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萬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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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成為焦點，所以就向學校請了幾天病假，過上了沒有別人的議論、沒有別人的指責的平靜生活，空閑下來的日子，我打算多去醫院陪陪小諾。
這天中午，我買了許多小諾愛吃的水果和零食，給他帶了過去。剛走到病房門口，我就聽到一陣嬉鬧聲從裏麵傳了出來。
怎麽那麽熱鬧？
我悄悄推開房門，隻見曾宸坐在病床旁，手舞足蹈地正在比畫著什麽，小諾看著他哈哈大笑。
第一次看到曾宸這麽活潑，我差點兒笑出聲來，平日裏他那張冷漠的臉現在可是神采飛揚，和他在學校的形象完全不同。
“姐！”小諾看到我之後，熱情地叫了起來。
曾宸渾身一僵，頓時收起了臉上誇張的表情，好像是做了壞事被我抓住一樣尷尬地看著我。
“今天沒有哪裏不舒服吧？”我放下手裏的東西，關切地詢問。
“沒有！我渾身充滿了力量！”小諾說著，還擺了個超人的姿勢。
我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曾宸：“你今天沒課嗎？”
“嗯。”他重新繃緊了臉，淡漠地點點頭，“所以過來看看小諾。”
“正好你們倆都來了，不如帶我出去玩會兒吧！”
小諾突然提議，不過被我拒絕了：“不行，醫生說過你不可以隨便亂走。”
“現在不是有你們陪著我嗎？”小諾撒嬌般抓著我的手臂晃來晃去，“姐，求求你了，我都快要悶死了！”
我看了曾宸一眼，他收到小諾的“暗號”後，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他沒問題。
看著小諾渴望的眼神，我妥協了。
“那好吧。”
“哇，太棒了！”小諾高興得蹦了起來，“我們待會兒去玩密室逃脫好不好？我聽隔壁病房的落落說可好玩了！”
“原來你這家夥早有預謀啊。”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小諾一臉壞笑。
在小諾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家密室逃脫的店。小諾選擇了主題為“逃離古廟”的密室，工作人員就把我們領到了一扇破破爛爛的木門前，門上掛滿了仿真的蜘蛛網，看起來還是挺瘮人的。
小諾大膽地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曾宸跟著，我走在最後麵。
四周暗得可怕，地板上、天花板上到處布滿了密集的蜘蛛網，遠處有滴滴答答的水流聲，空氣中透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雖然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人造的，但心裏依然還是發毛。一陣大風刮過，耳邊響起了“嗚嗚”的哭聲，我嚇得一哆嗦，抓住了曾宸的手臂。
他回過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突然將手臂抽了出來，反手握住我的右手。我隻覺得掌心暖暖的，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反正我也挺害怕的，就不要再假裝矜持地甩開他的手了。
“我先去給你們探探路！”小諾一進門就成了脫韁的野馬，還沒等我回答他，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諾一個人真的行嗎？”我擔憂地看著一片漆黑的遠方。
“沒事，小諾那麽聰明，不用擔心。”曾宸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我和曾宸繼續向前走去，前方原本漆黑一片的路麵突然有了變化，石板地麵慢慢地沉了下去，隻餘下幾塊亮起紅光，在前方一閃一閃，形成了幾個小紅圈，讓人感覺充滿了危險。
“我先跳到那個紅圈裏，你再跳過來。”他指了指距離我們最近的那個小紅圈。
“嗯。”我會意地點點頭。
曾宸鬆開我的手，輕輕鬆鬆一步到位。
“過來。”微弱的紅光中，我看到他為了接住我而伸出的雙臂。我彎著膝蓋，深吸了一口氣後，朝著他的方向跳去。
然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居然沒有跳進紅圈裏。我猛地跳進了沉下去的石板上，和曾宸“遙遙相望”。
他撫著額頭，歎了一口氣。
“您已掉入‘無盡深淵’，從此暗無天日。”3秒鍾之後，廣播響起，一陣機械啟動的聲響過後，曾宸消失在了紅圈上，紅圈的燈光慢慢暗下來。
“曾宸？曾宸！”我恐懼地蹲了下來，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一直得不到任何回應。
