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黃雀在後

“他們在想我們停下來幹什麽?”馮振剛看了一下手表,喃喃地回了一句。

他們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了,隊形也不是休息的樣子,空中的偵察機此刻看得一清二楚,就差下來問問這幫人:“嗨,哥兒們,聊什麽呢,這麽起勁。”

剛出大門,阿華一行的耳機裏突然冒出了“嘶嘶”的無線電雜波。阿華嚐試著呼叫,但車裏的人都示意沒有聽見。大家趕緊切換備用頻道,也失靈了,阿華一激靈——被幹擾了!

與此同時,在空中掩護的直升機突然做了一個大幅度的機動。

副駕駛是錢處那裏派來的“現役飛行員”。通訊一中斷,副駕駛立刻意識到有問題,先做了一個機動,降低了高度。緊接著,這架民用機上唯一配備的地形雷達屏幕突然充滿了雪花。

“我們被火控雷達鎖定了!幫我一把!”飛機是陶子健搞到的,機長也是陶子健的人,但憑之前戰鬥中的飛行技術,機長實際上已經把飛機交給副駕駛控製了。聽到指令,兩人同時合力操作方向舵和升降杆,直升機做出了一個幾乎是“原地”轉向同時右傾疾飛,類似汽車飄移的高難度動作!也就是黑鷹能做這動作,其他飛機估計尾翼都能被甩出去。

這個動作在低空非常危險,操作、機械、氣流幾個要素稍有“不配合”,連重新找回平衡的機會都沒有。但這個動作由於角度非常小,可以讓高速襲來的導彈在錯過目標的同時失去目標信號,沒有機會修正航向,繼續捕捉目標。

機尾沒被甩掉,但如果沒有安全帶,機艙裏兩個槍手差點被甩掉了,有一個槍手的身體都脫離了飛機,就憑一條安全繩飄在空中,安全繩再長一點,他可能就被機翼打碎了。

兩個槍手連滾帶爬地跌回機艙,顧不得喘氣,抄起家夥準備用手持武器對付導彈。在士兵中有一種很有意思的思維方式,絕大多數人都不怕在地麵戰死,但誰都很害怕被“摔死”。

還好,夜空中並沒有導彈尾焰。小鳥連續做著機動,規避可能出現的導彈的同時,也在觀察不同方向的幹擾強度。

民用機沒有偵測報警係統,副駕駛完全是憑經驗判斷是否被武器級雷達鎖定,但即便完成了第一個規避動作以後,他仍無法判斷信號源的位置,如果能發現信號源位置,至少還能多幾秒的規避時間。

阿華來不及多想幹擾來自哪裏,首先打出了一發紅色信號彈。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在通訊不暢的情況下用信號彈組合進行基本的聯絡。

在J國這種電子戰非常發達的國家,類似原始的手段,阿華做了很多預案。

紅色代表發生緊急情況。信號彈斜40度左右向西南發射,不是很高,但對麵山地的人都能看見。

阿華略微思考了一下,又打了3發,白色信號彈——三號預案。

一號方案是脫離司令部範圍後乘小鳥撤離;二號預案是向東北方向駕車行駛12.8公裏,換車撤離;三號預案是徒步進山,穿越大約62公裏的山地,直接進入一個叫上尾的小城市。

乘坐沒有裝甲、武裝的民用汽車,阿華總有一種“任人宰割”的感覺,他寧可在他熟悉的山地環境裏與敵軍周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山中,我為王!”

