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邊火焰，一邊海洋
人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在涉及利益的時候，隻能看到別人的不好，而不去想曾經的好，不去想自己做的一切是否值得別人對自己好。
01
“聽說校園八卦小報停刊了？這些人真沒毅力，虧我還一直支持他們。”徐瑩坐在**一邊吃零食一邊嘟囔。
“就是就是，不過上次寫瑤瑤那篇寫得好煽情，要不是瑤瑤一直說她和簡言沒關係，我還真就信了。”喬丹丹說，“不過瑤瑤最近和程安然她們走得好近，咱們這些室友都被無視了。”這話透著濃濃的怨意。
也確實，認識了明亮和程安然的這段時間，林樂瑤和寢室人的相處少了很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和明亮在外麵玩的。
對喬丹丹和徐瑩來說，沒有了林樂瑤相陪的日子真的不太好過，總感覺錢包裏的錢像水一樣就流走了。以前不需要自己付錢的地方太多，現在樣樣都自己掏很肉疼。
“瑤瑤，是不是過幾天你會直接搬出寢室啊？”徐瑩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為什麽要搬出去？”林樂瑤沒聽出她語氣裏的不開心，愣愣地問。
“沒什麽，我還以為你這是要打算直接搬出去了呢。”徐瑩說。
就算林樂瑤再遲鈍她也聽出了徐瑩話裏的意思，這段時間她確實冷了她們很多。她坐到喬丹丹身邊，摟著她說：“哎喲，你們這是因為我和明亮關係好吃醋了嗎？好啦好啦，我請你們吃飯，地方你們來挑。”
聽到這句話，徐瑩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她強壓著笑意說：“叫上簡言好不好？”
林樂瑤不解：“為什麽要叫上簡言？”
“哎呀，讓你叫你就叫啦。”徐瑩臉色一紅。
“懂了懂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給他打電話。”林樂瑤是很不想叫簡言的，不過徐瑩話都說出來了，她拒絕也不太好，隻能硬著頭皮給簡言打了電話。
簡言最近似乎有些忙，他們已經有幾天沒見過了。從食堂到女生寢室，男生寢室是必經之地，每每經過，她會抬頭望向他們寢室的位置，被明亮調笑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
於是整個男生寢室樓都知道了，林樂瑤說完再也不想理簡言的話之後後悔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每日目光纏綿地望著他住的方向。
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要主動聯係簡言，不見就不見，誰怕誰。
這次，好像有了個十分光明正大的理由呢。
嘟嘟的響聲之後，簡言接起電話，聲音裏有一絲的疲憊：“小瑤瑤想我了嗎？”
“想你？鬼才想你。”林樂瑤聽他這麽說，下意識地反駁一句。
簡言笑：“原來小瑤瑤改名叫鬼了嗎？”
“我打電話不是為了跟你鬥嘴的，你晚上有空嗎？有空的話一起出來吃個飯吧。”林樂瑤正色說，“是我寢室的人想見你，不是我。”
“是嗎？”簡言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玩味的笑，“你一會兒把你們定的時間地址給我，我把手頭的東西弄完就過去。”
“你……最近很忙嗎？”啊啊啊，她為什麽要問這個，感覺好奇怪的。林樂瑤問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她才沒有關心他，她才不在意他到底忙不忙呢！
掛掉電話，林樂瑤深呼吸，她一定要保持鎮靜，保持腦中清醒！她要和簡言保持距離！絕對不能再有什麽曖昧的事情發生！
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其實也不知道，她隻是覺得跟簡言靠得很近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還沒發生，她就已經怕了。
晚飯的地點定在一家很貴的餐廳，是徐瑩選的。喬丹丹開始還覺得有點貴，見林樂瑤沒有反對她也就沒多說什麽。
她們到之後沒多久簡言就到了，他由服務生引導進包間。進門時，林樂瑤她們已經坐好，他被安排坐在徐瑩身邊，喬丹丹對麵。
這座位一看就是刻意安排的，他也沒多說直接坐下，目光投向林樂瑤，她似是有點心虛。
“怎麽，不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室友嗎？”簡言微笑，很紳士。
“哦哦，這個是徐瑩，這個是喬丹丹，她們都是我的室友，我很好的朋友。”林樂瑤介紹說。
“你們好，我是簡言，瑤瑤的好朋友。”簡言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的語氣，聽起來格外有深意。
“我們認識你呢。”喬丹丹笑嘻嘻地說，“你名氣可大了，我一直想近距離見見本人，這次終於見到了。”
徐瑩瞟了喬丹丹一眼，滿是警告意味。
“你好，我是經管係的徐瑩，我們是同一個係，我們教室就在你們隔壁呢。”徐瑩的聲音柔柔的，有故意裝出來的溫柔。
“是嗎？我一直沒注意到。”簡言拿過餐單換了個話題，“你們都點過餐了嗎？這裏的牛排不錯。”
在他來之前，徐瑩她們已經把菜單翻了好幾遍，服務生過來之後，她點了一個最貴的牛排套餐，喬丹丹點了一個相對價位中等的。