天啊，難道他真的被封閉在“無盡深淵”裏了嗎？都怪我沒用，把他坑慘了。
“唉，元菀，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我不敢隨便亂走，一屁股坐在地上，並且開啟了自我審判的模式，“這麽容易的關卡，小諾輕輕鬆鬆就通過了，而你呢？過不去就算了，現在還把曾宸害慘了，你也太沒用了吧？”
“唉……”
“誰來救救我啊？救命啊！救命！”
我拚命地咆哮著，反正沒人聽得到。
“沒有曾宸的幫忙，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玩下去啊。”我苦惱地撓著淩亂的頭發，“元菀，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依賴他了？是不是沒有他，你生活就不能自理了？”
“對你來說，我真的有那麽重要嗎？”就在我自言自語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借著頭頂上那昏暗的燈光，前方的地麵緩緩升起，曾宸那熟悉的身影也漸漸浮現出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臉，原本冷峻的表情消失了，隻剩下一抹燦爛的笑容。
“你……你怎麽會突然出來？”我“咻”地一下站了起來，驚恐地指著他，“你不是已經掉入深淵了嗎？”
“那個機關，做兩道數學題就出來了，難不倒我的。”曾宸理了理淩亂的頭發。
“什麽？”細想自己剛才傻乎乎的行為，我開始慌了，“我剛才的自言自語……”
“我都聽到了。”曾宸打斷了我。
“偷聽別人講話，還說得那麽理直氣壯！”我氣急敗壞地伸出手推他，可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了我，我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凝固了，我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像是打起了小鼓。我想要從他身上離開，忽然，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緊緊地扣住了我。
“元菀。”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我的心髒猛地一跳。
“嗯？”我迷茫地抬起頭，正好撞上了他炙熱的目光。
他的瞳孔映著微光，亮亮的，像是在眼睛裏偷偷藏了一顆小星星。周圍變得異常安靜，仿佛整個空間隻有我們亂了節拍的呼吸聲。
“能夠被你依賴，我很開心。”他凝視著我的雙眸，眼裏的溫柔快要把我淹沒。
我淪陷在他深邃的眼眸裏，傻傻地與他對視著，直到他輕輕合上了眼簾，那張好看的臉向我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情不自禁地跟著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丁零零——”
就在我已經感受到他唇上那濕熱的溫度時，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猛地睜開眼睛，曾宸臉上的表情沮喪得令人好笑。
關巧這家夥也太會挑時間了吧？竟然在這時候邀請我跟她視頻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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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嗎？”我走到燈光下，背對著曾宸，接受了關巧的視頻請求。
“元菀，我們倆又不是第一次視頻通話，你臉紅什麽啊？”口無遮攔的關巧直接點破了我的異樣。
“我哪有臉紅，你看錯了。”我死鴨子嘴硬，身後的曾宸卻“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囉唆什麽？有事就快說！”我沒好氣地催促著她。
“好，好，我說！”關巧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宣傳單，對著鏡頭揚了揚，“四天後，青檸TV和電視台一起聯合舉行‘誰是下一個百萬主播’的比賽，你要不要參加？”
她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歎了口氣：“唉，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我臭名遠揚。”
“那更要參加才對啊！”關巧激動地大喊大叫起來，“這個比賽就是你挽回粉絲、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啊！米露那個卑鄙的家夥，輸給了你又不承認，害你最後也沒拿到錢，這次的比賽可不一樣，勝利者可是有百萬獎金，這樣小諾的醫藥費就不用愁了。”
