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榜首之星大作戰
1
“沒想到神奇軟軟居然是這種人！”
“林桐不是米露的粉絲嗎？把他搶走，這跟現實中的‘小三’有什麽兩樣？”
“就是啊！誰不知道林桐一直喜歡米露！”
……
清晨，我推著自行車剛走進校門，就看到幾個女生低著頭，對著手機指指點點的。我定睛一看，這幾個女生好眼熟啊，不就是米露的小跟班嗎？
她們討論的主角居然是“神奇軟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時好奇心起，我把車停在路邊，拿出手機登錄了青檸論壇。這是一個很多粉絲和主播都會上的網站，網友們會在上麵分享一些小八卦，以及對主播們的印象等等。
果然，我一登錄，就看到首頁的標題——“‘挖牆腳天後’神奇軟軟，手段卑劣逆襲上位”占據了最顯眼的位置，下麵的跟帖已經超過了好幾千。
我點進去看了看，帖子的內容大概就是說，因為我不道德地挖米露牆腳，把她最大的支持者——有錢少爺林桐搶到了手，而且為了取信別人，居然還附上了幾張圖——林桐給我送了大量的禮物，我死乞白賴撒嬌求禮物的對話等等。
什麽啊，這也太假了吧！圖片上的很多禮物明明就是“大魔王”給我的，圖片隻是故意塗抹掉了而已。還有，我向林桐要東西？這更是不靠譜的事。
可是，帖子下的評論實在是讓我目瞪口呆，網友們十分輕易就相信了帖子上的內容，清一色的都是在罵我陰險。
輿論有多麽可怕，我算是見識到了！網友們隻相信八卦，根本就沒想過要去探究事情的真相。雖然不太想理會，但是無緣無故被冤枉，我心裏還是有些不滿。本來想和關巧聊一聊這件事的，可惜她今天請假，這件事慪在心裏，我感覺自己快要吐血了。
“元菀，你現在有空嗎？”中午下課後，林桐走到我身旁，興致盎然地問。
他好像沒有被網上的評論影響到，心情還挺不錯的。
“嗯。”我邊收拾東西邊回答道，“怎麽了？”
“上次我暈倒的時候，還好有你在我身邊。”林桐對我挑了挑眉，“為了報答你，我想請你吃個飯。”
“好啊。”我欣然同意，心情鬱悶，美食填補。
“走吧，我的車停在那邊。”說著，林桐把我往停車場方向拽去。
我和林桐穿過向來沒什麽人走動的中央花園，一個尖細的女聲忽然從花牆的另一麵傳了過來：“露露可真厲害，居然能想出那麽高明的辦法。”
林桐猛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對我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主播之間最讓人討厭的就是挖走別人的粉絲，我們偽造了那麽多證據，反正網友們也不會追究，隻是看好戲而已。”
另一個女聲響起，她們好像是在討論那個帖子的事情。
不過，“我們偽造了那麽多證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這群女生就是發帖人？
我跟在林桐身後，也默默地聽了起來。
“現在很多人都在抵製神奇軟軟呢，隻要我們再加把勁煽風點火，之後就不會再有人想關注神奇軟軟了。”
看來我還真撞見故意找碴的人了！
“可是露露，你就不怕被林桐發現嗎？”
“得了吧，他才不會發現。”米露沾沾自喜的聲音飄到我的耳邊，“你們不是經常說他是我的‘忠實粉’嗎？就算他發現這件事是我做的，隻要我不承認，他就不會懷疑的。他這種笨蛋，永遠都會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偷偷瞟了林桐一眼，隻見他白皙的麵容一下子漲得通紅，緊緊咬著牙齒，皺起來的眉頭足以夾死蒼蠅。
“米露！”林桐終於沒忍住，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我也好奇地倚在花牆邊，往裏邊探了探腦袋。
“林桐？”米露表情驚恐地看著林桐，花朵般的容貌都失去了色彩，“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原本以為這隻是無聊的人亂發的帖子，沒想到是你一手策劃的！”林桐直勾勾地盯著米露的眼睛，“我以為你隻是不喜歡我，可沒想到，其實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居然誹謗我！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米露不安地看看周圍噤若寒蟬的女生們，又看看林桐，低下了頭。
“上次你發的神奇軟軟嘲笑你的圖也是偽造的吧？虧我還傻乎乎地跑到別人的直播間裏撒野。我覺得有人幫你出出氣，你的心裏能好受一些，錢根本不是問題，我每天給你多一些打賞，榜首之星的位置不就回來了嗎？”
林桐大聲質問著米露，別說，雖然他平時顯得很幼稚，但此時此刻，我卻覺得他很帥，是米露沒有好好珍惜這麽帥的男生。
