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後有我在，你別想再插手沈晨曦的人生！
鬧鍾準時在八點響起！
雖然腳還是有些痛，但沈晨曦可沒忘記對莫凱睿許下的豪言壯語。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二天，絕對不能再遲到。
當她穿上從寢室長那兒借的職業套裝，再用唇膏輕輕地抹了下嘴唇後，時針剛指向八點一刻。
沈晨曦對著鏡子比了個“完美”的手勢，踱著小步慢慢往門口走。她在心裏暗暗鼓勵自己：“不要急，時間還夠，離九點上班還有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呢，足夠打的去公司了！”
她正準備拉開寢室門下樓時，“哈嘍”，徐小小從門外躥進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嚇。
“徐小小！”沈晨曦對這丫頭總是突然出現很是不滿，“你一大早不去上課，來我這兒幹什麽？昨天你那麽一喊，我已經上了校園頭條，今天又想幹什麽？我要上班，可沒時間陪你瞎折騰。”說著就要推開她出門。
趁著沈晨曦嘮叨的間隙，徐小小已經在寢室桌上擺滿了早餐，豆漿、油條、茶葉蛋、燒餅，甚至還有一碗米粉。沈晨曦看著這一桌豐盛的早餐，肚子一直在咕咕叫。自從昨天大鬧一場後，她好像都還沒有進過食。
別說，還真有點兒流口水。
徐小小看她的表情，默默在心裏給表哥點個了讚，然後二話不說拉著她坐下用餐。
沈晨曦倒是很想享用這頓免費的、豐盛的早餐。可是，時間不等人啊，一想到李姐那張“閻王臉”，她連吃早餐的欲望也沒有了。
“小小，你吃吧！我趕著上班呢！”
“坐下！待會兒我送你去！”徐小小擺出“不吃就不放你出門”的架勢。
嘿！這徐小小，什麽時候染上她表哥的霸道作風了？
也罷，不吃白不吃。既然盛情難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晨曦狼吞虎咽，終於把所有早餐都吞進肚子裏時，已經八點半了。
完了，完了，她要來不及了。
沈晨曦顧不上和徐小小說“謝謝”，拖著傷腳就往門外趕。
徐小小一個箭步衝過來，把她的左手搭在自己肩上，承擔她身體大部分重量後，扶著她慢悠悠往樓下走。
“小小！我真的要遲到了！”
“晨曦姐！相信我，今天你一定不會遲到！”
好不容易挪到了校門口，徐小小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把她往拐角的街道領。
沈晨曦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了：“徐小小！”她當街大吼起來，不悅地盯著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此時，一輛黑色摩托從她身邊掠過，轉了個彎後在她眼前停下。
沈晨曦看著頭盔下那張帥氣的臉，驚訝出聲：“莫凱睿？”
“上車！”車上的人扭頭衝徐小小使了個眼色。沈晨曦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扶著坐在了摩托車的後座。
“沈晨曦，摟緊我的腰！”莫凱睿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沈晨曦揪著他的衣服後擺，有些神思恍惚。這一大早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他做這麽多就是為了送她上班？
沈晨曦下意識地去看徐小小，卻見她正拿著手機給他們拍照。
“小小，你幹什麽？”沈晨曦無奈極了，徐小小不會又想讓她上頭條吧！
看著她緊張的神色，徐小小忍不住笑了：“哎喲，晨曦姐，放心啦！我不會再去校園論壇曝光你們啦。這張照片是要留給你和表哥做紀念的。畢竟……”徐小小說著朝莫凱睿遞過去一個諂媚的笑，“等以後你做了我表嫂，你們總得有一些甜蜜的回憶啊！”
“徐小小，你瞎說什麽呢！”沈晨曦用眼神不斷向徐小小飛刀子。
莫凱睿給沈晨曦戴上頭盔，眼角餘光瞥到沈晨曦無奈羞怯的小臉，愉悅地發動了車子。
