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學妹，我來幫你打團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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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校園湖麵，有白色的野鴨子慢悠悠地遊過，**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湖麵上相隔不遠架著三座木橋，連接著校園的生活區和教學區。蘇甜歆拿著一本理論書從最右邊的橋上走過，她著急地一邊看手表，一邊匆匆往前走。
真是太糟糕了，今天上午有蘇教授的課，可自己偏偏起床太遲，眼看就要遲到了……要知道蘇教授最注重平時的考勤分數，萬一被他發現遲到或者逃課，分數一定會被扣光的！更悲慘的是，全班就她一個女生，哪怕不點名，蘇教授也能一眼看出少了她。
因為之前的事情讓楊聰覺得是他自己把事情弄糟了，於是打著讓她“好好靜靜”的旗號撤銷了接送她上學的大陣仗，於是……沒有室友的她早上自然沒有人喊她起床了。
都是自己“作”的！
甜歆一邊懊惱一邊加速往機械學院的教學樓趕。昨天跟老爸慣例打電話，結果沒控製好被他聽出了心事，她解釋了一晚上才把他安撫好，這樣早上起得來才怪。
唉，真是亂七八糟的生活。
甜歆一邊感歎，一邊飛快朝著教室跑去，終於趕在蘇教授進教室前坐定。
穿著簡單Polo衫的蘇教授戴著黑框眼鏡，臉色嚴肅地掃視了教室一圈，原本還有些躁動的人群立馬安靜下來。他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慢慢用眼睛點名。不知道是不是甜歆的錯覺，蘇教授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時候似乎停頓了一兩秒。她不禁縮了縮頭，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直到再次確認後，蘇教授終於打開了PPT，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呼，暫時過關了。甜歆一邊想著，一邊把書本跟筆記本放好。原本安靜的手機突然開始瘋狂震動，甜歆趕緊拿起手機一看——
班級群右上角的紅色數字正在不斷跳動，很快就變成了“99＋”。
怎麽了？被盜號了嗎？
甜歆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人雖然眼睛都盯著講台，可是很多人都把手機放在座位下，似乎正在盲打？
有問題，找楊聰就對了。甜歆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楊聰的身影，終於在離她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利用旁邊人的遮擋，正在明目張膽發信息的男生。
似乎是感受到了甜歆的目光，楊聰抬起頭看過來，朝她微微揚了揚自己的手機，然後又埋頭在自己的微信大業裏。
到底怎麽回事？
甜歆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發現蘇教授正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演講裏，於是她把手機壓在課本下查看。
楊聰：所以我們就這麽定好了，還是上次那家網吧？
齊源：那家不錯啊，網速不卡不掉線，位置也很多。
路人甲：不同公會怎麽辦？
路人乙：你傻啊，公會不同又不影響什麽。
……
剩下的消息刷屏太快，甜歆都來不及看。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在說遊戲？這跟她有什麽關係嗎？
甜歆十指翻飛，迅速打出了自己的疑問：弱弱地問一句，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原本刷得飛快的群突然安靜。等了一會兒，楊聰才回話：我們為了幫你改善心情，所以決定舉行班級活動——遊戲PK。
遊戲PK？她沒有出現幻覺吧？為了幫她改善心情，所以舉行的班級活動是她完全不會的遊戲？
甜歆突然十分想吐槽，可是楊聰一發話，剛剛還靜止的群又活躍了起來。