“2號、3號,你們執行2號方案,我們和X進山。”阿華向同車的陶子健和村田表明了態度。

“為什麽你們不和我們一起走?”村田問出嘴後,有些後悔了,他突然明白了阿華的意思。

“司令部的設備應該已經被摧毀了,現在出現了軍用級的電子幹擾;而且小鳥在做這種戰術機動,這不僅僅是電子幹擾的問題,我想,我們有不速之客了!”阿華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陶子健。

“你們,懷疑我?現在我們還沒脫離交戰區,我怎麽可能?真的不是我!”陶子健反應了過來,一時感覺百口莫辯。

“那就是脫離交戰區以後你有安排了?”阿華抓住了他話裏的漏洞。

“這個……好吧,我和你們說實話……”陶子健看看村田和阿華,村田已經放下了長槍,手正在慢慢靠近手槍,阿華倒是沒什麽動作,但憑阿華,估計徒手也能把陶子健搞定。

“說實話,我們的計劃是在脫離之後,設法搞到X,但首先,我發誓我沒計劃傷害諸位,我還是希望雙方能有一次共贏的合作,X對於你們來說,並不是非要不可的東西,你們也不缺這個,與其破壞,不如給我們啦,反正大家都是C國人嘛。”

一聽這話,阿華和村田恨不得扇陶兩個耳光。這會兒說大家都是C國人啦,早幹嗎呢。再說,X是能隨便送人的嗎?J國人固然不能留,TW也是不能給的啊!天底下怎麽還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啊!

“別急嘛。”陶子健看阿華瞪圓了眼珠,雖然沒太多怒氣,但也挺嚇人的。

“不過開始我就知道我這個命令很難執行,你們就是一幫亡命徒!再加上你們已經組裝了核彈,我基本就放棄了執行這個命令的想法了……反正,主要任務也算完成了,有個交代就行,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嘿嘿……”陶子健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別為了一個“更加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挨揍就行。

“我下車,你們走,不過,3號老兄,你還是得讓我搭你的順風車啊,到了川越,咱們喝一杯,慶祝一下。”2號預案的車輛是村田安排的,陶子健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你們小心,一定要活著完成計劃。”村田沒搭理陶子健,轉向阿華。阿華活著,就代表X沒有被引爆。隻要阿華能脫險,他們兩人之間,還有進一步的計劃把X運回國內。

阿華、馮振剛、齊俊峰分別與村田握手告別。惠子握著阿華的手,遲遲不鬆開,阿華笑了笑,說了一句“放心”,硬是把手抽了回來。

最後,阿華把手伸向了陶子健。

“謝謝你,也謝謝你的部下,你們都是很優秀的C國人!”阿華說得很誠懇。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但能和你們並肩作戰是我最大的榮幸!

祝你們好運,我們有緣再見!”陶子健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很珍重地與阿華一行一一握手。

“希望我們下次見麵依然可以握手!”阿華臨走,突然又回頭向著陶子健笑了笑,陶子健也笑了。

進山不久,一行3人駐足回頭欣賞自己的戰場。司令部內部幾個火點依舊在燃燒;場內人影晃動,大部分人在救助傷員,少量人在救火;兩輛日係吉普衝到了大門口,還沒出門,“轟”的一聲,一枚地雷掀翻了第一輛車,第二輛一個急刹停住,和跟在車後大約一個班的士兵再也沒有往前一步。

“差不多了吧,給他們再加點壓。”齊俊峰對著馮振剛喃喃地說了一句。

馮振剛轉頭看著阿華。

“別看我,您自己做的活兒,您做主。”阿華詭笑了一下。

三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防毒麵具。

“轟隆隆……”隨著馮按下了起爆按鈕,倉庫方向傳來一陣悶響。沒有想象中的響,房子也沒倒塌。

“誰帶鳥了?”阿華突然問道。傳說,金絲雀可以最先感覺到空氣成分的變化。

“你計劃裏沒有,哈哈哈。”齊俊峰調侃地回答。

“現在風向不錯,我們跑吧,別等風向變了,跑都跑不出去。”

“看來你是忽悠大家的啊,哈哈哈哈。”

三人“開心”地再次上路。阿華邊笑邊向著不遠處的主峰望了一眼。

沒有村田、惠子以及陶子健那些“野戰外行”,也可能是由於剛才的戰鬥對於他們3位而言,遠遠算不上激烈,3人在叢林中的行進速度飛快。按這個速度,7小時內,就能抵達目的地。

