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有靈魂
隻是，現在還未到天晴的時候。
陳韻兒回到學校不久，居然直接被告知全校的老師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了。
等陳韻兒回過神來，第一個去找的人就是清水。
等陳韻兒趕到清水那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清水佝僂著背，有氣無力地坐在軟椅上。
“清水理事長！怎麽會這樣？”陳韻兒快速地跑到清水的身邊，語氣之中幾乎難掩心中的驚恐。
清水咳嗽了兩聲，神態之中盡顯老態：“沒關係的，小韻，我隻不過是遭到了報應啊。”
陳韻兒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清水說的是什麽。清水是因為有了絲冗的能力才能夠一直保持青春美貌，然而她已經失去了喚靈師的能力，用清水的話就是離死已經不遠了，所以恢複了她原本年齡該有的樣子。
“小韻，我知道老師們都去了哪裏。他們都被楊沫沁抓到了我和若兮都去過的地方，應該是被關起來了。”清水無力地坐直身子，似乎每一個動作都盡了全力。
莫名地，陳韻兒看著清水吃力的模樣，竟然紅了眼眶。清水一定在想著努力地活下去吧，這樣才能見到絲冗。可是，明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陳韻兒歎了口氣，似是為了清水的執著，抑或是為了自己的執著：“那楊沫沁把他們抓去幹什麽？這些老師根本和她無冤無仇吧？”
清水聽了陳韻兒的話，搖了搖頭：“小韻還不懂嗎？楊沫沁是因為你，才把那些老師抓走的。”
陳韻兒覺得自己的心髒如果再受一些打擊一定會休克的：“為什麽？那些老師跟我也非親非故啊！”
“如果你有辦法，你會去救他們的，對吧？”清水雖然神態像是遲暮的老人，但是說出的話還是令陳韻兒感到折服。
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被抓走的，那麽陳韻兒根本不可能會坐視不理的。
清水說得對極了，她一定會管。
清水瞧見了陳韻兒的目光，心底還是有些欣慰的。她有些吃力地轉過自己麵前的電腦，想要讓陳韻兒看到電腦上的畫麵。
陳韻兒偏過頭，很輕鬆地就看到了電腦上顯示的畫麵。她也算是明白，為什麽清水會說這件事情是因為她而發生的了。
電腦上的文檔裏隻有一行黑色加粗的大字：拿陳韻兒來換全校老師。
陳韻兒輕歎了口氣，和清水對視一眼之後，笑著點了點頭。
陳韻兒回到宿舍，安靜地坐在床邊。清水剛剛告訴她，今晚12點站在寢室門口，楊沫沁會來找她的。
陳韻兒倒是不怕楊沫沁，因為畢竟這件事情躲不掉，她也無法逃跑，再怎麽樣可怕也隻能坦然接受。隻是風煙說的，要她引出楊沫沁，那麽今晚他就會出現了。那麽，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隻要楊沫沁一出現，風煙把她抓住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不，陳韻兒還是想得過於簡單了。
等指針走到12點的那一刻，出現在她麵前的並不是楊沫沁，而是淩若兮。
當淩若兮拿著一把黑色的鐵棍出現在陳韻兒麵前的時候，後者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失策。
如果不是楊沫沁出現，那麽風煙就不會出現，所以她死定了是嗎？
陳韻兒歎了口氣，沒有想到自己的死亡會有這麽戲劇化的進程。隻是心底為什麽沒有了所有的恐懼？因為現在站在對麵的是她，淩若兮嗎？
隻見淩若兮冷著一張臉，眼眸之中也不帶絲毫的情感，她舉起黑色鐵棍，嘴裏念念有詞。瞬間，她手中的鐵棍爆發出一陣黑霧般的光芒，席卷了陳韻兒的周遭，將她吞沒在黑暗之中。
隻是，看不見周圍景象的陳韻兒卻突然握到了一雙溫暖的手。
在失去意識之前，陳韻兒聽到了那個令她熟悉到落淚的聲音：“小韻別怕，我在這裏。”
蘇璃洛，是你來救我了嗎？
隻是磔刑又再一次出現在陳韻兒麵前，而受罪的人又是蘇璃洛時，她險些崩潰。
“還真是，痛得不行啊……”蘇璃洛的四肢被拔掉十字架後，瞬間傳來的巨大痛楚使得他的身子不斷**著，用了好久的時間才得以平靜下來。
被蘇璃洛壓在身下的陳韻兒根本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戳到了他的傷口。
“笨蛋小韻……”瞧見了身下人兒戰戰兢兢地生怕弄疼了他的模樣，蘇璃洛不由得心口一暖。但沒等他說出些什麽溫馨的話來，他就發現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起來，然後重重地砸向地麵。