路人甲：是呀，是呀，一起參加的才叫班級活動。
路人乙：對對對，甜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打幾盤遊戲就好了，你也可以試試。
路人丙：是呀，不會沒關係，我們可以帶你啊。再說妹子打遊戲有天然優勢，出問題了也不會有人怪你的。
……
甜歆把手機一翻，決定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她眼睛盯著講台上的教授，心思卻飄到了遠方：不知道……臨時抱佛腳有沒有用？
浪翔網咖是南音大學附近最有名的網吧，機械主題的設計和良好的網速讓大學裏絕大多數的學生選擇約在這裏活動。而楊聰他們，顯然也把這裏當成了班級活動基地，幾乎每個禮拜都帶著學院的人來這裏組隊。
今天是甜歆第一次來到這裏。隻不過她沒有告訴楊聰他們，而是自己單獨開了一個包廂。雖然說是包廂，其實隻是做了一個隔斷，掛上了一些珠簾遮住了外麵的視線，仿佛是擁有了另一個空間。
甜歆拂開珠簾進去，隻能勉強分辨出牆上貼著某款遊戲的3D效果圖，就連放電腦的桌子上也是同款遊戲的界麵，甚至連鼠標墊上也有遊戲的標誌。
這跟追星一樣，也算是狂熱吧？
甜歆有些忐忑地打開了電腦，在電腦桌麵上找到了遊戲的快捷方式。然後迅速翻出了百度搜索“菜鳥攻略”，按照上麵一步一步教的過程，總算是建好了自己的遊戲角色檔案。
嗯，遊戲角色還是選個漂亮的小姐姐吧，反正她也看不懂她們的特技攻擊什麽的，隻能根據自己的喜歡來選擇角色了。
不過，如果一看就是低等級是不是不太好啊？她還是去新手村練習一下，要是能升升級就更好了。
甜歆就這樣開始了一個人的訓練。她操作起來十分不熟練，甚至連自己有多少個技能都不是很清楚，隻能圍繞著屏幕上能看見的圖片，用鼠標一直點點點。一次次地被打倒在地，一次次從遊戲入口處重生，讓她原本爆棚的自信心迅速跌落。每個人都有弱點，有的人是廚藝，有的人是讀書，有的人是騎車，而她——大概處處是弱點吧。
甜歆搖了搖頭，第n次帶著自己的角色重新出現在新手村門口。綠色的草地上，一大群玩家從她身邊跑過去尋找不同的NPC接任務，而她終於鼓起勇氣，再次來到了已經見過無數次的新手村村長麵前，重新接任務。
遊戲裏漂亮的小姐姐頭上頂著標誌著有任務的問號，歡樂地朝著村外的一片森林跑去，然後又遇到了一堆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怪獸要跟她比試比試。甜歆隻能苦著臉，緊緊抓住鼠標一頓亂點。
“啊，快點兒，快點兒，血條減少得太快了。”
“你們都是些什麽啊，為什麽連出新手村都這麽難？”
“太討厭了，要死了，要死了，要……”
她的自言自語還沒有結束，血條上最後一點點的紅色消耗完畢，緊接著一道金光，電腦屏幕上的漂亮小姐姐再一次出現在了新手村門口。
“搞什麽啊？再這樣別說升級了，我連新手村都出不去！”甜歆泄氣地把鼠標一扔，整個人癱在了座位上。原本對遊戲就沒有太大的興趣，這下被打擊得連最後的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了。
“啪啪啪——”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掌聲，甜歆扭過頭去，居然發現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厲害啊，學妹，我很久沒有看過這麽手殘的人了。”說話的莊非池揚著嘴角，“打遊戲連新手村都出不了，這也是一種能力。你說呢？”他拿手碰了碰旁邊的人。
珠簾邊的莊非澤難得穿著七分淺藍色牛仔褲，露出的腳踝白皙又纖細，搭配白色的簡約運動鞋整個人看上去青春十足。此刻的他微微皺著眉頭，看向甜歆的眼裏似乎還有點兒微微不讚同。他稍稍往前走了走，半擋住莊非池的視線，說了兩個字：“坐好。”
甜歆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還保持著癱坐的姿勢，連忙挺直了腰背並攏雙腿，臉上跟著紅了起來：“嗬嗬，學長們，好巧。”
“那是真的巧，家裏的網有問題，我趕著給莊教授傳資料才會來網吧，沒想到路過的時候居然聽見耳熟的聲音，還真是你啊。”莊非池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她，眼睛瞟見屏幕上衣袂飄飄地站在新手村門口的人物角色，連連感歎，“嘖嘖，果然是按漂亮程度選的，綜合技能差到我都不忍心看。”
