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護我該守護的

晚六點。

陳澤被楚安的一通電話尋去。

“事情大抵是這樣了,”

一個小飯店內,陳澤和楚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楚安迷糊著眼:“我是真的在乎那個小姑娘啊,那個勞什子學校出事的時候,醫院就把她安排進去了,就染上那個該死的夢了,”

他紅著眼再次灌了口酒,烈酒卻驅不散他心中的寒意:“我啥辦法都想了,不論是試他們說的辦法,還是一遍遍陪伴,昨晚,卻隻能看著她驚醒,驚慌失措。”

“好好個女孩像瘋了一樣,一醒來就尋死覓活,幾個人根本攔不住,我親手給她紮的鎮靜劑,但我知道那沒有用。”

陳澤端著手裏的酒,麵露苦澀。

楚安不管不顧,再次幹了一杯:“這次來找你,是告別的,我打算進學校查明原因,不管有什麽辦法,我想救她,”

楚安說著說著,掏出一張儲值卡塞進陳澤手裏,“老院長讓我對你多加照顧,我怕是做不到了,我有預感,那個東西可能會擴散,你還是盡早從卡裏拿錢出來離開這裏。”

楚安說完,抱著酒大飲一口痛哭道:“我對不起老院長,沒能照顧好你,我不想再對不起她,”

“我想,哪怕隻是陪她,能知道一點她的痛苦,我就算陷進去了,都是值得的。”

“警方封鎖了這些消息,不願意讓老百姓知道,但卻瞞不住我們這些醫生,我卻很清楚,這可能根本就不是病,我們無法治好他們,你知道了也不要亂說,就走吧,走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說到最後,楚安已經有幾分神誌不清了。

又是哭又是叫囔的,“她在也沒法對我笑啦,就像老院長一樣。”

“我真羨慕你啊,你知道我們大家有多羨慕你嗎……”

像是被酒浸開心中的鎖,太多太多的言語,一點點的全被他吐出,痛苦兩個字像是刻在楚安的臉上,扭曲著他的唇,逼著他一張一合。

“我這輩子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在乎一個人,但現在知道了卻太晚了……”

看著楚安流出的淚痕在燈光下幹癟,陳澤將楚安給他的銀行卡塞了回去。

他轉身,卸掉一身酒味。

來到收銀台,卻得知酒菜錢早就被付過了。

陳澤轉身回頭扛起楚安,“安哥,你睡在哪。”

“睡車裏,睡醫院**……。”楚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陳澤聽完頓了會兒:“我是說你租房在哪,我送你回去。”

楚安聞言,頓時一把推開陳澤,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指著陳澤罵道:“哪個部門的,一點奉獻精神都沒有!”

“現在病情根本耽誤不來,還回家睡!不知道,不知道這病有多難治嗎?”

“我的同事,都栽了好多個了啊……,嗚嗚嗚~”

罵完,楚安似乎失去了所有精神支柱,就那樣癱在地上,似哭非哭的毫無意義的罵著,痛批著。

忽然。

“就這樣吧,”

楚安喃喃,“就睡在這吧。”

他嚐試原地滾了一下,沒滾動,就那樣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聲音越來越小:“趕緊睡,睡醒了,還有好多事呢。”

最終,陳澤叫了一輛出租,然後來到一家比較大的酒店,小酒館怕不安全。

付了兩日房錢,走出酒店的陳澤才抽空看了眼天色。

很晚了,幽深厚重的雲層壓在了所有人心尖上。

呼嘯的冷風和舊樓內的甚至如出一轍。

陳澤未曾想,六月還有變天的時候。

好在身體素質得到了增強,不然還真要在六月份的夜裏被風吹的瑟瑟發抖。

身上的絲絲涼意被奔跑產生的ATP抵消。

因為住宿的地方和酒店沒隔多遠,陳澤一路小跑回去了。

一路上,肉眼可見的冷清了很多,不止是晚上的原因,手機顯示才八點半。

按平常的時候,這個點正熱鬧。

可公園裏僅有那麽幾個影子在遊**。

由妙齡女子組成的成排的廣場舞不見了,由大小夥子們組成的罵罵咧咧的牌局也不見了。

像是回到了古代,所有人都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把自己鎖家裏。

因為那樣會安全些。

風沒停過,一片過早泛黃的葉子被吹落,飄逸的軌跡帶著重力加速度把陳澤砸醒了。

再次掃了這冷清的廣場一眼,陳澤不再讓如今的它和記憶中的它做對比。

任何東西,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唯一要做的是坦然接受,並適應。

晚十點,熄了燈的陳澤被陣陣哭聲煩擾。

哭聲斷斷續續,認真去聽又聽不清切,閉上眼想入睡卻又像被無限放大。

陳澤來到陽台,哭聲大了起來,他循著聲音源頭望去。

是春姨住的地方。

夜晚的鄰居們靜悄悄的,仿佛隻有陳澤一個人聽到了這份哭聲。

沒有上次對他哀嚎的謾罵。

沒有任何喧囂,隻留下陣陣哭聲。

陳澤知道,春姨是為了白小薇而哭。

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壓住了一般,陳澤毫無頭緒,卻越來越難受。

正在他糾結不已的時候,春姨的哭聲忽然停了。

伴隨著她一聲含糊不清的低喃:“就這樣吧。”

聽不大清楚的陳澤皺緊了眉頭。

周圍想起幾聲輕鬆的歎息,像是被壓抑許久終於得以放鬆。

當然,不可否認的,陳澤自己也稍稍鬆了口氣。

但隨之,他的心中再次壓抑起來,春姨房間關門的聲音響起。

陳澤不由自主的看著樓下。

過了小會兒。

夜裏,春姨的背影一點點消失,而她所去的方向,是那所外語學院。

陳澤感覺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一隻掐住了他的咽喉,遏製他的呼吸。

另一隻拽住了他的心,讓心髒每跳一下四周的肌肉都被扯動一下。

一種難言的痛苦布滿心頭。

春姨和老院長本是一對戀人。

老院長終生不娶,一本原因是因為想照顧孤兒,一部分正是因為春姨。

老院長直到而立之年都一無所有,但有想建造孤兒院的夢想。

剛大學畢業的春姨也正是那個時候和他相識,兩人的愛情轟轟烈烈。

卻被春姨家裏人棒打鴛鴦,他們講究的是門當戶對。

而且兩人的年齡問題擺在那,老院長和春姨差了十來歲。

就這樣,家裏有一棟樓的春姨嫁給了另外一個家裏有一棟樓的年輕帥哥。

過了幾年,時間衝淡了一切,他們夫妻之間也就有了白小薇,但年輕帥哥運道不好,早早讓春姨守了活寡。

春姨和老院長兩人本有那麽點意思,奈何白小薇死活不答應。

就這樣,兩人之間,一晃就是二十年。

五十幾歲的老院長走了,春姨也來到了四十歲。

但二十多年間,春姨不止一次投資給老院長,幫他收購孤兒院,買物資,直接轉慈善機構點名捐給老院長的福利院。

而且逢年過節,偶爾也會牽著白小薇的手,拉著不情不願的她跑到孤兒院裏,給孩子們發糖,發新衣服。

春姨,相當於孤兒院來說,更像是在外打拚工作的母親。

而陳澤,老院長最照顧的人,也被春姨愛屋及烏了。

所以,他有時甚至能從春姨身上找到一些母愛。

真論起來,春姨相當於他半個媽了。

可今晚,他眼睜睜看著她走了。

大概,失去了老院長以後,白小薇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吧。

現在白小薇出了事,春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