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村”行動3

7、老虎(五)

西納爾腿炸斷了,他的臉陰沉得像塊肮髒的抹布。山口能活卻是麵露喜色的。這叫奧登和參謀長都很生氣。

奧登粗聲道:“山口,你立了戰功很了不起?這是以數十名南Y士兵的生命為代價的!”

山口能活搖搖頭:“不!我不會為一點小小的功勞覺得了不起,也不會為了幾個Y國人的生命悲傷!我高興,是因為我想起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他隻看著西納爾:“將軍,我想弄一支老虎部隊出來。”

“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計劃。”山口能活把一本計劃遞給西納爾。

西納爾細細地看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好,我會將第一個營的兵力全部交你指揮。另給你一個直升機小隊。”

“是!”

西納爾這才把頭扭向參謀長:“你的事情有什麽進展?”

“沒有,將軍,他像一個死木頭一樣。”

“不行,我限你明天天亮前把他的嘴巴撬開!這是命令!奧登,你協助參謀長!”

“是!”

回到營地老虎就病倒了,但是,他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工作。內務方麵,黎英很快統計出了傷亡情況。

應該說和預計是差不多的,除了三個重傷算真正地減員,老虎帶出去的人,都有大大小小的輕傷(燒傷和爆炸傷)。

最讓老虎振奮的是,十二個小組的一天的地方發動工作非常見成效。當然這與Y國地下黨一直在這一帶做工作有關,但是,竟然有十二個大大小小的村莊,組織了人來觀戰和參戰。還是叫老虎激動不已。

最讓老虎擔心的是胡誌亮不知道哪裏去了。

老虎要老和尚立刻對這件事造成的後果進行評估,他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部隊的行動統一由洪元春連長指揮,大嘴協助,繼續進行地方工作和對戰略村進行騷擾。公羊子帶了一個小組的人,對營地進行保衛。同時也留下了千裏眼通風報信,傳遞消息。老和尚覺得胡誌亮沒回來這件事非常嚴重,建議立刻更換營地。老虎使勁歎了一口氣,無力地搖搖頭:“不,你這是消極的辦法。”接著再次睡去,他的這場感冒通常最嚴重是二十四小時。這會兒,他麵紅耳赤,渾身顫抖,口鼻噴出來的氣全是滾燙滾燙的。

黎英一邊用毛巾蘸上熱水為他擦洗著,一邊又輕輕地撫摩他,意圖使他安靜。醫生給老虎打了一針後插不上手了,去照顧另外的傷員去了。

老和尚一時卻沒理解老虎的說法。突然公羊子對他招招手:“我知道老虎想幹什麽?”

老和尚向公羊子走去,走到半途,突然間停下來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公羊子:“我也知道老虎想要幹什麽了。”

參謀長冷冷地看著被打得體無完膚的胡誌亮,越是堅強越讓他肯定這一定是一條大魚。

他知道,這樣的人往往是打不服的,他們連死也不怕。

這會兒,參謀長也陷入了沉思。

奧登中校等得不耐煩了,他闖了進來,狠狠地盯著胡誌亮,突然冷笑起來:

“哼,摧毀了你最後一點自尊,你就什麽都不是了。”經過幾天精神加肉體的折磨,慘遭非人待遇的胡誌亮終於沒能扛住。

“他能給我們什麽?”西納爾準將雙眼貪婪地看著參謀長。

參謀長淡淡一笑:“他知道老虎的營地。”

“哦,太有趣了!”西納爾拍著床板,“我真想起來參加這場戰鬥,醫生!”他大叫起來,“聽著,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讓我上直升機!不然,我槍斃你!”

終於老虎的病好了,他很高興地看著老和尚和公羊子的計劃:“好!老和尚領頭,公羊子協助實施吧!”

兩人應一聲,一溜煙地走了。

黎英看著兩人的背影,輕笑道:“老虎,你似乎老了。”

“誰說的?”

“我說的。”

“為什麽?”

“你都有接班人了啊!”黎英笑道。

老虎點點頭,也嗬嗬地笑起來:“是啊,是啊,遊擊隊需要的是指揮員。中國有句古語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也就是說,戰爭的成敗主要在我們指揮員。隻要特種遊擊隊像種子一樣撒遍南方,那麽,勝利就指日可待了。”黎英看著他,久久地,竟然呆了。

“喂,你為什麽不說話?”老虎回頭盯著她。

黎英幽幽一笑:“你瘦了。”

老虎摸摸自己的臉龐:“我這是季節性感冒,老虎可不是這麽容易垮的!”黎英點點頭:“我不會讓你垮的!”她眼睛望向遠方,一時場麵沉默了下來。老虎站了起來,動了動胳膊,甩了甩腿,再次坐下。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黎英突然輕聲道。

老虎一時不明白。黎英低下了頭。

老虎突然明白了他這句話的含義,看著她,也是輕聲道:“其實在中國,女人是嫁給男人,隨男人走的。”

黎英猛地一下子抬起頭。

洪連長就在這個時候急匆匆地趕來了。

“老虎,胡誌亮出大事了!”還沒走攏,他就叫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一群直升機從四麵撲來。

西納爾很興奮地在直升機上用望遠鏡看著地麵上的一切。

“老虎,老虎!我今天要讓你粉身碎骨!”

他完全有理由這樣說,地麵上,通過直升機運輸,奧登的整個突擊隊,一共八百餘人,已經對石頭山進行了兵力合圍。兩個直升機攻擊中隊在四個方向集結後,朝石頭山撲上來!

參謀長輕聲道:“我仔細察過在芒昌的戰報,他們很善於通過地道逃逸。”

“那裏是喀斯特地形,有無數的溶洞,這裏有嗎?”西納爾冷笑一聲。

“胡誌亮說,沒有地洞,隻是有很多四通八達的交通壕、坑道和防炮洞。”

“我要把這個山頭削平,看他怎麽藏身!”西納爾冷冷的聲音從牙縫裏往外冒。

直升機一架架盤旋舞蹈著,從空中向下落去。

西納爾點燃了一支雪茄,猛吸一口,把煙霧慢慢地吐出來,那表情,就像在劇場看一場大戲。

奧登中校卻是早把身體挺直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參謀長皺著眉還在思考著。

轟隆隆!