這時，莊非澤的視線也望了進來，看了看屏幕上的角色，又看了看羞憤中的甜歆，他的嘴角彎了彎，說：“堅持不過五分鍾就會重來。”
“喂，你們是組團來吐槽我的嗎？”甜歆像一隻炸毛的兔子，匆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可惜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站在身高一米八的兩兄弟麵前，她就像掉入了坑裏一樣，隻能仰著頭跟他們說話。
“小學妹，你怎麽突然對打遊戲有興趣了？”莊非池笑著問。
要你管。甜歆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準備回答。
莊非澤看著麵前的人，眼裏充滿了笑意，猜測說：“是因為你們院係的同學？”
他怎麽知道？會讀心嗎？
甜歆警惕地看著他。莊非澤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得很不錯，難得解釋道：“那天送你回學校，楊聰他們幾個就是從這裏出來的，應該是通宵打遊戲。”
連這個也知道？甜歆的眼裏已經不是警惕和疑惑了，而是崇拜！
莊非澤繼續淡定地解釋：“那天他們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味道除了煙味，還有長時間悶著的味道，結合這家網咖的包段時間就可以猜到。”
簡直神了！果然是大神！甜歆的眼睛裏都要冒星星了。
旁邊存在感很弱的莊非池瞬間不幹了，輕咳兩聲道：“兩位稍微注意一下，這裏是公共場合。”隨即又對甜歆說，“既然你一個人搞不定，不如跟我們回家吧，讓莊非澤帶你。”
莊非澤？他會嗎？
甜歆從剛剛的崇拜中恢複過來，看著麵前一臉冷漠的人。在甜歆的印象中，玩遊戲的男生應該是像楊聰那樣的，所以她實在沒辦法把麵前這個大神和遊戲連接起來。
“你……真的會嗎？”甜歆弱弱地問。
莊非澤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迅速坐到她的座位上，然後拿著鼠標操作起來。再一次去新手村村長那裏接受任務，“小姐姐”迅速跑向森林。隻是這一次，她都還沒看清，莊非澤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操作了幾下，那群小怪物就全躺在地上了。
“哇！你怎麽這麽厲害？”甜歆跑過去搖著他的手臂，“教我，教我，快教我。”
“你沒有天分，速成太難了。”莊非澤不為所動，“再說，一個女孩子玩什麽遊戲，你的課業實習完成了嗎？”
“拜托，不要這麽掃興好不好，你現在又不是我的輔導員。”甜歆的笑臉一秒鍾垮掉，繼而又搖著他的手臂，“教教我嘛。”
“拒絕。”說完，他直接站了起來，“菲利普·切斯特菲爾德說過，‘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分辨不可能與可能的能力’。”
“什麽德？什麽能力？”甜歆感覺自己一頭的問號。
“就是說你操作不行。”一旁的莊非池閑閑地解釋。
“你……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不行？我好歹……軍訓還拿過最佳個人的。”甜歆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你是說你隻參加了三天的軍訓？”莊非澤笑了起來，“連槍都沒有摸過，各個項目都沒有參加過，別人讓的最佳個人很稀罕嗎？”
“莊非澤！”甜歆氣得大叫一聲，“不教就不教，諷刺我幹什麽？打遊戲是我自己的事情，才不要你管。”甜歆氣衝衝地說完，拿起包包跑了出去，摔得珠簾劈裏啪啦直響。
“真是活該沒有女朋友。”莊非池看著甜歆跑開的背影嘖嘖搖頭，轉身打算跟著離開，“你不願意，我倒是挺喜歡這個小學妹的，等著吧。”
莊非澤看著仍然在晃動的珠簾，陷入了沉默。原本隻是想逗逗她，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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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女生宿舍裏，原本素白的牆麵被貼上了漂亮的彩色凱蒂貓壁紙，白色的地毯從門口鋪到陽台，原本空著的三個床位上分類擺放著零食、書本和日用品，甜歆自己的書桌上隻放著一台小巧的筆記本電腦，她坐在椅子上，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
