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在落入洞穴的一刹那,沐林楓的意識猛然清醒了,他心裏明白過來,自己一定是著了黃鼠狼的道,掉進曾祖父的墓穴裏了。
緊接著就聽到撲通一聲,沐林楓感覺自己的屁股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也許是由於內心緊張,竟然沒有覺得疼痛。
沐林楓先穩定了一下心神,抹了一把滿臉的塵土,打開隨身攜帶的微型手電,朝周圍查看了一下:這是一個大約十平方米左右的墓室,在墓室兩端各有一個大缸上麵有長明燈,墓室內的情景清晰可見。
奇怪的是墓室的中間部位空****的並沒有棺槨,隻是在一側的牆壁邊站立著兩尊半人高的石獸,在石獸的中間是一個石頭做的祭桌,上麵擺放著香爐、蠟台等祭祀用具。
看到兩尊造型奇特的石獸,沐林楓知道這是兩隻守靈獸,不過令他感覺奇怪的是人家的守靈獸都是在墳墓前,曾祖父為什麽把兩隻守靈獸放在了墓室中?
忽然,沐林楓明白了,從唐朝一直到明清,朝廷都有明確的規定,隻有五品以上的官,死後墓前可以放置石雕石像。石雕的種類繁多,有守靈獸、守靈人、石望柱、石華表等等東西,但是普通百姓,沒有官職的人,再有錢也是不準許有這些東西,否則就是砍頭之罪。
曾祖父作為一個老“疙瘩”,熟知守靈獸這樣的神物對於墓葬的重要性,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能擺放這樣的石雕。盡管曾祖父已經處在民國時代,但是遺留下來的許多觀念依然沒有變,所以隻能偷偷地放置在了墓室中,讓守靈獸守護著自己的靈寢。
在兩隻守靈獸中間部位的牆壁上,開鑿著兩個上圓下方,形狀如同窯洞的洞穴,看來是擺放棺槨的墓穴了。穴口下邊距離地麵一米多高,兩個墓穴挨在一起,間隔不過十幾厘米,洞穴口有一米半高,寬不過一米,洞穴的形狀與棺材前端的造型很相似。
靠近牆壁,沐林楓終於看到這兩個墓穴內各有一口漆成朱紅色的棺木,棺頭的大小與洞穴相差無幾,往裏縮進去了一截,棺頭離穴口有十多厘米。
沐林楓暗暗讚歎曾祖父竟然會設計這樣的墓穴,沉重的鬆柏棺木推進洞穴裏後,因為棺木與墓穴幾乎大小一致,上下左右嚴絲合縫,要想再弄出來就非常不容易了,真是奇妙的結構,天下的墓穴可能也就曾祖父的是這樣。
不過,曾祖父的這種墓穴與下葬方式在古代也是不被準許的。墓穴也稱“壙”,天子的墓穴通有隧道,諸侯以下的墓穴像口井,又稱“井槨”。因此下葬的方式也有兩種:天子通隧道而入,諸侯以下懸棺而入,在墓穴兩邊豎石條或木樁,上頭有孔,以穿孔為支點控製繩索,將棺柩慢慢放入。
據記載:春秋時期的晉文公有功於國家,死後請求用天子的隧葬之禮,遭到周襄王的拒絕,這也反映了在下葬方式上的等級製度。沐林楓的曾祖父實為平民,沒有任何官階,這樣的墓穴顯然是超越等級的。
沐林楓借助微型手電的光線朝墓穴內望去,擺放在兩個墓穴內的棺木隻能看見棺頭,其他部位根本看不見,隻見兩口棺木的棺頭上各寫著兩個大大的金色字,一個棺頭寫著“福”,一個寫著“壽”。
棺頭上的字也是有講究,男為“福”字,女為“壽”字,字的周圍有蝙蝠圖案。在棺末則是畫香爐燭台、童男童女持幡等圖案。
看到寫著“福”字的棺頭後,沐林楓知道這就是曾祖父的棺材了,雖然這個棺材沒有曾祖父的遺骸,裏麵隻有曾祖父穿過的衣物,沐林楓還是急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同時在心裏默默念叨:祖爺爺原諒,我可不是有意打攪您老人家,我是失足掉下來的……
拜過曾祖父後,沐林楓又跪在曾祖母的棺木前,誠心誠意地磕個三個頭。雖然曾祖父的棺木裏隻有衣冠,但是這個棺材裏卻有曾祖母的遺骸,因為曾祖母是早於曾祖父去世的,所以已經下葬在這裏。
以前的墓室修建好後並不封死,夫妻兩人不管哪個先去世了,就把棺槨下葬,等到兩個人都去世,合葬在一起後,才將墓穴徹底封閉起來。