地麵部隊搶先開始了迫擊炮轟擊。

奧登咧開嘴笑了。

8、老虎在哪裏

第一批直升機一下子幾乎貼在了樹梢上,炸彈旋轉著向下飛來!

“媽的,來吧!”老和尚罵了一句,這會兒他正蹲在坑道的洞口,扛著火箭筒守株待兔。

與他一起守株待兔的,還有九門火箭筒。這是老虎特種遊擊隊的全部家當。迫擊炮都被帶走了,戰士們也一律把步槍背在了背上。這是老和尚算計好了的,敵人第一輪攻擊的肯定是直升機。

老和尚沒動,大家都沒動。

四周打來的迫擊炮彈,炸得石頭亂飛,一個遊擊隊員的額上被碎石漉出了血,他抹也沒抹一下,隻是瞄著屬於自己的空域,等待著。整個高地石頭亂滾,硝煙彌漫,樹木亂抖。

老和尚沒動,大家仍舊沒動。

公羊子這會兒帶著三個遊擊隊員,時不時在表麵陣地上露下頭,又消失了。

直升機扔炸彈扔得高興了,越降越低,又用機關炮一路掃射。終於,一架直升機的頭出現在了老和尚火箭筒的射擊圈裏。

老和尚卻不慌,直升機不像戰鬥機一閃即過,而是盤旋著,一點點地把身子往圈子裏來。終於他看見了那個正瘋狂射擊的M國兵的頭。

他扣下了扳機,火箭彈帶著一團火光,衝破了彌漫的硝煙,直直地向那直升機撞去。霎時間,空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沒有人歡呼,因為戰士們正在等待著自己的目標。隻有人吃驚,那當然是西納爾,西納爾看著自己的一架直升機化成了碎片,向四處噴射而出,吃了一驚,接著是憤怒,憤怒得把雪茄從嘴上拿了下來,身子一動,又把傷腿搞痛了,頓時大叫起來:“繼續進攻!”

立刻有一架直升機追著老和尚的火箭筒火光撲了下來,機關炮、炸彈、燃燒彈一起像冰雹似的,落下來。

老和尚在火箭彈發射出去的一瞬間,順著那火箭筒的後坐力,就向坑道裏滾了進去,一連串的翻滾。坑道口被炸成了一片火海,燃燒彈的固體燃料飛減進來,一點火苗在老和尚的屁股上燒著了,他在地上滾了幾圈火才滅。

不過,這架直升機就沒有老和尚那樣幸運了。他們這一下強出頭,立刻被四個火箭筒套住了。

四個火箭筒的扳機幾乎是同時扣動,四團灼熱的火焰筆直地插入了這架直升機的身體裏。

這架直升機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立刻化作了一團禮花般的火焰,交織在一起,把整個天空,搞得一片燦爛。正紛紛往下撲的直升機見狀不等命令,紛紛往上爬去。

一時間,未開炮的剩餘五個火箭筒立刻擊發了。五團火焰如魔鬼之吻,狠狠地紮入了直升機堆裏。霎時間,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一架直升機像紙糊的玩具被五張瘋狂的大手,你扯我撕,碎片揚揚灑灑,布滿了整個天空。

西納爾一下子呆住了。

奧登叫道:“上帝,他們有炮群。快,把所有的直升機拉起來!”

參謀長搖搖頭,輕歎一聲:“不,那是我們的直升機飛得過低,這是反坦克火箭筒!”

西納爾望著硝煙彌漫的天空,久久地才咬牙冷冷地道:“命令四周地麵部隊,不間斷對石頭山進行攻擊,直到打光他們的炮彈為止。命令直升機不得超低空飛行,把他們的瓦斯彈和燃燒彈全部傾瀉到這個高地上去。”

不一刻,四周的炮彈全上來了,在石頭山上,一時數不清彈著點,漫山遍野都在爆炸。直升機上的炸彈下來了,頓時黃黑煙衝天而起,很快地把整個石頭山覆蓋了起來。

西納爾閉上了眼。

參謀長輕聲道:“上帝,就是螞蟻也會死亡的!”

奧登號叫著:“我喜歡,就是要殺得光光的!”

西納爾揮揮手:“讓地麵部隊戴著防毒麵具殺上去,盡快地結束戰鬥。最好,那個,老虎最好是活的!我要見見他的真麵目!”

“是!”奧登答道。

應該說M國特種兵的體力還真是不錯,聽到這上山抓俘虜的命令,一個個都號起來,一鼓作氣地向山上搶來。

有一個人卻在笑。

誰?

公羊子。

公羊子這人打起仗來是傻的!

這下,M國兵碰上他,他要幹什麽呢?

“去吧!你們去吧!”公羊子對已全部沿著坑道退到河裏的老虎他們說。

老虎點點頭。

所有的戰士都含著水蛇特別製造的出氣管,全部潛入了水裏,向下遊漂去。隻有公羊子一個人傻乎乎地看著不斷越過橋,往山上去的M軍,還在嘻嘻地笑呢:“趕死呢!”

最過分的是,他在拉響埋設的地雷時,還對著河對麵的M軍迫擊炮手肆無忌憚地吼著:“你們咋不上去呢!氣死老子了!”

河水在咆哮,槍聲響成一片,黃黑的毒煙也令M軍的迫擊炮手不敢靠近。

所以,他的吼聲M軍聽不到。他隻得拉了那根羊鞭般粗細的繩子。

轟隆隆!

