰況:“軍師,按照你說的,我已經給敵人提出了條件,敵人已經妥協了。”

“很好,現在就靜觀其變,隨時召喚對方。”電話那頭傳來丁楚楚含糊不清的聲音,這家夥肯定又在敷麵膜了。

掛了電話,我忽然有種天寬地闊的感覺。

03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林小輪自從成為我的“奴隸”後,似乎過得很 不好。

我和丁楚楚坐在樹蔭下喝奶茶的時候,他捧著書打瞌睡,會被我揍一頓;我們一起騎自行車環城遊的時候,他負責拿飲料、礦泉水以及其他東西,還要聽我的話保持離我兩米遠的距離;我上課不想做筆記的時候,他必須工工整整給我抄一份。

幾天下來,他連吃飯的時候都打瞌睡。

郭路輕輕地碰了碰林小輪的肩膀,林小輪立馬醒過來,苦著臉說:“祖宗啊,又要做什麽?”

我放下碗筷,慷慨地說:“不做什麽,你吃完飯回去休息吧,我準你三天假。”

“還是算了吧。”林小輪主動放棄了三天假。

丁楚楚端起餐盤示意郭路坐到另一邊去,郭路跟著丁楚楚離開後,我才擔心地問:“你要是堅持不住就說啊,幹嗎硬撐著呢?”

林小輪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看著我,說:“隻有這樣,我才能找到理由像以前一樣和你相處。秦樂,你是真的不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什麽話了嗎?”

“什麽話啊?”我有點兒莫名其妙,“我從美國回來後,你就對我愛答不理的,我覺得莫名其妙。我還以為是你誤會我不會來天津大學念書了,所以心裏一直耿耿於懷,我沒有跟你說,是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哪裏知道你居然這麽小氣,驚喜活生生地被你破壞了。”

“驚喜?”林小輪一頭霧水地盯著我。

“是啊。”

林小輪摸了摸鼻子,說:“樂樂,就算你是為了給我驚喜,也不用說那麽多聽起來很真的話吧?你知不知道我整整難過了一個暑假?”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又沒說什麽,是你自己在生氣。”

“可你明明……”林小輪還想說點兒什麽,卻又打住了。

我抬頭問:“明明怎麽了?”

林小輪的眼睛裏閃著疑惑的光,他眉頭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林小輪?”我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神遊了?”

林小輪望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搜尋答案,我抹了抹臉,有點兒不自然地說:“你在看什麽啊?”

“我懷疑你失憶了。”

“你才失憶了呢。”雖然嘴上不依不饒,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林小輪,你先去睡覺吧,我不要你當我的奴隸了。但是……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對我愛理不理的?不然我會難過整個學期的。”

因為這些天被我呼來喚去,林小輪的臉色有點兒不正常,笑起來的時候也略顯憔悴。

林小輪點了點頭,扶著餐桌站起來,我趕緊叫郭路,拜托他把林小輪送回宿舍。

丁楚楚湊近我,問:“可以了?”

“差不多了吧。”望著林小輪遠去的背影,我強裝淡定,抑製住心裏的欣喜和激動。

我的人生目標很簡單,隻要林小輪肯理我,我做什麽都有動力。

人生處處埋伏著意外與麻煩,你要隨時準備解決。這不,我剛解決了一個麻煩,就來了另一個麻煩。

在我第三次被一個不認識的高個子男生攔下的時候,我終於發飆了,衝著笑容燦爛的男生吼道:“你到底要做什麽呀?我還要上課呢!”

男生連忙做動作示意我不要動怒,然後雙手握拳托腮:“秦樂同學,我是網傳3班的高虎。你知道嗎?我特別仰慕你,網上那段視頻裏的你簡直帥死了。”

“仰慕我的人太多了,排隊去吧!”我沒好氣地說完,就準備走。

但是,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就往右;我往下鑽,他就蹲下來攔著我。

我狠狠地瞪著高虎,他嘿嘿一笑,有些憨厚地說道:“留個電話號碼可以嗎?”

我點點頭,伸手要手機。

高虎連忙把手機遞給我,我按下幾個數字遞給他,然後抬腳就走。

高虎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手機,追上來問:“樂樂,你們家是警察局啊?”