對哦，我怎麽就沒往這方麵想過呢？
我猶豫地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曾宸，他對我點了點頭，好像也同意關巧的話。
“你旁邊還有人？啊，好像是曾宸！”關巧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笑得合不攏嘴，“好啊，原來你們兩個在偷偷約會！被我抓到了吧？哈哈哈……”
“不是你想的那樣，有空再給你解釋。拜拜！”我匆匆掛掉了通話，好不容易才恢複常態的臉，因為她的一句“偷偷約會”再次變得滾燙起來。
“參加吧，那麽好的機會，沒什麽可猶豫的。”曾宸聲音輕快地對我說道。
“真的嗎？”我底氣不足地問他。
“大家不是懷疑你的人氣是自己花錢買來的嗎？這次的比賽我也聽說了，觀眾們都是實名製，完全沒法弄虛作假的。如果你贏了，那麽就可以通過自己的人氣證明，你是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大家的喜愛的。”
曾宸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我忍不住想要相信。沒錯，就算隻是為了百萬獎金，我也應該搏一搏，不是嗎？
小諾的手術不能再拖下去了，元菀，你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我決定了，我要參加這個比賽。”
我握緊雙拳，目光堅定。
曾宸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仿佛一片星空，那麽璀璨動人。
晚上回到家，我給關巧和林桐發了微信，說我打算明天去報名參加“誰是下一個百萬主播”的比賽，他們紛紛表示支持，而且還說要陪我一起去報名。
第二天一大清早，關巧就衝進了我的房間，一把將我拽起床。唉，有個比我還積極的好朋友真是讓人無語啊。
我收拾好，和她一起下了樓。剛走出家門，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橫在了門口，曾宸斜倚在車身上。
晨霧逐漸散去，太陽探出頭來，一束淺淺的光正好籠罩在了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精致的五官。曾宸對著自己的雙手哈了一口氣，茫茫的霧氣從他的嘴裏散出，他的鼻尖和耳郭都紅紅的，也不知道被凍了多久。
他抬起頭看見我，臉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元菀，早！”
他對我們招了招手，紳士地幫我和關巧打開了車門，而關巧這丫頭時不時看看我，又看看他，發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竊笑。
車子穩穩地在馬路上行駛，窗外街景不斷在倒退，大概過了20分鍾，“青檸TV台”那鮮明的招牌在前方一棟銀色的大樓上方閃現，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的地。
“你們終於到了，我都等半天了。”剛從停車場裏走出來，我就看到林桐樂嗬嗬地蹦了過來。
不過，他身後居然還站著四個高大的外國帥哥，這麽冷的天氣，卻都統一穿著白T恤，露出了鼓鼓的肌肉，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他們是……”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們每個人的手臂至少跟我的大腿一樣粗。
“給你請的保鏢啊！”林桐眉飛色舞地說。
“好誇張。”曾宸抽了抽嘴角，直白地表達出了我此刻的想法。
“喂，我怎麽誇張了？”林桐白了曾宸一眼，“元菀現在是網絡紅人，有多少嫉妒她或者愛慕她的人在打鬼主意，你知道嗎？我隻是想保證她的人身安全，請幾個保鏢很誇張嗎？”
我和關巧無奈地對視了一眼，無視他們，挽著手走進了“青檸TV”的大廳。我剛露麵，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側目，耳邊立刻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不過，我今天把自己變成了絕緣體，自動屏蔽這些戴著有色眼鏡的人，在我心中，小諾的病情比什麽都重要。
我在大廳裏取了報名表，填好後，工作人員又給了一個麵試用的號碼牌，而曾宸他們都留在了大廳裏等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號碼：“66號，嗯，不錯……”
我拿著號碼牌加入了麵試的隊伍當中，不過，排在我前麵的65號女生，背影看起來好熟悉。她穿著一條漂亮的藍色連衣裙，一頭如絲綢般柔順的黑色長發垂在腰際，背影都如此迷人，想必應該是個大美女吧。
就在我暗暗揣測的時候，她仿佛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一樣，突然回過頭來。