3人始終齊俊峰打頭,阿華斷後,轉眼就翻越繞過了第一座山峰。

經過製高點時,阿華都會回頭自己觀察自己身後的路徑。

40分鍾了,身後沒有地雷爆炸,3人基本都鬆了一口氣。以那些殘兵,不可能邊排雷邊追擊的。現在,支援部隊可能到了,也可能還在路上。就算到了,也要先展開圖,查看地形,分配任務,如果進山了,至少也該有一枚地雷響了。空中也“太平無事”。

“即便現在的雨勢依舊很大,但西京灣的海軍直升機也該過來了吧,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呢?”算算時間,開戰已經過去80分鍾了,J國人再笨,也該有反應了。E點開戰後好像有報告過有直升機點火,但好像沒報告過實施攔截?楊晨也沒有報告E點被摧毀啊……眼前的安靜,有些讓阿華等人心虛了,太安靜了……

阿華示意休息一下。他和齊俊峰感覺還好,但馮振剛背了70多公斤的核彈彈頭,體力消耗比較大。

馮振剛打開通訊器,想看看通訊是否恢複了,畢竟他們已經脫離司令部大概五六公裏了。

通訊器中依舊噪音一片。3人的心情有些沉重,這個距離仍然受到幹擾,顯然不是警用級的幹擾。那麽,軍用級的設備又在哪裏呢?

阿華也在仔細地辨別著耳機裏的聲音。漸漸地,在噪音中,他和另外兩人都依稀聽見了極其微弱的“咯嗒、咯嗒”的聲音!

3人同時反應了過來。那是對講機開關間斷閉合發出的脈衝聲,這種有節奏的脈衝,是特務連特有的應急聯絡密碼!

阿華立刻回複了“收到”。信號停了幾秒,他們開始連續發送密碼,齊俊峰迅速開始記錄。

信號是楊晨發出的。這種聯絡方式,他們都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就是為了對付眼前這種局麵。

按照預案,楊晨撤離的順序在最後;如果X進山,楊晨會首先移動至山地的製高點並找到X的路徑;同時在一定的距離上平行移動,擔任側翼的掩護任務,直到徹底安全。

這本來是阿華留著對付陶子健的後手,隻有他們4人知道,陶子健離開後,阿華也放心了,再加上通訊受到了幹擾,所以一直也沒有試圖聯絡楊晨。以楊晨的素質,阿華根本不擔心他會暴露自己或者丟失目標,完全可以就這麽一直“護駕”到終點。

齊俊峰趕緊記錄,但越往後,眉頭皺得越緊!阿華離開的時間有點長,對密碼已經生疏了,但多少也有幾個詞能記得,情況很不妙。

“8人以上小隊,西側伴隨你部移動,目前位於你10點,距離2.5處設伏!”齊俊峰最後寫下這麽一行字。

“伴隨移動!”一聽到這個詞,3人的頭“嗡”的一下。

“不可能!”3人幾乎同時否定了這個詞。如果說事先設伏,等著他們鑽進去,那也就算了。在漆黑的山裏,能“伴隨移動”,既不丟失目標,又不被發現,除了楊晨,這世界上還能有誰?!就算是楊晨,也得事先知道撤離路徑,絕對了解他們的行進速度和方式才有可能“伴隨”;伴隨的人還不是一個,至少8個以上,伴隨了五六公裏,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絕不可能!

楊晨像是知道他們的想法一樣,偏偏又發了一個詞:“確認!”這回,不用破譯,阿華也聽懂了。

3人的目光交匯了一下,同時搖頭,示意沒有發現異常。既然楊晨說確認,那一定是真的!阿華100%相信他。

“他們用什麽方式伴隨而不被發現呢?”3人幾乎同時想到這個問題。

以這3個人的經驗,在這種條件下,要伴隨,再高的高手,距離一定在500~1000米以內,除非跟在後麵像軍犬一樣追蹤倒也有可能;但在這個範圍內,再高的高手,伴隨了40分鍾,無論如何他們3人中,至少也應該有1人能感覺到。注意,不是發現,是感覺。而一下子有8個人,甚至更多,伴隨了40分鍾,在2.5公裏外還形成了包圍圈,這裏3個人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3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感覺已經退化、遲鈍到了如此的地步!一時間,3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持槍警戒。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漸漸地阿華好像明白了點什麽;齊俊峰也抬頭看著阿華;馮振剛好像已經明白了……

“空中偵察——無人機!”3人同時想明白了。

3人的作戰服雖然防紅外,但行動中過大的動作以及大量的出汗暴露了目標,雖然大雨可以降低大部分的熱量,但如此快速移動,很難隱蔽。

下一個問題:“誰在伴隨?”