“我不想解釋那麽多。”米露畢竟是驕傲的校花，她根本沒打算回應這樣的質問，咬了咬嘴唇，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對，這些事都是我做的！我的做法可能沒那麽光明正大，但我隻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可是那麽多方法，你卻偏偏選擇了最陰暗的那種！”林桐越說越激動，“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沒有。”米露冷漠地甩出這兩個字，還沒心沒肺地看著林桐笑了笑，“我為什麽要考慮一個同學的感受？你的感受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不知道米露說的是不是氣話，但我已經感受到了這句話的超強殺傷力。林桐的眼神刹那間暗淡下來，他盯著米露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拉著我走出了花牆。
“林桐，你給我站住！我勸你最好馬上給我道歉，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我再也不原諒你了！”
……
身後傳來米露的喊話聲，林桐卻像是聽不見一樣，頭也不回地拉著我往前走。
2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地奔馳著，車窗外的景象模糊成一片，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我拽緊了安全帶。林桐自從上車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的路，隻顧著轟油門，這也許是他的一種發泄方式吧，反正我是頭一次見到他情緒這麽低落。
“你先下來吧，我把車倒進車位。”到達停車場後，林桐交代道，我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乖乖下了車。
“啊，元菀！你怎麽在這裏？”正當我站著等林桐的時候，關巧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她一眼就看到了我，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跟林桐來這邊吃飯呢。”我對她解釋。
“真巧呀！我也來吃飯，對了！青檸論壇上的爆料帖你看了嗎？”關巧盡顯八卦本色，眉飛色舞地說，“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是米露幹的！米露這招也太厲害了吧？得有多惡毒的心才能想得出這陰招啊！”
“喀喀！”我故意大聲咳了幾聲。
拜托，林桐還在這附近呢！我可不想現在和她討論這件事，不過很可惜，我再怎麽對她擠眼睛，甚至猛掐她的腰，她都沒辦法意會。
“你掐我幹嗎？”關巧拍開我的手，翻了個白眼，“你這次不會又想說什麽‘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她是人嗎？人可沒她那麽邪惡。”
“我知道你這人怕麻煩，根本不想理她，但是神奇軟軟小姐，你給我看清楚了，從消息發布到現在，已經有兩千多人對你取消關注了！”
我的天……越是想讓她閉嘴，她越是劈裏啪啦地說一堆。
“元菀，原來你就是神奇軟軟！”正當我扶著額頭的時候，林桐已經從車上走下來，驚奇地打量著我。
“啊……”意識到自己失言，關巧這才閉了嘴。
“天啊，這……我的天！”林桐撓著腦袋，在我麵前激動地繞起了圈圈，快要把我的眼睛給晃瞎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好不容易停下來，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起來，“那我之前豈不是帶著一堆網友無緣無故地攻擊你了？天啊，我也太傻了吧，早知道你就是神奇軟軟，我絕對不會幹這種事！”
在我的腦袋被晃暈之前，我掙脫掉他的雙手。林桐一臉震驚的模樣，我狠狠地瞪了關巧一眼，不禁苦笑。
“呃……那個，我是神奇軟軟這事，你可以幫我保密嗎？”
“呼……”林桐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又恢複往日的活力，他激動地握著我的手，“好吧，我答應你。”
“既然你就是神奇軟軟，那麽我決定了！”他突然提高了音量，雙手重重地壓在我的肩上，“我要徹底脫離米露，成為你的粉絲！”
“什麽？”
我和關巧對望了一眼，她此刻的眼神和我一樣充滿了不解。
“丁零零——”
誰啊？星期六的一大清早就給我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了？
“睡醒了嗎？”我迷迷糊糊地摁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很好聽的男聲。我使勁撐開眼皮看了看來電顯示，果然是曾宸給我打來的電話。
“在你的轟炸下，我能不醒嗎？”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從**坐了起來。
“那就趕緊到我家小區門口來找我，開工了。”
開工？
對了，我答應過曾宸要給他當向導來著。
這幾天我正好有空，因為米露的造謠掀起了不小的風波，我打算先暫停直播幾天，等大家憤慨的勁頭過去之後，再想辦法解釋，所以閑著也是閑著。再說了曾宸還要付給我傭金，也沒有耽誤我賺錢。
“那10分鍾後見。”掛了電話後，我馬上起來洗漱。
窗外陽光明媚，好像不太冷，於是我隨便穿了一件米白色高領毛衣，搭配藍色牛仔褲和運動鞋，便出了門。