看著她這張熟悉的臉，我頓時驚呆了，冤家路窄啊！排在我前麵的65號大美女就是米露！
“嗬，有些人居然還有臉來參加比賽！”米露愣了一下，目光鄙夷地上下打量著我，嘴裏還發出“嘖嘖”聲，“是不是還不清楚現在自己的名聲有多難聽？也不照照鏡子，到底有什麽資格來跟我競爭。”
我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看都不看她一眼，米露見狀，冷哼了一聲後也轉過身去。
我一定會打敗她的，但絕不像她那樣用一些損人不利己的手段。
很快就輪到米露進去麵試了，我這才有些緊張起來。大概過了5分鍾，米露滿麵春風地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模樣，想必她剛才表現得不錯。
“66號，元菀。”
終於輪到我了，我深呼了一口氣，走進了會議室裏。
3
會議室裏坐著三位麵無表情的麵試官，坐在中間的那位女士穿著優雅的法式套裝，嘴上抹著豔麗的口紅，表情也是最嚴肅的。我把報名表乖乖地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低下頭瞥了一眼。
“元菀？”女麵試官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就是在直播上爆紅的那個神奇軟軟？”
“對，是我。”我注視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沒關係的！元菀，你可以的！
“你的知名度已經夠高了，為什麽還要來參加這個比賽？”
“因為我想證明自己。”我鼓起勇氣，直視著她挑剔的目光，“我知道，現在大家都在質疑我，懷疑我的人氣是靠炒作得來的。不過沒關係，我想通過這個比賽向所有人證明我的實力，希望各位麵試官能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在我講完這番話後，會議室裏的氣氛有些微妙。完了，我該不會說錯什麽了吧？
就在我犯嘀咕的時候，女麵試官突然發聲。
“我喜歡自信的孩子。”她那張千年寒冰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會議室，回想著剛才麵試官們的反應，我的表現應該還不錯吧。
我走出會議室，忽然，樓梯的轉角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我好奇地走近瞥了一眼，隻見米露和剛才給我發報名表的那個工作人員待在一起，表情嚴肅地在說著什麽，她一邊說一邊東張西望，很快就發現了我。
她明顯被我嚇了一跳，神色變得無比慌張。她清了清嗓子，那個工作人員立馬轉身跑掉了。
米露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這才轉身走開。
他們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幹什麽啊？算了，管他們在幹什麽呢，反正與我無關。
我走回大堂，等待著麵試結果。
“麵試結果出來了！”
就在我們四人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靜候的時候，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隻見人們一窩蜂地朝著不遠處的大屏幕跑去，很快就把大屏幕圍了個水泄不通，擠不進去的我和關巧隻能踮著腳張望。
擁有身高優勢的林桐稍微抬頭就一覽無遺，他眯著眼睛仔細掃視了半晌，驚訝地問道：“怎麽沒有你的名字？我剛才看麵試直播，你明明表現得很好啊，麵試官們看起來也很喜歡你。”
“你看清楚了嗎？”關巧問道。
“的確沒有元菀的名字。”曾宸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肯定地說道。
“怎麽會……”我茫然地看著大屏幕上滾動著的紅字，心裏滿是失望。
“這裏麵一定有黑幕！”林桐大聲嚷嚷起來。
“對，有黑幕！”關巧附和道。
焦點很快就從大屏幕轉移到了我們的身上，大家隔得遠遠的，像看動物一般看著我們，對我們一陣指指點點。
“把你們的負責人給我叫出來！”林桐向前台的工作人員大聲喊道，“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我就隻好請媒體來幫我討個公道了！”
“對！你們台長呢？快請他出來解釋！”關巧雙手叉腰，不依不饒。
“台長！台長！”
林桐和關巧合力呼喊著，大堂很快就被他們倆鬧翻了天，我整個人都被低氣壓籠罩著，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心裏堵得慌。
“發生什麽事了？”這時，從台長辦公室裏走出來一位穿著優雅套裝的女士。
我瞪大眼睛……咦？這不就是之前的女麵試官嗎？她就是台長？
“您好，我的朋友元菀剛才麵試的時候明明得到了您的讚賞，可為什麽通過名單上卻沒有她的名字？這不是太不合理了嗎？”林桐把我拉到了台長麵前。