實話說沐林楓從內心敬佩曾祖母,不僅因為身體內流淌著她的血脈,曾祖母真的能稱得上是一個傳奇女子。“疙瘩”與盜墓者應該說是死對頭,他們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所經曆的阻撓可想而知,這兩人的結合真的算是一個奇跡。
這時沐林楓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以後有機會一定把曾祖父和曾祖母的故事寫成小說,相信情節肯定非常精彩。
就在這時,沐林楓聽到身後有吱吱的叫聲,急忙轉過身去,原來是那隻消失了的黃鼠狼,隻見它前腿抬起,細長的身體像彎弓一樣,站立在對麵的牆腳邊。
這隻可愛的小東西搖擺著長長的尾巴,似乎是在嘲笑沐林楓從上麵掉下來,看到黃鼠狼後沐林楓突然想到在這個四麵石壁的墓室中沒有出路,它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這時沐林楓也意識到自己出去也是個問題,趕緊抬頭去看墓室的頂部,自己剛才掉下來的部位。
隻見墓室頂部的石塊不知道什麽時間又恢複了原樣,看不出哪裏有洞口。事實上即便頂部有洞穴一個人也出不去,頂部離地麵足有三米多高,光滑的頂部是一個穹形設計,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一個人根本出不去。
看到這裏沐林楓的頭上頓時冒出汗來,心想自己總不會被困死在這裏吧?如果是那樣可就給曾祖父殉葬了。
沐林楓在墓室內四處巡視,尋找能出去的地方,當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曾祖父那高大的棺頭時,一個念頭在心裏閃過……
這裏是曾祖父的墓室啊,而自己是他唯一的後世子孫,如果被困死在這裏,以後誰還能給他老人家掃墓祭祀!所以困住誰也不應該困住自己啊。這個墳墓是曾祖父親自設計修建的,應該會給留下出路。
想到這裏,沐林楓又跪在了曾祖父的墓穴前,大聲說:“祖爺爺,我是來尋找咱們沐家的相墓絕技和《帝葬山圖》的,如果您在地下有知,就請給孫兒指點一條出路吧,以後我一定多給您燒些紙錢,讓您老人家在那邊過得舒舒服服……”
沐林楓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又響起吱吱的叫聲,於是轉過身去,隻見這隻小精靈瞪著兩隻圓眼睛,朝著他吱吱叫著。
沐林楓心裏一動,莫非這個小精靈要對自己說什麽?於是對著黃鼠狼說:“黃大哥,是你把我引到這裏來的,麻煩給我指出一條出去的路吧。”
隻見這隻黃鼠狼突然跳了兩下,它的雙腳似乎是有意蹬跺身體下麵的石板,在它的腳下發出砰砰的聲音……
聽到這種聲音,沐林楓突然意識到,黃鼠狼腳下的石板下麵是空的,否則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響來。
沐林楓頓時一陣狂喜,心想一定是這個小精靈在向自己傳達什麽信息。他趕緊走過去,用手使勁敲了敲黃鼠狼站過的石板,果然發出嘭嘭的響聲,很顯然下麵是空的。沐林楓趕緊用力將石板挪開,果然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發現出路後,沐林楓急忙打開手電朝洞口走去。看到沐林楓走過來,那隻黃鼠狼竟然搶先跳進了漆黑的洞口裏,莫非這個小精靈要在前麵給自己引路?沐林楓一邊想一邊拿著手電向下麵張望了一下,狹窄的通道斜著通向下麵,黑乎乎的望不到盡頭,他慢慢地把身體縮到了洞口內。
進入洞穴後,沐林楓頓時感覺陣陣清涼從黑暗的洞內冒出來,剛才急出的一身汗水立刻消失了,下麵的洞穴需要彎著腰才能通過,走在洞內很像是電影《地道戰》裏的場景,從洞壁上能夠看得出這條地道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很可能是曾祖父修建陵墓時修建的,那麽曾祖父修建這條地道做什麽用?沐林楓的心裏充滿了好奇。