爆炸聲是從地下響起的,並不大。

整個聲響一直延續了幾分鍾。所有攻到山上的M軍都聽到了這個聲響。而且整個山體都在顫動。接著,事情就起了變化,山體突然分崩離析,滿山的石頭滾動起來。石頭滾動起來的後果,當然是要砸到M軍,M軍於是也跟著石頭亂滾起來。頓時石頭撞擊聲,石頭和人肉的撞擊聲響成一片。

奧登聽著通話器裏奇怪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黃黑的濃煙沒有散去,實在是什麽都看不清。下麵沒有到山上的軍官竟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還是隻有公羊子一個人在笑,笑得渾身都在顫抖:“你在天上、地上炸,我就在這裏給你玩了。”伸手就要到腰上去扯羊鞭,原是要打個響鞭,發泄心中的快樂。一下摸了個空,頓時破口大罵起來:“西納爾我的兒,公羊子一定要你給我賠個羊鞭,好好地抽你一盤!”罵罷,翻身潛入水裏,向下遊順水漂去。

一陣風來,黃黑的煙終於散開了。一座大好的石頭山已是千瘡百孔。

M軍好不容易收攏部隊,死的倒不多,頭破血流的,斷手斷腿的,瞎眼跛腳的,一時哪裏數得過來。

西納爾氣得兩眼發黑。

參謀長搖搖頭:“這是什麽戰術?老虎哪去了?”地麵部隊別說老虎,竟然連一個遊擊隊的影子也沒看到。

山體裏顯然沒有地道,隻有山腳下有一條洶湧的河流,沒有船。

西納爾頭大了!

現在隻有看山口能活了。他正幹得熱火朝天,帶著一支八十六人的精幹分隊,穿著Y國老百姓的服裝,一大早就出了門。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一個叫郎裏的村莊。

這個村莊不大,三麵被叢林包圍著,村莊前麵是河流包圍著的大片稻田和甘庶林。中午的太陽大了,村民們都回了屋,家家都炊煙嫋嫋。偶爾有幾聲狗叫,幾聲嬰兒哭,或者幾聲不知天光白日的雞鳴。

山口能活對於對方那套工作已經研究了幾十年了,所以,幹起來也是像模像樣。

他先在村四周放了哨,然後就直奔村中最大的房子而來。

村中最大的房子是村長家的。那是一個鑲著金牙,梳著分頭的四十歲上下男人。他吃驚地看著這些端著槍的不速之客。

山口能活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們是Y軍遊擊隊,你聽說過吧!”

村長頓時笑了:“哦!請坐,請坐!你們的同誌來過的,來過的!”

一副大幅的標語掛起來,上麵寫著:“Y軍老虎工作隊”。

這個下午,郎裏村變成了人間地獄。女人被強奸,男人被殺死。那個夜,一個村都在啼哭。

可是,這一切真正的老虎並不知道。山口能活還住在這個村裏,直到第二天。他們又往下一個村走去。

偏偏,他們才走,黎元新帶的一個工作小組來到了這個村。因為村長是他的表舅。

他們被郎裏村的這一幕震驚了。當他聽說是老虎幹的,更驚呆了。可是老百姓說不清楚,隻一口咬定是老虎幹的。他頓時跳了起來,趕到石頭山營地時,隻見到一片焦土,急忙忙又向他們的遊擊隊營地趕,趕到時已經是晚上。可是,這裏也是人去樓空,黎元新急得暴跳起來。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雖然他還一直不願意相信是老虎幹的,但是,為什麽老虎不見了呢?

老虎在哪裏?

9、黎元新

黎元新帶的小組,一共是九人。他們本是洪連長帶的工作組的人,是他自告奮勇地帶了九個人出來先到他表舅的村做工作。沒想到,第一次單獨工作就遇上了這麽一件事!

他追老虎追了這一個圈,竟然連影子也沒見到,心裏便彷徨去計。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陡然傳來。月光下,冒出一人。

“胡政委!”黎元新一下子興奮地叫起來。胡誌亮盯住他,一時沒有說話。

黎元新卻等不及他說話了,急忙大聲地說著他看到的事情。這種事,他當然是越說越氣,聲音就越大:“我不相信是老虎幹的!如果是他幹的,我堅決反對!你告訴我老虎在哪裏,我必須親自問他!”

胡誌亮這才笑了起來:“你這個同誌啊!說的事,我還真不信呢!不過,老虎就在前麵的樹林裏,我可以帶你去親自問他。”

“搬了營地?”

“是的,鬥爭變得越來越複雜。老虎懷疑在我們內部出了叛徒!敵人可能會襲擊我們的營地。”胡誌亮沉聲道。

“是嗎?”黎元新詫異地問道。

“因此,凡是要進入新營地的同誌都要接受審查!也就是說,你必須先交出武器!”胡誌亮話音剛落,四周的樹林裏有了動靜,顯然埋伏著不少的人。

“你們懷疑我是奸細?”黎元新的氣更大了。

“任何人都必須接受檢查!這是命令!”胡誌亮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你們不能無端地懷疑同誌!你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要不準我說話是不是?”黎元新大聲地吼了起來。

胡誌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放著冷冷的光,掃過八個隊員的臉:“立刻放下武器,接受審查,我會保護你們的!”

“不!戰士絕不輕易放下自己的武器!”黎元新大聲地道。

其餘戰士猶豫了。

“嗒嗒嗒嗒!”一陣AK-47的連擊聲在叢林裏響起。

一個聲音高叫起來:“別上當,胡誌亮是叛徒!”是咬卵匠的聲音,黎元新無論是個子還是脾氣都和他差不多,平日裏和他最是投緣,聽得這聲叫,立刻條件反射般的一閃,手中的槍響了。

胡誌亮早就看好了退路。他站的地方身後就是一個斜坡,聽得有變,翻身就滾了下去。

四周樹林裏的槍齊齊向遊擊隊員們掃射過來。八個戰士,連哼也沒哼一聲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黎元新在草叢裏翻滾著,眼睛卻也看到了戰友們在彈雨裏無助地掙紮。頓時,一口牙齒都咬碎了,突然怪叫一聲,跟著就一個前躥,追著胡誌亮的腳步追了下去。

月光不亮,樹林裏更暗!

胡誌亮直滾到底,重重地撞在一棵樹上,一陣劇烈的疼痛霎時間襲擊了胡誌亮的全身,他身子一木,不由得心裏大急。

不由他不急,黎元新拚命的一滾,已飛快地接近了他。但是他也一樣撞在了一棵樹上,他的身子同樣發木,急得他使勁地要伸手抓胡誌亮,要舉槍殺胡誌亮,可是身子一時動彈不得,臉漲紅了,眼睛瞪得要出血。

盡管胡誌亮看不到,但是空氣裏仿佛那氣息也透著逼人的殺氣。最重要的是心中的懼怕!