“把她的報名表拿出來給我看看。”台長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前台的工作人員走進辦公室，翻找了一會兒後，為難地說：“台長，她沒有報名表啊。”
“你連報名表都沒有，是怎麽參加麵試的？”台長轉過頭看著我。
“我明明有報名表的，我是66號。”我鬱悶地回答道，“怎麽會不見了？”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驚叫：“你要幹什麽？”
我們齊刷刷地回過頭，隻見趁著大家都沒注意，一個高大的身影閃進了辦公室裏。曾宸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認真地把辦公桌上的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把目光鎖定在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碎紙機上。
他打開機器的蓋子，把裏麵的紙條都抖在了地麵上，一條一條地檢查起來。
曾宸拚拚湊湊了半晌，竟然真的拚出了一整張我的報名表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傻掉了。
“這是什麽？”曾宸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著之前找東西的工作人員，“為什麽參賽選手的報名表會出現在粉碎機裏？”
“啊，對……對不起。”她的額角滲出一滴冷汗，慌亂地解釋道，“今天太忙了，可能這張報名表夾在了廢棄文件裏，我沒檢查好，就直接放進了碎紙機。”
等等，這個工作人員有點兒眼熟，我努力回想著到底在哪裏跟她有過一麵之緣。
對了，不久前我不是在樓梯轉角處看到她和米露鬼鬼祟祟的嗎？難道這件事又跟米露有關？
“不好意思，是我們的工作人員疏忽了。”女士的麵色緩和了一些，微笑著對我說，“元菀小姐，你的麵試成績是沒有問題的，你通過了麵試，有資格參加百萬主播的比賽。”
“啊，太好了！”林桐和關巧立馬興奮地歡呼起來。
我頭頂的陰霾被這個好消息一掃而空，看著林桐和關巧開心的笑容，我的嘴角也忍不住跟著上揚起來，目光掃到曾宸臉上浮起的那抹淺笑，瞬間將我的世界點亮。
就在另一邊，我清楚地看到米露雙手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原本完美無瑕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圍在她身邊的那群小嘍囉連忙上前安慰，隻見她臉色難看地吼了她們幾句後，憤懣地離開了。
她走後，我把心中的疑慮告訴了朋友們，果然引起了大家強烈的憤慨。
“又是米露，她到底有完沒完！”林桐激動地拍著桌麵，“要是你就這麽被淘汰了，我跟她沒完！”
“陰魂不散，蛇蠍心腸！”關巧翻了個白眼。
曾宸擔憂地看著我，說道：“比賽如果還要繼續，以後千萬要盡量遠離她。”
想著剛才他們為我憤憤不平，為我維護權益，我的心頭漫過一股暖流，被朋友們愛著的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吧。
4
“百萬主播”的比賽日期很近，就定在三天後，一轉眼就來到了比賽的日子。仿佛上天也知道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一掃過去的嚴寒天氣，陽光照射在每個人的肩膀上，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關巧抱怨說我平常的打扮太樸素了，會對不起觀眾，所以她今早特地趕來我家，還順便帶了一大箱化妝品，說是要改造我。
“好了沒啊？”我有點兒不耐煩了，她已經在我的臉上塗塗抹抹半個多小時了。
“好了好了。”她放下手中的口紅，端詳著我的臉，“嗯，完美。”
我半信半疑地起身照鏡子，看著鏡子裏的那個美少女，我不由得被驚豔了。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是個美妝達人啊！米白色長裙把我的皮膚襯得白皙無比，褶皺領口正好露出我的鎖骨，顯得精致而優雅。關巧把我的直發微微燙卷了一些，自然地垂在我的肩上。和米露一貫的烈焰紅唇不同，關巧隻是在我臉上掃了一層蜜粉，粉色係的眼影和唇妝，讓我看起來活潑又有元氣，可愛極了。
我進入演播廳的時候，演播廳裏已經有不少的觀眾入座，四麵八方架起了大大小小的攝影機，絢麗的燈光也打向了寬闊的舞台。大概是因為之前的風評不太好，我被安排到了角落裏，連光都照不到。
不過正好，在這個隱蔽的角落，我趁著主持人還沒登場，偷偷打量著其他選手。
她們一個個都像是來選美一樣，化著大濃妝，眼皮上貼著的假睫毛像扇子一樣厚，長長的眼線恨不得畫到太陽穴，上衣的領口都拉得很低，而裙擺也裁剪到不能再短的地步。站在舞台最中央的米露最顯眼，因為她比身邊的其他女生高出了一個頭。
