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15年4月25日,風和日麗,當地時間上午11點20分,我到達尼泊爾最美麗的城市博卡拉。

我的下一站是費瓦湖,聽說,那裏有世界上最澄澈的湖水和最純淨的天空,我想將那些或絢爛奪目或清新素淨的美景,裝進我的相機裏,然後與我生命裏最獨一無二的人分享。

那個人的名字叫——蘇茉莉。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我在11點45分收到茉莉發來的短信,第一條短信的內容隻有三個字——

“楚遇白。”

盡管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叫了我的名字,我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固執得有點笨拙的18歲小女生在過去漫長的時光裏,總是喜歡這樣一本正經、連名帶姓地叫我——楚遇白。

好像這樣,就可以忽略掉我們之間四歲的年齡差,和我成為平起平坐的同齡人一樣。

我暗自失笑,茉莉的第二條短信又發了過來,這次除了“楚遇白”三個字外還多了一串省略號。

我拖著行李,站在博卡拉的街頭,隔著幾千公裏想象著,此刻遠在江南小鎮的茉莉握著手機正嘟著嘴、深呼吸、鼓起勇氣的樣子。

她總是在向我提出“非分”要求的時候,期期艾艾地先發過來三個字:“楚遇白。”

“嗯,我在。”我快速地回過去,很想知道這一次她的“非分”要求又是什麽。

足足五分鍾後茉莉的短信才回過來:“楚遇白,高考誌願我可以填報C大攝影專業嗎?”

一年前,我提前從C大攝影專業畢業,進入耶魯大學繼續學習攝影學。算起來,我已經差不多快有一年時間沒有見過茉莉了。

茉莉這個小丫頭是想踩著我的足跡,一路高歌到美國嗎?

其實,她完全可以在高三這年申請一個美國的大學,這樣我們便能盡快地重逢,但是她偏要按部就班地學我,先進C大,再進耶魯。

簡直固執又不懂變通,但我其實有點欣賞這樣的茉莉。

“原來隻是這件事嗎……”我還在打字,茉莉的第四條短信就跟著進來了。

我點開來看,她在短信裏坦然又直接地說:“楚遇白,等我考上大學,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我吸吸鼻子,空氣裏有水果的清香,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來。原來,她之前那樣糾結是因為這個啊!真是個大傻瓜!

“我在C大等你。”我想也沒想便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打著,鄭重地按下發送鍵。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在那一瞬間慌亂起來。

她會理解我的意思嗎?

她會高興嗎?

她又會怎麽回複我呢?

我的眼睛緊緊盯著手機,一分鍾後,手機沒有反應;兩分鍾後,手機仍然沒有反應……

我快速地檢查手機信號,是滿格的。但我已經等不及,忍不住直接撥通了茉莉的手機,開口問道:“茉莉,沒收到嗎?”

“什麽?”手機那頭傳來茉莉慢吞吞的聲音。

“我發的短信。”

“沒收到呢。”茉莉聲音小得像蚊子哼,“你發了什麽?”

“我說,我在C大等你……”我突然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蘇茉莉!”

“啊,我要上課了,”茉莉的聲音輕快得像一隻畫眉鳥,“楚遇白,再見。”

電話掛斷的瞬間好像博卡拉的天空更加澄淨起來。湛藍的天空裏,飄浮著棉花糖一樣的雲朵。我輕輕哼著歌,走向早已預定好的酒店。

快速地辦理完入住手續後,我把行李扔在客房,甚至來不及拿出錢包和手機,隻帶入住時找回的零錢,一刻不停地下樓去給茉莉寄明信片。

這一刻,對於我和茉莉是特別的,不是嗎?

我要用一張明信片將這美好的一刻永遠銘記。

兩分鍾後,我站在街角賣紀念品的小店櫃台前,認真地在明信片上寫下:“給親愛的茉莉,楚遇白。”

我總是喜歡茉莉的名字無限靠近我的名字的樣子,不願讓任何的句子隔開我們。

我貼好郵票,將明信片塞進店門前的郵筒裏,側頭瞥見小店裏的時鍾,11點56分。

突然,地動山搖,大地仿佛要裂開一般,遠處塵土飛揚,一聲巨響,近處一棟高層建築轟然倒塌,直直地向我壓過來……

地震了!

我下意識地輕輕念了聲:“茉莉……”

親愛的茉莉,你現在在幹什麽呢?

我現在在尼泊爾,這裏正在發生地震,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