後視鏡裏是徐小小興奮舞動雙手的身影，間或還能聽到她“表哥，好好照顧表嫂”的調侃聲。
沈晨曦哭笑不得。
還好這裏離學校有點兒距離，不然被其他同學聽到，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柔和的晨光裏，一襲黑色西裝的頎長男子載著黑色職業套裝的女孩飛馳而過。女孩的頭盔下，柔軟飄逸的黑色長發傾瀉下來隨風飄揚，散發出陣陣專屬她的淡淡發香。
莫凱睿在這專屬於他倆的靜謐時光裏，突然覺得，沈晨曦崴了腳也並非是件壞事。
而沈晨曦一直以為騎摩托是小混混耍酷才會幹的事。可今天看著西裝革履的莫凱睿，載著占據穿過喧鬧的街道，她有一種逃課出來兜風的痛快感。
她還是秦沐陽女朋友的時候，兩人的約會無非是找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去公園散散步、劃劃船。大多數時候，秦沐陽都在忙著做兼職賺錢，而她總是跑到心理係去蹭課。
這麽寡淡如水的戀愛，她竟然堅持了三年。
最後，連寢室長都看不過去了，戳著她的額頭，教育她：“讓秦沐陽帶你看看電影、旅旅行啊！別人談戀愛，都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你倒好，談個戀愛像下鄉知青，一股子鄉土味！”
嗬……秦沐陽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喜歡哪個電影明星吧！
“在想什麽呢？”趁著等綠燈，莫凱睿回過頭來看她，笑得很溫柔。
沈晨曦從回憶裏抽身出來，調皮地朝他一笑，道：“我在想，我這個‘路人’昨天被你抱回宿舍，今天又坐在了你的摩托車後座上，你這個‘校友兼同窗’，未免也太愛多管閑事了吧？”
“嗯！我樂意！”莫凱睿舒心一笑，“倒是你，確定不要攬著我的腰嗎？穿著短裙側著坐，最容易走光喲！據我所知，社會新聞記者沒事也愛拍拍這個。”莫凱睿話音一頓，補充道，“他們把這些叫作職場女性百態。”
“你！”沈晨曦閉著眼睛摸到他的腰，伸手狠狠掐了一下，然後虛虛環住。
“嗬！怎麽臉紅了？”莫凱睿顯然沒打算放過她，繼續調侃。
沈晨曦想下車的衝動都有了，離上班時間不到二十分鍾了，這人還有心情“打情罵俏”。
她狠狠瞪他一眼，著急地環顧起周圍的路況來。
莫凱睿收起那副痞樣，悄悄伸手扣住她環著他腰的手指，低頭輕輕囑咐了一聲：“抓緊！”綠燈一亮，摩托車便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離公司十幾米遠的時候，沈晨曦堅持從車上下來，自己走到公司。
莫凱睿拗不過她，先去把車停好，追上去要扶她的時候，沈晨曦已經一瘸一拐進了電梯。
沒有遲到，也穿了正裝！指甲顏色昨晚用指甲油洗掉了，就連劉海，也在寢室長蹩腳的刀功下，被修成了齊齊的一排。李姐還算滿意，沒有再找她的麻煩，還“特赦”讓她回到計算機部門做些文職工作。
沈晨曦心情大好，見誰都是一張向陽花般的笑臉。
中午莫凱睿邀她去吃飯時，她也不特意避開他了，還食欲大好一連吃了三個雞腿。
看她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莫凱睿笑她“太容易滿足”。
沈晨曦一臉“菜鳥迎來春天”的模樣，屁顛顛跑回辦公室繼續工作。
下午坐莫凱睿的摩托車返回時，沈晨曦沒有回學校，而是帶著莫凱睿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三哥的酒吧——“非”。
人群熙熙攘攘的小酒吧裏，都是成雙成對的年輕情侶，還有打扮時尚的女孩在小舞台上唱歌。
莫凱睿打量著粗獷中又不失精致的另類酒吧設計，戳了戳沈晨曦的手：“你常來這兒？”
“嗯！”沈晨曦簡單地甩給他一個字，熟門熟路徑直朝吧台走去。
吧台小哥看見她來，轉身自覺地去榨橙汁，再給她遞上一盤鬆仁玉米。
“帥哥，麻煩再來一杯雞尾酒。”沈晨曦享受地嚼著玉米，兩眼發亮地看向莫凱睿，“你今天有口福了，雞尾酒是這兒的招牌，這酒混合了黃瓜的清香與金酒的濃烈，初嚐酸甜清淡，入喉之後奇異留香。嗯……很像愛情的味道，會讓你回味無窮的。”
莫凱睿額頭冒冷汗。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她常喝？