那邊叢林裏,咬卵匠豈能輕易放棄,依靠叢林茂密的樹林,他不斷地變換著自己的位置,時不時開上一槍。因為叢林一片漆黑,他打不著M軍。M軍也不敢亮燈火。

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傳來,照明彈從天而降,仿佛是點亮了天燈。

胡誌亮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邊拚命地爬著,一邊高聲呼救:“來人啦,這裏有Y軍!”憤怒到極點的黎元新發出了一聲怒吼,終於一掙而起,舉起了自己的槍。

M軍向這邊趕來了。

“嗒嗒嗒嗒!”黎元新的槍響了。

“嗒嗒嗒嗒!”M軍的子彈如雨一樣向黎元新掃來。

“啊!”胡誌亮發出了殺豬一般的號叫。

一雙像鉗子一樣的大手,一把把黎元新拖入了黑暗中,夾起他就跑。

他想掙紮,那手恰恰拿捏住了他的軟肋,讓他一點力道也發不出來;他想大聲喝罵,仿佛那人有先見之明,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黎元新那個急呀!直到那人把他一把按在了一棵樹上,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叫,兄弟!”說罷,把他一下子扔上了一層岩,那人也竄了上來。

黎元新要說話,那人再次捂住了他的嘴:“我們必須逃離這片地域!你體力恢複了吧?”

黎元新這才一把抓住他的手:“咬卵匠兄弟,我要殺了那個叛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回去報告老虎!”說罷,一把拉了黎元新就快步奔跑起來。直跑了一個時辰,兩人都累得沒勁了,已聽不到M軍的聲音,隻聽見直升機還在遠處轟鳴。

“我很氣憤!”黎元新猛地一把甩脫了咬卵匠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氣來。

咬卵匠慢慢地坐了下來:“我比你更想幹掉那個叛徒!但是,我們是遊擊隊員,我們不能隻憑自己的個性辦事!這是紀律,兄弟!”

黎元新閉上眼停了一會兒,突然,手中的槍一舉,一下子抵住了咬卵匠:“告訴我,你去過郎裏村沒有!”

咬卵匠吃了一驚,盯住黎元新,奇怪地道:“你說的什麽郎裏村?”

黎元新壓低聲音嚴厲地道:“別動!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不會殺你!你隻要老老實實地說出事情的真相。”

咬卵匠皺皺眉:“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麽!黎元新,大敵當前,我們必須馬上找到老虎,研究對策!”

“是,我一定要去找他!你現在隻老實回答我提的問題!”黎元新的眼睛裏冒出的寒光咬卵匠也感覺到了。

咬卵匠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我是不會回答一個拿槍對著我的人的話的!”說罷,頭一下子就移開了。

黎元新一愣:“你!”

“我現在告訴你!我根本沒到過你那什麽郎裏村!”他回頭冷冷地看著黎元新,“把你的槍收起來!”

“好,我問你第二個問題,你昨天是不是和老虎在一起?”

“是!”

黎元新眼睛再一次冒出寒光盯住咬卵匠:“你們是不是去郎裏村,也就是去了另一個村!”

咬卵匠突然吼了起來:“黎元新,你說的事情我也覺得奇怪,如果是這樣,後果還很嚴重!那一定不是老虎!我們必須找到老虎,把這個事情告訴老虎!”黎元新搖了搖頭,突然低下頭,喃喃道:“胡誌亮居然也叛變了,老虎工作隊共產共妻,這一切太奇怪了。”

咬卵匠一下子拔出槍:“你再胡說,我槍斃你!”

黎元新慢慢地抬起頭:“你殺得完Y國人民嗎?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組織人民反抗你們!我死了,也還有人會反抗你們!”

咬卵匠氣得笑了起來:“好,好!我帶你去見老虎!讓他告訴你真相!”“不!我一個人幹不過你們!我要去和老百姓在一起!”黎元新堅定地搖搖頭。

咬卵匠愣住了,半晌道:“兄弟,你連我也信不過?”

黎元新盯住他,狠狠地盯住他:“你和我一起去查!”

咬卵匠沉疑了一下:“好吧!先去哪個村?”

“我們去毛裏溪村,找洪連長!”

咬卵匠點點頭:“走吧!記住,如果你搞錯了,我會剝你的皮!”

“哼!”黎元新一昂頭,“隻要老百姓不遭殃,我死了有什麽可惜!如果是老虎幹的,怎麽樣?你幫他?”

“放屁,我保證他不會幹!”咬卵匠斬釘截鐵地道。

“你是他的人!”黎元新麵色一暗。

驚魂未定的胡誌亮是被抬回甘嶺的,雖然負了很多處傷,也都是隻擦破了一點皮,但他嚇壞了,見到來看望他的M軍參謀長就叫起來:“你們答應過,送我移民M國的。”

參謀長微笑著點點頭:“是的,我們M國人說話算數的。”

胡誌亮頓時一翻而起:“我現在馬上就走!”

參謀長搖搖頭:“現在不行!”

“為什麽?”

“因為,你並沒有幫助我們找到老虎!隻要老虎在一天,我們就不能移民你到M國!M國隻要對M國作出貢獻的人,而且我們通常會提供一筆豐厚的安家費給你!”參謀長侃侃而談,“你知道,老虎一天不滅,也是會威脅到你的安全的,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給你講過多的道理。”

他站了起來:“如果你沒有新消息告訴我們,我就隻有告辭了。你想起來再報告我吧!”說完就朝外走去。

“你們不講信譽!你們不講信譽!”胡誌亮大聲地叫起來。

參謀長猛地回過頭:“如果不能表明你的存在價值,我還會殺了你!”

他腳步不停,走了出去。

胡誌亮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突然,他再一次叫了起來:“我還有情況報告,我還有情況報告!”

參謀長微笑著又回來了,“你說吧!”

胡誌亮抹一把汗:“遊擊隊現在全部在搞地方工作,他們組織了十二個小組,準備在十二個村外圍建立十二個戰鬥村,與十二個戰略村對立,為摧毀戰略村做準備!”