簡言不置可否的挑眉，什麽話都沒說。
“瑤瑤吃什麽？”徐瑩問。
“我幫她點就好了。”簡言指著菜單上一個套餐對服務生說，“這份套餐來兩份，牛排一個七分，一個五分，五分是那位小姐的。”
“簡言好了解瑤瑤呢，真……”喬丹丹接下來的話被徐瑩瞪回了肚子裏。
徐瑩挪了挪屁股，往簡言身邊又靠了下。礙於在場人有點多，她也沒好意思靠太近。不過胸卻是蹭過了簡言的胳膊，挑逗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這是想要拿我當跳板嗎？
林樂瑤算是明白了，這頓飯根本就是徐瑩用來接近簡言的！這個徐瑩竟然明目張膽地在自己麵前挑逗簡言！她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啊！她好想衝上去撕爛那張笑臉！
啊？不對，為什麽她會這麽生氣？
徐瑩喜歡簡言她沒意見，但是想要拿她當跳板，她十分生氣！對，就是這樣的，她是因為自己被當成棋子了而生氣，不是因為其他的。
“瑤瑤，桌子被你摳掉漆了。”喬丹丹小聲提醒。
林樂瑤這才發現，深棕色的實木桌子被自己摳出一點點白，她尷尬地笑笑轉換話題說：“氣氛這麽好，你們要不要喝點紅酒？”
“好呀。”徐瑩最先表示同意。
麵包上了之後，服務生把放在冰中的紅酒推了過來，十分熟練地打開，倒進醒酒器，然後給他們每個人倒了一杯。
這一係列的動作看得喬丹丹目瞪口呆，她之前喝酒的時候都是直接倒杯子裏喝的，沒想到還這麽講究。
“簡言，我敬你一杯。”徐瑩舉杯和簡言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她的示好，簡言都接受了，沒有拒絕。
這對徐瑩來說，像是一種邀請，她更加得意。腦子轉了一下之後她把目光投向林樂瑤，她記得去年她們一起喝過一次酒，醉了的林樂瑤就像是一個女瘋子，她很好奇，簡言是不是也見過她這個樣子。
牛排上來的時候，林樂瑤已經被徐瑩灌了好幾杯紅酒，她本就酒量不好，整個人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五分熟的牛排端上來，中間還帶著明顯的血色，徐瑩驚呼一聲：“瑤瑤，原來你這麽重口。”
“她這人啊，一直很重口味的，看她交朋友的風格就能看出來。”簡言抬頭對著喬丹丹一笑，溫柔地問，“請問，我們可以換一下地方嗎？”
喬丹丹被這個笑容弄得暈乎乎的，點了點頭。
“謝謝。”簡言坐到林樂瑤身邊，伸手把她的牛排拿到麵前，小心仔細地將肉切成一塊塊，然後再送回到她麵前，有些寵溺地說，“你每次用刀叉都讓人心驚肉跳的，還是直接用叉子好一點。”
“嘿嘿，還是你懂我。”林樂瑤毫不客氣地叉一塊肉塞進嘴裏，滿足地咀嚼。她盤子裏的牛排全部吃完之後，簡言把她的空盤拿走，把自己那盤才吃了幾塊的牛排放在了她麵前。她絲毫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徑自吃了起來，臉上始終帶著傻笑。
這頓飯，昂貴的牛排套餐，吃在徐瑩嘴裏，幹巴巴的，沒有一點味道。她有些怨恨地看了傻乎乎的林樂瑤一眼。
她心裏恨極了林樂瑤，覺得這個女生真是虛偽至極。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和簡言隻是普通朋友，口口聲聲說自己並不喜歡簡言，簡言也不會喜歡她，結果呢……
就他們兩個吃飯時的神態，任誰會以為他們隻是普通朋友？
徐瑩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她竟然天真地相信了林樂瑤，還找機會勾引簡言，真是一出天大的笑話！
她一定要讓林樂瑤好看！
人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在涉及利益的時候，隻能看到別人的不好，而不去想曾經的好，不去想自己是否值得別人對自己好。
02
第二天起床之後，林樂瑤的頭很疼，大腿也有點疼。她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大腿側有一塊明顯的淤青，輕輕一按就疼得厲害。
她按著太陽穴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們吃完飯，簡言送她們回來了，然後她睡著了，關於這塊淤青，她怎麽也記不起是怎麽來的了。
“醒了？簡言找人送來了三碗粥。”寢室裏隻有韓秋雅一個人，她抬頭看了一眼林樂瑤，又繼續看書。
還沒等林樂瑤下床，有人敲門送進來第四碗粥，問過之後才知道，簡言怕她醒來之後餓，就買了粥給她。但他又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隻能一次次請人送熱粥過來。
糖衣炮彈！林樂瑤是這麽認為的！不過她還是把粥喝了個精光。
“林樂瑤，你終於醒了！聽說簡言給你送了四次粥，真讓人感動！”明亮推開門探頭進來，見她醒了，樂嗬嗬地說，“我跟你說，我今天也來了四次了，每次來你都睡的跟死豬一樣。”
明亮哧溜爬上床坐在林樂瑤身邊，看到林樂瑤腿上的淤青後，她皺了皺眉頭：“瑤瑤，你腿是被什麽人掐了嗎？”
“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撞的吧，說吧，你找我啥事兒？”林樂瑤問。
明亮：“天地良心，我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林樂瑤：“能能能，你小點聲，我室友還在看書呢。”