“沈晨曦，不要告訴我其實你是一個酒鬼。”
“莫凱睿，你的腦子被驢踢了，沒看到我喝的是橙汁嗎？”
“你！”某個被罵的人有發怒的趨勢。
“嗬，嗬嗬……我剛剛說錯話了。”沈晨曦心虛地別開臉，“咳……我的意思是，我隻是喜歡來這酒吧聽歌。你看，我都是喝橙汁，滴酒不沾的哦！”
“哦，那雞尾酒的味道，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莫凱睿眯著眼，語氣不善。
“哎喲！聽別人說的啊！”莫凱睿撞邪啦？抓著她喝酒的問題不放。真是，坐摩托車又不查酒駕！
酒吧內間，三哥聽聞沈晨曦帶著一個帥氣的男孩來了，全身的八卦細胞都活了，丟下一幹朋友跑到前台來湊熱鬧。
“嘿，三哥，原來你在啊！今天沒去約會？”沈晨曦看到三哥，熱情地打招呼，渾然不覺身旁的人剛剛緩和的臉秒變陰沉。
“是啊！剛在裏間陪朋友，聽說你來了出來打個招呼。”三哥笑得一臉曖昧。這可是沈晨曦第一次帶男生來他的酒吧。小夥子長得不錯，挺帥氣，和沈晨曦還是挺配的。
“小晨，這是你男朋友？”不等她介紹，三哥已經單刀直入地搶先問出了口。
“啊……”沈晨曦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不是，是同學！”
“同學”兩個字一出口，某個人的臉瞬間又陰沉了幾分。
莫凱睿沉默不語，一口灌掉杯中的雞尾酒，禮貌地朝三哥伸出手：“你好，我是莫凱睿！”
三哥回握：“你好！我是這裏的老板，你可以叫我三哥。我和小晨是老熟人了。你是小晨第一個帶來這兒的男生。剛剛說話唐突了，還請不要介意，哈哈……”
“三哥！”沈晨曦翻白眼，怎麽感覺三哥話中有話呀！
看沈晨曦急眼，某人的心情瞬間烏雲轉晴：“多謝三哥的提醒，以後我會陪晨曦多來這裏捧場的。”
上道！
三哥默默在心裏給了莫凱睿一個好評。
然後想到上回的事，三哥轉頭問沈晨曦：“上次聽說你在這裏差點兒被‘欺負’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凱睿已經一躍而起，抓著沈晨曦的手腕，神色緊張地看著她：“上次什麽事？什麽叫差點兒被‘欺負’？”
莫凱睿的力道很大，沈晨曦的手腕就被抓得很痛，都快要瘀青了。
“沒事！就是一個酒鬼，我把他打跑了！”沈晨曦不想在莫凱睿麵前提起李司白，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一邊給三哥使眼色。
三哥會意，連忙轉移話題：“小晨的歌唱得不錯，帥哥，你還沒聽過吧！今兒借我這個小舞台，讓小晨給你唱一首怎麽樣？在這裏聽可比在KTV有檔次多了！”
“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沒唱過歌了！”沈晨曦說完，毫不扭捏地上台去了。
莫凱睿看到她上台輕輕一鞠躬，選了一首周筆暢的《假麵》。樂隊背景音樂一起，她柔情婉轉的嗓音煞是驚豔。
明明她穿著古板的職業套裝，站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可她的歌聲卻像有靈魂般，一點點地唱進了他的心裏。
三哥見他神思恍惚，以為他還在想沈晨曦被欺負的事，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帥哥，別擔心。上次那小子隻是凶了小晨幾句，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說完指了指台上，得意地道，“我說得沒錯吧！小晨這嗓子都可以去當歌手了！”
莫凱睿的臉隱在燈光裏，嗯，這樣的沈晨曦確實很迷人。
三哥功成身退，識相地退回內間。
偌大的酒吧，莫凱睿隔著靜靜聽歌的人，直直望過去，與沈晨曦四目相接。而沈晨曦在他認真深邃的眼神的注視下，不小心唱錯了幾個音調。
莫凱睿愉悅一笑，很好！他對她也是有影響力的！
周五，晨會。
進會議室前，沈晨曦還坐在工位上傻傻發呆。昨天下班前，李姐就交代她要整理好今天的會議資料，發給各位與會人員。聽說，莫凱睿和秦沐陽還要在會上做產品軟件報告，到時她還得配合用投影儀播放PPT。