10分鍾後，我準時出現在了小區門口等待，不過沒見到曾宸的影子。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陸陸續續開門，正當我垂涎那一籠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時，一輛黑色的吉普越野車在我身前停了下來，坐在駕駛位上的曾宸按下車窗，打了聲招呼。
“元菀。”
當我留意到他今天的打扮時，忍不住嚇了一跳。
我們倆居然撞衫了！
他的身上也穿著一件跟我差不多的米白色毛衣，搭配的也是牛仔褲和運動鞋，更巧的是他還學我戴起了黑框眼鏡！
“別看了。”曾宸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快上車。”
我坐上副駕駛座，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說道：“誰看你了？”
“我說你看我了嗎？”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重新啟動了車。我被他的話激到，別過臉，悶悶地看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
“我列了一個清單，今天要去這幾家孤兒院打聽我弟弟的消息。”曾宸摁了一個按鈕，一旁的智能扶手箱就打開了，“我的導航儀器不是很精確，清單就在這裏，你先看看，趕緊規劃好路線。”
“嗯。”我把清單取出，認真瀏覽起來。
“你不是在加拿大長大的嗎？”看著他寫得方方正正的字體，我不禁發出了感慨，“你的漢字怎麽也寫得這麽好看？”
字字剛勁有力，筆觸行雲流水，讓我這個從小接受傳統教育的“祖國小花朵”都自愧不如。
“我十幾歲才去加拿大，在國內經曆的一切，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曾宸的聲音突然低了。
我還在自責勾起他傷心往事的時候，他已經轉移了話題：“我們先去知恩孤兒院，你想好路線了嗎？”
“想好了。”我看下一個路口有些眼熟，於是指揮道，“下一個路口右轉之後，我們就進入明陽山的盤山路，知恩孤兒院就在山頂上。”
曾宸輕輕點頭，車子駛入盤山公路，公路的兩旁立滿了蒼翠欲滴的鬆柏。
“距離坵田山盤山路的終點還有5公裏。”正當我享受音樂和風景的時候，車上的導航儀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吱——”
曾宸突然一個急刹車，要不是有安全帶護著，我早就飛到擋風玻璃上了。
3
“這不是明陽山？”他轉過頭訝異地看著我，“你到底認不認路？”
“我……”我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明陽山上好像種的是梧桐樹。
“把手機給我。”曾宸深吸了一口氣，把我的手機抽了過去。
“你要幹嗎？”我驚恐地望向他，他該不會是氣到要怒砸我的手機發泄吧？
“給你綁定一個定位係統啊，不然待會兒下車後你迷路怎麽辦？”
曾宸連連搖頭，不停歎氣。
一時間，我雖然覺得自己理虧，但也莫名地不服氣起來：“哎呀，我真不是路癡，隻是記錯路而已。”
曾宸把手機還給我，扭動車鑰匙的時候，車卻發動不了了。
“該死，車壞了。”他的耐心似乎已經到達了上限，他皺起眉頭，忍不住責怪我，“看吧，早說了遇到你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你幹嗎非要讓我給你當向導？”聽到他這麽說，一團無名火立馬躥上了我的心頭。
“元菀！”他瞪大了眼睛。
“既然對我如此不滿，那你去找別人給你帶路好了！再見！”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暴躁，之前米露的誣陷，不明真相的網友們的指責，都不能讓我的內心產生任何波瀾，可唯獨被曾宸這麽一說，那些委屈、焦慮、鬱悶，就像是打開了閘門，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我實在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生怕在車裏哭出來被曾宸看到，於是打開車門下了車。
“元菀！”身後傳來關車門的聲音，曾宸的喊聲也鑽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知道，曾宸一定會追上來，可越是這樣，我越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於是加快腳步往樹林裏走去。
不過，走了沒幾步，我就感覺好像哪裏不對勁。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糟糕！我的錢包呢？”
我掏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沒有見到錢包的影子，一瞬間，我的心情掉落到了穀底。
最近我也太倒黴了吧？
直播被人陷害，好幾天不敢露麵也就算了，我的錢包裏可是裝著今天要給小諾送去的醫藥費啊！
一想到小諾還在醫院裏等著我的錢給他救命，我的心就像是在滿是針尖的鐵板上滾過一圈似的，疼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元菀，你連錢包都守不住，怎麽敢大言不慚地說要守護小諾？