屏幕左下角的位置不斷刷新著遊戲玩家的聊天和係統通知，甜歆沒有搭理，隻是跟著前麵的人認真做任務。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等級太低怕打起來拖累團隊，還是因為她選的這個角色綜合技能太差，反正莊非池把她拉進戰隊後，她就一直跟在後麵吊著，甚至不用出手，隻要不影響整個團隊就好。
甜歆開始笨拙地用鍵盤上的快捷鍵進行操作，隻是她的反應實在太慢，慢到技能都冷卻了她才反應過來。
“甜歆，你別愣在那裏，去左邊。”電腦裏傳來莊非池有些抓狂的聲音。
“哦哦哦，我馬上過去。”甜歆一邊回複一邊往左邊走。
“哇嗚，聽聲音是個小美女啊，我們的隊伍裏真的有女生啊？”
“那不然呢，真以為是男生冒充的嗎？”
“說不定呢。打遊戲以來你說你遇到過多少冒充學妹的學弟……”
“嚴肅點，嚴肅點，這個學妹誰都不許打主意。”莊非池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這可是預留好的，你們都給我嚴肅點。”
……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甜歆忍不住紅了臉，小聲嘟囔：“不能不注意我性別，好好打遊戲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小學妹，你要不是個女生，剛剛的操作早就被罵了。”
“是呀是呀，放心吧，確定你是學妹我們不會說你的。”
……
甜歆更加覺得自己沒用了。她幹脆找莊非池私聊起來：“莊學長，我想提高打遊戲的水平。”
“甜歆，我們隊的幾個都是高手，雖然比莊非澤差了那麽一點點，但還是很好的。你跟在我們後麵撿撿爆出來的裝備就好了。”
“可是不學我……”
“哎呀……你是不是傻了啊，趕緊來組隊打怪啊！”那頭的莊非池顯然沒有更多的時間分給她，一直在跟其他人商量戰術。甜歆也不關掉語音，一邊聽一邊堅持跟在他們身邊，偶爾打打靠近的小怪。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收到莊非池的私信：退隊，我帶你去練級。
這麽好？
甜歆趕緊退了隊，一邊說謝謝一邊屁顛屁顛地跟在莊非池的角色後麵。
“你要去接任務嗎？”莊非池發來一條消息。
“好呀好呀。”甜歆興奮地說著，飛快跑去接下了任務，然後帶著莊非池去打怪。原本有些聒噪的人這次居然什麽話都沒說，就靜靜地跟著她。隻是偶爾在她被NPC打得快死掉的時候突然出手救人，等任務結束後才告訴她剛剛有什麽地方不對。
“時機不對，它還沒有攻擊你你就先攻擊了，係統不算。”
“技能冷卻期不能站著不動，要移動尋找新的攻擊位置。”
“接任務的時候要估算好時間，係統任務與不定時任務要分配清楚。”
一句一句的文字打開了甜歆的思路，甜歆在他的指導下慢慢摸到了一些技巧。隻是雖然腦子清楚，可她手上的動作始終跟不上來。在一次連莊非池都沒來得及救下她就迅速死掉後，甜歆的耐心終於告罄，她把鍵盤一摔，整個人都癱在了座位上。
“怎麽了？”那頭的莊非池打過來一句話。
“沒什麽，大概我真的像莊非澤說的那麽笨吧。”甜歆的心情十分糟糕，原本雀躍好勝的心慢慢跌落，“我真的好笨，速度又慢，這樣怎麽跟楊聰他們比賽呢？”
“別人的看法有那麽重要嗎？”對麵的人仿佛有些不解。
“當然重要啊。”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次的莊非池，甜歆格外有傾訴的欲望，“我來大學以後，他們真的照顧我很多，怕我受委屈還做了很多事情。”
說到這裏，她仿佛看到了開學時頂著奇怪花草的他們，看到了以為自己被欺負強出頭的他們，看到了晚會上辛苦幫忙的他們。
“所以這次班級活動，我不想因為自己讓他們不盡興。”甜歆說著，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可是隨後想起自己剛剛的“戰績”，又耷拉下了肩膀，“可是就我這樣的操作，如果他們要讓我，也會玩得很不開心吧。”
甜歆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累贅，不想再……重蹈覆轍。”
那頭一直沒有聲音傳過來，兩個人隔著屏幕沉默著。甜歆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定感。