為了不在會上出糗，她請教了寢室長一宿，卻還是沒把那些晦澀難懂的會議資料看懂，最後隻看熟了個文件名。至於投影儀，她也是一大早來請前台姐姐教她操作了幾遍才勉強熟練。
對於一個計算機菜鳥來說，她有預感今天一定會壞事。
“沈晨曦！”
李姐叫她進去時，沈晨曦正埋首在一堆文件裏嗚呼哀哉。
莫凱睿經過她身邊，敲敲她的桌子：“開什麽小差？進去開會了。”
沈晨曦兩腿發軟，她一把拉過莫凱睿來到牆角，悄聲對他說道：“我害怕。”
莫凱睿以為她是怕開會這種場合，畢竟每次開論文會時，她也都會找各種理由開溜。
他一臉“我懂你”的表情，伸手像摸小寵物一樣地安撫她：“別怕，有我呢！”
趕來開會的秦沐陽從他們身邊經過，重重咳了一聲，兩人方才中斷對話，快步走進會議室。
部門主管一通慷慨激昂的發言之後，沈晨曦小心翼翼地分發會議資料。發完落座不到三十秒，就看到坐在斜對麵的莫凱睿用手抵著鼻子，朝她使眼色。
“嗯？”沈晨曦回了一個疑問的眼神，回頭把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沒穿錯呀，著裝很得體！再看看桌上的文件，人手兩份，完美！
那邊廂，莫凱睿眼睛都快眨得抽筋了，沈晨曦硬是沒領會他發出的信號的意思。
他正準備站起身來，主管說話了：“小沈啊，你發的兩份文件為什麽一模一樣啊？”
沈晨曦低頭一看桌子，完了！開會前光顧著和莫凱睿講話，忘記把文件分類了。
“啊，對不起……”沈晨曦在眾同事含笑看戲的目光裏，急急忙忙跑去換文件，走到李姐桌前時，差點兒被她眼裏嗖嗖飛來的冷箭射成馬蜂窩。
幸好，主管沒有追究，會議繼續。
接下來，是比會議文件更冗長枯燥的討論。
沈晨曦一開始還能打起精神，裝出一副認真開會的樣子，看到同事們討論到激烈處，還點頭附和好像真聽懂了似的。可慢慢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最後手支著下巴打起瞌睡來。
夢裏她正啃著香噴噴的雞腿呢，一聲怒吼把她震醒了：“沈晨曦！”
沈晨曦嚇得睜開眼睛，看到李姐兩眼正噴著火，身邊的同事也都似笑非笑看著她。秦沐陽雙眉緊鎖，莫凱睿則示意她擦擦嘴角。
沈晨曦一抹嘴角，白襯衣的衣袖上瞬間沾滿了口水。她小臉緋紅，當著大夥訕訕賠笑道：“不好意思，會開到哪兒了？”
“哈哈……”主管撲哧一聲笑了。當了這麽多年的主管，他大概沒料到他這人才濟濟的計算機部門，居然會來這麽個極品。而這個極品，還是他看重的青年才俊莫凱睿推薦進來的。
“小沈啊，剛剛打瞌睡鼾聲很大啊！是不是我們講得太無趣了？”主管說完，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莫凱睿，繼續笑道，“小莫，來來來，你們年輕人不是講究熱鬧嘛，你來搞一下氣氛，把這會開得妙趣橫生，讓小沈醒醒瞌睡。”
話音剛落，辦公室已響起此起彼伏的竊笑聲。
莫凱睿看向跟著傻笑的沈晨曦，在心裏默默地搖搖頭。還好準備PPT時設置了背景音樂，這下她應該不會再昏昏入睡了吧！現在，他擔心的是，她會跟著音樂哼起來。
“主管，那我就開始講我的產品軟件吧！盡量講得簡單一點兒。”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沈晨曦。
沈晨曦不滿地別過臉去。哼！她的腦回路是簡單了點兒，但也不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醒”她吧。她又氣又惱地走到投影儀處，打開筆記本上的U盤，點開文件夾找PPT。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手忙腳亂的沈晨曦竟然點開了平時聽的音樂文件夾，頓時整個會議室上空都環繞著“妖精妖精，快放了我爺爺”的歡快兒歌聲。此時，主管的臉色已經可以用“精彩紛呈”四個字來形容了。
莫凱睿快步上前關掉音樂，準確無誤地找到PPT，舒緩夢幻的鋼琴曲緩緩響起。趁著大夥緩解情緒的空當，他輕輕碰了下還在搓著手暗自懊惱的沈晨曦：“去下麵坐著，這兒有我！”然後遊刃有餘地開始講解PPT。