參謀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很好,繼續告訴我,是哪十二個村?”胡誌亮再抹一把汗一一說了,還說每個村的工作隊二三十人。

參謀長點點頭:“很好!”他一回頭:“來人,把胡先生扶進我的車子裏去!”

“不,我還有傷!”

參謀長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嘴上:“聽我的安排,你會成為英雄的,我保證!”

黎元新走得很快,是直奔毛裏溪去的。這裏有無數條溪水,所以,地形極為複雜,石頭橋、竹橋、木橋林立,幾乎是一戶一橋一蓬竹一叢樹,百來戶人家,擺滿了一個山坡。

這裏離黎元新他們遊擊隊駐地有四十多裏山路,他們眼睛能看到毛裏溪時,天已經要亮了,甚至可以看到村莊上空升起的炊煙。

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從天空傳來。不過,這也沒有什麽稀奇,M軍經常出動直升機低空偵察。

咬卵匠望望天空,突然一把抓住黎元新:“不對!”說完拉著黎元新就向高處跑去,跑到高處,他取下望遠鏡看著,嘴裏罵道:“媽的!胡誌亮把我們全部賣了!”

黎元新接過望遠鏡,隻見許多穿著花花綠綠叢林特種作戰服的M軍特種兵,正悄悄地將毛裏溪包圍。

咬卵匠一拔槍跳了出去:“別看了,打吧,兄弟!”黎元新也一把舉下了槍:“怎麽幹?”

“我們邊開槍邊衝上去!接上火立刻分開,現在老虎的新營地在湄西島,我們要給洪連長報信。分開後,你去湄西島報信,我去通知其他村的工作隊轉移。”

“不,你去湄西島,我去通知!”黎元新不待咬卵匠回答,打出一梭子彈,一馬當先撲了出去!

咬卵匠也是一躍而起。兩人邊打槍邊爭先恐後地向敵人猛衝。

正悄悄進發的M軍顯然沒想到後麵有人會向他們進攻,一時不知道後麵有多少人進攻,不得不回頭迎擊。直升機也撲了下來,機關槍子彈打得地下像在冒泡。

兩人仿佛瘋了一般,在槍林彈雨中直向大隊M軍衝過去。

M軍一時也真被這兩人的衝擊搞糊塗了。他們想不到,隻有兩個人向他們發動攻擊。隻認為這神出鬼沒的老虎又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來了個背後偷襲。

負責指揮的奧登氣急敗壞地大聲命令道:“第一攻擊隊立刻回頭攻擊!我派直升機截斷他們的退路!第四攻擊隊立刻空降,對他們實施反包圍!”

終於,兩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回頭攻擊的M軍的麵孔!“閃!”兩人向兩邊一分,沒入叢林裏。

奧登的特種兵可是驕橫到了極點的。他們如螞蟻一樣擁上來,接著又分成了許多作戰小組,像晨霧一樣向叢林滲透進去。

黎元新不斷地在叢林裏跳躍閃避著。後麵M軍的槍彈越來越密,叫嚷聲也越來越囂張。這邊咬卵匠也一樣不好過,M軍越追越急。

就在M軍的槍彈幾乎把兩人掩蓋時,兩人卻都得救了。因為他們進入了最茂密的叢林地帶。兩人就像魚遊進了大海裏,那茂密的樹林、草叢和根蔓,結成了天然的網狀護衛體。最重要的是,這裏別說樹木,就是草也能夠把人包得嚴嚴實實,M軍的行動越來越艱難,最後連他們的身影也看不到了,怎麽追呢?

兩個逃出了M軍視線的小子,立刻就在這叢林的海洋裏自由出擊了,一槍一個,M軍腦漿迸流;一個手榴彈,炸得M軍四肢亂飛。直升機飛來扔下了燃燒彈。不過,黎元新和咬卵匠對M軍這一套太熟悉了,兩人早扭頭跑了。

10、誤會

毛裏溪的洪連長也早就發現了M軍的動向。因為,昨天下午公羊子已趕來通知了胡誌亮叛變的消息。老虎要他加強警戒,防止M軍有可能的偷襲。

從昨天開始,他就在一直布置若遇M軍偷襲進行防備和轉移的工作,並且還加強了崗哨。不過,他真的沒想到敵人會這麽快上門來。所以,當哨兵天剛蒙蒙亮時報告在這一帶發現了M軍直升機,他還存在僥幸心理,隻是命令立刻通知老百姓們不要再睡,起來做好準備。但是,勞累了大半夜的人們一時都還沒怎麽緊張。這一下槍聲突然響起來了,整個村莊立刻慌亂起來。

這邊洪連長一躍而起:“根據老虎布置的陣形,立刻轉移!”

老虎早已有專門針對這種情況考慮的布置。洪連長命令一下,遊擊隊員們立刻以戰鬥小組行動起來。地雷昨夜已埋好了,這會兒很快就開始了轉移。由於背靠的是叢林,所以轉移非常快捷。

奧登沒捉到黎元新和咬卵匠,再回頭已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村莊。包圍上來,再直升機轟炸一陣,衝進村莊後,連糧食也沒有一粒,倒踩響了不少地雷,炸得進入村莊的M軍膽戰心驚,不敢再搜查,就架起火焰噴火器,把所有的房屋都燒了。

回頭再說那黎元新離了毛裏溪,一時有些茫然,他真沒想好是不是去湄西島找老虎,一步步漫無目標,直到中午時,遇上了一群慌慌張張拖兒帶女的老百姓。他心中一凜,大步趕過他們,把他們攔住了。

沒想到老百姓一下子給他跪下了:“饒過我們吧!我們認識你,你是黎家村的,都是鄉裏鄉親。這共了妻,我們還怎麽見列祖列宗呢!”

他頓時心中的火又冒了起來,一抖手中槍,大聲吼起來:“你們是什麽村?什麽人在你們那裏共產共妻?說!說出來,我去找他們算賬!”

老百姓們見情形不對,扭身就走。黎元新大聲地呼喝也擋不住,不由得焦躁起來,揚手就是一梭子彈:“說!你們是什麽村的?誰在你們那裏!”