明亮壓低聲音問：“瑤瑤，你了解程安然嗎？”
“安然？”她知道明亮和安然一直不太對頭，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總是很奇怪。大多時間她都是避免讓她們碰頭的。
“瑤瑤，你知道我是喜歡馬如歌的。他這人口無遮攔，長得也沒簡言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他什麽。”明亮苦笑說，“很多時候，他喜歡跟我開玩笑，說要跟我約會。我知道那都是玩笑，並不是真心的，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馬如歌？”林樂瑤嚇了一跳，她想了半天都找不到馬如歌招人喜歡的點啊，這人長得雖然還可以，但是嘴巴特別壞，做事兒也不靠譜，吊兒郎當的。怎麽看都不像是明亮會喜歡的類型啊。
她突然想到高中時她也認識一個女孩，兩個人關係還可以，女孩喜歡另一個男生，那個男生渾身上下都找不到優點，但是她還是愛得死去活來。有幾次林樂瑤忍不住想要給他們兩個製造機會，都被簡言阻止。簡言說，感情這種事情隻能自己看透，別人幫不了的。
說完這句她記得簡言又說了一句，你連自己的心情都沒看透，還想要幫別人？
她的心情？她能有什麽心情？她是堅決不會愛上一個人的，她不想有一天她的生活也像父母那樣充斥著爭吵和砸東西的聲音。
不對，跑題了。
林樂瑤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問：“安然和馬如歌有什麽聯係嗎？”
“馬如歌好像喜歡上安然了。”明亮深沉地說。
林樂瑤目瞪口呆，好久才合上嘴說了一句：“不可能吧。”
老天似乎存心要打她的臉一樣，明亮和她說完這件事情之後沒幾天，她就看到了安然和馬如歌在一起的情景，兩個人交頭接耳，相當曖昧。
當時她正和明亮在一起，看到這個，明亮恨不得衝上去給安然兩巴掌。但她還是忍住了，她雖然衝動，有些時候卻是冷靜地可怕。
那天過後，原本燦爛的明亮日漸消沉下去，有時跟她聊天，她總會愣一下，再回答，整個人萎靡不振。
林樂瑤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難道要把馬如歌直接拉到明亮麵前嗎？
拉過來也沒什麽用，如果馬如歌就是不喜歡明亮的，反而會適得其反。
無奈之下，林樂瑤隻能求助簡言。
兩個人約在一家咖啡店，一進門，林樂瑤發現簡言已經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站在門口打量了簡言很久，從各個角度分析簡言心情不好的原因，最後腦子都炸了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麵三分笑總是沒錯的。
林樂瑤笑眯眯地坐到了簡言對麵，對方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說：“你舍得進來了？”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了嗎？
她幹笑兩聲，試探性地問：“你心情不好？”
簡言抬頭望著他，沉默了兩分鍾之後說：“我餓了。”
林樂瑤恨不得上去撕爛他的嘴巴，她在門口站了十分鍾考慮他為什麽心情不好這件事兒，他竟然隻是因為餓了？
“你知道，人餓的時候總會心情不太好，林樂瑤，你陪我去吃飯。”簡言說，有些賴皮。
“這裏就有吃的啊，你吃薯條麵包嗎？你吃蛋糕曲奇嗎？對了對了，這裏還有意麵，你喜歡嗎？要不要我都給你點一點，你先吃著？等我把我的事情跟你說完之後，咱們再去吃大餐好不好？上次去吃牛排的那家？雖然貴點，但是味道還不錯。”林樂瑤生怕這位大爺會一時興起直接拉著他去吃飯，隻能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全說完。
這段時間明亮的萎靡讓她煩透了，頭發都掉了很多。如果和馬如歌關係親密的是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安然，她的另一個朋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然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大家熟識之後她很喜歡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安然。她不想失去明亮，也不想因為這點事兒失去安然。
什麽時候開始，不相信真正有友誼這種事情的她，已經習慣了有真正朋友的存在了呢？
林樂瑤給簡言點了一桌子吃的，薯條上來之後，她還把袋裝的番茄醬細心地幫他擠到碟子裏，一切都弄好之後，她恭敬地請簡大爺吃飯。在他吃的時候，她一直偷偷觀察著他。
他好像沒那麽餓啊。
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在她進門之前簡言就已經發現了她呢？所以裝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為的就是抓住她急於想解決問題的心裏，提出自己的要求。
又或者，他根本沒有什麽要求，僅僅是想要逗弄她而已。
簡言抬頭，眯著眼看她：“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你也不用這麽不加掩飾地盯著我吧，我可是會害羞的。”