她一定是昏頭了吧？怎麽會對這個怪怪的學長有這種感覺？她趕緊轉移話題。
“嗬嗬，嗬嗬，莊學長還是你最好了，單獨帶我打遊戲。比莊非澤好多了。”
“莊非澤不好嗎？”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打過來這樣的字。
“你弟弟嗎？你知道我們剛見麵的時候他把我從頭到腳嫌棄了一番嗎？”想到之前不愉快的經曆，甜歆忍不住笑了起來，“後來又莫名其妙變成了我的臨時輔導員，還非常嫌棄我，連我生病都以為我是在裝病。”
“所以你就在車上報複他，想讓他丟臉？”
“對啊，大神有什麽了不起。結果崇拜他的人還是多，隨隨便便就信了他的話。冷酷、毒舌、自我、傲慢，說起來真的是缺點一大堆。但是……”
“但是他又很聰明，偶爾還很溫暖。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好像也總是會出現在我身邊。”甜歆想起他公寓舒服的土耳其地毯，想起了餐桌上他親手下的麵，心裏湧起一陣陣暖意。
就在這時——
“莊非澤你幹什麽？你怎麽在玩我的角色？”莊非池有些含糊的聲音突然響起，讓甜歆瞬間清醒。
怎麽了？難道一直是別人在跟自己聊天嗎？
“閉嘴。”那頭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冷清聲音。
“莊非澤，你太囂張了吧？趁著我離開，玩我的電腦、我的遊戲居然還搶我的隊友！讓我看看你跟誰在刷遊戲呢……走開。”
對麵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甜歆屏住了呼吸，她已經猜到剛剛的人是誰了。那剛剛自己說的話，莊非澤豈不是都聽見了？怪不得那邊一直打字沒再說話了，原來是換人了？好尷尬啊……
甜歆伸手想馬上關了遊戲，可是對麵一直傳來的動靜卻讓她有些擔心。她就像被架在火上一樣，內心明明很煎熬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砰——”
對麵傳來一聲巨響後，甜歆聽見了有什麽倒地的聲音。接著，那頭莊非澤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的活動，我用這個號替你參加。”
替我參加？是什麽意思？
甜歆還沒開口問，那頭就在“莊非澤你出息了居然敢跟你哥動手”的背景音裏掛斷了語音。甜歆看著靜止的遊戲頁麵，臉跟著紅了。
怎麽辦，她以後要怎麽見他？
3
星期四的晚上，浪翔網咖如往常一般熱鬧。大學生最喜歡的一款遊戲定時在周四開放做臨時任務，所以很多公會都會選擇來浪翔一起組隊玩遊戲。不同公會的人湊在一起，免不了會有討論和爭執，不僅讓網咖熱鬧異常，而且有的人還會穿著定製的公會隊服，看上去非常拉風。
意氣風發的楊聰早就捧著好幾件公會T恤分發給學院的人。要知道，因為機械學院男生眾多，所以公會成員異常多，這麽多人穿著統一的服裝一路從學校走到網咖，不引人注目都難。更讓甜歆接受不了的是，這個白色T恤十分簡單粗暴，隻印著大大的“winner”，宣揚著獨特的霸道。
被簇擁在中間的甜歆十分不讓人認出自己，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路上居然遇到了同樣穿著T恤的其他公會成員。因為玩同一款遊戲又在同一個服務區，兩個公會的成員又來自一個學校，自然競爭就大了。
雖然不至於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彼此看不順眼的情況也還是有的。
“嗬，真以為叫winner就能所向披靡啊？”對方公會的會長是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是體育學院的。
“那又怎麽樣？上一場比賽不知道是哪個公會被懟到連老巢都被炸光光。”
“那還不是你們卑鄙偷襲！”
“我們這是策略，策略懂不懂，願賭服輸知不知道？”
……
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甜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楊聰的衣服。原本橫眉冷對的楊聰撇頭看見甜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不用怕，有我們呢。”