“別叫我樂樂!”我嫌惡地看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的高虎,憋著怒氣,盡量平靜地解釋,“我爸媽都是警察,你打這個電話可以找到我。”

“你能不能直接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啊?對了,為了你,我特意加入了‘紅色協會’呢。”高虎頗為得意地說。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我替郭路的18代祖宗謝謝你了。”

“不要客氣!”高虎笑得很瀟灑。

我覺得他真是太蠢了,連別人話裏的意思都聽不出來。

我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說道:“你幫我個忙吧?”

高虎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道:“非常樂意,你說吧。”

“幫我買一碗酸辣粉,送到602輔導員辦公室。”我胡亂說了個地址。

沒想到高虎立即答應了下來,還樂顛顛地跑去買酸辣粉了。

我頓時無語,對著跑遠的高虎抱歉地說道:“對不起了。”

我突然有點兒同情林小輪了,我纏人的功夫不比高虎差,但是林小輪居然忍受了我十多年,說不是真愛都沒人信。

可是我好歹會消停一下,而高虎壓根就不懂消停。

04

在連續三天被高虎糾纏不休後,我終於崩潰了,連我想要跟上林小輪的腳步的決心都被他折騰沒了。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我站在教學樓的一樓大廳裏,崩潰地對高虎喊道:“姓高的,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麵對慢慢湧上來的人群,高虎顯得有些尷尬:“那個……我隻是想每時每刻都看著你而已。”

“我又不是人民幣。”我沉住氣,盡量控製住自己不要爆發。

“可是我很喜歡你啊。”高虎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模樣憨厚又真誠。

我頓時有些於心不忍,如果我發火了,豈不是成為了一個扼殺少年最純真感情的凶手?可要是不發火,我一定會被憋壞的。

我苦惱地扶著額頭,到底要怎麽回答?

“這有什麽傷腦筋的?”

身後突然傳來林小輪的聲音,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滿臉期待地看著林小輪,希望他能解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林小輪走到我麵前,看了我一眼,然後微笑著對高虎說:“樂樂從小就很優秀,很多男生都對她有好感。樂樂不太會說話,其實她打心眼裏覺得你不錯,但是因為你頻繁出現,打亂了她的生活規律,所以她會有點兒苦惱。”

高虎一聽,連忙說:“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改的。樂樂,我以後不會天天跟著你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話,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義不容辭地幫助你的。”說著,高虎拍了拍胸膛。

我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笑道:“好。”

高虎樂嗬嗬地走到我麵前,往我手裏塞了一張字條,輕聲說:“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你就打我電話,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們。”

我“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然後對著他點點頭,說:“嗯,我會保密的。”

高虎心滿意足地向我揮手道別,林小輪聳聳肩,準備走。

“等等。”我伸出雙臂擋在林小輪麵前,“一起吃飯吧,感謝你拯救了我。”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林小輪說。

我雙手叉腰,歪著腦袋看著他:“小吃街的周記牛肉粉。”

林小輪看也不看我,大步走出教學樓,見我還愣在原地,遠遠地說道:“再不走沒位子了。”

我竊笑了兩聲,連忙跟了上去。

把牛肉粉的湯喝了個精光後,我滿足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

林小輪還在挑著碗裏剩餘不多的粉絲,說道:“樂樂,上次在沃爾瑪遇見你的時候,我怎麽叫你你都不答應,然後你又去了美國,也沒和我道別,開學的時候我也沒看見你,我還真的以為你不來了呢。”

我抱歉地笑了笑,轉念一想,問道:“沃爾瑪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林小輪將全部牛肉粉吸進嘴裏,用紙巾擦了下嘴,說:“你去美國的前一天晚上啊。”

“拉倒吧。”我白了他一眼,“虧我能在人群中認出你,你居然會認錯我,那天我壓根就沒出去好吧!”