“你要是會害羞，這世上就沒有不會害羞的人了。”林樂瑤心裏喊著，麵上還是在笑，畢竟是有求於人，她不能生氣，不能發火，“簡大爺最好看了，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生。”
恭維的話很受用，簡言心滿意足地笑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那個……”之前簡言警告過她不要妄圖參與到別人的感情中，話在出口之前，她斟酌了好久，想著用什麽字眼才不會讓簡言生氣，還能幫自己解決問題。
“有話就說吧，我保證你說前三句話的時候我不會生氣。”簡言大人大量地說。
就三句？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麽了？
簡言又補充說：“如果你想說明亮和馬如歌的事情，那第一句我就會生氣。”
林樂瑤像個被戳了洞的氣球，瞬間沒氣了。
他肯定早就在她打電話的時候就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不想幫忙就直說，為啥還要當麵打擊她啊，林樂瑤鬱悶。
看她一副糾結懊惱的樣子，簡言有些不忍心，解釋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感情這種事情是容不得別人插手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可是……明亮……安然……”
簡言的臉色暗了一分：“不管是誰，都不行。”
林樂瑤還想垂死掙紮一番：“一點餘地都沒有嗎？”
簡言搖頭：“沒有。”
繼續掙紮一下：“半點兒也行。”
簡言的臉色……又黑了一點……
好死不如賴活著，明亮的事情，讓她坐視不理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要找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想到這裏，林樂瑤鼓足勇氣直視簡言：“不管怎樣，明亮都是我的朋友，就這麽什麽都不做地看著她難過，我做不到！簡言，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好朋友，我有難，難道你準備不幫忙嗎？還是你想告訴我，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就像你當初決定出國也是最後一個才告訴我那樣。”
提到出國那件事，簡言的眼神一黯，果然她還是記在心裏的。
“林樂瑤，你開始相信友情了嗎？”簡言問。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明亮對我來說很重要，和喬丹丹、徐瑩她們不一樣。”曾經，她不相信所有的感情，父母的愛情、家裏困難時朋友親人的嘴臉都曾讓她寒心。可對於明亮，她想信一次，沒有為什麽。
提到徐瑩，簡言又心情不好了。直覺告訴他，這個女生心機很重，他還是要想辦法把她和林樂瑤分開才是。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在林樂瑤麵前提了，她這種性格，說了也沒啥用。
“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什麽都不做似乎很殘忍。”簡言用一種施舍的眼神看著林樂瑤，“說吧，先說出你的疑惑。”
他右手中指骨節在桌上叩擊著，一聲、一聲……聲音很輕，很幹脆。
林樂瑤知道，他在想事情，又可以說他在算計，隻是不知在算計什麽。
簡言很有魄力，他安靜坐著的時候有一種掌握一切的氣勢。林樂瑤的視線停留在簡言的臉上，這張臉她明明已經看了十年，現在再看仍舊會覺得好看。
他是個好看的男孩，她一直都知道，也許就是因為這張好看的臉給她營造錯覺，所以她才會一直沒辦法翻身的。
明明……她是個霸道禦姐啊。
“不是讓你問嗎？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簡言抬頭，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知道她又神遊天外了，抬手揉一下她的頭發，讓她的思緒回歸腦海。
“哦哦哦，我問，馬如歌真的喜歡安然嗎？”林樂瑤終於想起自己想要問什麽了。
簡言反問：“你覺得呢？”
“簡言，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問題，你不要……”
林樂瑤的話沒說完，簡言繼續說：“我不知道馬如歌是不是真的喜歡安然，但我知道安然是他喜歡的類型。這麽說你清楚嗎？”
她想了想，點點頭。
“我和馬如歌雖然是好朋友，但這不代表說他的所有事情我都清楚明白。我知道他喜歡的女生類型，也不代表著我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安然。他沒說，我就不能百分百地告訴你答案。”簡言認真地給他分析著這件事情，“明亮喜歡馬如歌我是清楚的，並不是因為她告訴過我，而是她很清楚地寫在臉上。”
“有那麽清楚嗎？為什麽我一直沒發現？”林樂瑤知道，簡言一定在心裏嘲笑她智商捉急了。果然，在她望向他的時候，她從他的眼睛裏捕捉到了那絲嘲笑。
好吧，這都不是重點，她忍。
“所以你說了這麽一堆，結論呢？我應該怎麽幫明亮？”林樂瑤覺得簡言分析了一堆廢話給自己，她隻是想知道她能做些什麽。