也不知道向前走了多遠,感覺有五六十米,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寬敞的空間,又是一個十多平方米大小的墓室,規模和形狀與前麵曾祖父的墓室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墓室多了兩個供進出的洞口;在沐林楓進入的這個洞口對麵也有一個相同的洞口;不知道是通向什麽地方。
在這間墓室一側的牆壁上同樣有墓穴,不過隻有一個,墓穴裏擺放的也不是棺木,而是一個一米多高的大瓷罐,看樣子很像是一個“甕棺”。
沐林楓還是第一次見到甕棺,以前隻是聽說過,因為甕棺在這一帶早就絕跡數百年了,想不到竟然在這裏看到了。
在墓穴前的供桌上不僅有香爐、燭台等物件,還有一個牌位,沐林楓舉著蠟燭靠近看了一下,發現牌位上書寫的竟然是家譜上沐家第一代始祖的名諱。
沐林楓一下子愣住了,難道說這個甕棺裏是始祖的遺骸?這怎麽可能!因為在後山的墓地裏有沐家始祖的墳墓,在這裏怎麽又有一個?竟然冒出來兩個祖宗來,沐林楓頓時被弄糊塗了。
沐林楓拿起始祖的神位看了看。這是用栗木製作的神位,按照本地習俗,死者在去世一周年後要進行小祥之祭,就要重新用栗木製作神位,稱之為“吉主”。沐林楓用衣袖擦拭著神位上麵的灰塵,心想不管怎麽樣,有始祖的牌位在這裏,自己就必須拜祭一番。
想到這裏,沐林楓把始祖的牌位擦拭幹淨後重新擺放好,然後退回一步,雙膝彎曲跪在供桌前,雙手扶在地上行叩拜大禮。
磕完三個頭後,就在沐林楓準備起來的時候,忽然發覺鋪在地麵的石板上隱約刻有字跡,他急忙用手拂去石板上麵的塵土,然後伸手拿出手電,借著光線照射辨認了一下,果然發現鋪在供桌前的石板上刻有幾行小字,如果不是跪下了,絕難發現這些不太清晰的字跡。
沐林楓仔細查看了一下,石板上一共刻有四句話:能夠發現這些刻字,說明你是沐家子孫,打開這塊石板,取出下麵的瓷瓶。
看完石板上的刻字,沐林楓意識到這些字一定是曾祖父留下來的,曾祖父真是聰明過人,隻有沐家後人看到始祖的牌位後才會跪拜,也才能有機會發現石板上的這些小字。
遵照提示,沐林楓掀起了刻字的石板,下麵是一個隻有十多厘米見方的小洞,裏麵是一支細脖大肚的陶瓷瓶。
沐林楓小心翼翼地取出瓷瓶,黝黑的顏色,大小同一般酒瓶差不多,細小的瓶口被粘土封死了,瓷瓶的重量很輕,裏麵好像沒有東西。
借著光線的照射,沐林楓忽然發現在陶瓷瓶粗糙的表麵上同樣刻著幾行小字:發誓繼承相墓絕技的沐家嫡傳子孫,可以敲碎這個瓷瓶,否則切不可亂動。你不動瓶,我不動你。
看到後麵的八個字,沐林楓的心裏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陣寒意,仿佛黑暗中正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後背頓時有冰冷的感覺……
沐林楓想象不出瓷瓶內藏著什麽寶貝,難道是祖傳的相墓絕技?否則不會說得如此嚇人!
想到這裏,沐林楓雙手捧著陶瓷瓶,重新跪在始祖的神位前,鄭重其事地發誓:我,沐林楓,沐家第二十一代子孫,發誓繼承沐家絕技,絕不辜負祖先囑托……
隨後,沐林楓將陶瓷瓶往地上輕輕磕碰了一下,瓷瓶應聲而碎,裏麵原來是一個已經發黃了的信封。
沐林楓彎腰拾起信封,抖落上麵的陶瓷碎片,隻見信封上同樣寫著幾行小字,字跡是用毛筆書寫的正楷,字體工整有力,看得出書寫者深厚的功底。
“打開信封前,必須立下毒誓,先成為一名守靈人,才能繼承相墓絕技。”
看完信封上的字,沐林楓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心裏頓時產生了畏懼之意。
“守靈人”!