“怎麽了？你在找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來，我抬起頭，看到曾宸正關切地望著我。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默默地跟了上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的情緒再也藏不住了，心裏的委屈似乎都湧上了眼睛，我低下頭，眼淚掉到了腳下的土裏。
“元菀。”曾宸被我嚇到了。
“我的錢包丟了，裏麵裝著要給小諾送去的醫藥費。”我失去了控製，邊哭邊埋怨自己，“我真沒用，連這麽重要的東西都不能保護好。”
我的話音剛落，便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我僵硬的身體緊貼著曾宸結實的胸膛，他熾熱的體溫仿佛要將我融化。
“不必自責，你不是故意弄丟的。”曾宸的下巴抵在我的頭頂上，他充滿磁性的聲音緊扣著我的心弦。
在他麵前，我沒有偽裝、沒有逞強。他似乎隻需要一眼就能將我看穿，對於他的擁抱，我一點兒都不排斥。
我倚靠著他的胸膛、躲進他的懷裏，就像是躲進了我的避風港，然後失去控製般放聲大哭，仿佛沉積了許久的不安、擔憂、困惑都得到了宣泄。
我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緒，和曾宸一起回到車上。一打開車門，我就看到自己的小錢包正靜靜地躺在副駕駛的座椅上。
“呼……嚇死我了！”我捂著胸口，破涕為笑，“原來我的錢包沒有丟，隻是落在車上了。”
“你才嚇死我了。”曾宸看到我笑了，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雖然錢包找到了，可倒黴的是車子依然啟動不了，正一籌莫展間，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接聽了電話：“喂……”
“姐，我想見你。”小諾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那我現在過去看你。”我抹幹臉上的眼淚，抽了抽鼻子。
曾宸用口型對我說：“我跟你一起過去。”
我點點頭，對小諾說：“你乖乖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啊。”
掛掉電話後，曾宸拉住我的手，徑直往山下走去：“我已經打電話讓拖車過來把它拖走了，剛剛上來時我看到山腰有公交站，我們先下山再說。”
“嗯。”我小聲應了句，氣氛莫名地尷尬。
我隻覺得臉頰發燙，而曾宸也差不了多少，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敢看我。
來到醫院，我剛推開病房的門，小諾就衝出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
“姐，你來了！”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話，小諾就滿臉好奇地指著我和曾宸，問道：“你們倆怎麽穿一樣的衣服？”
“我穿的是女生的衣服，他穿的是男生的衣服，哪裏一樣？”我彎下腰，捏了捏小諾的鼻子。
小諾已經接受化療，原本我還擔心他會因為掉頭發而傷心，沒想到這臭小子居然自己偷偷跑去把頭發全剃光了。他今天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小臉粉撲撲的。
“嘿嘿，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談戀愛了？”小諾人小鬼大地竊笑起來。
“你別鬧。”我把小諾拉到病**，心髒卻情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
我忍不住偷偷用餘光瞥了曾宸一眼，發現他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微笑，小虎牙微微露了出來，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可愛。
“哎喲，這帥哥怎麽沒見過啊？”這時，護士長走進病房，看到曾宸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細細打量了曾宸一番後，驚訝地說道：“是小諾的親哥哥吧？長得可真像啊，和雙胞胎似的。”
“怎麽可能啊，小諾的哥哥在10年前的地震中已經……”差點兒失言的我趕緊止住話匣，轉移話題，“護士長，來找小諾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就是要帶他去做例行檢查。”護士長說著，把小諾轉移到輪椅上，推了出去。
到了門口，小諾回過頭來對我和曾宸眨了眨眼，叮囑道：“你們倆乖乖在這裏等我哦。”
我和曾宸不約而同地笑著點頭，病房的門剛合上，曾宸就轉頭問我：“小諾除了有你這個姐姐，還有哥哥？”
“嗯，他還有一個親哥哥。”