也許是莫凱睿的聲音太輕柔，又或許是他貼心善意的解圍，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會議裏，沈晨曦竟然覺得沒那麽枯燥無聊了，甚至那些像聽天書的編程專業詞匯，也變得可愛起來。
會後，其他人都散了，沈晨曦被李姐留下來一對一教育。
“說吧，今天工作出了這麽大紕漏，你打算怎麽辦？”李姐陰惻惻的目光緊鎖住她。
沈晨曦鼻頭一酸，做哀求狀：“李姐，隻要不開除我，什麽處罰我都接受！”
“真的？”
“真的！”
“那今天下班之後，把所有辦公室都打掃一遍，尤其是廁所，明天一早我會來檢查，不要留下任何水漬和髒汙。”
呃……沈晨曦其實很想對李姐說，能不能罰點兒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比如：把文件收編歸類啊，或者寫份五千字的悔過書之類的。但轉而想到這不是她腦細胞能負荷的事，最後隻好弱弱地答了一聲“好”。
沈晨曦走出會議室，看到秦沐陽斜倚在走廊牆角等自己。
自上次在樓下花園的涼亭短暫交談後，她再也沒有和秦沐陽單獨講過話。
那天，她是感激他的。在她剛步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受到上司刁難、心情低落時，他能挺身而出安慰她，她真的很感動。
但是，她也沒忘記他已經是謝小楠的男朋友了。有好幾次，她都看到謝小楠來給他送愛心便當。也許是真的放下了吧，她心裏一點兒嫉妒的感覺都沒有。
她覺得，秦沐陽和謝小楠才是最配的。所以，她自動地和他保持距離，退到普通同事的位置上。
“秦沐陽，你找我……有事？”見到他等自己，沈晨曦很是驚訝。
而秦沐陽此時腦海裏卻全是會議前沈晨曦和莫凱睿躲在角落裏喁喁私語以及沈晨曦出紕漏莫凱睿“英雄救美”的畫麵。
雖然是他先甩的沈晨曦，可是，看到她有了別的追求者，那人還是比他優秀的莫凱睿，他的心裏就特別不舒服。
尤其，在晟通抬頭不見低頭見，兩人還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愛”，他的心上就像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一樣，無時無刻不在隱隱作痛。
“晨曦，不要在這裏實習了，回學校吧！”
“為什麽？”沈晨曦回過頭來看他，剛剛“劫後餘生”的一點兒輕鬆感，被他這句唉聲歎氣的話碾得一絲不剩，“難道就因為我今天在會上出了洋相，我就要炒自己魷魚？”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晨曦看著低垂著頭，神色委頓的秦沐陽：“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
我嫉妒你和莫凱睿。這話秦沐陽說不出口。然而，他就是沒有辦法看著沈晨曦和莫凱睿在公司出雙入對。
“我知道你在這裏實習是想拿到證明。晨曦，實習證明我幫你搞定，你回學校好不好？”
認識這麽久以來，沈晨曦還沒看到過秦沐陽這麽卑微的樣子。
“秦沐陽，我在晟通實習，礙著你什麽了嗎？”
“沒有，隻是……晨曦，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們說的你根本就聽不懂。何苦為難自己，你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這些軟件啊、編程啊，去找一份你喜歡的工作吧！”
說來說去，他就是嫌她給他這個前男友丟臉了。
“秦沐陽，你放心，我們早就分手了，我這個前女友再丟人，也丟不到你身上去！”沈晨曦一股腦說完，氣呼呼地轉身就走。走到拐角處，不甘心地回過身來，小跑到秦沐陽麵前，用高跟鞋狠狠踩了他一腳：“我沈晨曦有你這樣的前男友，才真是丟人呢！”
無視秦沐陽捂著腳的低低哀號聲，沈晨曦擺著勝利女王一樣的姿態離開了。
安靜的茶水間裏傳來她大口大口灌水的咕嚕聲。氣死我了，秦沐陽你這個花心男，敢看不起我，走著瞧！
手中的一次性紙杯已被她捏得變了形，昭示著她熊熊燃燒的怒氣。