沐林楓不知道這三個字具體是指什麽意思,許多古墓前麵有很多石雕的守靈人和守靈獸,活人成為“守靈人”還是第一次聽到。
拿著信封沐林楓突然猶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打開它。“守靈人”的確讓他產生了一絲恐懼感,這種恐懼並不是害怕什麽,而是對未知的一種擔憂,他想象不出自己打開信封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就在沐林楓猶豫不決的時候,那隻金黃色的小精靈突然跳上了供桌,小東西搖著大尾巴,瞪著溜圓的眼睛看著沐林楓,黑色的嘴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似乎是在催促著他打開信封。
看到這隻機靈的黃鼠狼,回想起這一連串的奇遇,沐林楓感覺來到這裏,似乎是冥冥之中決定了的事情,又看了看始祖的神位,心想自己的祖先肯定不會把他們的子孫後代往火坑裏推,而且現在看來先祖們不僅是“疙瘩”,一定也是“守靈人”。既然先祖都是守靈人,自己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想到這裏,沐林楓暗暗地對自己說:做就做,有什麽好擔心的,自己本來就是守靈人的後代……於是對著始祖的靈位大聲說:“沐家第二十一代子孫沐林楓,發誓做一個‘守靈人’,如有食言,必死無葬身之地!”
沐林楓絕對沒有意識到自己立下的毒誓日後會給他增添許多麻煩和難言的痛苦。
發過毒誓後,沐林楓毫不猶豫地撕開了信封,從裏麵抽出了兩張信紙。
這封書信是沐林楓的曾祖父留下來的,信中提到:沐家的相墓絕技是第一代始祖從一位雲遊的道長那裏學來的,道長在傳授相墓絕技前同樣要求始祖發誓成為“守靈人”,然後才將相墓絕技傳授於沐家始祖。
道長傳授了相墓之術後,把一幅《帝葬山圖》也一起交給沐家始祖,這副古圖中標記著多處隱藏於山野中的帝王之墓,“守靈人”的責任就是保護這些不為人知的帝王之墓的安寧。
道長之所以會把相墓絕技傳授給沐家始祖,目的就是為了讓沐家人能夠世代保護《帝葬山圖》上這些帝王之陵,因為不掌握相墓絕技難以找到帝王之陵的氣道。
原來每座帝王陵墓在修建的時候都會留下一個氣道,這個氣道從陵墓的地宮一直通到外麵,這個氣道的作用是以備帝王的靈魂出入。無論帝王陵修建得如何隱秘,這個氣道是必須要有,但是氣道並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敞開著,而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敞開一次。不同的陵墓,氣道開啟的時間也不同,有長有短,時間短的三年、五年一次,最長的經過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年,自動敞開一次。
守靈人的職責就是保證這個氣道在敞開時帝王之陵不受到幹擾。因為盜墓人會利用氣道敞開的機會發現皇陵地宮的具體位置,並進入其中。許多皇陵的被盜,就是盜墓人利用氣道尋找到了皇陵地宮的位置,從而實施盜墓。
不過盜墓人最大的難處在於不知道帝陵氣道的具體位置和開啟時間,而且氣道的開啟隻是在一天的某個時辰氣道才會敞開,如果不是熟知的人,很難發現氣道的存在。所以有的盜墓人為了發現帝陵氣道,甚至會安排人用幾年的時間進行守候。
明白了“守靈人”的職責後,沐林楓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也並不是想象的那樣可怕,而且也好像不是很難做到事情。
然而就在一瞬間,沐林楓突然愣住,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多麽幼稚,自己來這裏是為了尋找《帝葬山圖》,而尋找《帝葬山圖》的目的是為了協助課題組打開攸侯喜的陵墓……這恰恰與守靈人的職責相悖!
曾祖父的遺書說的非常明確,守靈人就是要保護好《帝葬山圖》上那些帝陵的安寧,而自己現在卻要尋找攸侯喜的陵墓,並且要打開陵墓挖掘裏麵的隨葬品……這顯然是違背祖訓,而且自己剛才也已經發過毒誓……
想到這裏,冷汗順著沐林楓的臉頰淌了下來,他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到兩難之中,因為自己現在所承擔的兩個職責恰好是對立的,自己該如何去選擇?