小諾不在病房，我也不需要考慮他的心情。跟曾宸慢慢熟悉起來以後，關於小諾身世的事，我也覺得沒什麽不可說的。
“我其實不是他的親姐姐。”我笑了笑，全然沒有注意，曾宸因為我的話一瞬間抿緊了嘴唇。
我坐在沙發上，陷入了回憶。
“和小諾相遇的那年，我剛剛小學畢業，而小諾才4歲，他從孤兒院裏偷偷跑出來找爸爸媽媽，卻因為迷路了，坐在我們家便利店門口……後來我帶他去尋找親人，才知道他的親人已經在前一年的地震中去世了。後來，我們收養了小諾，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年紀畢竟太小，所以關於小時候的事都不太記得了。”
“我也經曆過10年前的那場地震，我的父母也是那時候去世的，而弟弟也是在地震後失散。”曾宸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你說會不會……”
“哪有那麽巧的事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回想起護士長剛才說的那番話，我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小諾和他同樣擁有好看的五官、可愛的小虎牙……不過，如果單憑這樣就說他們兩個有血緣關係，我說什麽也不會信。
“巧合？誰又能說得準呢？”
他低著頭，右手捂著下巴，把下唇抵在指節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某處，陷入了沉思。
4
和小諾玩了一下午，我和曾宸離開醫院，互相告別後，我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論壇有驚喜，快上去看看。”我剛走進房間，便收到了關巧給我發的微信。
我登陸了青檸論壇，一條名為“重大聲明和澄清”的帖子上了頭條，發帖人是林桐。
原來，林桐找來了專業的機構對米露的那些圖片做真假鑒定，還鄭重其事地找到公證機構進行公證，輕輕鬆鬆就粉碎了之前的謠言。除了這個以外，他還表明了自己和米露產生了矛盾，從此以後不再是她的粉絲。
不過，林桐從始至終都沒有說明這個抹黑他和我的幕後黑手就是米露，大概這就是他對她最後的溫柔吧。
退出論壇後，我找來被擱置了好幾天的鋼鐵俠麵具戴上，打開了攝像頭，進入《神奇軟軟直播間》。
月球飛兔：“歡迎軟軟回家。”
一點滄瀾：“我就知道軟軟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小魚蘿莉：“你終於回來了，想死你了。”
……
我出現短短幾十秒，粉絲們就給我發了好幾千條留言，看得我目瞪口呆，心裏無比溫暖。
“真的非常感謝大家依然支持我，我今晚隻是想跟大家簡單說幾句話。”我深吸一口氣，說道，“首先，對於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懶得解釋。我堅信清者自清，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請大家不要再提起，我還是原來那個給你們帶來歡樂的軟軟！”
“說得好！”林桐也跑了過來，一進入直播間，就給我送了一座冰雪城堡，我的名字在收益排行榜上直接上升了幾位。
“大魔王”也進入了我的直播間，像是和林桐較勁一樣，他一口氣送了兩座冰雪城堡，接下來……
“大魔王”送666朵玫瑰，林桐就送999朵藍色妖姬。“大魔王”給我刷100個小皇冠，林桐就給我刷200個……無論“大魔王”賞我什麽，林桐總是賞得比他多一些。
他們倆的攀比行為實在是太幼稚了，不但引起其他粉絲連連驚呼，也看得我眼睛發直。
這時，我的電腦屏幕上忽然落下一片粉色的櫻花花瓣，浪漫極了。這陣唯美的特效過後，米露的照片突然出現，係統提示音響了起來。
“歡迎‘甜心麋鹿’進入《神奇軟軟直播間》！”
米露？她怎麽會來看我直播？
我的心裏正納悶，忽然，電腦屏幕上出現一行碩大的字——
甜心麋鹿：“神奇軟軟，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她直接給我留言，完全是來者不善啊！
“什麽挑戰？”我問。
“我和你比賽，下周六晚上8點到10點，如果誰爭得熱門榜榜首之星，就必須將所有的收益分給對方一半，並且從今以後，一星期隻能直播三次！”
看到這段胸有成竹的話語，我忍不住在腦海中勾勒出米露那張神情傲慢的臉。米露已經開通直播一年多了，而且她那麽有名，獲得的收益肯定很多，能分一半的話，估計小諾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
可是……萬一我輸了呢？要分給她那麽多錢，我會心痛死的！
林桐：“軟軟接受挑戰，我一定讓你贏！”
ZC大魔王：“不用怕，有我在。”
看到了米露的挑釁，“大魔王”和林桐居然停戰，迅速統一了戰線，其他粉絲也跟著起哄，支持我接受挑戰。米露那絢麗的頭像掛在屏幕上，默默地等著我回答。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忽然被大力推開了。
“元菀，氣死我了！我媽竟然又剝削了我的零花錢！”關巧像小旋風一樣闖進了我的房間。
我一愣，趕緊按下了暫停鍵，說道：“噓！我在直播呢！”