本來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拉扯至半空中就已經牽動了傷口疼得直冒冷汗的蘇璃洛，又接著被狠狠地砸向地麵，就算是他身子骨再硬朗也忍不住哀號出聲。
陳韻兒則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直到蘇璃洛的哀號聲傳出，她才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
當她看到蘇璃洛整個人毫無生機地躺在不遠處，陳韻兒不可否認自己的心髒仿佛也就在那一刹那停止了。
陳韻兒腦海中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怎麽哭才能表達出自己心中現在有多麽悲傷。
她艱難地走向蘇璃洛，眼前隻有他一動不動的模樣。
走到了蘇璃洛的跟前，陳韻兒出奇地沒掉一滴眼淚，她隻是伸出手戳了戳緊閉著雙眼的蘇璃洛。
“喂，牛牛，你還不起來吃麵包嗎？”
陳韻兒戳了戳蘇璃洛，後者則是沒有任何反應。
“牛牛，你是在和我玩‘一二三木頭人’嗎？”
陳韻兒繼續戳了戳蘇璃洛，後者還是一動不動。
“牛牛，你，睡著了嗎？”
陳韻兒笑著將手覆在蘇璃洛從未睜開過的眼睛上，笑著閉上了眼，但淚卻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騙人的吧！牛牛是喚靈師，怎麽可能死呢？牛牛隻是睡著了，等一下，他就會醒過來的……似乎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自欺欺人，陳韻兒哽咽了幾聲將頭埋到蘇璃洛的身上。似乎感受到了蘇璃洛漸涼的體溫，陳韻兒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牛牛，笨牛牛！陳韻兒在心中暗罵，從一開始被她撿到就是個圈套吧，故意賴在自己身邊不走。故意讓自己愛上他，然後再這樣狠心地離去，報複一下他為她所受的批判之苦嗎？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哭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陳韻兒竟然倒在了蘇璃洛的身上暈了過去。
少了陳韻兒的哭聲，這片黑暗地帶更是顯得有些詭異起來。
片刻之後，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聲音：“憑什麽，憑什麽你們到死的那一刻，還在想著對方？”
黑暗之中，那個憤恨的聲音一直徘徊著，久久無法散去。
難過、憤怒、痛苦、絕望……陳韻兒的心中百感交集，她再一次不確定地睜開眼又闔上，然後又睜開。
終於確定了自己身處的地方的確是自己的寢室之後，陳韻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蘇璃洛。她從**翻身下來，還沒等她去尋找蘇璃洛，便看到自己平常寫作業的桌子上趴著一個人。
陳韻兒卻在此刻又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人，生怕自己的動作太大，驚擾了這場夢。
隻是沒等她到那人的跟前，那人就突然伸了一個懶腰坐直了身子，然後他就看到了小心翼翼地跟做賊似的陳韻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蘇璃洛好奇地挑眉，明知故問：“小韻幹嗎一副做賊的樣子？”
陳韻兒就這樣突然落下淚來。
她根本不敢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實存在，就算他說了話，陳韻兒也不敢確定他是真實的。
不敢確定現在站在她陳韻兒眼前，笑著打招呼的人是剛才在那個地方幾乎已經失去了呼吸的蘇璃洛！
蘇璃洛因為陳韻兒的淚突然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把她擁入懷中，希望能夠給她一點安全感。
“牛牛，你不是……”陳韻兒被蘇璃洛抱得差點透不過氣來，不過這樣的擁抱也讓她明白站在她麵前的蘇璃洛並沒有像她看到那般，離她而去。