我把目光放到她的腿上，看到了她腳下至少10厘米的高跟鞋。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平底鞋和保守的長裙，歎了一口氣。
“左手邊第一個女生是神奇軟軟嗎？她看起來好清純啊，跟那些濃妝豔抹的主播不一樣。”
“她的長裙很漂亮，雖然站在角落，卻能讓人一樣就看到呢。”
“嗯，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類型。”
……
台下響起了議論聲，唉，真難得啊，被罵了那麽久，我總算是又盼到再次被人誇獎了。
“大家好啊，我是本場比賽的主持人KK，下麵我宣布，‘誰是下一個百萬主播’第一場比賽正式開始！”主持人在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舞台，拉開了比賽的帷幕，“今天的比賽內容很有意思，各位主播必須發揮自己的親和力和口才，說服一位患有癌症但是不喜歡吃藥的小女孩乖乖地聽從醫生的話吃藥。”
我坐在角落裏，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主持人的一言一語。
“請各位主播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讓小女孩主動說出‘以後我會乖乖吃藥’這句話。隻有這樣才能算通過比賽，最後我們將通過場內和場外觀眾的投票數來決定比賽的名次。本場比賽第一名獲得者，將會額外獲得5000元的主播基金！”
主持人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舞台。
選手們輪番上場，她們之中有的人挑戰成功，有的人失敗了。米露是成功的，她跟小女孩探討宇宙的奧秘，讓小女孩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最終下定決心要打敗病魔去探索未知。
終於輪到我上場了，我抬起頭，看著對麵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頭發已經掉光了的小女孩。偌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看到她的一瞬間，我想到了小諾，頓時，心裏湧現出千言萬語要和她分享。
“哇，你的頭發好美啊！”我雙手合十，表情羨慕地望著她。
“我沒有頭發啊。”她搖搖頭，看起來很沮喪。
“你有的。”我肯定地說，“而且很長很長，很黑很黑，摸起來軟軟的，滑滑的，就像是絲綢一樣。”
小女孩懷疑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隻是你的頭發比較特別，是天使的羽毛化成的。”我的話一出口，她的眼睛就眨了眨。
“真的嗎？”小女孩的聲音裏充滿了興奮。
“嗯，是真的，因為我看到一位天使已經住進了你的身體裏。”
“啊？她住在我身體裏麵？”小女孩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我。
“對啊。”我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你是不是經常會覺得自己渾身疼痛，痛到不能忍受？”
“對啊對啊。”她用力地點點頭。
“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要害怕，你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天使正在你的身體裏跟病魔戰鬥呢！”我心疼地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活潑輕快，“天使跟病魔的戰鬥，你希望誰能贏啊？”
“當然是天使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樣啊。”我假裝為難地歎了一口氣，“唉，可是天使偷偷跟我說，她快沒力氣跟病魔搏鬥了。”
“為什麽啊？”
“因為你總是不吃藥啊。你知道嗎？你吃的藥就是天使的食物，如果她餓肚子了，哪來的力氣戰鬥呢？”
“原來是這樣！”小女孩恍然大悟，大聲感歎起來，“姐姐，你快告訴天使，以後我會乖乖吃藥的，我再也不要讓她餓肚子了。”
我微笑著對小女孩點了點頭，大屏幕上的影像慢慢消失了，隻留下小女孩帶著笑意的眼睛。她的眼神是那麽純粹，令人難忘。
台下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主持人都忍不住誇讚起來：“天使與病魔的鬥爭，多麽精彩的故事！”
我看著自己的票數“噌噌”往上飆，心中不由得湧起濃濃的喜悅。
很快就進入了緊張的統票環節，站在後台等待的我，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上。
終於，主持人重返舞台，宣布道：“本次比賽當中，元菀和米露的精彩表現獲得了大家一致的認可，恭喜兩位主播以小組賽並列第一的名次成功晉級下一場複賽！”
