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是大小姐
1、舞會前的準備
當我哼著歌，帶著滿心歡喜回到住處時，卻發現室內正透出幽幽光亮，頓時停下腳步。
“怎麽會有人？難道是小偷？！”雖然深知櫻夜學園治安工作近乎完美，可不排除萬一啊。這麽想著，我拿起樓道旁的消防栓，向宿舍小心翼翼移動而去。
“哢嚓——”
門被我輕輕推開，還沒來得及施展滿身格鬥技能，我就被屋中緩緩回頭的人，驚在原地。
“是你？夏米艾，你怎麽會來這裏？不對，你怎麽會有我宿舍的鑰匙？”回過神後，我愣了一下，凝著眉，看著身穿一襲寶藍長裙的夏米艾，質問著。
夏米艾高貴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撥弄了兩下垂肩的長卷發，菱唇微彎，不答反問道：“蘇陶瑾，我知道剛剛羽是跟你在一起。不過別開心得太早，你真的了解他嗎？換句話說，你知道他現在真正需要的是什麽嗎？他又是否把自己的困擾告訴過你呢？”
我盯著她那傾世美顏，直視她眼神中深深的輕蔑，深呼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道：“說了這麽多，你今晚來的目的如果是奚落我的話，那麽很抱歉，請你離開。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定位，以及我能為白之羽做的事什麽。同時我更相信，有些問題他不說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和打算。我們喜歡並信任著彼此，這就夠了。”
我微微笑著，打開身後的大門，做出送客的姿態。對麵，夏米艾臉色紅了又白，但不愧是專業演員，很快就掛上高傲的笑。
我目不轉睛，得體自信地看著她緩緩走近我。
在即將擦肩而過時，她略微側頭，挑釁道：“蘇陶瑾，我很希望事情真相是你說的那樣。不過能不能幫到羽，我告訴你，可就不是說大話那麽簡單了。”
直到夏米艾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很久，我才回過神，鬆開自己緊緊攥在一起的手。
我關上門，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點擊搜索出白氏財團的相關網頁。一頁頁，一句句，認真細致地翻閱著上麵的資料。
夏米艾的話很好地提醒了我，我對白之羽隻是信任和喜歡是不夠的。盡管能力有限，我也要極盡所能地去幫他。
我在能想到的平台上都搜索了一遍，發現查閱出的資料也近乎相同，大多是：白氏財團為全球最具影響企業之一，公司遍布世界各地，所跨行業眾多，尤以珠寶和金融為重……
半個小時後，確定再無新奇有價值的消息後，我合上電腦，懊惱地閉目揉著眉心，歎氣：“這種大財團的資料竟然少之又少，看來消息是被內部封鎖或外部截斷了。”
我沉思幾秒，突然靈光一閃，拿起手機翻出通訊錄，撥通了沐沄的電話。幾秒鍾後那邊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波：“小瑾！你竟然打電話給我，好開心！你隻給我哥打，為什麽不給我打啊？好傷心哦！”
我趕忙把炸彈一樣的手機遠離自己，打開免提，大聲賠笑說：“那個，反正你們兩個時時刻刻在一起嘛，我找的可是你們兩個人哦。”
“也對。”
“小瑾，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這次說話的卻是沐沄。
我點頭鄭重道：“是的，很重要的事情。我記得你們曾經說過自己的家族產業鏈中包含國內最大的偵探組織，我想請你們幫我查一下白氏財團的最近消息，比如遇到的問題之類……”
“隻需要這些嗎？”
“嗯，對的。”
“很簡單啦，交給我們好了，一分鍾搞定！你稍等一下。”
談話間，我的QQ顯示接到一份壓縮文件，我一邊下載一邊道謝：“真是太感謝你們啦。”
“我們是隻見一麵就能鎖定彼此的靈魂摯友嘛！能幫到你，我們很開心的！以後遇到問題盡管來找我們哦。”
“嗯嗯，一定會的。”
掛斷電話後，我開始專心致誌地看資料，越看越吃驚。我發現目前炒得最火熱的消息，就是白氏財團旗下的珠寶公司——珞繁施，最近推出了一款名為“月戀湖”的珠寶項鏈。
“好漂亮。”看著設計精巧，簡單大方的項鏈，我不由讚歎出聲。