蘇璃洛皺了皺眉：“我想我們應該是做了一個身臨其境的夢，而這個夢，應該就是楊沫沁操控的。她用了被批判的喚靈師需要受的各種極刑，讓你親身去感受。隻是我不清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韻兒愣了愣，她早該想到的不是嗎？早該想到這一切都是楊沫沁設計的，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陳韻兒不清楚，但是她卻敏感地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在受懲罰期間，都是受這種極刑嗎？”陳韻兒問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去想蘇璃洛受刑的那個畫麵。
蘇璃洛頓了頓，像是沒有想到陳韻兒會這麽問：“是，我的確是受著這樣的懲罰。但是卻也就像我們被烈火焚燒的一樣，隻是虛無的，對身體不會造成任何傷害。這種懲罰倒不如說是精神上的折磨，每一天都要重複同樣的煎熬，若是意誌不堅定，在那虛無之中灰飛煙滅的喚靈師也不在少數。但是，剛才在我們夢中，我被磔刑真實地釘住，還是頭一回。我剛才也差點兒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幸好我還活著。”
陳韻兒低頭：“不要死。”
蘇璃洛怔了怔，好笑地揉了揉陳韻兒的頭發：“遵命。”
一瞬間，陳韻兒以為現在抱著她的人還是從前的那個人，是她的牛牛。
還沒等陳韻兒從回憶中掙脫開來，寢室的窗戶“嘭”的一聲玻璃全部炸裂開來，等不及蘇璃洛站起身來，陳韻兒和蘇璃洛的身子就迅速地被提了起來，然後迅速地飛出了窗外，衝上九霄雲天。
“風煙，你幹什麽！”陳韻兒絲毫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掉落下去。
雙手提著兩個人，風煙卻依然輕鬆地眯著眼睛笑道：“沒幹嗎，就是今天心情好，想解救你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蘇璃洛似乎探到了風煙的來意，他知道風煙不來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嚴重到要他出麵，但是如果風煙出現了，就必定是嚴重至極了。可是能有什麽事會讓風煙這麽在意？
在陳韻兒一眨眼間的時間他們已經進入喚靈師之境，那片虛無縹緲看不到一切的地方。
打開門的時候，隻見一個人從門口撲出來，蘇璃洛隨手接住了那個人。
陳韻兒看清來人後驚呆了：“理事長，你怎麽在這裏？”
“昨天我閑著無聊，在清水辦公室的密室看到監控錄像，錄像上的學生都如同行屍走肉般，眼光發直，各走各的，連同走路的步伐速度都幾近一致。
隨後我就把清水帶過來了，你們兩個還在學校當然很危險，就順便一起打包帶來了。”風煙難得正經了一次，連說話的語調都是正經的樣子，看來事情真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走在前麵的風煙雖然眼睛都沒有瞥一眼，可是他卻是一邊走一邊解釋的說：“清水在嘉川學院太危險了，我就順手給帶回來了。不過這個家夥似乎想要去赴死，我不怎麽同意，就在這裏設立了結界。”
陳韻兒聽完後第一個尖叫：“理事長你要去嘉川學院？你明知道楊沫沁在找你，不要去……”
清水的臉上盡顯頹廢之色，她再一次強調她要去嘉川學院的目的：“如果我不去，學校的所有學生怎麽辦？我不可能放任楊沫沁為所欲為，我更不可能讓學校的學生陷於危險之中，我是嘉川學院的理事長，我必須擔起這個責任！”
“我同意小韻的觀點，理事長還是乖乖待在這裏吧，你擔心的這些事情我們會處理，況且喚靈師之境的人也會幫忙的吧！”站在一旁的蘇璃洛很難得地發表意見。
陳韻兒得到支持後，對著清水笑了笑：“理事長還是安心吧！”
其實陳韻兒知道，清水的這個狀態已經進入老年期了，她把能力給了鳳鸞，所以隻能一步步快速地走向衰老。清水不能去冒險，就算是自己去冒險也不能讓清水去。
在一邊沉默了很久的風煙突然笑了起來：“小韻，蘇璃洛，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嘉川學院被楊沫沁設了結界，喚靈師之境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學校捕捉楊沫沁……所以你們義正詞嚴信誓旦旦地說幫清水，真的幫得了嗎？”
“可是……風煙你是如何進去救我們的？”蘇璃洛開口問。
風煙笑得更歡了：“蘇璃洛你忘了嗎，我是存在於三界之外的，楊沫沁的結界怎麽可能困得住我？”
房間內一下子沉靜下來了，誰都沒有說話。
“風煙，你會幫我們嗎？”陳韻兒的眼神投向一直在笑的喚靈師執掌者。
陳韻兒一直都懂，風煙並不是不在意他們，隻要不打破喚靈師界的規定，風煙是一定會幫的。每次在最重要的關頭的時候，風煙都會出現救他們，不管是清水還是她抑或是蘇璃洛，都一次次地救了他們。