這個問題似乎簡單很多。

J國人不可能看著自己人在司令部裏大打出手不管,而出來設伏;陶子健應該沒這個資源也沒這個人手在這裏動手,何況他知道阿華他們不好惹;剩下的就是A軍了!隻有他們會坐山觀虎鬥,同時也有資源;再有,陶子健辦理證件、發會晤函都是通過CIA辦的,A國人也有這個情報,雖然具體的時間地點他們不一定清楚,但也能分析個大概,派一隊人在山裏守著就行,開火以後,呼叫無人機,幾分鍾就到了;那麽,電子幹擾也一定是他們了。

說來也不奇怪,A國人是最擔心這種黑市核武器交易,何況這枚魚雷還是人家CIA最早發現失蹤的。CIA出美元、出資源;別人出頭、出力辦事,是A國的一貫作風。現在,X已經脫離了盟國的軍方管轄,A國人從“恐怖分子”手中奪回核彈,也算“結案”,好像非常“符合邏輯”。

想到這裏,阿華的內心突然非常複雜。首先,自己因為過於關注對J國的戰術問題而忽略了大戰略問題,太不成熟。現在做了A國人的炮灰,並使半個核心小組陷入危機,非常懊惱。其次,從大局上說,自己差不多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隻要摧毀核彈,脫身的可能性就會大幅度提高,至於核泄露,“關我鳥事”;退一萬步說,核彈就算交給A國人,其實也無所謂,這個東西對A國而言,也沒什麽具體價值。但是,C國軍人的血性絕不允許自己在眼下的局麵放棄任務!

阿華甚至在想,如果A軍不是派出個武裝小隊,而派個CIA的文職官員站在司令部大門口等著自己,好好說,說不定自己也就把核彈“移交”給他們了。他下意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如果能和錢處聯係上就好了,不用自己做主。但不用看他也知道,民用信號此時一定也沒有了。

“九餅,現在就破壞它,我們輕裝突圍,怎麽樣?”阿華試著問了一下兩個戰友的意見。

馮振剛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我考慮過,破壞沒有問題,但泄露是必然的。我們現在的動靜已經鬧得不小了,不過到目前為止,J國人違反自己的憲法,充其量也就是個啞巴虧,他們不能怎麽著。但如果由我們引發核泄露,造成平民傷亡,那我們就真的成了恐怖分子了。要知道,這個東西是武器級的高濃縮鈈,可不比切爾諾貝利的工業級鈾(20世紀80年代前蘇聯核電站泄露,目前為止還是無人區),一旦泄露,那西京在未來100年的時間內,都會變成無人區了!雖然我們當初有計劃引爆它,但那時候大家都著急,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已經成功一大半了,我們做千古罪人事小,但我們的民族不能因為我們三個的一時衝動背負這個反人類的罪名!”

馮振剛說的非常有道理。雖然當初是有計劃引爆核彈,但主要考慮的是在J國的軍事基地引爆,也是想偽裝成事故,“連帶傷害”不可避免,但絕不至於不計後果地大規模殺傷平民!況且,當時這種想法多少也有著急或者一時衝動的成分,眼下,事情已經鬧大了,連A國人都攪和進來了,再想偽裝肯定是不行了。況且,現在核彈在手,真的要擔負起這個責任來,誰都要重新並且慎重考慮了。

這個問題想得阿華頭疼,好像又變成了“拯救人類”一類的“好萊塢”問題,這實在不是阿華的強項,不如想想戰術問題吧。

下一個問題:“楊晨暴露了沒有?”目前的局麵,楊晨是自己手裏唯一可用的底牌了。

楊晨應該是沾了“吉利服”的光,多一層偽裝,又是一個人,目標也小很多,應該暫時安全,但如果A國人不間斷地監聽自己的無線電,這會兒,應該已經鎖定信號源的大致位置了。楊晨一定發了不止一會兒的信號了。