“安然和明亮，如果讓你二選一，你選誰？”簡言問了一個讓她摸不到頭腦的問題。
二選一？
她皺起了眉頭，按認識時間來算，應該是選明亮。但是這種事情不能用時間計量的。
那如果明亮和安然同時掉到水裏，她會去救誰呢？好像三個人隻有她不會遊泳，掉進水裏，安然和明亮都能自救，她下去了反而需要她們來救。
那如果，有一天明亮跟她說，麵包和牛奶你必須選一樣，她會怎麽選呢？
“二選一的話，我選明亮。”林樂瑤堅定地說。一瞬間的猶豫之後，她腦中滿滿都是明亮的臉，是明亮的傷悲。
“是嗎？”簡言像是鬆了一口氣，身體動了動，又恢複到原來的狀態，“如果你選明亮，那就讓明亮去告白吧，讓明亮清楚明白地告訴馬如歌她的心情。如果馬如歌也喜歡她，那皆大歡喜，如果馬如歌喜歡安然，那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林樂瑤不確定地問。
“沒錯。”關於這件事情簡言沒有再給別的答案，哪怕林樂瑤繼續問，他都沒說，隻埋頭吃著桌子上的東西，吃了一會兒之後，他抬頭補了一句，“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哦。”
原以為他會再給點建議，結果他竟然是說這個，林樂瑤很失望，腦子開始高度運轉思考著簡言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直到和簡言回到學校，林樂瑤還是在想這個問題。
啊啊啊，這個簡言太不厚道了，他真的不是為了騙一頓飯才給了這麽一個建議嗎？雖然有些懷疑，但她心裏還是認同了這個方法。
她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了，事情發生之後她一直沒有跟安然好好談過，要不……先跟安然談談，如果安然和馬如歌沒有什麽的話，就可以暗示一下，這樣明亮也不會那麽難過。
這個想法似乎有點蠢，可還有什麽其他辦法嗎？
林樂瑤躺在**翻來覆去轉了一個小時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她算是明白了，她不適合當感情專家。
那就先旁敲側擊地問問安然吧，不挑明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如果安然也喜歡馬如歌呢？
“林樂瑤，別妄圖去找程安然解決問題。”手機一閃，打開之後是簡言發來的消息。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嗎？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於是林樂瑤又陷入了糾結，左邊是安然，右邊是明亮，她到底應該怎麽辦呢？聽簡言的還是不聽簡言的呢？
“不要以為我剛在跟你說笑，不要妄圖去找程安然解決問題。”
簡言又發來一條消息，林樂瑤的心更亂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啊！
最終，林樂瑤做出了決定，她要去找程安然，她不能讓明亮一根筋地去表白，不計後果。
03
又是咖啡店，林樂瑤聞到咖啡的味道已經有些反胃了。
這一次她對麵坐著的是安然，不是簡言，心情更加壓抑了。畢竟是心裏有另一副小九九，總感覺不太自在。
在張嘴之前她在心裏醞釀了好久，斟酌著什麽樣的用詞才會讓安然難過，可話真的要出口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瑤瑤，你是不是要問我馬如歌的事情？”安然先問，她的眼睛裏有一絲期待，在看到林樂瑤點頭之後，那絲期待變成了難過。她掩飾的還是很好，並沒有讓林樂瑤察覺到就已藏起，“我和馬如歌沒特殊關係，我喜歡的另有其人。你可以放心了。”
“安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不想你和明亮……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願意……”林樂瑤急忙解釋。
程安然溫柔地笑笑，安慰她說：“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這段時間不管明亮怎麽找茬我都沒有和她吵，就是怕你會難做。瑤瑤，真正的朋友是不會讓你為難的。”
“安然，謝謝你。”林樂瑤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沒有想象中糟糕，早知道她就不去找簡言幫忙了。
“周末就要去校外旅行了，你準備好了嗎？”程安然轉移話題問。
“校外……旅行……”她都忘記這茬了，開始她是不想去的，結果社團除了曾家浩，有近20個人報名了，她不去似乎不太好，“就兩天，也沒什麽要收拾的。想想能和你一起出去玩，很開心呢。”
“我也很開心。”程安然笑著，笑容晦澀。
校外旅行安排的地點是郊區的一個小縣城，坐大巴需要一個半小時。這裏的葡萄特別有名，風景也很不錯。
出發一個半小時候後，他們到了目的地。
明亮不是社聯的，不可以來。一路上林樂瑤拉著安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著她上一次來這裏時發生的糗事兒。
上一次，她是和簡言一起來的。
期間，她偷偷瞟了簡言幾眼，他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那一排座位也隻有他一個人坐著，幾個想要上前的女孩都被他駭人的目光嚇了回去。
