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初到金三角
到達邊境小鎮後，範海波終於鬆了一口氣：“到這裏就安全了，到邊境地區之前，邊防檢查得很嚴，但是到了邊境反而很鬆了，邊境線除了界碑，沒有任何標誌，兩邊的邊民相互來往就鄰村之間一樣，隨便地走動，沒有任何限製。不是人們想象中大兵壓境，嚴密封鎖。”
車子還未停穩，就圍過來七八個邊民，手裏舉著電子表、太陽鏡、T恤等等一些走私商品向他們叫買。
“這些都是走私過來的日本貨，內地一般還沒有，價格都很便宜，大多都是十來塊錢一件。”範海波向三個人介紹說。
“他們都是中國人還是境外的人？”武克超問海波。
“很難說是哪邊的，有的邊民根本就沒有國籍，兩邊的人相互通婚。你們在這裏隨便看一下，我去找小強。”範海波說完，下車走了。
武克超他們也下了車，隨便在周圍轉了一下。武克超很喜歡商販們賣的大蛤蟆鏡，一種很時髦的大鏡片的太陽鏡，十元錢買了一副，張子揚被路邊小攤上擺放的各種匕首、刀具吸引了，這些刀具做工都很精細，也很漂亮，柄把都是用鑲花的有機玻璃做的，樣式和尺寸也很多，張子揚挑了一把，插進皮套裏，別在了後腰上，對付明濤說：“你也挑一把，用來防身。”
“我不用那東西，帶在身上麻煩，什麽東西在我手裏都是致命的武器。”
範海波很快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小強，互相做了介紹。
範海波對武克超說：“我開車從口岸過去，你們跟著小強，他會把你們帶過去，我在那邊等你們。”
聽到要偷渡過境，三個人既激動又緊張。小強領著他們出了小鎮，踏上一條小路，走出幾裏路後，拐上了一條在草叢中踩出的小道，樹叢裏的小道曲曲彎彎，要用手不時地撥著前麵的樹枝，走了十多分鍾，看見不遠處有幾棟吊腳竹木樓。小強對武克超說：“這些竹樓就是金三角地區克欽族住的房子。”
“什麽？金三角克欽人住的房子？這麽說我們已經進入MD國了？”付明濤驚訝地問小強。
“對啊，我們已經過來好長一段路了。”
“我們怎麽沒有看見邊防部隊？什麽也沒有啊？”張子揚感覺好像太順了點。
“你以為這是過日本鬼子的封鎖線啊，快走吧。”武克超拍了他一下說。
小強領著他們上了公路，很快找到了範海波。海波對小強說：“你回那邊等我，我把克超他們安排好後再來接你。”
武克超他們上車後，範海波開車沿史迪威公路北上，海波一邊開車，一邊詳細介紹目的地的情況。
“我們去的這個地方叫板瓦，是聯盟軍東北軍區司令部所在地，這個軍區是聯盟軍領導的軍隊中最小的一個，隻有600多人，有三個營和一支教導隊，他們的司令叫丁傑，副司令叫龍澤，他們都是克欽族人，他倆原來都是克欽獨立軍的連長，後來率部參加了聯盟軍，東北軍區裏的兵大多數是克欽族人，也自稱景頗人，與我國境內的景頗人同族。他們控製的這個地區，是聯盟軍四支武裝控製的地區中最富有的。MD國是個很貧窮落後的國家，這個國家最珍貴的兩項寶藏是玉石和柚木，而這兩項寶藏基本都在景頗人控製的區域。我們去投奔的這個人是東北軍區的一個營長，我與他多少有些交情，他會照顧你們的。”
汽車開始進人丘陵地帶。風景越來越好，看不到農田和莊稼，到處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起伏的森林、猶如甘蔗林那樣的蘆葦叢，這是史迪威公路最美麗的路段，美麗的景色讓武克超他們的心情舒暢起來。
在路過一個克欽族村寨時，他們看見一間茅草房前有一頭野象，前腿被藤篾做成的腳銬箍住，再用一條很粗的鐵鏈拴在樹幹上。張子揚興奮地大叫起來：“快看，大象。”
這可是他們在公園之外見到的野生大象，範海波解釋說：“這一帶馴養野象的人很多，白天都到森林幹活去了，到晚上人們就騎著大象回家。”
“前麵就快到板瓦了，對麵是雲天省的衝縣。”範海波提醒武克超他們，遠遠望去，板瓦還不及國內一個鄉鎮地，大多數房子都是茅草棚，還有一些竹木的吊腳樓。看到街上人頭攢動，範海波說：“今天來得巧，這裏正在趕街子，就是我們說的趕集市。”
街子裏人很多，範海波把車停在街外的路邊。下了車，對他們三個說：“走，我們到街子上看看。”
“海波，這麽多來往的人，你怎麽不鎖車門？”武克超提醒海波。
“哈哈，克超，我跟你打個賭，我在駕駛室的座位上放一遝錢，把車門打開，等我們回來，保證一分不少，你信嗎？”海波笑著說。
“真的嗎？不敢相信。”武克超搖著頭。
“這裏雖然經常打仗，民眾也很窮，但是民風純樸，可以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裏的人思維裏根本就沒有偷盜、搶劫、欺騙這些意識。人鄉隨俗，你們以後要多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你過會兒到街子上，對賣東西的老百姓說，你沒有帶錢，先拿他們的東西，下次來時再給他們捎錢來，他們絕對很高興說可以。”海波邊走邊給他們介紹這裏的情況。
“真想不到有這樣的事情，以前隻是聽說過，卻沒有真正見過。”武克超感慨地說。