大哥，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怕了？
周圍人的目光漸漸被吸引過來，甜歆隻好硬著頭皮說：“時間快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楊聰“哼”了一聲，帶著機械學院的人進了網咖，走到老板專門給他們預留的位置就座。甜歆跟著坐過去，自覺選了個角落位子坐下。
都看不見我，都看不見我。她不停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隻希望自己能安安靜靜完成這次的活動。畢竟自己的操作那麽爛，不出手就已經是對自己公會的仁慈了。
“甜歆，你隻要看著，等我們碾壓對方，一起享受勝利的果實！”楊聰的話語裏充滿了自信，畢竟前幾次交手都是他們比較厲害。
隻是沒想到，他們這次會輸得這麽慘。毫不誇張地說，就是被追著打。
甜歆看著電腦屏幕上，自己公會的人一個個倒下，心裏急得不得了。她忍不住看了看手表，莊非澤自從上次說要代替她參戰以後就沒有什麽消息了，直到昨天晚上才發了條微信詢問地點和時間，然後再沒有應答。
莊非澤，你好歹也是大神呢，承諾過的事情要做到啊！
這樣想著，甜歆悄悄拿出了手機，打算催一催那個號稱要來的人。結果旁邊的座位上突然傳來楊聰暴躁的聲音：“搞什麽啊，居然偷襲！”
甜歆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沒拿穩手機。
“齊源，你趕緊帶幾個人回去。”
“大喵，我們去打中線，快去快去。”
“其他人繼續刷地圖，不要停。萬一再遇到偷襲，也一定要抗爭到底。”
楊聰不停安排著，其他人也收起了平時嬉笑的感覺，一個個皺著眉頭坐在座位上，雙眼緊緊盯著屏幕，握著鼠標的手快速移動。
緊張的情緒似乎會傳染，甜歆也不自覺變得嚴肅起來。此刻的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竭盡所能幫助公會取得勝利。可是她的能力太差了，沒有一點點用處。甜歆異常懊惱，她從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真的是這個集體的一員，需要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怎麽辦？怎麽辦？
甜歆悄悄起身去了外麵，撥打著莊非澤的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她沮喪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麽辦。
算了，先不管自己糟糕的技術了，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好吧？甜歆在心裏想著，還是扭頭回了網咖。還沒進門，就聽見一個囂張的聲音：“哈哈哈，終於報仇了！讓你們囂張，送你們團滅！”
體育學院的公會會長激動得站了起來，語氣裏有掩飾不住地興奮：“同誌們再加把勁兒，今天團滅了winner，晚上的燒烤我請了！”
仿佛是為了響應他的話，網咖裏原本看熱鬧的人居然鼓起掌來，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這些舉動像是一巴掌打在楊聰臉上，他的臉迅速漲紅，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指揮和技術確實比不上對方，可是，他並不想認輸。
“楊聰！”甜歆看著他失落的樣子很擔心，快步走了過去，安慰道，“別擔心，我們能贏回來的。”
“贏？”楊聰聽著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探究，“我們工會差不多已經都犧牲了。最厲害的幾個玩家也沒法參加接下來的戰鬥。甜歆……你玩這個遊戲厲害嗎？你還沒有加入我們工會，我也不知道你的實力……”
“嗬嗬，嗬嗬，我……我雖然玩得不厲害，可是我師父很厲害呀。據說全服的高手榜上都有他的名字。”雖然她沒有自己查過，可是她記得莊非池曾經這麽告訴過她。
“真的嗎？本服高手可是非常厲害的，哪怕是高手榜上的最後一名，也都是參加過無數比賽受人尊敬的。快說說你師傅是誰？”楊聰的眼神裏冒出了希望的光。
“這……”他都沒有用自己的角色出現過，她怎麽會知道他的角色名是什麽？