那個相貌妖嬈的少年嘟起嘴巴，雙眸眨了眨，回答道：“不要，我才不要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楊沫沁的結界不是那麽好破壞的，平白無故浪費我那麽多力氣去做我不喜歡的事兒我才不幹呢！”
大家都沒有想到風煙會拒絕，不過也對，風煙做任何事都會出乎人意料，如果會被人猜到，那就不是風煙了。
陳韻兒咬了咬牙，提起大家都未曾開口說的一件事：“如果不去救，那鳳鸞怎麽辦？他還在學校裏！”
蘇璃洛看了一眼陳韻兒，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風煙眯眼：“我雖然不能幫你們破壞結界，但是我能告訴你們，隻要破壞楊沫沁的結界，就能完美地救出嘉川學院所有的學生。”
破壞楊沫沁的結界……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可是沒有能力陳韻兒如何去破壞？
“小韻，我跟你一起去破壞結界吧。救出鳳鸞，保住學校所有人。我們都不是喚靈師之境的人，可以隨意出入嘉川學院。”清水站起身，臉色盡管滄桑但是態度堅定。
“我去吧，理事長還是好好休息要緊。”
蘇璃洛向前一步，在清水還沒來得及拒絕他之前就拉住陳韻兒的手離開了喚靈師之境。
“牛牛……”
“不要說話，別讓我後悔。”
陳韻兒乖乖地閉上嘴巴，這樣的蘇璃洛相當少見，擅自做主想做好事，卻不想陳韻兒去感謝他……他隻是想要在陳韻兒心裏存在一席之地，這樣的想法讓他很愉悅。
嘉川學院的上空，密布著烏雲，蘇璃洛隨手點了一下空氣，卻被無形之中的結界給彈了回來。
“我在這邊破壞結界，小韻你快速地去救鳳鸞。”蘇璃洛將陳韻兒推入結界之內，自己卻伸手要開始揮動體內的力量。
因為陳韻兒不是喚靈師之境的人，出入並不受結界的控製，所以進入嘉川學院真是輕而易舉。
她相信蘇璃洛，因此將破壞結界的事全權交給他，而自己放心安然地去找鳳鸞。
那個傻瓜，肯定躲在一個角落裏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吧！
果不其然，走回鳳鸞宿舍的時候，在門外就聽見了鳳鸞難以掩飾的輕咳聲。
陳韻兒心下一驚，馬上奔到了鳳鸞的床邊，將他快要掉下床沿的身子扶了起來，然後準備立即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你們想跑？”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陳韻兒頓了一下身子，緩緩地轉過身才看到那是昔日對她最好的死黨若兮。
淩若兮手拿黑色鐵棍，瞳孔泛白，神情極其詭異地對著他們笑了一笑：“即使想跑也跑不掉了，我的手中怎麽可以逃過一個活口呢？”
話剛說完，鳳鸞就將陳韻兒護在身後，雙手卻是揮動靈力的動作：“若兮，即使你是小韻的朋友，那也不能傷害她。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相信今天我即使是死，也不會讓你活著走出嘉川學院。”
鳳鸞的話恍如擊鼓聲，狠狠地敲打在陳韻兒的內心。
他很在乎她，可是陳韻兒注定要辜負他。
“朋友？”淩若兮笑，“那種東西我可不在意啊……”
言罷，就發起進攻，黑色的鐵棍猶如夜晚的墨色月牙，在空中不停地揮舞，鳳鸞揮啟靈力，阻擋了淩若兮的攻勢！
幾個回合後，雖然淩若兮幾度差點兒殺掉鳳鸞，但是鳳鸞依舊逃過一劫。不過她看出了鳳鸞的弱點，其實他如果跟她單打獨鬥，火係根本不會輸，但是現在有個拖油瓶陳韻兒……鳳鸞要處處護著陳韻兒，即使不惜讓自己受傷。
淩若兮思及此心下一狠一個瞬步飛奔到陳韻兒身後，借著鳳鸞喘口氣的檔兒，一刀揮了下去——
刀砍在了鳳鸞的肩膀上，他身體中的靈力伴隨著鐵棍的切入一點點消失。
“鳳鸞！”陳韻兒尖叫，她看不清他們過招的姿勢，可是有眼睛的都看得見，鳳鸞為陳韻兒擋了一刀，那一刀可能會要了鳳鸞的命！
“小、小韻……”鳳鸞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對不起，不能保護你到最後……”
喚靈師的鐵棍是會吸取靈力的，鳳鸞本身就是除妖師，所以靈力不在少數。
“鳳鸞鳳鸞……別說話，這次其實應該是我來救你，怎麽是你保護我到最後呢。”陳韻兒的話有點兒哽咽，她不知道怎麽去解釋現在的心情，不過唯一一個堅持的想法就是絕對不能讓鳳鸞死去！
陳韻兒痛哭：“鳳鸞，我……是安眠啊。”
是肯定的語氣。鳳鸞心一驚，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
鳳鸞倚在床邊，有氣無力地呢喃道：“小韻都知道了啊……”
鳳鸞的話無疑是完全肯定了清水的話。原來，她才是若兮跟牛牛的第三者……若兮對她那麽好，都是假的嗎？
陳韻兒的身體如同被人抽光了力氣，竟然連坐都坐不直了。