然而在看到另一幅圖片時，滾動鼠標的手指漸漸止住，電腦上是一款和“月戀湖”設計極為相似的珠寶項鏈“傾世佳人”。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它不僅與“月戀湖”在做工造型上極為相似，還在其幾天前上市。
一時間“抄襲門”的說法鋪天蓋地而來，輿論壓力給白氏財團的聲譽和生意帶來不小的打擊。甚至有一些與白氏財團長期合作的國外知名商家，都選擇了撤資。
風口浪尖的緊要關頭，白氏財團卻邀請到當紅人氣明星夏米艾，為“月戀湖”的同係列珠寶“雪月傾情”做了代言……
看完這些資料，我默默關掉電腦，望著一直被我放在**的企鵝玩偶，歎氣道：“原來是這樣。白之羽，這就是這些天你閉口不談，卻讓你萬分憔悴的理由嗎？我該怎麽幫你呢？”
這一刻，我才讀懂夏米艾話中的內涵。她說的沒錯，當下，身為當紅明星的她為挽回白氏財團的聲譽，幫助白之羽渡過難關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也是白之羽最近一直和她出雙入對，在媒體下製造曝光率和戀愛緋聞的理由吧。
想到這裏，我沉鬱的心豁然開朗，抱起企鵝玩偶轉了一圈：“即便是小小企鵝女孩，我也會窮盡所有去幫你的。”
我沉下心來，思前想後，撥通了遠在海外的奈莉梓的電話。
“小瑾啊，我應邀正準備去參加一個舞會。你那邊這麽晚了，還沒睡覺嗎？”電話那頭，奈莉梓正光腳踩在柔軟潔白的歐式地毯上，抬手，讓女傭為自己調整禮服，姿態優雅端莊。
我看看指向12的表針，無奈地點點頭：“其實是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你說什麽？是不是洛斯齊他喜歡上了別人？！她是誰！”剛剛還優雅從容的人，一下子就飄到了電話前，表情怒哀交織，拳頭捏得哢嚓作響，一副恨不得從電話裏穿越過來的樣子。
我趕忙幹笑幾聲：“呃……不，不是啦，他怎麽會呢。”
他怎麽敢呢……
“哦，那就好，那其他都是小事情，盡管說。”奈莉梓一秒鍾又變回端莊模樣。那轉變速度，讓我歎為觀止。
我擦擦額頭上敬佩的冷汗：“就是，明天，你能不能在晚上九點左右趕回櫻夜學園，出席‘月亮公主’的舞會，我需要你的幫助。”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你來了以後能不能先在舞廳後門等待，我會給你消息，請你入場的。”
奈莉梓爽快點頭：“沒問題，我這就讓助理為我調整下行程。”
我詫異問道：“你……不問問我讓你這麽做的理由嗎？”
奈莉梓微微一笑，擺手說：“不需要。不管你這麽做出於什麽理由，我都相信你是為了大家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你。”為她的信任和理解，我暖心到紅了眼眶。
“不客氣，誰讓你是我親愛的妹妹呢。”奈莉梓調皮地眨眨眼。
“嗯。”我也笑著點點頭。
轉備好了一切，我躺在黑夜中，懷抱企鵝玩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渾身充滿了力量。
“蘇陶瑾，加油！”
第二天，我快速打理好自己，輕快地跑下樓。
“小瑾，你今天的狀態好好哦，充滿陽光和喜悅，說，是不是戀愛啦？”站在樹下的韓悅月，一臉探究地湊過來。
我剛要回答，就看到陽光下一身白色風衣，向這邊走來的白之羽。對上他爽朗的笑臉，我紅著臉不敢對視他灼熱的目光，拉著韓悅月趕向考場：“快走吧，悅月，不然就遲到了。”
“加油，我的小企鵝。”與白之羽擦肩而過時，他輕輕拉了下我的手，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鼓勵著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我視線中時，我輕輕道了一聲“嗯”。
前段時間因為和白之羽冷戰，我廢寢忘食地學習，企圖衝淡腦海中他的身姿。盡管沒有解除和他的冷戰，可是，作用在成績和學習上的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