“啊？”關巧驚恐地看了看電腦上靜止的畫麵，雖然知道暫停後攝像頭和麥克風就停止了工作，可她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問，“把我錄進去了嗎？”
“我也不清楚。”我搖搖頭，“看看回放就知道了。”
“青檸TV”的所有直播都有自動錄像的功能，我點擊視頻回放，和關巧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剛才直播的畫麵，還好畫麵在關巧推開門還沒露臉的那一瞬間停止了。
看著之後幾十秒都是黑屏的狀態，我和關巧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呼……沒有露臉，就算是有認識的人聽到了關巧的聲音，應該也沒事吧。
秋天已經過去，初冬來臨，氣溫又降了幾度，加上太陽已經連續罷工了好幾天，現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人們被籠罩在一股寒流之中艱難地掙紮。
這一周的體育課，等我換好運動裝來到網球場時，堅持上戶外課的人少了一大半。這樣的天氣，就連關巧也拋下我請了病假，在冷風中等待上課的同學們個個裹緊了外套，像蝦米一樣縮著，三三兩兩湊成一團，仿佛是在相互取暖。
我繞著網球場環視一周，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曾宸。他這種人，想要低調也低調不起來。他穿著深灰色的運動外套，正隔絕女生們發射來的“愛的光波”，旁若無人地練習著揮球拍，做熱身運動。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曾宸忽然轉過頭，看到我的一刻，那雙琥珀般的眸子裏仿佛綻放出明亮的光芒。他微微揚了揚唇角，邁開步子朝我走來。
“元菀，我跟你一組怎麽樣？”
正在這時，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林桐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我扭過頭，看見裹著羽絨服的林桐，他戴著墨鏡、圍巾、手套，像是要去北極度假。
林大少爺居然會在惡劣的天氣出現在學校上課，簡直是奇跡啊！
“啊？可是上節課老師不是已經分好組了嗎？”我困惑地說。
“反正今天來上課的人也不多，肯定有單著的，你讓曾宸去找別人搭檔不就好了？”林桐揚了揚眉，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你上次也見過了我的實力，我保證不拉你後腿。”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幾個女生的議論聲。
“啊！林桐竟然不想和米露做搭檔，他是中邪了嗎？他以前不是很喜歡米露嗎？”
“聽說他們兩個鬧翻了，米露不是在當網絡女主播嗎？自從林桐不管她以後，米露每晚的直播收益一落千丈。”
“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林桐這個大少爺都不好好供著……”
……
這群女生嘰嘰喳喳地倒是聊得開心，但她們身後的米露被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我實在是很無奈，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瞪我幹嗎？
5
“想搶走我的搭檔？打贏我再說。”
曾宸走了過來，繞過我走到林桐麵前，正好擋住了米露惡狠狠的視線。
“好啊！”林桐笑嘻嘻地說，“正好讓元菀看看我的實力！”
“你做裁判。”曾宸冷冰冰地對我說了這句話之後，走進了網球場。
“我先發球！”林桐揚揚手中的球，眼裏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曾宸也立馬用雙手握緊球拍，膝蓋微微曲著，一臉認真地做著接球準備。
比賽剛開始，林桐手中的球已經像箭一樣飛了出去，“啪”地一下，重重地砸在了球網對麵的地上。曾宸一個跨步上前，揮拍將球送到了對場的對角處，反應極快的林桐又快速移動腳步，將球扣了回去。
兩人你來我往，很久都沒有出現失誤。他們倆專業級別的表現，讓原本四散的同學們都聚在了這邊，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砰！”
林桐找準機會，一個擦邊球讓曾宸撲了個空。
“林桐一分！”我宣布道，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曾宸錯失一分，我覺得特別可惜。
“Yes！”領先一分的林桐開心得手舞足蹈，對著曾宸做起了鬼臉。
曾宸抹了抹額角的汗，表情變得十分嚴肅，接下來，我仿佛看到了每一個由他揮出的球在跟空氣摩擦之後，燃起了星點的火花。比賽就此進入了白熱化，全場屏息觀戰，但仍有窸窸窣窣的八卦聲。
“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都喜歡元菀啊？看著怎麽有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意思？”
“我也覺得他們是在為元菀爭風吃醋！”
“亂講，林桐是米露的，曾宸是我的，哈哈哈！”
……