老百姓這才被嚇住了,一個個立在那裏,有一個年老的,慢慢地走上來:“你如果要殺,就先殺我吧!我不願看到後人們在我麵前死去!”

黎元新聽得這話,不由得心中一酸,一把抓住老人家:“大爺,我是要給你們出頭啊!”

老人看著他,久久地,點點頭:“我相信你!但是,你一個人起什麽作用呢?”老人黯然地歎口氣。

黎元新突然仰天大笑起來:“Y國人是從不會屈服的!從來不會!我要第一個起來反抗,犧牲了,自會有後來人的!”

老人不由得一呆,點點頭:“好,我帶你去看看,你放他們走吧!”

老人這才告訴黎元新,他們村叫木溝村,是一個有一百來戶的村莊,今天來了個老虎的工作隊。又是殺有土地的人,又是要組織遊擊隊,又是要共產共妻。他們是從家中的地窖裏偷跑出來的。不待老人說完,黎元新已憤怒到了極點:“好啊!好啊!老虎,我這就來找你!”吼罷,大踏步地朝木溝村而去。

那咬卵匠脫得身來,向湄西島急趕。一路不敢停留,趕到湄西島已是中午時節。

他晚上打仗,早晨也打仗,這一氣又強行軍了四十裏,走到時,他已站立不穩,抱住公羊子來喂他的水罐狠灌一氣。

老虎聽了他的匯報,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站了起來:“好毒計!好毒計!好,我們也來玩下陰謀詭計!”

他回身指著公羊子:“你在今夜通知到每一個工作組,要他們連夜把村裏的糧食和牛都送進山上叢林的藏糧洞和藏牛洞裏,每村建立方圓五裏的暗哨。在要道全部安放地雷和毒刺,遇敵進攻立刻上山進叢林,不得與敵人進行不必要的衝突!”再回頭指著黎英:“你馬上聯係總部,立刻運武器過來,我們要乘敵人進攻激起的人民仇恨,盡快地建立起村遊擊隊!”又對老和尚說:“老和尚,我們沒有時間休整了。全體出發,我們去對付假老虎!”

公羊子早走了。黎英第一次沒有要求跟著行動。老和尚飛快地集合隊伍去了。隻有咬卵匠掙紮了幾次沒掙紮起來。

隊伍一集合好,老虎他們馬上就出發了。這個時候,夕陽正好染紅了西天。

黎英看著他,欲言又止,倒把老虎逗笑了:“知道嗎?我最喜歡挑戰!最喜歡對手!相信我會勝利嗎?”

是的,她就是相信老虎,所以才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盡管她現在連他的真實名字也不知道。

老虎滿意地點點頭,大喝一聲:“出發!”部隊一下子就沒入了夕陽裏。

這時,黎元新衝進了木溝村。

木溝村房屋很集中,一個村子就分布在一個長滿參天大樹的溝裏,而那長幅的標語“Y軍老虎工作隊”煞是顯眼地掛在那裏,搞得他腦殼被憤怒地血液衝蒙了。他是一頭就衝入村裏的。在村口站崗的是一個遊擊隊員模樣的人,他也沒看清楚是誰。

那人吼著:“站住,幹什麽的!”

他也隻是大罵了一聲:“老子找老虎!”

幾個暗哨衝出來,與他打在了一起。他氣得不行,也不管他,出手就是狠招。可是,雙拳不敵四手,他再憤怒也總不能對老虎的工作隊開槍所以,很快被按住了。他還在大叫:“老子要見老虎!”

“你是什麽人?”那些人把他架了起來。

問他話的人,口音古怪,那胡子隻有嘴上的鼻子下有一撮毛。更重要的是,黎元新從來都沒見過。自己的地方遊擊隊沒有,特種遊擊隊似乎也沒看到過。

“你的,什麽人?”

黎元新再掃過去,其餘幾個人自己也不認識,不由得更生氣了:原來老虎還潛藏著一部分力量!

“哼!”他冷哼一聲,“老子是遊擊隊戰士黎元新!”

那古怪的人卻不生氣,仍是冷冷地道:“你的,隻有你一個人?”

“一個人怕你們?”黎元新昂著頭。

那古怪的人嘴角露出一點笑:“你的,不用怕,我們都是遊擊隊。”

“我要見老虎!”黎元新狠狠地道。

“你的,可以。你們遊擊隊員都可以!你叫他們出來吧,我的,帶你們去!”黎元新被這人說的話搞得火更大了:“老子就一個人來的,帶我去!”

那人突然臉一虎:“八嘎!帶進去!”

黎元新聽不懂他這句話,不由想吐他口水,但兩個人已把他向村子裏推去,直把他推到了一個黑屋子裏,捆了起來。黎元新大聲地叫,嘴又被堵了起來。這下子把他氣得呀,在黑屋子裏死勁地掙紮,直到掙紮得沒有了一絲力氣。

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看著他就笑起來:“同誌,誤會,誤會!”一邊親手為他解開繩索,一邊拉住他的手走出黑屋子,“老虎同誌給我講過你,說你是一個革命的好同誌。”

“我要見老虎。”

“現在敵情很複雜,老虎不輕易見人的!我是奉命帶工作隊行動,也要聯係才能見到。”那人輕聲地,甚至有幾分快樂地道。

黎元新驀地盯住他:“老虎叫你們在這裏殺人?在這裏共產共妻?”

“是啊,有什麽不對嗎?老虎說是要我搞出經驗了,好讓你們學習!”那人笑著說。

“好!讓你學習學習!”那人很是得意。

這種得意直到在木溝村的宗廟祠堂裏看到的一幕徹底地把黎元新激怒了。隻見,一個敬奉著木姓家族祖先的祠堂裏,所有的木姓女子和木姓家的媳婦,全部被脫光了,正在一群男人**痛苦地呻吟。

黎元新閃電般出手,他要把這個男人先抓住,但是,這個男人的身手比黎元新強很多。所以,那人輕易地就把黎元新製伏了。黎元新大吼:“你們是畜生!我要殺了你們!”