今天的考試科目囊括了語文、英語、書法、騎馬等數十項，盡管在個別科目上有些不太滿意，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小瑾，我看你早早就答完了，你的智商是不是有180？我如果有你一半水平就好了。”
最後一場考試過後，韓悅月趴在我桌子上豔羨著說。
“哪裏有那麽誇張，我們趕快去活動廳吧。”教室中學員們熙熙攘攘，絡繹而去。我整理好最後一本書，也隨之起身。我狠狠鬆了口氣，至少距離以優秀成績畢業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而晚上，名為“月亮公主”的盛大舞會，即將在公主速成部左側的活動大廳舉行。距離舞會開場還有一個小時，越走近目的地，我的心也隨之越來越緊張。
悠揚動聽的管弦樂曲聲，伴隨夏末秋初的涼爽晚風，習習吹來。巨大的人工湖麵上，滿是奶白色歐式建築的高聳倒影。墨色的天空如一塊包羅萬象的幽深幕布，上麵綴滿繁星點點。被裝扮得光彩奪目的大禮堂，掩映在一簇簇海棠花和紫槐樹後，像一幅夢幻斑斕的精美油畫。
外麵鋪就了紅地毯，地毯兩側圍著許多記者，聚光燈閃個不停。甚至有許多社會名流在紅地毯上款款走過，整個場麵華美恢宏得就像戛納電影節的走秀。一時間，整個櫻夜學園充滿了青春華貴的氣息。
大理石路上，處處可見盛裝打扮的學員們。男生們都穿上了風度翩翩的燕尾服，英俊瀟灑；女生們紛紛穿上了自己最喜愛的晚禮服，甜美婉約，高雅華貴，風格各異。
韓悅月和我同時看呆了眼，她拉著我停在路邊，望著這夢幻的一幕感歎：“哇，大家都好漂亮，好帥氣啊！聽說今天還有假麵舞會哦，好希望我們能在這裏麵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啊。”
我巡視四周，被大家熱情洋溢的情緒感染，也不由笑著附和道：“是呀是呀，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哦？是嗎？我倒是很好奇，除我以外，什麽男生會讓你這麽著迷。他要是敢在舞會期間接近你，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他的。”就在這時憑空出現了一隻手，把我拉離鵝卵石小路，拉近一片陰影裏。我身後響起白之羽醋意滿滿，有些陰騭冷酷的話。
“部長大人！原來你在這裏！”韓悅月驚喜地看過來，剛要河東獅吼，就被白之羽眼疾手快地製止住了。
“噓，不要聲張，我先借一步跟小瑾說句話可以嗎？”貼著他溫暖的胸膛，他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絲絲縷縷的溫暖氣息吹拂著我。
“當然可以！那我就先走一步啦。小瑾，你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要加油哦！”韓悅月一臉寓意深遠地衝我們擠眉弄眼，歡快地跑開了。
“悅月，你等……”我伸出一隻手，無力地垂在半空，看著她光速地消失在了我們視線中。
“你的好朋友很有覺悟嘛！”
一時間幽靜的樹叢中，隻剩下我們兩個，耳邊是白之羽不厚道的悶笑聲。我驀地轉身，驚喜看去，待看清他的模樣時，一時間被迷得七葷八素，直接愣在原地：“白之羽……”
他逆著月光站立，身穿月白色燕尾服，舉手投足間優雅得如高貴的王子，無可挑剔。如銀的碎發上鍍滿清冷的光輝，身上好聞的香氣，比月光還令人清越迷醉。佯裝生氣的他，湛藍的雙眸如星河般璀璨，盛滿寵溺笑意。薄唇輕勾的魅惑弧度，使他俊美得如同天神一般，耀眼奪目，英俊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的小呆瓜，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迷得傻掉了？”愣怔間，白之羽的俊臉驟然在我麵前放大，近到呼吸可聞。
“你……啊……”我剛剛紅著臉說話，唇就不經意間，與他的摩擦到了一起。望進他含滿笑意如夢般的眼眸，我臉騰地紅了個通透，光線再暗也難遮掩住我眼底的心動。
“這可是你自己碰上的哦。”白之羽臉上帶著得逞的戲謔笑意，在我反應過來前就倏然抽身離去。