阿華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圖省事,關了失效的無線電。現在,隻有祈禱A國人對自己的電子戰能力高度自信,幹擾後就放鬆監控了。

接下來的問題:“應對戰術。”

“既然有客人,咱們商量怎麽招呼一下吧。”阿華聚攏的三人,雖然心裏很是懊惱,但嘴上還是挺輕鬆的。本來也是,兵來將擋嘛,現在後悔也沒用。

“目前的情況是3:8或者更多,我想應該是正牌的海豹,有點難度哦。”馮振剛很冷靜,雖然軍人都不會服輸,但客觀評估局勢此時顯得尤為重要。

“還有小九餅呢,我想,他應該還沒暴露,他們現在應該也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明暗換了一下,局部的局勢對我們有利。”阿華提醒道。

“還有,老九餅背上這個家夥可是我們的護身符啊,其實,如果他們真的想消滅我們,這一路上,有太多的機會狙殺我們,畢竟,我們隻有3個人。他們選擇了遠離戰場的地點設伏,我感覺,他們好像並不想斬盡殺絕。拿地圖來看看。”其實,齊俊峰此時最後怕,如果不是楊晨提醒,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在合適的距離發現前麵的埋伏,以海豹的戰力,自己多半第一個就掛了,這也不算什麽,但自己把同伴帶進了包圍圈裏,這個“罪過”可大了。

三人圍攏,用雨衣蓋了個小遮光棚,打開了地圖。

前方2.5公裏處是上坡。從地圖上看,中間還有一道山穀通向山頂,特種部隊肯定不會選擇容易遭遇兩側打擊的山穀行進。圖上顯示,右側山脊坡度起伏較大,路不太好走,同時,不便於觀察前後;而左側山脊相對平緩,視線也好,在一般情況下,首選左側。這正是阿華選的路,也正好是自己的“10點方向”。

阿華再次陷入了懊惱。

預計道路上根本沒有路,山脊內側相對通過性好一些。自己不會在山脊頂部走,因為那樣容易暴露,北側一般植被較少,容易暴露。所以,他選擇沿內側也就是南側大約3/4的高度行進,路徑是個內弧,距離最短。所以,在“內行”人看,具體的行進路線基本也非常明了。

現在有兩個方案,從一般戰術角度看可行。

一、提前改道,走右側山脊或者更遠的路。但既然有空中偵察,對方始終明確自己的目標,也可以轉移陣地,最後就是在山裏兜圈子玩兒了。

二、保持原路線迷惑對方,接近時突然轉向,經由山穀轉向右側山脊,邊打邊撤。但這麽做最好的結果就是形成一場山地馬拉鬆,對方以逸待勞,占優勢;最壞的結果是,對方和自己一樣“聰明”,在穀底事先設置雷區,那樣一來,自己就成了搜索安騰的“J國第一空降團”了;突然轉向左側山脊頂部並躍過山脊,看似是一個可能的方案,但對方隻要稍微調整一下隊形,自己就會暴露在火力之下,如果換個角度讓阿華指揮,最多讓狙擊手移動到山頂等著目標冒頭打靶就行了。

回到阿華擅長的方麵,阿華開始專心思考戰術問題了。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齊俊峰先開口了,同時用手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

“我想過,但北麵太容易暴露,何況我們之前也沒偵察過這個區域具體的地形,從圖上看也不太好走,安排個狙擊手就行,我寧可轉到山穀裏依托叢林打遊擊。”齊俊峰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至於第一個方案,不用解釋,大家都明白。

“我擔心他們在穀地布雷,還記得我們伏擊‘第一空降團’嗎?我們太早轉向沒用,最小距離我想在1000米左右,這個方向本來就是開火以後我們正常的撤退路線,他們一定也能想到。”阿華想了想,回答。

“他們到的時間也不長,應該沒有我們那麽多的準備時間吧,要不問問小九餅,他們到多久了?”