“嘩啦啦！”
台下又響起一陣掌聲。
我晉級了？還是和米露並列第一？
“打平手？這也太沒看頭了吧！”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兀又熟悉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裏，我抬起頭，發現一直坐在觀眾席裏的林桐冒出頭來，不滿地起哄：“能不能加賽一場？第一名向來隻有一個，並列第一算怎麽回事？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對！不要並列第一！支持加賽！”
另一個陌生的男觀眾也站了起來，表示支持，越來越多呼籲加賽的聲音響起，觀眾席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女主播通常都濃妝豔抹地出現在鏡頭前，不如簡單一點兒，讓這兩位主播現場卸妝，通過現場投票，誰的票數多誰就是第一名好了！”
林桐接下來的提議更是獲得了觀眾們的同意，全場頓時沸騰起來。主持人為難地走下舞台，跟評委老師們商量了一會兒後，折回了舞台。
“由於大家的呼聲太高，我們決定尊重大家的意見，在之後的節目中，讓米露和元菀這兩位主播都以素顏示人。”
主持人話音剛落地，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像是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匯聚在我們身上。
我偷偷瞥了米露一眼，隻見她雙手緊緊地拽著裙擺，臉色十分難看。待會兒難道還要現場卸妝？我是沒關係啦，反正今天也沒怎麽化妝。
很快，我們就被領到了臨時準備好的梳妝台前，我像平常洗臉一樣，用沾了卸妝水的化妝棉在臉上胡亂抹了兩分鍾就卸完了，而一臉不情願的米露先是摘美瞳，再是取假睫毛，折騰了好久。
“元菀卸妝後跟卸妝前根本沒差啊。”
“我的天，米露是在表演大變活人的魔術嗎？我差點兒認不出她來。”
“米露的眼睛和鼻子還是很好看的，可能平常化妝太多了吧，臉色好暗沉。看來素顏果然是檢驗美女的唯一標準啊。”
……
在褒貶不一的爭論中，我僥幸以10票之差贏得了最終的勝利。米露氣呼呼地跺著腳，跑下了舞台。
5
緊張準備的時間就如流沙般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初賽後一個星期，我們展開了複賽的第二次角逐。
這次比賽的內容是才藝表演，米露抽到了頭號簽，第一個登上了舞台。今天她穿著一條湖藍色長裙，身上隨意披著一層紅紗，一改平時的豔麗，顯得清新脫俗。
她靜靜地坐在舞台中央，身前是麥克風架，四周的燈光調成了淡淡的海藍色，海浪聲從台下向台上湧來，偶爾夾著幾聲海鷗的歡鳴。柔和的伴奏與海浪聲完美銜接，在大家還渾然不覺的時候，米露甜美的聲音已經響起。
“椰風挑動銀浪，夕陽躲雲偷看……”
誰也沒想到她選擇唱經典的《南海姑娘》。
米露有一副好嗓音，在場的人瞬間都被她的歌聲吸引。如歌詞描繪那般，我們此刻仿佛置身於水清沙幼的海灘，眼前映著椰林樹影，徐徐清風伴著海浪。而她就是那位獨坐在夕陽下，穿著紅色紗籠、眼睛閃亮的南海姑娘。
我不自覺地閉上眼睛，跟著旋律輕哼起來。
一曲終了，大家都還意猶未盡，台下有很多粉絲已經紛紛站起身鼓掌了。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危機，米露剛才的表現實在是太完美了。
“請問誰是元菀小姐？”我還在後台等候著，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提到了我的名字。一個穿著快遞公司製服的男生捧著一束精致華美的粉玫瑰站在我身後，東張西望地詢問。
我疑惑地走到他麵前：“我是元菀。”
他笑著把花遞了過來：“這是一位叫林桐的先生給您的花，麻煩您簽收一下。”
林桐這家夥，還挺有浪漫細胞的嘛！
我接過花束，聞了聞花香後，把手伸進花束裏左右摸索，想找到他給我寫的卡片。
“哎喲！”這時，我的指尖突然被一個冰涼的金屬體劃了一下，緊接著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襲來。我把手縮了回來，左手的每根手指都被莫名地劃開了幾個小口子。
真是倒黴……
“元菀，還站在那邊幹嗎呢？”就在我想去處理傷口的時候，一位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接下來就輪到你出場了，快來等候。”
說著，她把我拉走了。
看著指尖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著血，我隻能隨手往自己的裙子上蹭了蹭。反正裙子是深藍色的，也看不出血跡，先把血止住再說。
“下麵有請第五位參賽選手元菀登場。”
我走出幕布，閃耀的聚光燈“啪”地一下鎖定在了我的身上。舞台上的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唯獨留有一束淡藍色的光芒落在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上。