林樂瑤拍拍自己脆弱的小心髒，這次她可沒有招惹這位大爺。
不過他到底在生哪門子氣，難道又是故意裝的？不太像啊。
到了目的地下車之後，簡言還是冷著臉，作為他的好朋友，林樂瑤挪著小碎步到他身邊，試探性地問：“簡大爺，你便秘了？”
簡言把她的背包拿到手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帶著人往住的地方走。
“會長，你別告訴我們這別墅是你們家的。”一個男生看到眼前的別墅之後雙眼放光地看著簡言。
“我爸很多年前買的，一直沒怎麽住過。”簡言說。
哼，說的真含蓄，哪裏是沒怎麽住過，他爸媽根本就沒來住過，這房子買了七年，就隻有她和簡言來過兩次而已。
“這裏有兩棟房子，一棟女生住，一棟男生住，一個房間兩個人，大家自己安排和誰一起睡。”簡言指著麵前兩棟長得一模一樣的房子說，似是感受到周圍人探究的目光，他解釋了下，“另一棟是找朋友借的，不是我家的。”
這個朋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隔壁的房子是林樂瑤家的。
“林樂瑤，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男女分開進房子時，社團一個平時和她關係還不錯的女生說。
“什麽？”林樂瑤不太懂她的意思。
“簡言上車之後有不少女生想坐他身邊，他都說那裏有人了。從頭到尾，他都等你坐過去呀，你這人怎麽這麽遲鈍？”女生歎氣，“簡言好好一個大帥哥，你怎麽總不看眼裏。”
“啊？”林樂瑤歪頭問程安然，“我真的有那麽遲鈍嗎？”
“有。”程安然點點頭，一點麵子都沒給她。
進房子之後，林樂瑤拉著程安然徑直到自己的房間把東西放下，其他女生也找到了住的地方。
都安排好之後，她才注意到，這次他們最終來的是16個人，剛好八男八女。
簡言輕車熟路地帶著大家在周圍轉了一圈，介紹了一下周圍的建築和景致之後，大家自由活動，十點的時候在農家樂門口碰。
大家來這裏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吃葡萄，這裏的葡萄個小且甜，市區賣的很多都不好吃。在這裏，20塊錢進去隨便吃，就是不準拿，想要帶走隻能在門口買。
“林樂瑤，你的眼睛都放光了。”簡言站在她身邊調笑說。
“你不生氣了？”她轉頭問他。
“我沒有生氣，隻是在思索，表情嚴肅了點而已。”簡言否認道。
“對對對，你隻是在嚴肅思索，一不小心就思索了一個半小時而已，我懂，我懂。”林樂瑤揶揄他。
堵的簡言說不出話的感覺真是爽歪歪！
“林樂瑤，你很得意？”簡言咬著牙問。
媽呀，不好。她渾身一抖，立刻換了副嘴臉：“沒有，絕對沒有。因為簡大爺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特別壓抑。現在簡大爺心情好了，我也決定釋放一下自己，化悲憤為食量。”
“少吃點，以後又不是沒得吃了。”簡言拍拍他的頭溫柔地說，“你要是喜歡吃，咱們走的時候多帶點回去就是了。”
林樂瑤渾身一抖，不怕簡言生氣，不怕簡言發狂，就怕簡言溫柔。
“帶多了回去不好放啊。”林樂瑤說。
簡言：“葡萄園是自己家的，想什麽時候吃打個招呼讓他們送過去就好了。”
自己家的！萬惡的資本家啊！
在想這話的時候，林樂瑤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資本家二代。
“你忘了麽？上次來的時候你說很喜歡，前段時間我幫公司做了個項目，賺的錢能買下這個小點的葡萄園，想買一整片的話可能還要等幾年。”簡言說。
這樣啊……
不對，他的意思是說為了她買下的葡萄園嗎？這太瑪麗蘇了吧。一陣惡寒。
林樂瑤還是決定先去吃葡萄，再跟簡言聊下去，誰知道他還會說出什麽讓她震驚的話。同樣是富二代，為什麽簡言能自己賺錢買葡萄園，她隻能當寄生蟲呢？
她要奮發！她要崛起！
等吃完葡萄再說吧。
從葡萄園出來之後，林樂瑤已經撐得快站不住了。她被程安然扶著晃悠了好久才正常下來。她轉的時候，明明看到同學們嘲笑的目光了。
她隻是愛吃一點，有那麽好笑嗎？再說她又不是故意吃那麽多的，隻是想到這片園子竟然是簡言的，一時沒忍住就……
04
十點的時候，大家陸續到了農家樂門口。簡言給大家的分工是女生去采摘蔬菜，男生去河邊釣魚，一個小時後大家一起回別墅做飯。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算長，不過大家都收獲頗豐。
別墅裏廚具齊全，烹飪是林樂瑤生活樂趣之一。
男生們走進別墅之後，其中一個說：“這兩棟別墅雖然挨著，裝修風格卻截然不同。男生住的那棟簡約卻不簡單，這棟……感覺像暴發戶。”
“你才暴發戶，你全家都暴發戶。”林樂瑤心裏罵著，隔壁那棟是高二那年簡言設計的風格，這一棟……剛好是她喜歡的歐式華麗複古風。
“我勸你不要再說了，不然沒有午飯吃，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簡言在男生身邊提醒說。
林樂瑤的在聽到暴發戶三個字的時候幾乎要爆發了，她瞪了男生一樣，記住了他的樣子。
那個男生並沒有沒飯吃，隻是在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吃到很大一口芥末而已。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客廳裏到處亂晃，恨不得把所有水都喝下去。