那人卻並不生氣,仍是笑眯眯地道:“兄弟,我是受老虎安排的。你生什麽氣呢?”

那人冷笑起來一回頭:“把他關起來!我報告老虎,讓老虎來處理!”

激烈掙紮的黎元新再次被關進了那個黑屋子。

而這時老虎到了郎裏村,村裏的慘境把老虎徹底地激怒了:“消滅他們!”但是無論他們怎麽解釋,郎裏村的老百姓也不再相信他們。他們甚至已經在悄悄地準備遷移村莊。老虎默默地看著他們向更深的山裏轉移。

老虎對正在轉移的村民大聲道:“你們給我十天時間,我一定要把禍害你們村的壞人,交給你們審判!”

他帶著隊伍離開了村莊。老和尚他們也氣得紛紛罵起娘來。直到他們來到了大嘴的水邊村。水邊村有一條大溪,背靠著一座大山,這個村被大嘴已經營成了一個準戰鬥村,遊擊隊已經組成了,除了缺少武器。

為了不擾民,老虎他們住在了後山的一個山洞裏,隻是找來了大嘴。大嘴聽了老虎通報的情況,也跳了起來:“老子要親手宰了他們。”

老和尚他們是在第二天一早被派出去的。三人一組開始了偵察。

到中午時就陸續回來了,所有的情況都證實了有一個自稱“Y軍老虎工作隊”的隊伍,在搞所謂的運動,實行共產共妻。而且,老和尚還確定,領頭的是R國人!

大嘴一聽就激動得眼珠都紅了:“那麽你是說,我們可以幹R國鬼子了?”

老虎也很激動:“你真的能夠確定?”

老和尚重重地點點頭。

老虎一時隻是叫:“好,好!”激動地在山林裏走著,汗水不斷地往下淌。

“等什麽?頭兒!”大嘴等不及了。

終於,老虎停了下來。

突然一個人旋風一般地闖了進來。

“黎元新。”老虎話音未落,黎元新已一把抓住了老虎。

老虎沒有反抗,任由他的槍抵住自己的頭。

老和尚沉聲道你幹什麽?”

“讓開,別過來!”黎元新的聲音已經嘶啞了。

大嘴重重的低音:“黎元新,你吃錯了藥!”

黎元新不管他們,隻把槍抵住老虎:“是不是你派出工作隊共產共妻?”

汗珠不斷從黎元新的頭上掉下來,他的身子也有些晃:“那個工作隊是哪個的?”

“敵人的!”老虎點燃了一支煙,“你放下槍,我和你慢慢說。”

“你別騙我,除非你現在馬上和我一起去把他們抓起來!”兩天多,自從那個軍營裏逃脫他沒有合眼,不斷地吼、罵、跑、打仗。現在黎元新的身子晃得更厲害了。

“當然!但不是馬上!”老虎說。

“為什麽?你心中有鬼!”黎元新鼓足勁發出最後的一聲大吼,人一屁股坐下了,但手抓著老虎,槍也還是抵著老虎。

老虎笑了:“你怎麽像個女人一樣?”

“我槍斃你!”黎元新突然再次想站起來。老和尚隻一擋,槍就掉在了地上。黎元新呆了,坐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再也爬不起來。突然他一個翻滾,滾入了草叢裏。

11、老虎戰鬥隊

老虎輕輕地搖搖頭:“不要去找他!沒有抓住假老虎,誰也說不服這頭強驢!”

“發布命令吧,頭兒!”大嘴再次道。

老虎慢慢地閉上了眼:“我需要清靜一會兒。”

“為什麽?多一分鍾,敵人就會多幹一分鍾的壞事!”老和尚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老虎沉默著。大家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老虎像一棵樹、一塊山石一樣,呆站在午後灼熱的陽光下,默默無語。

太陽一點點地沒入地平線時,老虎眼睛驀然睜開了:“大家都回來了?”

四周圍滿了人。

老虎招招手,淡淡地道:“好!”

他接過黎英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突然精神好了許多,眼睛再度掃過大家的麵龐,精光閃閃:“我認為,這是敵人的一個圈套!”

老虎一一盯過每個人的臉:“敵人派出這麽一支特殊隊伍,幹什麽?破壞我們的工作?我們就這樣認為吧!那麽,他們是不是準備了陷阱呢?他們竟傻到一點都不怕我們?所以,我重點考慮的是敵人究竟在我們進攻的時候能幹什麽?這也是我要與大家討論的!”

大嘴第一個接上了話頭:“他們至少能堅持半個小時的抵抗!然後,敵人的直升機會成功地把人員降落到現場。”

公羊子搶過話頭:“我們為什麽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把他稈滅呢?”

老和尚陷入了思考,一直一言不發。

老虎輕輕一笑,卻仍舊沒有發言。

咬卵匠突然搖起頭來:“為什麽?鬼子根本沒打算讓你在半個小時把他消滅”

老虎盯著他:“你說。”

咬卵匠繼續道:“我在懷疑這些渾蛋會把老百姓做人質的!那時,你是老虎啃天,無從下口!”

公羊子頓時燒起頭來:“有道理,你小子一定和R國鬼子較量過!”

老虎點點頭:“是的,這是我最擔心的!我一直沒有想好一個解決的辦法。”公羊子眼珠轉著:“我倒有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我們分散隱藏在木溝村周圍的叢林裏。出來一個殺一個,出來兩個殺一雙。”公羊子眼睛看著大嘴。

老虎抬起頭:“好吧,我們就也組織一個真正的老虎戰鬥隊吧!公羊子做隊長,咬卵匠任副隊長,老和尚回湄西島負責,我身邊的人全部給你挑選。當然,我和黎英除外。”

公羊子一個立正,大聲地答道:“是!”

大嘴頓時叫了起來:“沒我什麽事?”

老虎搖搖頭:“你任我的聯絡員。”

老虎戰鬥隊的三十名隊員都挑選自Y軍連裏,其實說挑選也是假的。因為,這些戰士照老虎的話說:個個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隊伍走出來不久,在一片空草坪裏,公羊子就讓大家停了下來。

最後的一縷夕陽把戰士們的臉染成古銅色,公羊子一個個地捏著戰士們的肩膀。

公羊子一個個地看,直把大家看得心裏發毛,才輕聲道:“我很高興和大家一起出來殺敵!我宣布第一個命令,有不高興的,馬上滾回去!”