“你！”我捂著唇角，又羞又惱地看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好啦，別生氣嘛，看在我特意為你送禮服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啊？”說話間，白之羽接過李伯手裏托盤上的精致盒子，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身後站著李伯，那剛才的一幕不就是都被他看到了？！
仿佛探知到我內心的想法，李伯微微俯身衝我慈祥一笑。
“來，看看喜不喜歡，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手上突然一重，白之羽笑著把盒子放在我手心，那老謀深算的表情，瞬間給了我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當我展開精致包裝，拿出灰色禮服的瞬間，整個人都被怒火淹沒了。
我抖著手上毛茸茸，繪有企鵝圖案的“晚禮服”問白之羽：“喂，白之羽，你不會是想把你的惡趣味用到舞會這麽重大的事情上吧！這樣子穿不會被笑死嗎？”
白之羽伸手輕輕撫過那造型詭異的晚禮服，然後半路一轉，緊緊握住我的手，不容置疑地深沉道：“怎麽可能，我怎麽舍得讓我親愛的女朋友在舞會上出糗呢？相信我，今晚你會是最美的！”
我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因為他那句深情的“女朋友”，心情瞬間變得明媚起來。
白之羽拍拍我的肩膀，鼓勵道：“好啦，快去試試吧。我可是按照你的三圍，特地請名設計師為你私人定製的哦。”
說完，他打了個響指。這時，從他身後的暗影裏，出來幾個女仆裝扮，笑容可掬的人。並且，每個人的手裏都捧著精致的盒子。
“哦……”我茫然看著憑空出現的人，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扭頭大聲質問，“不對啊！白之羽，你是怎麽知道我的三……”
“蘇小姐，您好，我叫凱莉，是您這次舞會的造型師。請您到這邊的化妝間，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舞會用品。”
但我還沒問完，就被一個妝容精致，打扮時尚，一臉恭敬的女人拉走了。視線裏最後一瞥，是白之羽的招牌壞笑。
我被拉到距離活動大廳幾步之遙的化妝間裏，目之所及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化妝用品，還有擺放成排的精致鞋、包。豪華的布置，使我當場就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些都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喜歡嗎？”身後又響起了白之羽得意寵溺的聲音。
我猛轉頭，點頭道：“這是不是有點太驕奢**逸了啊？”
白之羽撲哧一笑，走過來伸指輕輕點點我的額頭道：“沒那麽嚴重。再說了，為自己喜歡的人準備這些，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才對。好了，快去選個自己喜歡的，我在外麵等你。”
“哦……”我遲疑了兩秒鍾，就隨凱莉走進了化妝間。
“蘇小姐，請坐，請允許我們為您上妝。”凱莉身邊站著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
“好的。”
我緊閉雙眼，任由化妝師為我畫上精致的妝。我平時很少關注自己的穿著形象，更別說花費巨資購買漂亮的衣服和化妝品了。
“蘇小姐，你的皮膚真好，真是太漂亮了，簡直貌美如仙。”
“是啊，好羨慕，難怪我們白少爺會這麽喜歡你。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讓人豔羨不已啊。”
漫長等待後，在周圍人由衷讚歎的聲音中，我顫抖著睫毛，睜開了雙眼。當對視到鏡子中有幾分熟悉，卻又陌生的自己時，食指向內指著自己驚歎道：“這是……我？！”
“如假包換就是您。”凱莉在一旁溫婉一笑，肯定地點點頭。
我又看向鏡子，那裏麵的人，菱唇微張，杏目圓瞪，玉指蔥蔥指向自己的心間。眉目清純又不失優雅美豔，清新中透著無限魅力。
我一個深呼吸，鏡中人也隨之一動：“這，這，這真的是史上最陌生的自己了。”
“蘇小姐如果再換上白少爺特意為您準備的，那充滿愛意的晚禮服，一定會成為舞會上最璀璨奪目的公主的。”一個女孩捧上晚禮服，興奮地說。