讓你說我暴發戶，哼！
“你呀……”簡言又好笑又無奈地看她一眼，“還是那麽小孩子氣。”
轉頭時，她撞上了程安然的目光，她像沒看到一樣，無視了。
可能是那天晚上玩得太晚，這個季節溫差又太大，當天晚上，林樂瑤感冒了。她躺在**感覺自己像散架了一樣，嗓子幹疼得厲害卻沒有力氣拿起水杯。
她就這麽昏昏沉沉地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同學們陸續起床，她轉頭看了程安然一眼，她還在睡著。
不行了，她的頭都要炸開了。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把手探到了她的額頭，喃喃說：“燒得很厲害呢。”
然後又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問她：“瑤瑤，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她想睜開眼睛，眼皮很重，腦子又一團糨糊，她不知道是誰在跟自己說話，應該是個女的吧，又或者是個男的？
“痛……”她呻吟著。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她感覺有人衝進來把自己抱了起來，然後耳邊是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這個懷抱很溫柔呢，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很多人在自己耳邊徐絮絮地說著話，有人著急、有人悲傷、有人玩笑還有人深沉……
夢裏的那些人，她看不清臉，隻能通過聲音去辨別。
那個說“傻丫頭，你怎麽還不醒過來，吃肉啦！”的是簡言，那個說“她不會燒壞腦子了吧”的是吃芥末的那個小哥，那個……
那是誰說：“林樂瑤，我好嫉妒你。”
又是誰說：“林樂瑤，我喜歡簡言，我喜歡的是簡言啊。”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不用說，林樂瑤都知道自己是躺在醫院裏。
她搖搖頭，腦子裏還在努力地想那個跟自己說喜歡簡言的人是誰。
那個聲音很耳熟，好像經常會聽到。
“瑤瑤，醒了啊。”程安然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保溫杯，“粥是樓下餐館買的，你嚐嚐，我看他們家很多人排隊，味道應該還不錯。”
“謝謝。”她的嗓子很痛，說兩個字就像針紮一樣。
“你呀，生病了怎麽不叫醒我？要是我睡到很晚，你豈不是要多遭很多罪？”程安然走到床邊把保溫杯放到桌子上，她把粥倒出來，吹了幾下之後交給了簡言，“簡言，還是你來喂吧。”
林樂瑤，我喜歡簡言，我喜歡的是簡言啊。
“喜歡簡言……”林樂瑤重複著，“簡言……”她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那個聲音是程安然，是程安然說喜歡簡言。
“什麽，你喜歡我？”一句話，消散了簡言所有疲憊，他把粥用勺子送到林樂瑤嘴邊，“先吃點東西，身體養好了才有力氣表白。”
那到底是一個夢，還是程安然真的在她睡著的時候說過那樣的話？她抬頭看著程安然，她很安靜地站在簡言身後，沒什麽異常。
也許真的隻是一個夢吧。她一口口吃著簡言送過來的粥，眼神時不時瞟過簡言和程安然，依舊沒辦法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個夢。
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對簡言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吃過東西，她的胃暖和了很多，身體也漸漸有了力氣。她這才知道，因為她生病，其他人先行回去了，隻留下簡言和程安然照顧她。簡言已經替她跟學校請了假，他們可以等她病好一點再回去。
“我去取點錢，你先休息一會兒。”簡言幫她掖了一下被子走出門。
以前她粗枝大葉地從未發現過，簡言一直沒有用正眼看過程安然呢。
程安然走到窗邊拉開一扇窗，有風吹過，拂起白色窗簾。夕陽的餘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給她蒙上了一層軟紗，有種蒙矓的美。
病房裏很安靜，隻有時鍾滴答滴答的響聲。林樂瑤看著窗邊安靜地站著的程安然，心像一張被揉成一團的報紙，皺巴巴的。
那句話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她還沒有確定。潛意識中，她把它當成了事實，也是因為這樣，她一直沒有敢正眼看過程安然。
現在看著她的背影，有句話她很想問出口。
以前她交過很多朋友，那些女生跟在她身後，享受著她送給她們東西的樂趣。如果有一天，她們有矛盾了，林樂瑤會毫不猶豫地舍棄這些所謂的朋友找一批新的朋友填補。
這一次，不一樣。
“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程安然突然轉頭問，還沒等到回答，她苦笑著說，“那些話，你聽到了，對嗎？”
林樂瑤想說自己沒聽到，她什麽都沒聽到！可是她說不出口，她一直是一個不擅長說謊的人。
“林樂瑤，我記得你在跟我談馬如歌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程安然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陣風就會吹走一樣。