甜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楊聰卻把她的笑自動理解為自信的笑，於是揚聲說道：“再來一場！我們有高手坐鎮，就不信搞不定你們！”
“好大的口氣啊。那我們就看看垂死的公會是怎麽掙紮的吧。”對方發出了一陣哄笑，更是讓現場氣氛尖銳到了頂點。
甜歆現在真的是連膝蓋都軟了，可是現場的氣氛卻容不得她拒絕。她隻能先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在楊聰殷勤的攙扶下，坐在了主位上。大概隻有老天爺才知道，現在麵無表情的她內心究竟有多緊張。
就在這時——
“我想有個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清脆的手機鈴聲傳來，甜歆順勢站起來，揮了揮手上的手機，“各位，我先去接個電話。”
一說完，她拿著手機就跑了出去。
“喂？”好不容易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甜歆終於有些放鬆。
“是我。”對麵傳來的是莊非澤一貫冷漠的聲音，“抱歉，來遲了。”
“你怎麽還沒來呀？”一聽到他的聲音，甜歆原本焦急的心仿佛滲出了水，濕漉漉的，有些埋怨又有些委屈，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他們要讓我打主位置，我……打不了。”
“站在原地別動，我就來。”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起伏，耳邊還仿佛有風聲闖入電話裏。
耳邊突然刮過一陣風，一個溫暖的聲音跟著傳來：“抱歉，臨時有事來遲了。”仔細聽還能感受到他沒來得及恢複的氣息，“放心，答應你的我不會忘記。”
像是行走在沙漠的人終於找到了綠洲，甜歆濕漉漉的心終於變得晴朗起來，她幹脆一轉身，委屈地說：“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好怕你不來了。”
莊非澤看著麵前的人紅通通的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答應你的事情我都記得，隻是意外……還好趕上了。”
甜歆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人，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是眼睛裏卻有很真切的擔心，像是一陣溫暖的風，吹得她渾身暖洋洋的。她舍不得移開目光，就這樣看著麵前的人。莊非澤也沒有說話，也靜靜看著她。
沒有其他的聲音，沒有即將開始的團戰，也沒有別人的打擾。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和耳邊的晚風，連空氣都跟著清新起來。
甜歆的心終於落地了。
她等了會兒，終於想起了網咖裏的人：“怎麽辦？本來隻是來參加班級活動的，可是遇到別的工會還被那個什麽……團什麽，團滅了，現在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
“別怕，我已經給老板打電話預定了走廊盡頭的包廂。等會兒你先進去，說你需要一個隔間單獨操作，我會從後門進去等你。”
“可是，為什麽不直接……”
“太高調了。我要先加入你們工會，才能用莊非池的角色操作。按我說的做吧。”莊非澤拍了拍她的頭，輕聲說道。
甜歆點點頭，轉身準備進去。在踏進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莊飛澤一眼，這才發現，他黑色的外套上滿是褶皺，原本整齊的領口一邊卻翹了起來，同款黑色休閑褲的下麵還有一道黃色的痕跡分外明顯。
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甜歆還沒來得及細想，網咖大廳裏的人早已經等不及了。甜歆看著楊聰期待的眼神，笑著點了點頭，聲音裏帶著十足的自信：“我要去包廂，你們人太多影響我發揮。”
楊聰點了點頭，沿著隔出來的走廊送甜歆往裏麵走。甜歆看沒有人注意，小聲說：“你等會兒趕緊去電腦上操作，莊……有個大神會加入我們工會幫忙。快快快。”
楊聰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甜歆匆匆走近走廊盡頭的包廂，看見莊非澤已經坐在那裏，緩緩吐出口氣。
