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天發誓

對天發誓

“紫竹,你讓我進去吧?”顧遠樟在門口央求說,吃完中午飯,他被秦玉麟以消食的名義趕出去了一趟,這會子回來,紫竹卻不讓進門。

“姑爺,不是奴婢不讓您進去,是夫人吩咐了,誰也不能進去打擾他。”紫竹為難地說,即便是他想讓開也不能啊,屋裏頭根本沒有人。

“他怎麽了?”顧遠樟不相信,秦玉麟真的連他也不讓進,“你不要騙我,夫人不會不讓我進去。”

酌定的語氣,使得紫竹心虛,他說:“夫人確實是這麽說的。”

“我不相信,你騙我。”顧遠樟說,揮開紫竹的手,硬是要進去。

“姑爺!不可啊!”紫竹想攔住他,卻不敢怎麽樣,說到底顧遠樟也是他的主子。

“夫人!”顧遠樟摸進去,邊走便叫喚,卻發現裏頭安安靜靜地。要換做平常打擾了秦玉麟的午覺,早就挨枕頭砸了。“夫人?”他蹭到床邊,摸到一張空空的床。

紫竹站在屏風外,著急地踱步,一會兒咬咬牙就進來請罪說:“姑爺對不起,其實夫人不在房裏,他說出去走走來著。”

顧遠樟坐在床上,神情空落落地說:“我知道。”秦玉麟討厭他整天跟著他。

“姑爺,要不您就先歇著,說不準夫人很快就回來了。”紫竹說,他也不清楚秦玉麟要去多久。

“嗯。”顧遠樟沒有說什麽,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接著一個人躺下了。

也虧得紫竹沒有預料錯,秦玉麟很快就回來了,手裏還拎著個不起眼的木盒。見紫竹在外間守著,就知道顧遠樟在臥房裏休息。

“睡覺呢?”噓了一眼裏頭,秦玉麟沒問顧遠樟怎麽進來的。

“是。”紫竹可憐兮兮地說:“奴婢沒攔住姑爺,夫人對不起。”

“無妨。”秦玉麟擺擺手說,輕手輕腳地走進去。顧遠樟睡著了,他也沒有湊過去吵醒他,隻是隨手把木盒擱在桌上。

坐下來喝了口水,秦玉麟又起身出去了,臨走對紫竹囑咐說:“你守著吧,我找陳管事有點事商量。”

剛才在宋溦那裏,答應了宋溦一件事,得和陳管事談談。順道也把柳橙一起叫了去,三個人在小花廳裏敘話。

秦玉麟將宋溦的意思說與兩位管事聽,“他的意思是,要咱們借給他用個一年半載。”這是上了一趟宋家別莊的最後結果了,莊子還是要給宋溦,不過他說是借。

柳橙與陳管事對看一眼,紛紛說:“可問過是做什麽用?”一年半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著實摸不著頭腦。

“這個倒是沒問,怎麽說也是他的私事。”秦玉麟觀宋溦的神色,也瞧得出他不願多提。“反正他說了,隻要莊子還在他手上一天,他就會每月付給咱們黃金百兩。”

柳橙和陳管事瞪大眼睛,“黃金百兩?這可不是小數目!”雖說宋家是陵州城的首富,但是陵州城也隻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再首富也有限,要拿出這些錢也不容易。

“既然他這麽說,咱們就這麽聽,有沒有又是另外一碼事。”秦玉麟輕咳一聲說,其實就為了荷包的事,宋溦大可以以此壓價,但是他沒有。

是個正直大方的男人吧,又或者……人家不差錢。

“若真有黃金百兩,倒不失為一樁好買賣。”柳橙笑說,不是他見錢眼開,確實是宋溦出手太大方,聞所未聞啊。

“這個,小公子拿主意罷,我卻是沒什麽意見。”陳管事看了看二人,如是說。

“好。”秦玉麟不遲疑地說:“那陳管事,你去擬張條子來,三日之內與我一起到宋家別莊,把這件事定下來。”

“這麽急?好些東西要收拾,三天可是不夠。”陳管事說,雖然隻是個出租的事,但是辦起來也要些時間。

“沒錯,越快越好。來不及收拾的,就讓宋溦自己看著辦吧。咱們把莊子交到他手上便是。”秦玉麟說,他也不知道宋溦急什麽,反正早點給他就是了。

“好吧,我這就去辦。”陳管事想了想說。

等他一走,柳橙笑眯眯地對秦玉麟說:“若這樁買賣成了,夫人倒是可以寬鬆一陣子。”想想看,每月黃金百兩,一年就是千兩。

“先看著再說吧,我也不是指著他的錢過日子。”秦玉麟說,他心裏的想法還是做點什麽生意,比較穩妥。

“那是當然,辦完這件事,夫人的鋪子就要落實了罷?”柳橙鬼精鬼精,自然知道秦玉麟心裏有打算。

秦玉麟笑笑不答,心情正好著。還坐在這裏喝茶的他不知道,他家後院都快起火了!這也怪他太粗心大意,什麽東西都亂擱。

顧遠樟慣是個摸來摸去的,醒來坐在桌邊,想倒點兒水喝。茶壺沒摸著,卻摸著了秦玉麟的木盒。他讀過幾年書,該認識的字都認識。那方繡帕上的兩行字,他一個一個地摸出來,心想:這是哪個的貼身物件,好不矯情……