沒錯，我的才藝表演就是鋼琴演奏——李斯特的《愛之夢第三章》。
上次在“青檸直播”與米露比賽的時候，由於鋼琴調音的問題，沒能把這首難度係數五顆星的鋼琴曲呈現給大家，這是我心中的一個遺憾。這次雖然換了一個地方比試，但對手依然是米露。上次我能將她打敗，相信這次我也可以。
我信心滿滿地走到鋼琴前坐下，頭頂的兩束光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合成了一道閃著星點的白光。我緩緩地抬起雙手，優雅地撫在黑白琴鍵上。
舞台下一片寂靜，黑壓壓的觀眾席上，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大家都在盼望著我接下來的表演，可是看著指尖那一道道劃痕，我的心裏有些不安起來。傷口雖不深，但仍傳來陣陣如針紮般的刺痛，演奏水平要受到影響，那是必然的。
不管了！咬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
“當！”
我抱著必勝的決心，深呼吸，用力敲響了第一個音符，流暢優美的旋律從我的手下流淌而出，指尖上傳來鑽心的疼痛，讓人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的傷口隨著我手指的力度在不斷被撕扯著。很快，白色的琴鍵上便出現了淡淡的紅色印記。
堅持！元菀，堅持住！
“嘶……”因為實在是痛得不行了，我一時沒忍住，縮了縮手，琴聲頓時斷開，台下立馬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我把手偷偷往裙子上抹了抹，再次咬緊牙關，把手指重新放上琴鍵。這時，我身旁突然出現一個暗影，遮住了一旁的燈光。
我疑惑地側過臉，身穿墨藍色禮服的曾宸仿佛天神一般出現，在觀眾們的質疑聲中，姿態優雅地坐了下來。
“剛才你彈到了第四小節，我們現在繼續吧。”他動作輕柔地握住我受傷的左手，“你用右手，補充一下我跳過的音符就好了。”
曾宸修長的雙手落在琴鍵上，看著我的目光溫柔又堅定。台下的議論聲讓我回過神來，曾宸這時已經開始了他的演奏。
沒想到他的鋼琴彈得很好，技巧高超，修長的指尖彈出的音符似乎充滿了魔力。很快，我便被他帶入了他的節奏中。不需要言語、不需要眼神，光是憑著感覺，我們就能配合得天衣無縫，簡直是完美！
炫目的燈光下，身邊的一切仿佛漸漸淡化，全世界仿佛隻剩下我和曾宸。他的側顏沉靜而美好，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就仿佛在發光。
我們共同彈奏出最後一個音符後，曾宸站起身來，和我一起鞠躬謝幕。我享受著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的歡呼聲和掌聲，觀眾的反應比剛才米露表演的時候還要熱烈100倍。
“太棒了！好精彩啊！”
“太感動了，我第一次知道音樂這麽有感染力！”
“我都快哭了！”
……
我偷偷瞄了曾宸一眼，剛側過臉，就對上他的目光。他蹙著眉頭，眼神裏充滿了擔憂。我趕緊縮回手，藏在了背後。
“放心吧，我沒事的。”我小聲說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元菀，你作弊！”米露突然衝上舞台，指著我大喊大叫，“說好的是個人才藝表演，你讓曾宸來配合你四手聯彈，就是在作弊！”
“無論是獨奏還是與別人合奏，都是個人能力的表現。”曾宸冷漠地轉過頭，回應米露的指責，“而且我並沒有幫什麽忙，我隻是負責配合而已。”
“我們都是一個人完成表演，唯獨元菀不是，這對我們來說不公平！”米露歇斯底裏地爭論。
曾宸卻冷靜極了，他淡淡地吐出一句：“可是個人才藝表演也並沒有哪一條說不允許邀請朋友來共同完成表演啊。”
米露還想要說什麽，這時，評委席上的老師們一陣交頭接耳過後，給出了結論：“元菀的成績有效。”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米露當場愣住了。我不再理睬她，和曾宸一起，在大家的聲援中走下舞台。
“你的手怎麽回事？”剛走下台，他就立刻問我。
“剛才收到一束玫瑰花，找卡片的時候可能被刺紮到了吧。”
曾宸抓住我的左手，認真地研究了起來：“這不像是花刺……”
他的話還沒說完，側門突然被拉開。
“我已經比完了。”我扭過頭，“對了，你送我的花已經收到了，謝謝你。”
“花？什麽花？”林桐茫然地撓了撓後腦勺。
“別裝了。”我沒好氣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剛才不是讓人給我送了一束粉玫瑰嗎？”
“沒有啊。”林桐的表情仍舊疑惑，“我10分鍾前剛睡醒，哪裏來得及給你訂花啊。”
“那這花到底是誰送的？”這下輪到我迷茫了。
眼角的餘光中，我看到曾宸仿佛若有所思，微微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