“這裏趕街都是在正午，因為四鄉八寨的老百姓都來，有的是從大山深處來，路途都很遠，你看這裏有克欽族、崩龍族、傈傈族、苗族還有漢族。趕街的時間也不會很長，很快他們就要散去。”
武克超他們在熙熙攘攘的山民中穿行，隻見有的腦門上套著竹背籮，有的肩挑土產山貨野菜，還有的吆著馱貨物的黃牛、騾馬。背著麂子、野雞、野豬等獵物來賣的是克欽族，因為他們善於打獵；而賣涼粉、米幹、粑粑和香蕉、菠蘿、牛肚子果等水果的則是當地的傣族。
武克超他們三人從小生活在北方，第一次見到牛肚子果這樣的大型熱帶水果，二三十斤一個，外皮長滿了刺，感到特別好奇。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在這個深山裏，原始落後的街壩上，竟能有很多來自英國、美國、日本、泰國、印度等國家包裝精美的現代商品，有各種小型電器，還有人頭馬和XO，不過店鋪卻很簡單，貨物都擺在兩旁的棚裏賣，也有的在路邊土地上墊塊芭蕉葉擺在上麵，來往人大多穿得破爛不堪，嘴裏嚼著檳榔盧子，染得滿嘴的黑牙，讓人感到惡心。
還有一個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景象，男人們大都帶著槍，中國製造的56式，蘇製AK47，美式M16，還有老式的半自動。沒有背長槍的腰上一定別著手槍，而54式手槍占多數。武克超驚訝地問：“這些帶槍的都是些什麽人？怎麽幹什麽的都有槍啊？”
“槍在這裏就跟我們老家的鋤頭一樣，是一種工具，或者說是人們的玩具，都有槍跟都沒有是一樣的。”海波見多不怪地說。
“都帶槍那不就亂套了嗎？”張子揚擔心地說。
“我來過多少次了，從沒有見過有人在街上拔過槍，除了與政府軍打仗，還有各個地方武裝之間打仗，沒有見過個人有動槍的。”範海波領著他們逛完了街子，邊說邊向後街走去。
走了不遠，範海波指著奘房介紹說：“這是奘房，也叫緬寺。MD國是一個佛國，人們都信奉佛教，所以這裏的所有村寨都有奘房，奘房的規模或大或小，但絕對不可少。我在路過緬寺的時候，都要參拜一下。”
海波說著，帶頭沿吊腳樓奘房寬綽的木階梯拾級而上，來到樓道上：“遵照當地的風俗，咱們得把鞋襪都脫下來。”
四人魚貫從正門進入聖殿，大殿正中，一尊金光燦爛的釋迦牟尼的佛像盤腿打坐在蓮花座上。
殿堂的供桌上供奉著糯米飯團、粑粑、紅糖、香蕉等食物，兩頭一對粗大的蠟燭，中間有一個香爐。
範海波從供桌上抽出三根香，點燃後舉過頭，拜了三拜後插進香爐裏，退後一步，雙手合十，很虔誠地祈禱了一會兒。
武克超三人也照著海波的樣子，雙手合十參拜了一下，範海波看到他們的樣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從口袋裏掏出十元錢，投進旁邊的功德箱裏，然後穿上鞋襪下了竹樓。
“下麵我們去哪裏？”武克超問範海波。
“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她會幫助我們的。”範海波故作神秘地說，然後帶著三人向邊境方向走去。
“範大哥，你很信佛嗎？”付明濤隨便問範海波，“你說真的有神靈嗎？”
海波笑著說：“心誠則靈，我們那裏不是有句老話‘信則有，不信則無’嘛。”
“我從不相信有什麽鬼怪神靈。”張子揚搭話說。
“這與鬼怪神靈並不是一回事，我也不相信鬼怪。宗教與黨派是另一回事，是一種信仰，更準確地說是一種心靈的寄托。無論是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還是各個黨派，他們所提出的都是一種美好的向往，就像某種主義吧，你可信也可不信。隻要相信，你就會為它奮鬥。我剛才之所以笑你們，是因為信奉一種東西，決不能靠表麵形式，而是用你的心靈去堅信它，那麽它就會帶給你想要的結果。”範海波看了一下路，又接著說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一個真實的故事。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有一個軍團，在威特利斯上校的帶領下，在歐洲作戰了四年，整個軍團沒有一個人死亡，創造了一個奇跡，或者說是一個神話，你們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聖經》詩篇第91條裏，有保護詩篇，威特利斯上校要求全團官兵，隨時隨地，不斷地，用心去背誦保護詩篇，這就是信仰的力量，信仰創造的奇跡。”
“海波，謝謝你，我明白你的苦心，我們現在最大的信仰就是堅持，在任何時候都要堅持下去，決不會放棄的。”武克超堅定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要知道這裏不比在國內，艱苦的環境超出你們的想象，你們很快就會嚐到，如果沒有一個堅定的信仰，你們很難支持下去。”說著話，他們來到了一處村寨旁。
“好，到了，我每次來板瓦都來看一個人。”海波領著他們上了一座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