沐林楓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看完書信再說,要想讓自己現在就做出選擇顯然是不可能。
書信的最後提到:相墓絕技,還有先祖們留下的《相墓手劄》,全部都存放甕棺之中。在發過毒誓後,即可取出這些東西……
看完曾祖父留下的書信後,沐林楓終於真正明白為什麽盜墓賊會費盡心機接近曾祖父,原來是因為曾祖父的另外一個身份“守靈人”。盜墓賊真正目的是為了找到帝王之陵的氣道,任何一個盜墓組織如果能得到沐家先祖們留下來的這幾樣東西,後果便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沐林楓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他發現這封書信最後僅僅提到相墓絕技和《相墓手劄》,好像沒有提及《帝葬山圖》,沐林楓急忙又把信看了一遍,確實沒有說明《帝葬山圖》是否在裏麵……
本來是為了尋找《帝葬山圖》,現在沒有發現古圖,反而讓沐林楓突感覺輕鬆了不少。沐林楓心想,不管這麽多了,先看看祖上留下來的相墓絕技再說。
沐林楓走到牆壁上的墓穴前,審視了一下放在裏麵的這口甕棺,有一米多高,中間最粗的部位直徑得有七八十厘米。他伸出胳膊,攬住甕棺下部細一點的部位,想把它抱下來,沒想到甕棺竟然紋絲不動。
“靠,裏麵盛放著什麽東西?怎麽會有這麽重?”沐林楓挺納悶,剛才使出的力量把兩百斤重的東西抱起來沒問題,怎麽會挪不動這個甕棺?
沐林楓把雙手放在甕棺的中間,用力推了一下,竟然沒有晃動甕棺,他更感覺奇怪了,什麽東西會這麽沉?裏麵就算是真的有始祖的遺骸也絕不會如此沉重。
沐林楓回過身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忽然看到那隻可愛的黃鼠狼站在供桌的一端,瞪著兩隻溜圓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瞅著他。看到沐林楓弄不動甕棺,黃鼠狼伸出前爪,指著一隻蠟台吱吱地叫了兩聲。
沐林楓明白了這個小精靈的意思,是讓自己砸破甕棺,於是伸手抓起一盞銅製的蠟台,走到放置甕棺的墓穴前,用力砸了下去,隨著嘩啦的一聲巨響,砸破的陶瓷碎片散落下來,緊接著一些白的黃的東西也唏哩嘩啦掉了下來,有幾個落在沐林楓的腳上,把他的腳砸得生疼。
當看清藏在甕棺裏的東西後,沐林楓被驚得目瞪口呆……偌大的一個甕棺內,除了在裏麵豎著一個黝黑明亮的木盒外,甕棺內盛放的竟然全部是拳頭大小的金銀元寶,甕棺破裂後,金銀元寶散落了一地……
沐林楓好像在夢裏一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他愣了一會兒後,伸手拿起一個沉甸甸的金元寶,用手掂了一下,足有一公斤重。沐林楓懷疑這是不是真元寶,拿起一個來用牙齒咬了一下,果然留下了清晰的牙印,很顯然是真金。
“俺的娘哎,這麽多的真金白銀!”
沐林楓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使已經發懵的頭腦清醒一下,猛然間看到這麽多的黃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沐林楓自言自語地說:這不是在做夢吧!
沐林楓先把豎在甕棺裏的木盒取下來放在祭台上,然後彎腰把墜落在地上的金銀元寶一一拾起來,整齊地擺放在供桌上。他不明白這裏怎麽會藏著這麽大的一筆財富,曾祖父死的時候家裏已經是四壁空空了,既然有這麽多金銀為什麽不拿出來?
收拾好後,沐林楓數了一下,金銀元寶剛好各有五十個,他在心裏粗略地估計了一下,按現在的價值至少在上千萬元!