對於這種閑得發慌的議論，我隻能無奈地搖搖頭。曾宸輸了球之後，開始頻頻贏球，我的心裏也跟著開心。
元菀，難道連你也拜倒在曾宸的牛仔褲下了嗎？
我拒絕去細想心中那一絲喜悅是為了什麽，用力地晃了晃腦袋，目光不自覺地又重新放到了曾宸身上。此時此刻，汗水已經打濕他額前的碎發，他抬起手抹了抹，隨手脫掉了外套。透過薄薄的灰色T恤，隱約能看出他優美的肌肉線條，他眼神專注地盯著對手，十分有氣勢。
曾宸實在是太厲害了！最終他以16比4的絕對優勢贏了林桐。
“這球拍有問題！”在我宣布他取勝之後，林桐對著自己的球拍一陣咒罵，“不行不行，再來一局！”
曾宸放下球拍，臉上掛起一抹微笑：“願賭服輸。”
“你……”
林桐還沒來得及反駁，老師就走進了球場。
“今天來上課的人比較少，大家組與組之間一起練習吧，分組還是按照上次的那樣來。”他簡單交代了一句後，便讓我們自由活動。
“我們兩組一起練習吧。”米露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她跑到林桐身邊，對他展露出一個無比溫柔的笑容。
林桐蹙了蹙眉頭，沒有吭聲。
“你覺得呢？”曾宸側過臉看著我問道。
“我無所謂啊。”
我聳聳肩，正打算去器材車裏挑選網球拍，米露就特別積極地給我遞來了一副球拍，聲音輕柔地說：“這球拍給你。”
是我的幻覺嗎？她不僅沒有對我翻白眼，而且還在對我笑？我愣愣地接過了球拍，呆呆地看著米露走到對麵，和林桐肩並肩站在一起。
“開始了！”她勾起嘴角，邪邪一笑，緊接著隻聽“啪”的一聲，一個在重擊之下向我飛來的球直接砸到了我的腳前，然後朝著我身上反彈。
球咕嚕嚕地滾出了場外，還好曾宸及時把我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我才成功避開。
“小心點兒。”曾宸皺著眉頭，小聲叮囑。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隻是練習而已，米露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太可怕了。
“再來哦！”米露這次的笑容看得我一身冷汗，我忍不住暗暗戒備起來。
“啪！”
這次她擊球的聲音比剛才還要響亮，明顯又加大了力氣。我警戒地握緊球拍，攔在了自己的身前。
米露的網球水平並不好，但力氣不小，在她的猛烈攻擊下，小小的網球猶如一團黃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的臉飛了過來。
我把球拍移到麵前，用力握緊，往前一揮。
可就在球與拍子接觸的一瞬間，隻聽幾聲細響，球拍上的網線竟然全部斷掉了，這個球居然穿過了網球拍的窟窿，徑直砸向我的臉！
“元菀！”
“小心！”
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我的手，緊接著，我被扯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當中。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感覺自己重重地壓在了一張肉墊上。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曾宸那張帥氣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微微蹙著眉頭，眼神關切地看著我。
“曾宸！”我嚇了一跳，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可是雙手忽然一軟，又再次砸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要命的是，我的嘴唇和他的嘴唇摩擦了一下。
這算是接吻了嗎？
我瞪圓了眼睛看著他，他的表情也有些驚恐。我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心跳律動，“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現在明明是冬天，為什麽空氣突然變得滾燙起來？
不知道這樣奇怪的姿勢保持了多久，林桐從球場的另一邊趕了過來，把我從曾宸的身上拉了起來。
林桐著急地問我：“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我捂著胸口，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眼角的餘光看到曾宸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撣著衣服上的灰塵。
“元菀，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球拍是壞的。”米露咬了咬嘴唇，眼裏閃過一絲憤恨。
我剛想回答她，曾宸卻走到了我的身旁，冷冷地對她說：“別在我麵前搞小動作。”
說完，他隨手撿起丟在地上的外套，拉起我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我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