“我不想知道。”林樂瑤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進了土裏，她不想聽，她不想知道，她不想聽，她不想知道……
“我喜歡的一直都隻是簡言。”
“砰！”一顆炸彈在她的耳邊爆炸了，除了嗡嗡聲，她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林樂瑤，不要再裝縮頭烏龜了，你聽到了我的話不是嗎？你心裏很難受對不對？在我說我喜歡簡言的時候，你的心很痛對不對？”程安然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裏滿是譏諷，“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簡言，你們隻是普通朋友。那為什麽你現在會是這副模樣呢？”
“我……”她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無言以對了嗎？你是不是在想，程安然，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怎麽可以背叛我？”程安然冷笑，“我怎麽背叛你了呢？我隻是喜歡你的朋友而已，不是男朋友啊。”
是啊，簡言隻是她的好朋友，他總有一天會戀愛、會結婚……
很久以前，也有女生喜歡過簡言，他好像對女生也有那麽一點意思。那個時候她隻是覺得有點別扭，不過還是笑著說要祝福他們的。
那為什麽現在會覺得難過？是她變了嗎？
不，她怎麽會變，她不會喜歡一個人的，她不會愛上一個人的，她不相信愛情的。愛情這種東西，開始不管多麽美好，最後都會雞飛蛋打的，就像……就像爸爸、媽媽那樣。
她沒有忘記他們拿到離婚證時那種如釋重負，很紮眼。
“林樂瑤，承認你的虛偽吧。你不喜歡簡言，你卻想要把他抓在手裏，這樣你就可以炫耀，有一個大帥哥是你的好朋友，你享受著你們之間的曖昧卻不去承認你們的關係，真是賤啊。”程安然的用詞很毒，絲毫不留情，曾經那個溫柔淺笑的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陌生的惡毒。
林樂瑤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人，找不出一個字反駁。
程安然：“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做朋友嗎？我想，既然你不喜歡簡言，既然你們是好朋友，也許我可以用你來當突破點，突破我和簡言之間的屏障，可惜，我錯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
“原來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因為我嗎？”簡言推門而入，他的笑容讓程安然如墜冰窟，“我是不是應該說自己很榮幸能被你這麽看得起呢？”
程安然的算盤因為簡言突然進門打亂了，她計算好時間覺得簡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和林樂瑤攤牌，卻沒想到他提前回來了。
簡言剛才是真的下樓了，他想到林樂瑤的眼神，總覺得有哪裏不對，轉了一圈他又上樓，結果聽到了一段很了不得的對話。
他走到林樂瑤麵前，微笑著倒一杯溫水放進她手中。
水杯拿在手裏暖暖的，心頭的冰也因為這杯水而不再那麽冷。她抬頭看著簡言，眼睛幹澀得很疼。
父母離婚之後，她就再也沒哭過。
“沒事的。”簡言安慰她說，然後把目光投向還在震驚中的程安然，對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他向來是微笑著的，“學姐的這番話真的讓簡言受寵若驚，我就是一普通人，不值得學姐用這麽多手段。”
程安然：“簡言……你……”
“學姐，如果不想聽太難聽的話，我希望你還是能離開，現在出門的話或許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大巴。我送學姐出門。”簡言把程安然送到門口，在門關上的一瞬間，他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學姐，我這人小心眼兒，傷害過瑤瑤的人我都會記著，希望你也能記著這一筆。”
“你……”程安然苦笑，她千算萬算，算漏了簡言的觀察入微。
最後那一句警告，她是擔心的，驕傲霸道的胡芸欣都在簡言麵前敗下陣，被林樂瑤羞辱成那個樣子都一句話不敢多說，那麽她呢？簡言會用什麽樣的方式對她呢？
門慢慢關上，一聲響後，隔斷了程安然的所有假設。
走出醫院，她抬頭望著天空，眼前浮現的是林樂瑤蒼白的臉。她不禁想，這一路走來，真的都隻是為了利用嗎？
“簡言，她曾是我的朋友，不要傷害她好嗎？”林樂瑤對簡言說，她的聲音跟她的眼睛一樣幹澀。
“喂，林樂瑤，在你眼裏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男嗎？”簡言白了她一眼故作輕鬆地問。
林樂瑤：“像。”
簡言：“那就聽你的。”
林樂瑤再也沒有說話。
簡言知道她的心裏有很多事兒，也沒有多說，隻是一直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