眾人愣得一愣,他突然大笑起來。眾人也笑起來。

公羊子這才又道:“我現在宣布分配命令,整個部隊分成兩個分隊,咬卵匠和我各帶一個分隊,各十六人。每個分隊分五個小組,其中一個小組四人負責聯絡和作為預備隊,其餘四個小組,每組三人,為戰鬥小組。狙擊圍困區域,我帶第一分隊在木溝村之左,咬卵匠帶第二分隊在木溝之右。”他說到得意處,一挺胸,“你們別得意,跟我打仗和老虎一樣沒你耍的!每個戰士必須有六個屬於自己的狙擊陣地,每個陣地前應該有竹刺或者木刺陷阱作為防禦;每個戰鬥小組,應該有三條退卻路線。每一個狙擊陣地,打一發子彈必須轉移位置。”他這才回頭看著咬卵匠,咬卵匠雙眼驀地一睜:“馬上出發吧!”

大約晚上九點,公羊子的隊伍進入了狙擊區域。

這夜的月色很好,把木溝村照得亮晃晃的。更讓大家興奮不已的是,那R國鬼子在村中燃起了一堆大火,架起樹枝燒得正旺。

狙擊陣地就建在木溝村兩邊的岩上。這上麵大樹一層層的,怪石林立,大家站在上麵,正好把木溝村收在眼底。大家看到這場麵都手癢起來。

公羊子腦殼雖然熱得不行,但職責還是不敢忘記,嚴厲地命令道:“各小組馬上建立狙擊陣地,違反命令的,馬上取消戰鬥資格!”眾人迅速投人了忙碌之中。

公羊子一個人提了AK-47,這裏瞄一下,那裏瞄一下,直把戰士看得心裏癢癢的,那修陣地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老虎送走了公羊子他們,再度陷入了沉思。

老虎搖搖頭:“這是最常規的!”

大嘴盯住老虎:“你是說,他要與我們在叢林周旋?”

老虎點點頭:“R國人是一個不斷研究別人的戰術的國家。也就是說,這個民族本生沒有什麽創新能力。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魯迅先生講的‘拿來主義’。在不斷地學別人打勝仗的經驗方麵,是其他民族不容易做到的。也就是說,他現在正在學習我們原來的戰術,而且會在其中加很多醜陋的東西。”

大嘴愣愣地看著老虎:“你知道他們要怎麽做了?”

“我想他會不斷地轉移,不斷地襲擊我們的村莊,引得我們發怒,與他們決戰!”

大嘴搖搖頭:“他們在叢林裏有多少人損失?我們是吃素的!公羊子他們是吃素的!”

“我說過,他們會有卑鄙的手段!”

“以老百姓作盾牌?”大嘴道。

老虎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如果讓這些R國人活著,我們就沒出息!”他“啪”的一掌打在石頭上,石頭裂開了。

公羊子把四個小組長全召集了起來,指著村莊裏麵的崗哨和喝酒的R國兵:“現在我們劃分一個狙擊區域!從上往下,第一組從村尾到大火堆酒席第二桌;第二組到大火堆;第三組從大火堆到酒席最尾;第四組是村口崗哨。節約子彈,每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開始吧!”

槍聲首先是咬卵匠那邊先響起來的。槍聲並不激烈,但在夜裏也格外的清脆。從兩邊岩上到村裏的射擊距離都是一百米以上。但正因為是超遠距離,所以,每一顆子彈都是瞄了又瞄,每一槍都是瞄得很準的。

一下子,村莊裏的部隊就隱了身。

公羊子目瞪口呆:“人盾!”

公羊子這才明白這些狗雜種原來是早就算計好了的,這槍一響,立刻就把老百姓用槍指揮到身邊坐好,一左一右一前一後,而且連那前麵坐男人、坐小孩都是計劃好了的。

公羊子指著村子裏:“給我看著,露出破綻一個搖倒一個!換班睡好啊!”

陳阿大跟住公羊子嘴卻停不下來:“要不讓我去攻擊村子!”

直到公羊子回頭吼道:“你想好了有用的話再說,不然,我把你趕回去!”陳阿大這才閉上嘴。

這是一個難眠之夜,時不時會響起一聲槍響。而M軍的直升機,這個夜晚也不斷地在叢林的上空掛著燈飛來飛去,就像一隻討厭的蒼蠅。但是,並沒有對公羊子的狙擊地帶進行攻擊。所以,緊張同樣也折磨著公羊子。

“那裏應該是一個叫封地的村莊。”突然他像夢囈般地說。

黎英抬頭看著他。隻見他眼睛發亮在看著M軍的直升機。突然他一下子跳起來:“大嘴,你立刻帶你的隊伍去,組織封地村的人轉移!強迫轉移!”

黎英爬起來:“我也去!”

老虎點點頭:“帶上武器。”

“我說過,在叢林逃跑我是高手。放心吧!你看見太陽,就會看見我的!”黎英扭頭跟著大嘴走了。

大嘴突然回頭:“黎英不光是你的,頭兒,她屬於整個遊擊隊,大家都會用生命去保護她!”

“滾吧!把你的人派兩個上來,我聯絡用!”

山口能活與直升機小隊長通完話,又與營長通完話,再要通了奧登。興奮令他手舞足蹈,唱起了歌曲。

天在一點點地變亮。直升機的轟鳴聲劃破了叢林的寂靜,是一整個的直升機小隊,飛得很低,朝著木溝村而來!木溝村也開始**起來。

戰士們都驚醒了。公羊子的眼瞪著天空的直升機,大聲地吼道:“同誌們,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陳阿大咧嘴笑了起來:“隊長,這次我撈得仗打了吧!”

公羊子瞪他一眼:“小心點,要打仗先要學會挨炸!”

公羊子話音未落,直升機上的機關炮就響了。

比陽光還紅還熱的子彈像一把切割機一樣劃過來,樹木和枝葉紛紛飄落。

“轟!”燃燒彈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