林小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可能吧,難怪我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

我自戀地笑道:“你一定是太想我了。”

林小輪拍了一下我的腦袋,笑道:“好了,吃完了就回去吧,好好上課。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回去問問,順便向你爸爸媽媽問好。”

我朝林小輪眨了眨眼睛,伸出大拇指,感慨道:“三好少年。”

林小輪接受了我的讚美,先將我送回了宿舍,然後自己一個人回男生宿舍。

我趴在陽台上,看著一邊打電話一邊走遠的林小輪,心裏甜滋滋的,這才是我認識的林小輪嘛。

“我要不要發貼吧?”一部手機出現在我麵前。

我調整好站姿,方才看清手機播放的是林小輪救我於尷尬中的視頻。

我回頭瞪著舔著棒棒糖的丁楚楚:“廁所的那段視頻是不是也是你傳的?”

丁楚楚非常誠實地點頭:“我可是你的軍師。”

“做得很棒。”我得意揚揚地抖著肩,走進宿舍。

丁楚楚慶幸地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打我。”

我怎麽舍得打我的軍師呢?這樣是不道德的。

經此一事,我跟林小輪的關係好了很多,這是我感到欣慰的地方。但是那幾個女生的話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旋著,她們說我配不上林小輪。

的確,林小輪長得帥氣,又很有氣質,對每個人都十分真誠、溫柔,而且成績優秀又多才多藝。而我呢,隻會畫蹩腳的素描,會點兒防身的空手道,會用鋼琴彈幾首簡單的歌曲,成績不算好,連長相也很一般。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我躺在**,在心裏默默地為自己加油。

抽了個空當,我一個人去了圖書館,想借些感興趣的課外書來看。

手機在衣服兜裏震動著,我掏出一看,是林小輪打來的。

我尋了個適合講話的角落,小聲問道:“林小輪,什麽事啊?”

電話裏,林小輪的聲音很急促:“你在哪裏?”

“圖書館三樓。”

“我來找你,等我。”林小輪說完便匆匆掛了電話。

我有點兒迷茫,趕緊將借來的書掃描打卡,去圖書館門口等著林小輪。

林小輪從遠處跑過來,中途停下了,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喘氣。

見狀,我連忙小跑過去:“林小輪。”

林小輪直起身子,望著我,眼睛猶如兩灣清泉一般。

我剛想問他怎麽了,他就開口打斷了我。

“你別動。”林小輪緩著氣,慢慢地走過來,然後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我。

林小輪一隻手抱著我,一隻手扶著我的後腦勺,聲音裏充滿了自責:“你這傻瓜……”

細語入耳,我頓時覺得渾身無力,手中的書掉落在地。秋風拂來,樹葉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落在了林小輪的頭發上。

我有些驚慌失措,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小輪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灰,遞給我。我接過書,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林小輪?你是林小輪吧?”

林小輪將臉湊過來,笑著說:“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林小輪。”

我伸出手,在林小輪的臉上摸了一把,笑道:“是。”

林小輪的眼中有愧色,他說:“樂樂,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是因為我沒了解到事實,隻顧著自己難過了。”

“現在你怎麽知道自己錯了?”我開玩笑地問道。

林小輪的眼神閃了閃,說:“我給你媽媽打了電話,你媽媽說你那天病得特別嚴重,在飛機上還恐高,又遇到了強大氣流,你在飛機上昏倒了,在醫院裏躺了很久。”

“你不是知道我生病了嗎?”我嘟著嘴問道。

“我……”林小輪解釋道,“我隻是沒想到有那麽嚴重。”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接受懲罰。”我把握好機會,提議道。

方才還在自責的林小輪臉色立刻變了,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可不當你的奴隸了。”

“那你當我的男朋友吧?”我來了興趣,痞痞地說道。

林小輪嫌棄地看著我:“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是女生,是女生!你要懂得矜持。”

“是是是。”我附和著點頭,跟林小輪並肩走著,“有女子,秀外慧中,蘭心蕙質,坐待閨閣十八年。”

林小輪說我臉皮厚,我大方承認。

這場兩個月的戰役,我終於勝了林小輪。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就算我受盡所有的不如意,也不願在這場戰役中贏了這個少年。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會惜他如命。