“李姐又怎麽折磨你了？”沈晨曦正沉浸在讓秦沐陽“跪地認錯”的幻想中，冷不防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沈晨曦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後麵的莫凱睿，拍拍胸口小聲怒吼道：“你這人有沒有禮貌？懂不懂敲門啊！”
莫凱睿伸手指指門上鬥大的“茶水間”三個大字，用眼神無聲地詢問她：“你確定？”
自知理虧的沈晨曦，默默給他讓出飲水機前的位置，悶聲悶氣地道歉：“不好意思，剛剛我被氣瘋了，態度不好。”
“隻是被罰搞衛生，你就受不了了？”莫凱睿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依你今天的表現，李姐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是李姐，是秦沐陽！”
完了！她怎麽說出來了？莫凱睿和秦沐陽一向不和，之前因為她沒少起衝突，她這樣說不是存心挑撥離間嘛！
沈晨曦拍拍自己惹禍的嘴巴，笑眯眯地看向莫凱睿，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李姐罰我搞衛生？”
莫凱睿不說話，一臉“看透你”的表情，淡淡地笑。
沈晨曦腦筋飛轉：“難道，你……”一想到他剛剛可能在會議室門口偷聽，甚至還躲在某個角落裏全程圍觀了她和秦沐陽的對話，現在竟然還假裝不知情地來試探她，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麽她遇到的都是這樣的人啊！
秦沐陽，渾蛋！哼！莫凱睿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就會扮豬吃老虎，腹黑！
“沈晨曦，你現在是在心裏罵我？”
媽呀！這人是有特異功能嗎？她想什麽他都知道。沈晨曦嘴角一僵：“嗬嗬……我怎麽敢罵你，我隻是好奇，你怎麽會知道李姐罰我搞衛生？”明明李姐是單獨對她下的懲罰令啊。
“因為你現在還站在我麵前。”莫凱睿冷著臉，輕輕哼了一聲。
“什麽意思？”
“在晟通，李姐處罰員工，除了搞衛生，就是炒魷魚。”莫凱睿睨她一眼，“你沒有卷鋪蓋走人，自然就是搞衛生了。”
這麽變態！
沈晨曦拍拍胸口，還好還好，她差點兒就卷鋪蓋走人了。
“那個，我不跟你聊了，我得去搞衛生了。”好不容易留下來，她得好好表現，爭取拿到實習證明。
“等等！”莫凱睿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你剛說秦沐陽怎麽了？你為什麽那麽生氣？”
唉，這人就不能別那麽執著嗎？非得抓著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
“好好好，我說！”沈晨曦從他的魔爪中把自己的衣領解救出來，“剛剛我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秦沐陽堵住我讓我別再在晟通實習了。”想到秦沐陽嫌棄自己的樣子，沈晨曦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他就是看不起我，怕我再在晟通出洋相，丟他這個前男友的臉。”
“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豪氣萬丈的她，被莫凱睿這麽一問，瞬間沒了底氣，小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沮喪。
“莫凱睿，你說，我真的能順利完成實習嗎？”
“沈晨曦！”莫凱睿眼裏雲霧翻滾，“別告訴我，你真被秦沐陽幾句話給說動了。難道，你現在心裏還放不下他，你就那麽在乎他的想法？”
“沒有！”這一次，沈晨曦斬釘截鐵地否認了，“我隻把他當普通同事，是他說那些話刺傷了我的自尊，我氣不過而已。”
本來嘛，她雖然是菜鳥，但也有菜鳥的尊嚴啊！秦沐陽，他憑什麽為了自己貶低她，讓她離開！
“沈晨曦，你記住機會永遠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莫凱睿輕柔地摸摸她的頭。既然秦沐陽在她心中已經沒有分量了，他是不是可以徹底占據她的心了？
“哇……原來，莫凱睿你也會說這些老掉牙的心靈雞湯的話啊！”