“嗯……”我紅著臉，在滿室粉紅少女心下，接過企鵝晚禮服，馬上躲進了更衣室中。
“蘇小姐穿這身很襯您的氣質，腰線流暢優美，很動人。”凱莉為我束好腰，拉正裙擺的褶皺，讚道。
“仔細一看，也是做工精致，質地上乘，很有品位的。”鏡子前，我身著及膝的煙青晚禮服，轉了幾圈。看裙擺如開在江南煙雨中的水墨丹青，素雅淺淡。別有一番風味，很適合素來低調的我。
“白之羽他還是很懂我的心思嘛。”我會心一笑，心中充滿蜜一樣的幸福感。
“那當然咯，如果連你喜歡些什麽都不知道，我這個男朋友豈不是太不合格了？”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我轉身，就看到等候多時的白之羽步履生風，臉上洋溢著燦爛微笑，向我瀟灑走來。
“小瑾，你真美，美到我都想把你偷偷藏起來，一個人欣賞。”白之羽輕輕拉起我的手，在我手背留下輕輕一吻。
“真是霸道。”在其他人豔羨的高伏電眼中，我紅著臉別過頭，掙紮著要抽出他與他唇齒相貼的手，卻被他更用力握在掌心。
“隻對你霸道。”白之羽邪魅一笑，把我拖進他的懷裏，低頭，在我唇間如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得意洋洋地閃身退開，揮著手，笑得明媚如春：“好了，見你這麽美我就放心了。我要先去忙些事情，等我哦，我的小公主。”
我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也隨之露出淺淺的笑容。
與白之羽短暫分別後，我告別凱莉，獨自一人向活動大廳走去。我站在紅地毯的一端，放眼看去，兩邊是鋪天蓋地的花束，前側站著成排的記者，每隔半米便是一台高端攝像機。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
“氣質真好，堪比電影明星。是新晉之秀嗎？”
“應該是輝創集團剛剛找到不久的二小姐吧？”
“真美。”
人群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聲不大不小地傳入我的耳中。我深吸一口氣，端正姿態，麵帶微笑，提步走上紅地毯。第一次化著精致淡妝，第一次身著盛裝，走在通往美輪美奐的舞會路上。腳下是柔軟絢麗的紅毯，兩側閃光燈如夢般閃爍不間斷，像愛麗絲漫遊仙境的初次體驗，我整個人羞怯又激動。
然而正在這夢幻時刻，一抹絢爛的藍走入視線。我頓住腳步，偏頭看去。隻見夏米艾畫著豔麗的妝容，嘴角高傲牽起，秋水似的眼眸明麗勾魂。
“快看，是百變女神夏米艾！”
“這次走的是妖豔高貴路線嗎？真讓人期待。”
紅藍的強烈視覺衝突，一下就籠絡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長長的裙擺水波般掠過地毯，如深夜中盛綻的鳶尾，開在朦朧的燈光下，優雅高貴。她迎麵走了過來，與我目光交錯，即將擦身而過的瞬間，她低聲挑釁說：“今晚的‘月亮公主’我勢在必得。”
對上她嬌豔如畫的臉，我心間毫無壓力，也徐徐勾起一抹笑，淡然回道：“我們，拭目以待。”
2、是平民，也是公主。
我和夏米艾相繼走進金碧輝煌的禮堂，巨大的水晶吊燈高懸於頂，七彩光芒交錯在寬敞的大廳裏。廳中央的長方形餐桌上，擺放著散發著奪目光芒的銀質餐具，精致的美食和各色酒水鱗次櫛比。
浮光碎影中，形色不一的燕尾服和繽紛多彩的禮服，交錯而過。人們從路過的侍從手上，端過高腳酒杯，互相含笑對飲。
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一眼便探到那抹耀眼的白，高雅、純粹。入門的階梯兩側，布滿嬌豔欲滴的百合，花路一直延伸到金色的窗戶前，妖豔的盛開著。
白之羽就站在花海的盡頭，還是來時那身打扮，他手執高腳杯，嘴角掛著恰當的笑，和對麵的貴婦人寒暄著。他身後纏繞著精巧的藤蔓，像一張極具魔力的網，一下收攏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你來啦。”他也看到了我，很自然地向我所在的位置伸出右手，唇畔弧度加深，燦如星辰的眸子裏漾開一縷勾魂的笑，我看得有些癡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羽！你在等我嗎？”在我準備迎上去時，身後的夏米艾先我一步，笑靨如花地迎了上去，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