盡管她從未見過莊非澤操作，可是她相信莊非澤的能力。
“開始吧。”
甜歆一直以為她遇見的打遊戲最厲害的人是莊非池，可是等莊非澤進入代表工會操作以後，她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遊戲裏手速和反應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智商。
比如現在，莊非澤已經用一個人的力量滅掉了對方半個工會的人。
“這操作太厲害了，簡直趕得上本服第一高手鹹池了。”
“就是，這人太低調了，平時的pk好像也沒有參加過。”
“winner裏麵居然有這麽厲害的人，真是太小看他們了。”
……
遊戲世界裏不斷有對話彈出來，但是這全都沒有影響到莊非澤。他麵無表情地操作著鍵盤和鼠標，臉上的無關感仿佛自己跟這個遊戲沒有一點關係，可是翻飛的手指和不斷移動的視線卻偏偏出自他的操作和眼神。
一個人怎麽會這麽矛盾呢？明明內心那麽熱烈，可是表麵上卻總要拒人於千裏之外。甜歆這樣想著，忍不住盯著莊非澤發呆。好像從遇見他開始，自己的生活就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走向了跟她預想的大學生活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甜歆的目光終於讓一直假裝淡定的莊非澤破功了，他白皙的耳朵漸漸爬上了胭脂色，慢慢從耳後蔓延到了整個耳郭。
“甜歆，你能不能把頭轉過去？”莊非澤終於開口。
“嗯？怎麽了？”甜歆回過神來，她原本有些渙散的瞳孔集中盯著麵前的人。莊非澤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雙黑亮的眼睛，那裏仿佛有一汪水，吸引著他不斷靠近。
“甜歆，把頭轉過去，你影響我了。”莊非澤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冷硬，漸漸通紅的臉讓他看上去有些局促。
“撲哧。”甜歆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好好，我不打擾你。”說完，她背過身去，還不忘調侃，“那我玩會兒手機，你就別害羞了好好打遊戲為工會爭光。”
甜歆說完，默默掏出手機，甜甜笑了起來，看來大神也是有弱點的啊。
包間裏再沒人說話，隻剩下敲鍵盤和點擊移動鼠標的聲音。甜歆無聊地打開微博開始逛，無意識地輸入了莊非澤的名字，卻發現這個家夥雖然很低調，但在微博上卻有自己的後援會？
甜歆進入“莊非澤後援會”的微博，發現上麵不僅有學校女生偷拍偶遇的莊非澤，甚至還有莊非澤之前的成績單和學校附錄，甚至連他的行程也有！
這也太專業了吧！甜歆按照時間線從最新的開始瀏覽。
“大神是要回學校嗎？在校門口偶遇大神！”
“坐車去郊外，遇到了學校曆史係的同學，說要去附近一個新開發的考古工地。據說，莊非澤大神和莊非池大神也在哦。”
“看見莊非池大神叫走了莊非澤大神，他們是要去哪裏嗎？”
……
每條微博看下來，甜歆終於知道為什麽莊非澤看上去風塵仆仆了。照微博來看，他應該是從考古工地匆匆趕過來的。
隻是為了幫她嗎？
甜歆想回頭問問他，外麵卻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好像要掀翻屋頂。
怎麽了，比賽結束了？
甜歆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陣歡呼聲突然由遠及近過來了。甜歆站直身體，遮擋外麵視線的珠簾突然被人掀開，楊聰驚喜的臉跟著出現在眼前：“甜歆，真是太棒了！我們贏了！我們逆襲了！”
“太棒了，一個人挑翻了一個工會，太棒了！”
……
人群不斷湧了進來，甜歆被自己學院的人團團圍住。她有些尷尬地朝周圍人笑了笑，下意識想去尋找那個讓人安心的身影。可是他好像……離開了？
“果然是我們的年級長，好棒！”
“對啊，服不服，不服用實力打你們到服氣！”
“哈哈哈，甜歆果然很厲害啊。”
……
聽著周圍人的聲音，甜歆有些心虛，因為這明明不是她的榮譽，卻讓她一個人享受了勝利的果實。
“其實不是……”她想要解釋，卻被旁邊的楊聰製止了。他悄悄搖了搖頭，甜歆閉上了嘴巴。也是，現在整個公會都這麽興奮，自己不能忘記參加的初衷——她不想當拖油瓶，隻想讓大家都快樂。
就讓她暫時先代替他享受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