這麽多錢!沐林楓在心裏暗暗驚歎了一聲。說來奇怪,這時沐林楓除了驚愕並沒有太多的喜悅,感覺這筆財富似乎不屬於自己。
最後,沐林楓的眼睛落在了這隻黝黑明亮的木盒上。
藏匿在甕棺裏的這隻木盒異常沉重,整個木盒外沒有任何修飾,樸實無華,從其細膩的木質看,很像是黑檀,木盒的一側有一個銀質的鎖扣,造型非常精致。啟開鎖扣後,沐林楓輕輕地掀起了沉重的盒蓋,首先露出的是繡著山水圖案的黃綾。他又緩慢地將黃綾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寫著毛筆字而且已經發黃的宣紙,內容很簡單,隻有兩行字:這些金銀是作為“守靈人”行使職責時的盤纏,絕對不可作為他用。
沐林楓終於明白了曾祖父為什麽窮得叮當響也不動這些金銀了,原來這些錢是有專門用途的。突然間他對曾祖父又增加了許多敬佩,仿佛看到了一個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的大丈夫形象。
信紙的旁邊是一個用紅布抱箍的圓鼓鼓東西,沐林楓拿起來感覺有些沉重,打開紅布,裏麵原來是一個表刻著九宮八卦的羅盤,一個非常精致的玉缽,還有一個鹿皮小包。沐林楓猜想這些東西一定是相墓時使用的工具,現在還來不及細看,先把東西都放在了一邊。
這個木盒中存放的是沐家曆代先祖留下的《相墓手劄》,這些先祖親手寫下的手劄,記錄著他們做“疙瘩”的經驗,讀了這些東西,對掌握和理解相墓絕技會有很大幫助。
隨後沐林楓取出書信下麵的手冊,走馬觀花地翻看了一下,大約有二十本之多,封麵都是手書的“相墓手劄”四個蒼勁有力的毛筆字。這麽多冊手劄,現在也來不及看。
沐林楓把所有的《相墓手劄》取出來後,發現最下麵還有一個單獨的精致小木盒,他急忙打開盒蓋,裏麵盛放的是寫滿毛筆字的三張草紙,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沐林楓取出三張紙,快速地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所寫內容正是相墓之術。令沐林楓驚奇的是相墓絕技隻有短短的不到三百字,內容似乎與道教的《陰符經》非常相似,幾乎每句話都是四個字,非常晦澀難懂,讓沐林楓看得一頭霧水,看來要弄明白這些東西絕非一日之功。
隨後,沐林楓把甕棺內存放的物品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的確沒有《帝葬山圖》。他非常不理解,為什麽單單《帝葬山圖》沒有放在這裏?難道說還有更隱秘的地方?
想到這裏,沐林楓拿起手電,把這間不大的密室仔細地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藏匿東西的地方,也許《帝葬山圖》就根本沒有放在這裏。
隨後,沐林楓把所有的東西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檀木盒中,他沉思了一下,決定把這些東西都先放在這裏,他相信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昨晚李建平所說的是事實,那麽這些東西也是潛入到國內的盜墓人非常想得到的,所以必須妥善保管。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離開這裏,其他事情以後再做打算。想到這裏,沐林楓看著一直蹲坐在祭台上的黃鼠狼,笑著說:“黃大哥啊,我現在想出去了,你既然把我帶到這裏來,麻煩再把我領出去吧。”
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似乎能聽懂沐林楓的話,一下子從供桌上跳下來,然後徑直朝另外一個洞口走去。
看到黃鼠狼溫順的姿態,沐林楓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能把這個聽懂自己話的黃鼠狼當做寵物來養就好了,這個聰明機靈的小東西以後說不定能幫自己大忙。
沐林楓趕緊拿起手電,跟在黃鼠狼的後麵彎腰鑽進了地道裏。向前走了不遠,出現了一個岔道,行走在前麵的黃鼠狼停下來,跟人一樣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辨別應該往那邊去,隨後拐向了右邊的地道中。
這邊的地道好像是往上升,走了十幾米後黃鼠狼突然停下了,原來地道走到了盡頭,有一個直上直下的豎井出現麵前。
沐林楓舉起手中的手電向上觀察了一下,向上的通道直徑不到一米,洞壁的兩邊有用來踩踏的小洞,不過上麵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這樣的洞穴對於一個特種兵出身的人來是小菜一碟,沐林楓不費吹灰之力就攀登了頂部,不過蓋在洞口的石板卻讓他犯了難,他的雙腳蹬在洞壁兩邊,然後用力推上麵的石板,推了幾次都沒有任何動靜,最後隻好放棄又下來了。
看到沐林楓下來後,這隻機靈的小東西似乎明白這條路不通,馬上調頭往回走。回到那個岔口後拐到了另外一個地道裏。
在地道裏穿行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方向,也不知道這條地道是通到什麽地方去的,這條地道同樣是斜著往上去,隻是傾斜的角度比剛才的那條要大一些。
走了不長的一段距離,前麵的黃鼠狼又停下來,小東西回頭看著沐林楓,似乎是在等他靠近。
原來這條地道也到了盡頭,不過這一次不是往上有洞口,而是有一個向下的洞口,沐林楓靠近一看,隻見往下的洞穴內竟然還有水。
圓圓的洞穴仿佛是一口水井,水麵離上麵的地道隻有一米左右的高度,顯然這是一條死胡同。
沐林楓看著黃鼠狼疑惑不解地說:“黃大哥啊,這裏也是死胡同,你把我領到這裏來怎麽出去?”