偏偏紫竹聽到動靜,想進來看看有什麽需要伺候的,猛一瞧見顧遠樟手中的荷包,驚訝地說:“這不是夫人的荷包嗎?好久沒打眼了呢!怎麽在您這兒呀?”

顧遠樟說:“這是夫人的荷包?”他已經將帕子放好了,紫竹隻看見一個荷包。

“是啊,以前夫人可喜歡這個荷包來著,不過後來就沒見過了,夫人也沒讓找,奴婢以為夫人丟了呢。”紫竹朝著荷包左瞧右瞧,懷念地說。

“……”顧遠樟卻滿臉不快,捏著荷包想了想說:“這盒子是誰放這兒的?”

“夫人啊,剛才他回來就拿著這盒子呢。看見您睡著了他又出去了。”紫竹說。

“又出去了?”顧遠樟不由地繃直身子。

“不是不是,夫人還在莊子裏。”紫竹慢慢說:“是去和陳管事商量什麽事去了。”

“……”顧遠樟一時沒說話,隻是將荷包收進懷裏。

紫竹有些奇怪地想:姑爺這次怎麽沒有說要去找夫人呢!他還以為顧遠樟會黏秦玉麟一輩子,唉……果然男人的情分都是淺薄的麽。

事情當然不是紫竹想的那樣,顧遠樟在臥室一坐就是個把時辰,等秦玉麟回來吃晚飯的時候,他張嘴就說:“你的東西在我這兒。”

剛進門呢,莫名其妙,“什麽東西?”

顧遠樟一本正經地,念了兩句肉麻酸酸的情話。秦玉麟臉一紅,說:“你翻我的東西了?誰讓你翻的!”雖然那手帕不是他的,但是架不住署的是他的名字,都以為是他啊!

“你繡給誰的?”顧遠樟不答他的話,他還一肚子問呢。

“管你屁事,反正不是給你的。”秦玉麟說,也是大實話來著。他就是不想拿著這個僑情的東西和顧遠樟長篇大論。

“不是給我的,你還能給誰的?”顧遠樟從懷裏拿出那繡荷包,一下子扔到桌麵上去。

“……”秦玉麟還真沒話說,難道告訴他,那是你前未婚妻給隔壁那誰誰的。人家早喜歡上姓宋的了,整件事壓根兒沒你事。

“你說話。”顧遠樟捏著拳頭說,中午那滿肚子牢騷還沒過去,這會子又這樣,叫他怎麽沒事。

“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難道陳年芝麻綠豆事也要和你交代清楚。”秦玉麟說著,手快地抓起荷包,往哪角落裏一塞,“吃飯!”

“我不吃,你得跟我說清楚。那是繡給誰的?”

“我就不能是繡給自己用的?”秦玉麟坐下來沒好氣地說,肚子餓著,懶得和他嘰歪。

“說謊,誰家敢用這麽不害臊的手帕,明擺著是送情郎的。”顧遠樟瞧著秦玉麟不把事當回事,心裏頭可見。

“對!就是送情郎怎麽著?”秦玉麟砸吧著嘴說:“怎麽著怎麽著,情郎就在隔壁呢,今天下午還見著了。我以前就愛他愛得要死,你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就不明白顧遠樟,為什麽非得這麽煩人。

“……”顧遠樟咬著嘴唇,氣得呼呼地,“你別胡說八道,故意氣我!”他認為秦玉麟隻是被他問煩了,故意說些不好聽的……

“我是這種人嗎?我嘴裏從來不說假話。”秦玉麟瞟了一眼激動的顧遠樟,覺得這可憐蟲也有可恨的地方,喜歡自欺欺人。他好心地說:“都說那是以前的事兒了,你當看笑話唄。”反正喜歡宋溦的那誰跟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現在和你過日子滾床單的人,從來沒喜歡過姓宋的。

“我不能當笑話看。”顧遠樟說,他心裏過不去。

“不依不饒了?”秦玉麟放下筷子,頓時沒了大半胃口,“那你想怎麽樣?嗯?”

“你心裏還想著他。”

“嗬!”秦玉麟就笑了,想誰?姓宋的?腦洞開太大了吧!他瞧著一本正經的顧遠樟,豎起三根手指頭說:“我對天發誓行不行,要是我有過一絲一毫想著姓宋的,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