05

為了感謝丁軍師暗中出力讓我和林小輪解除誤會重歸於好,我給丁軍師買了一套當代武俠小生鳳歌的作品。

丁楚楚在收到禮物的時候,立即誇張地抱住我,在我臉頰上印上了一個大大的口紅印。

我嫌棄地抹去臉上的口紅,沒好氣地說:“平時那麽冷傲,一見到武俠小說就跟中獎了一樣。”

丁楚楚眉毛一挑,理直氣壯地說:“我樂意。”

我湊到丁楚楚耳邊,神神秘秘地說:“周六去不去遊樂場?我請客,還有林小輪和郭路。”

“去。”丁楚楚迅速答道。

請他們去遊樂場玩,一方麵是慶祝我和林小輪重歸於好,另一方麵是鞏固一下我們四個人的關係。

我們四個是一個很奇妙的組合,性格迥異,卻又聊得來,走在路上也有很高的回頭率。

一路上,我和丁楚楚的興致遠遠高於兩個男生。

我正想招呼林小輪和郭路一起去鬼屋,丁楚楚拉了我一把,說:“算了,樂樂,男孩子本來就很少有喜歡來遊樂場玩的,咱們玩咱們的,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丁楚楚說得有理,於是,我與林小輪和郭路約定3個小時後在遊樂場門口集合,再一起回去。

我和丁楚楚買了通票,把遊樂場裏能玩的都玩了一遍。我們一人拿著兩個冰激淩按時到達了遊樂場門口,但林小輪和郭路還沒到。

我將冰激淩遞給丁楚楚,拿出手機給林小輪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我張嘴就說:“林小輪,你們……啊?郭路?”

“嗯,是我。”

“你們在哪裏啊?我們已經到門口了。”我四下張望著。

“樂樂,對不起,因為我突然胃痛,林小輪把我送到醫院來了,他現在去幫我拿藥了,手機沒帶。”

“你不要緊吧?”我有些擔心,丁楚楚湊過來,用嘴型問我怎麽了。

我指了指手機,捂住話筒,輕聲說:“郭路胃痛,他們先去醫院了。”

“我沒事的,吃點兒藥就好了,你先跟楚楚回去吧。”

我答應下來,掛了電話,把情況告訴了丁楚楚。

丁楚楚把冰激淩遞給我,說:“一人兩個,舔完左邊舔右邊,天熱,會化。”

本來吃冰激淩是一件挺浪漫的事,從丁楚楚嘴裏說出來,就格外讓人倒胃口。我一撇嘴,轉身就走:“不吃了。”

“秦樂,你這個沒良心的。”丁楚楚一邊嚷著一邊跟了上來。

回到宿舍後,我沒有再打電話問郭路和林小輪的情況,我一直在想林小輪向我道歉的事情。我學著柯南思考問題的樣子,捏著下巴,在腦海裏搜尋著林小輪對我有意思的證據。

“丁楚楚,你說如果我向林小輪表白的話,勝算有多大?”每次拿捏不定主意的時候,我都會詢問我的軍師。

丁楚楚咬著筆杆,默記著明天上午要聽寫的單詞,敷衍地回答我:“一半一半吧。”

“怎麽這麽少啊?”我的信心剛到巔峰,又一下子摔了下來。

“大姐,你不要得了便宜就賣乖,收到點兒好處就高興得昏了頭。表白這種事情,成功了沒什麽,失敗了可就丟臉了,所以你最好要有十足的把握再行動,但是你現在在詢問我的意見,證明你沒有把握。”丁楚楚說得有理有據,讓我心服口服。

我站起來,對著試衣鏡轉圈圈,說道:“那我得精心準備幾天。”

“姐姐,先背背英語單詞,拯救一下你自己吧。”丁楚楚苦口婆心地勸著我,“你要是被林小輪嘲笑一個單詞都寫不對,那才叫一個笑話。”

“謝謝提醒。”我回過神來,攤開英語書,然後又寫了張便利貼貼在牆上,讓它時刻提醒我,要注意女子的修養與品德。

丁楚楚覺得我就是生活在城堡裏的公主,隻有受過感情傷害才會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想做什麽。

我信誓旦旦地說,林小輪不會讓我受傷的。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