“小韻，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失去你會是我這輩子做錯的最大一件事情。當初不放你走該多好啊……就算有家人的阻擋，留下你該多好。現在陪著你的就是我，不該是蘇璃洛啊……但是蘇璃洛，卻真真正正地為你付出了一切，他為了你連喚靈師之力都放棄了。”鳳鸞苦笑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當初的愚蠢造成現在自己的遺憾。如果陪在安眠身邊的，還是自己該有多好……可是，自己親手放開了她。不怨蘇璃洛後來居上啊。
看到陳韻兒震驚得無以複加，鳳鸞苦笑道：“不過小韻不用擔心，因為我的能力是清水移植的，清水本身就是人類，擁有了絲冗的喚靈師之力後才變成了靈力者。但是之後她又將能力移植給我了，這個過程中，移植過來的能力不能算是絲冗的，隻能說是清水把能力給了我，所以我還是會死的。小韻，我會以死來懺悔好嗎？”
陳韻兒慌了：“鳳鸞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要你死。”
鳳鸞伸出手，示意陳韻兒走到他身邊，用自己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這是我最後的能力了，小韻，就由這個來幫你解脫吧！”
陳韻兒一怔，在眉心被點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幽藍色的光芒從中綻放出來，隨後腦袋突然不住地疼痛，大片大片的記憶飛入了腦海中。陳韻兒看到銀色的長發拂過她的嘴唇，蘇璃洛親吻她嘴唇的前一刻說的一句話，似乎是唇語，現在看起來卻很清楚。他說：我可以為了你，放棄我現在的一切，隻因為你是安眠。
這句話和之前清水說得很像，她說過：放心吧，對於淩若兮的事情，我必定會放在心上的。不是因為她父親是學院股東之一，隻是因為你是小韻。
什麽都不是，隻因為是她嗎？那到底是因為什麽，讓幾個事不關己的人付出成這樣呢？
“我想蘇璃洛……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做喚靈師的吧，淩若兮是他未婚妻那件事應該也不是出於他的意願。蘇璃洛跟我一樣，遇上你才是最最開心的時候吧。”鳳鸞眯了眯眼睛，還是坦誠地說了出來，悶在心中五年多的話終於選擇說出來了。
明明知道是他早先一步認識安眠的，明明知道蘇璃洛那個家夥是不會始亂終棄的。可是鳳鸞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強烈欲望，想要和安眠在一起。
鳳鸞……你是憑借什麽付出那麽多的。明明自己也是一個人類，壽命也隻有這麽點，為什麽還要這樣不顧一切呢？
從陳韻兒記憶開始，鳳鸞就在不停地救她。在宿舍北門的時候，陳韻兒被催眠，那一瞬間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鳳鸞救了她。在“廚藝大比拚”的時候為她解圍，在“蜀山客”的時候，為了不讓別人知曉他們被妖怪追蹤，鳳鸞私自用了一個不成熟的術，導致能力消失。現在又是為了她，把她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去麵臨危險。
鳳鸞，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怎麽可以這樣付出所有？你把自己看得這樣卑微，而我終究不是你的女神。
陳韻兒閉了閉通紅的雙眼，全身就像是虛脫了似的。鳳鸞之前在她額頭上的一點，使得她的記憶恢複了大半。那個是封印吧，怪不得以前怎麽也想不起來，原來是被封印了啊。可是是誰那麽可惡，封印了她的記憶？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可以牽著鳳鸞的手，為了他不顧一切地去做一件事。陳韻兒對鳳鸞並不是愛情的愛，而是一種依賴，不可或缺的存在。
陳韻兒睜開眼睛，手裏抱著的鳳鸞已經漸漸透明，她想起來了……她是安眠，鳳鸞的安眠！
在手指觸碰到鳳鸞的一瞬間，她看到鳳鸞的口型：“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留住安眠。”
再次去觸碰的時候，鳳鸞已經消失在空氣中了。
再也看不見，摸不到。
她的鳳鸞到死為止都保護了她，就算自私也解開了她封印的能力，鳳鸞隻想要她好好活下去。可是曆經那麽多事之後，鳳鸞怎麽還可以笑著說：“我知道，她不愛我。”
對不起，鳳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