“啊……”莫凱睿仰天長歎，這家夥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還是趕緊放她回去做正事吧！
“沈晨曦，呃，我剛剛來時經過辦公室，好像聽到李姐在叫你……”
“你怎麽不早說？”不待莫凱睿回複，沈晨曦已撒開腳丫往辦公室奔去。
莫凱睿嘴角一勾，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打不倒”的沈晨曦。
至於秦沐陽……
以後有我在，你別想再插手沈晨曦的人生！
有女生的地方就有八卦，而最容易滋生八卦的地方就是洗手間。
沈晨曦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她隻是恰好上廁所，然後碰巧就聽到了她和莫凱睿的名字。
“嘿，你們知道嗎？聽說計算機部門新來的那個菜鳥實習生，叫什麽沈晨曦的，是走後門進來的。”
“走後門？嘖嘖，難怪長得一副草包樣。聽說，今天她不僅在晨會上發錯資料，而且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起了瞌睡，鼾聲震天不說，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笑死我了，哈哈。”
“你們知道這小妮子是誰引薦進來的嗎？”
“誰？”
“計算機部新來的那個大帥哥，莫凱睿！”
“啊，他不是也隻是一個實習生嗎？怎麽有這權利啊？就他們那個精明得像老狐狸的主管，怎麽肯允許一個實習生帶個拖油瓶進來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這莫凱睿能力很強，保送進的大學，軟件編程能力抵得上我們的高級程序員。他承諾工作之外為公司免費編程，前提就是讓那個沈晨曦在這裏實習一個月。”
“天啊！怎麽會有這麽帥氣又溫暖的人啊！明明那個沈晨曦長得不好看，穿得又土……”
“噓！小聲點兒……”
伴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高跟鞋聲音，幾個女生的嬉笑交談聲越來越遠……
沈晨曦從廁所隔間走出來，看著眼前偌大的鏡子微微恍神。
原來，莫凱睿是這樣才為她爭取到的進晟通的機會。那天，他一直不接她的電話，應該就是在忙著寫編程吧！雖然他智商很高，編個軟件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是她記得老師說過，那東西很複雜，很費心神的。他這麽用心良苦，她不僅誤會他，還吊兒郎當地盡鬧笑話，差點兒被開除，卷鋪蓋走人了。
“沈晨曦，你狼心狗肺！”沈晨曦往自己臉上狠狠拍了幾下，權當為莫凱睿出氣。
“聰明的人不會打自己的臉，隻會憑能力讓那些說三道四的人閉嘴。”鏡子裏出現另一個身影。
沈晨曦被嚇得一個踉蹌，看清那人後，支支吾吾地開口：“李……李姐……”
“嗯！”李姐走過來快速地洗了洗手，“剛剛她們說的話，我一字不漏地都聽到了。沈晨曦，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更不喜歡那種在背地裏亂嚼舌根的人。不管你是怎麽進的公司，如果你還有點兒尊嚴的話，就證明給她們看，你沈晨曦也是有實力的。”
這還是那個像巫婆一樣的李姐嗎？
沈晨曦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意識到李姐是在鼓勵她，激動得雙手握拳，氣運丹田，大吼了一聲：“是，我會的！”
李姐被她這誇張的架勢驚到了。片刻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踏出門口後又回轉身來：“別忘了，下班後留下來打掃衛生，還有……”
“Yes Madam（是，長官）！”沈晨曦衝李姐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保證完成任務，把廁所打掃得比我家廚房還幹淨。”
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