我順勢讓開路，借身向後退了一小步，周圍響起記者抓拍的按動快門聲。我看到白之羽那一刻嘴角微僵，眼神驟然黯淡，無聲質問著我。
我衝他淡淡一笑，別過頭。
“各位來賓，晚上好。”
“歡迎各位先生女士出席本次櫻夜學園‘月亮公主’大舞會。”
這時，大廳中央緩緩升起兩個高台，我抬起頭看過去，上麵露出沐沄、沐汐優雅的身形。
“今晚決出‘月亮公主’的方式，分兩個階段，首先請各位參選者十人一組在限定時間內展示舞姿，由在場所有人公平選出三位候選人。”沐沄沐汐豎起兩根手指，輕輕搖擺，劃破空氣，牽動台下每個參賽人的心。
兩個高台已經徐徐落下，轉換為一方略矮的平整木台。台兩側各坐著十位評審，除了社會名流，知名人士外，還有薑壬荷與白之羽。他們分居舞台兩端，像時光的天平，同時向我看來。一個溫柔如水，一個熱情似火。
出於禮貌，我向薑壬荷點頭致意，剛要去看白之羽，還沒有踏出腳步，就被沐沄打斷。
“好，接下來是抽簽分組，請參賽人輪流登台表演。”他出現在大廳東南角，身前擺著一個暗箱。我抽到最後一組，站在台下靜靜觀望前三組學員的舞姿。整個舞廳，宛如仲春裏，爭奇鬥豔的百花園。
一輪輪參賽者在高低不一的比分中或歡欣，或失落地下了台，很快就輪到我們上場了。前往待場區時，我和光鮮亮麗的夏米艾迎麵相遇。
她換了一身新的晚禮服，白如冬雪，上麵繪著幾枝垂露的君子蘭。腰線玲瓏纖細，勾勒著淺金色的花紋，遠觀，宛若一個動人的青花瓷。
“沒想到，和你是一組。”夏米艾揚起高傲的神色，在我身上掃視一圈，掩唇笑道，“你就穿成這樣去參賽嗎？蠻有勇氣的嘛。”
我撫過身上略顯素雅質樸的柔軟裙擺，目光掃過白之羽所在的席位，轉而笑回道：“你眼中的黯淡無光，恰恰是我心裏最美的星芒。”
“好，歡迎最後一組參賽選手上台。比賽規則是同一首曲目，請選手們依據自己理解，隨心所欲編舞。”台上的劍拔弩張，被沐沄、沐汐清脆悅耳的提醒聲打斷。
夏米艾輕嗤一聲，與我同步登台，其他八位選手也就緒。站定位置後，我擺好開場舞姿，靜待音樂聲起。
鎂光燈下，舒緩的管弦樂聲，悠揚地浮動在舞池上空。一時間，舞台上各色的裙擺爭先恐後地滑動出曼妙的波浪。千變萬化的舞姿，優美嫻熟的動作，像無休止的音樂符，起伏、跳躍。
最惹眼的是我身側的夏米艾，她纖細的衣袂隨風飄舞，長袖左右交橫繚繞於空，像燕子伏巢，迅速騰空而歸。美麗的舞姿美妙絕倫，引得場上評委席間陣陣驚呼。
伴隨著動人的旋律，我深吸一口氣，踩著節拍舒展身姿，隨音樂翩翩起舞。依據近來向洛斯齊學來的舞蹈，加上自己的改編，將舞蹈中融入芭蕾元素。
輕步曼舞，從容淡定，心仿若遨遊在無垠的太空，我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由舒暢。
在最後一個音符終止的瞬間，我提步彎腰用腳滑出一個優雅的弧，起身，輕輕抬手向著白之羽，做出邀約姿勢。
他的神采驀然璀璨，我彎唇一笑。最美的身姿，留給最好的觀眾，而他的存在，就是我心中的完美。
曲終舞止，曼妙的舞步歸於沉寂。沐沄，沐汐從台側邁著輕快舞步，手執話筒而來。
“好，請所有選手上台，原地等待片刻，下麵我來宣布最後結果。勝出的學員為：蘇陶瑾、夏米艾和羅曼。”沐沄向我眨眨眼。
話音一轉，沉寂半刻的沐汐出聲解釋道：“下麵我們進入比賽的第二環節，需要勝出的三位候選人，分別和櫻夜學園副理事長——白之羽共舞，由他選出真正的‘公主’。不過……”
他的臉上掛上了耐人尋味的笑：“能不能找到真正的部長大人，就要靠各位公主的慧眼了。”
“啊？難道還有真假兩個部長大人不成？”
周圍響起了紛紛議論聲。
這時，大廳燈光倏然全部熄滅，隻有餐桌上的點點燭光排列成行，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搖曳中。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幾束追光從高高的廳頂打下來，點亮了高台上三個帶著假麵的身影。
“這其中，哪一位才是我們真正的部長大人呢？請三位美麗的小姐仔細辨認。”
“我想好了。”