隻見黃鼠狼朝著沐林楓吱吱地叫了幾聲,隨後縱身跳進了向下的洞口裏,撲通一聲,黃鼠狼跳入水裏後,漂浮在水麵上轉了一個圈,然後一頭紮入了水中不見了。
見此情景,沐林楓猜想下麵的水井一定與什麽地方相通,否則這個小精靈不會鑽入水中,看來隻能下水一試了,於是把蠟台放在地上,然後試探著下到了豎井中。
冰冷的井水使沐林楓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身體潛入水中。
沐林楓在水中睜開眼睛向周圍巡視,周圍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清,隻有一邊往下潛,一邊用手摸索著井壁,向下潛入了大約兩三米後,忽然摸到有一個側向的通道,於是沿著這個橫向的水下通道往前遊……
僅僅往前遊動了幾下,沐林楓就隱約看到了光線從上麵照射下來,他心裏一陣高興,趕緊奮力往前劃了一下水,隨後就開始往上浮,嘩啦一聲冒出了水麵。
露出水麵後,沐林楓用力甩了一下頭上的水,隨即用手抹了一把臉,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座造型別致的假山石,眼前的景象是那麽的熟悉,沐林楓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裏是自家的老宅。
這個水池就在老宅後花園的中間部位,旁邊的亭子已經倒塌了,隻剩下那座假山還矗立在池塘邊。
再看那隻可愛的黃鼠狼,此時正站在假山上,不時地抖幾下身體,把毛發上的水珠都震顫下來,兩隻前爪不時抹擦著臉,好像在梳理自己。
都說黃鼠狼身上有股很大的臊味,剛才沐林楓跟它在地道裏卻什麽也沒聞到,看來隻有遇到敵人的時候它才從屁股裏釋放氣味,對朋友自然不會了。
其實黃鼠狼是很愛幹淨的動物,它每天早上都會用草葉上的露水清理自己的身體。現在沐林楓已經決定跟這隻幫助過自己的小精靈做朋友了。
沐林楓從水裏爬上來,把濕淋淋的衣服脫下來,一邊用力擰幹衣服裏的水,一邊朝四周巡視著,整個院落到處是殘垣斷壁,雜草叢生,所有的建築物都坍塌了,隻剩下一半的牆壁。
這裏是沐家老宅的後院,從沐林楓記事起就沒人居住了。在他曾祖父去世後,家裏因為貧窮,已經沒錢修繕這些建了數百年的房屋,很快就牆倒屋塌,到現在這裏已經荒廢了有七八十年了,許多地方隻有高出地麵的牆根了。
這座老宅是“目”字型三進院形式,坐北朝南,原來在方圓百裏都算是豪宅。廣亮的大門樓,筒瓦硬山過壟脊,“八”字的青磚影壁,門對麵一座一字影壁。門楣處四個雕花門簪,門旁一對雕刻精美的抱鼓石,門簷柱帶雀替,大門外的台階下還有一對石獅子。
一進院有房九間,北房為五間過廳。二進院內正房三間,帶前後廊,兩側耳房各二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前出廊,正廂之間有轉角廊。
沐林楓現在所在的位置是第三進院,為內宅,有正房五間,帶前後廊,東側有一組假山疊石,其上建圓頂亭子,還有一個水池,就是剛從裏麵爬上來的這個。
沐林楓在小時候還能從這裏找到一些磚雕,有獅子滾繡球、福祿壽、馬上封侯、梅花、牡丹等內容,從中可以想象出這座老宅原來的精致和奢華。
看到已經坍塌的五間正房,沐林楓突然意識到剛才沒能出來的那個出口很可能是在這五間正房下麵,坍塌的屋頂把出口壓在了下麵。如果這個假設是對的,那麽地道很可能在曾祖父修建他的墳墓前就已經存在了,極有可能是哪位先祖挖掘的,用來防備山匪強敵。看來自家的這座老宅一定還藏匿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想到這裏,沐林楓突然作出了一個決定,要重新修建沐家老宅,讓這裏再恢複原來的樣子,自己不僅要繼承沐家祖傳絕技,還要讓祖業重新煥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