“從陶子健提供證件到發動攻擊,至少過去60個小時了,如果是我,三五個預設陣地早就布置好了,我想,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吧……”阿華此話一出,齊俊峰和馮振剛都皺了皺眉頭。的確,從戰術角度看,進山的通路也就這麽幾條,隻有繼續翻越兩個山峰,才有更多的選擇。

“我有個想法。”一直沒做聲的馮振剛發言了。

“讓小九餅移動到這個位置,距離不遠,把A國人的狙擊手交給他。狙擊手比較理想的陣地在這一邊,楊晨隻要到了對麵的山脊,他的巴雷特射程是夠的。即便他失手,也能造成對方腹背受敵,多少可以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不過這麽一來,這小子也就暴露了,壓力就得靠他一個人扛了。”馮振剛在地圖上不停地比劃著。

看似是個辦法……但阿華實在不忍心讓楊晨“扛”,遲遲下不了決心。之所以自己這邊目前安全,多數是因為有核彈在身,至少敵人不敢動用地獄火導彈打擊。而楊晨對敵人來說,不但狙擊手本身就是個必須首先解決的麻煩,而且沒有任何“護身符”護體,隻要暴露,敵人可以毫無顧忌地還擊。楊晨能否順利移動到指定位置而不被發現暫不說,隻要槍響,空中打擊就會隨即而至。

“你說,A國人現在在想什麽?”阿華特別習慣從對手的角度考慮問題。

“他們在想我們停下來幹什麽?”馮振剛看了一下手表,喃喃地回了一句。

他們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了,隊形也不是休息的樣子,空中的偵察機此刻看得一清二楚,就差下來問問這幫人:“嗨,哥們兒,聊什麽呢,這麽起勁。”

的確,此刻前方2.5公裏處的海豹小隊指揮官看著空中發來的圖像,就是這麽想的。

“那A國人應該能想到我們也發現他們了吧?”阿華也看了一眼手表,6分鍾了,的確“休息”的時間有點長了。

突然,他感覺自己“靈光一閃”。

“他們應該在分析我們怎麽發現他們的,監聽無線電,擴大搜索範圍唄。”

“還有,他們也在分析我們的策略,多半在卸裝備,準備和我們跑馬拉鬆了。”齊俊峰苦笑著補充了一句。

“你說,他們最怕什麽?”阿華“靈光乍現”。

“現在,他們能怕什麽,從戰術上說,我們現在就是甕中之鱉了。”馮振剛也“樂”了。

“A國人怕死唄。”齊俊峰這回真的樂了,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幽默感也算不錯了。

“對啊!他們其實並不想和我們開戰,尤其是在J國的首都附近,外交方麵很麻煩的。”終於,阿華“靈光一現”:“我們就這麽過去,老馮,你走前麵,把引爆器亮出來給他們看,咱們談判,要不放我們走,要不大家抱團死!”

阿華此話一出,兩個人都驚呆了!

緩了半天,齊俊峰才問了一句:“如果他們直接開火怎麽辦?猴子(空地導彈)他們是不敢用,但輕武器沒什麽問題的。”齊俊峰潛意識裏總感覺斥候是計劃中自己的崗位,要死,也該自己先死。

“我賭他們能偵測到X在老馮身上,他的負重大,熱量最高,何況核彈本身的熱量也比人體大,他們一定早就確定核彈在誰身上了;我們把槍背著,到射程外,用紅外燈給上麵發個摩爾斯碼的信號,告訴他們我們準備正常通過不就行了?!”

“要是談不通呢?”

“基本上,他們這8個人應該在這幾個位置,你們看,到現場以後對比一下應該差的不多,麻煩的是狙擊手,距離靠後,不過,叢林裏也不會太遠,否則樹木一定會影響視線的。他應該在這個高點,我們隻要在合適的時候移動到這個位置,狙擊手就是個擺設,我想……”

“真有你的。”另外兩人遲疑了半天,無奈地“搖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