夏米艾最先提步走向左側的人，他身著亮銀色的長衣，衣上綴著櫻花形的銀鏈，臉完全隱藏在銀色麵具下，冰藍的目光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寒意。
確實，很符合白之羽平素的氣質。
與此同時，羅曼也走向了中間，身穿天藍色禮服，麵帶木質麵具的男人身邊。而我，則不假思索地轉向了最右側的人。
他一襲黑色西裝，麵戴綴著黑羽的深紫麵具，麵具上鏤刻著精美複雜的花紋。他墨藍色的發間閃爍著一排耀眼的耳釘，嘴角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舉手投足中露出一股慵懶邪肆。
“竟然選他？怎麽可能會是部長大人啊，蘇陶瑾是不是傻掉了？”
周圍滿是質疑聲，卻並未阻攔我邁向邪魅男生的步伐。燭火閃爍，他眼底仿若深不見底的漩渦，吸引著我甘願為之泥足深陷。
“好，結局已定，那麽請場上的三位美男，摘下自己的麵具。”
隨著沐沄沐汐的話音落下，他們三個人整齊劃一地抬手，輕輕揭下麵具。
“啊！怎麽會這樣？！”夏米艾詫異地看向身邊的薑壬荷。而他略顯失落的目光，深深望著我。
現場仿佛炸開了鍋，大家紛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我和對麵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道：
“我就猜到一定會是你。”
“我就知道你不會選錯。”
對麵，白之羽如暗夜王子般，優雅地屈膝傾身，輕輕牽起我的手：“我美麗的公主，能否邀你與我共舞一場呢？”
“當然……可以！”我調皮地拉長語調，最終把手交給他。
悠揚的樂曲中，我們相擁著翩翩起舞。萬眾矚目下，他眼神炙熱溫柔，目不轉睛地守望著我，帶著濃濃情意，我也深情回望著他。
正在這時，舞台上飄落下星星零零的白雪，如羽毛般輕輕墜落在我裙擺上。刹那間，隨著燈光的變換，我的裙擺顯現出絢爛的北極光，上麵的小企鵝從一隻變成兩隻、三隻……
在一片驚呼聲中，我抬頭睜大雙眼，不明所以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北極、星光、冰雪、企鵝，組成夢幻的場景，如詩如畫。
白之羽抱緊我，輕輕在我耳邊柔聲說：“我說過，今晚會讓你成為最美的，你就是我永遠的企鵝公主。”
“謝謝你，白之羽。”我抿抿嘴呢喃著，止住幸福的淚，靠上他的肩膀，微閉雙眼，享受這夢幻幸福的一刻。多希望時光未止，舞不盡，我願永遠沉睡在這一秒。
然而再美的夢，也有醒來的瞬間。
樂曲已進入後半段，我貼著白之羽的胸膛，小聲問：“白之羽，你生病那天打的電話，是不是為了打消學園讓我增設社團的念頭，你是想為我減輕畢業的難度吧？”
“這些，你怎麽知道的？”白之羽低下頭來，滿麵詫異。
“因為，我是你的小企鵝啊，不然又怎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你呢？”我調皮地衝他眨眨眼。其實是因為眼神，他望向我的眼底，永遠是那麽溫暖柔情。
“說的也是。”白之羽的嘴角噙起一縷笑意，轉瞬又想到什麽，歎氣道，“可惜最終還是沒有保護到你。”他的目光中閃過幾絲懊惱。
“不，你已經很好地幫助和保護我了。”想起他為了幫我開設膳食部忙前忙後，又在出了食物中毒事件後，徹夜不休地幫我洗清冤屈，我心裏湧上一股甜蜜。
“對了，你那次和薑壬荷打架的理由，是不是因為食物中毒事件與他有關？”
白之羽沉思兩秒，說：“是的，那不是單純的食物中毒，是有人故意引進了未達標的調料，雖然那人不是薑壬荷，可是……”
音符落在一個華麗的小調上，我們隨之旋身，裙擺和他的西裝纏綿成一道契合的弧。
白之羽穩住身形，垂首認真問道：“膳食社食物中毒事件已經驚動了媒體，而且最近公司裏也出了內鬼，把商業機密泄露給了對手。我已經有了眉目，你不要擔心。但爸爸希望我親近夏米艾製造緋聞，轉移媒體注意力，不然就把你……強製退學，我隻好答應。小瑾，你能原諒我最近的疏遠嗎？”
我抬起頭，與他十指交纏：“當然，謝謝你把心事說給我聽。不過，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白之羽帶著美瞳的墨黑眼底，閃過星芒：“什麽事？盡管說吧，隻要是你希望的，我一定會答應。”
我堅定道：“把‘月亮公主’給夏米艾。”
這場舞會本來就是為挽救白氏財團聲譽辦的，夏米艾身為當紅明星，風口浪尖答應了為“月戀湖”代言，她的名氣，加上今夜的舞會和宣傳，我相信這是讓白之羽渡過難關最快的方法。
“什麽？”聽到這，白之羽皺起好看的眉。
音樂漸漸接近尾聲，在最後一個旋轉動作前，我鬆開他的手，滑離他的身邊。
看著他伸手挽留的姿勢，一閉眼，我故意歪身摔倒在地，還“不小心”撞翻了角落裏的攝像機，順便扯住了旁邊評審席上的精美桌布，上麵醇美的酒水順勢澆灌了我一身。我整個人，“五體投地”地匍匐在了舞台上。
鈍痛襲來，我想那姿勢一定很滑稽。台下頓時掀起軒然大波，伴隨著陣陣驚呼聲，抓拍的閃光燈絡繹不絕。
“天啊，這舞技也太差了吧。”
“太有失輝創集團的顏麵了。”
“小瑾！”
在白之羽跑過來之前，我就掙紮著站了起來。
這時，台下有一名記者站出來，趁熱打鐵手握話筒問道：“蘇小姐，聽說您辦的膳食社導致大家食物中毒，請問是真的嗎？”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接二連三的犀利質問湧現而來。
“聽說有人曾在低端的火鍋店，見過您打工，這又是怎麽回事呢，您能說一說嗎？”
“而且有人質疑您其實不是輝創二小姐，請問是真的嗎？”
一時間，我成為眾矢之的，連向來伶牙俐齒的沐沄、沐汐，也尷尬地站在旁邊，不知道怎麽去接。我看到白之羽幾度握拳，終於撕掉偽裝的風度，大步走向我。
見輿論效果達到，在白之羽帶我逃離這是非地前，我便先他一步走到話筒前，拉拉裙擺向著質問我的記者微微一笑，大方說道：“你們說的沒有錯，我確實不是什麽輝創集團的二小姐，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生。一直以來都欺騙了大家，對不起。”
隨著重磅炸彈的扔下，讓本就渾濁的水，激起千層浪花。
“櫻夜學園素來隻招收貴族學員，是為各大家族培養優質人才的高等學府，如今破例招收平民，不就是違反校規了嗎？”
“而且每位學員的進入，都會經過輝創和白氏共同的把關和重重考核，那麽就此次事件是否可以理解成，輝創和白氏在意圖暗中革新舊校規呢？”
嘈雜一片的混亂中，白之羽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旁邊，紛擾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他緊緊握住我放在身後的手，朗聲說：“剛剛蘇小姐的所有言論……”
“小瑾，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全程在台下關注著我的洛斯齊，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滿臉疑惑地看著我。
“你！”白之羽的眼神變得淩厲如鋒，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握住我手的力氣也突然變大。
我趁著他失神，掙脫開右手，握住話筒，坦然道：“我感激奈莉梓大小姐給我機會，體驗這三個月的生活，我獲益匪淺。同時，也為欺騙了大家，為白氏和輝創帶來不好影響，深感抱歉。現在期限已到，也是我和大家告別的時候了。能認識大家，是我一生最美的回憶。”
我向著大家滿含歉意地深深鞠了一躬，台下學員們終止爭論異議，都略顯驚訝地觀望著我。
隻有薑壬荷，手握那雕花麵具，特意漂染的銀色長發柔和地披散在肩，一雙戴著藍色美瞳的眼睛帶著複雜的情緒望著我。
我不敢去看白之羽此刻是什麽表情，趕忙強撐著身體，繼續輕輕一笑，最後補充道：“其實人無貴賤，平民也是公主。而且，而且當每個人做自己的時候，才是最絢爛最耀眼的。最後，真正代表輝創集團參加這場舞會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奈莉梓大小姐。”
話音剛落，在全場的人都處於震驚中時，大門“哢”一聲由外被人推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地碎銀般的月光傾瀉進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月光的盡頭，逆光站著一個身姿柔美，長發輕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