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欲逆天
“轟隆隆！
幻境空間內，靈氣引動天雷,聲勢驚人。
恢複力驚人的少年仍在向前，劍氣不停摧毀他，但不曾斬斷他的骨頭，昏暗之中大雨如瀑潑在他身上，卻像擊打在一層隱形屏障上一般，被崩碎成一層薄薄的白光。
於萬馬奔騰的雷聲之中，蘇歌仿佛聽到了錚錚劍骨鳴響。
他心下又是一震，認出了麵前少年乃是雲白虹。
這是他剛入劍宗之時，在劍墓中悟出靈脈劍的情景。
“切玉劍成形最早，出世卻最晚。”
綾華聲音如從天上傳來，飄渺輕微。
不同於蘇歌用高振動粒子刀模擬劍氣，身為基因改造人的雲白虹本身肉體便極強，在進入劍宗之後，他師從武蒼離習武，又進一步增強了肉體強度,直至能硬抗劍墓中遺劍的劍氣，來此學習、模仿那些劍氣的能量振動波形。
但以此種法子，和蘇歌用高振動粒子刀模擬劍氣並無兩樣，還是無法解釋其怎麽學會把“靈氣”轉化為義腦終端可用的“界粒子”。
打個簡單比方，此世劍修的攻擊法子就像是一個人手拿一個點著了的火把,把火把依照“左三圈右三圈”的模式揮動，那團火便能變成劍氣發射出去。
蘇歌和雲白虹是都能造出火把，也知道按照什麽軌跡揮動，但問題出在他二人都點不著那團火，所以就是一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問題。
“靈脈是靈魂的神經和血管……”
“靈魂屏障……”
“劍氣和劍意……”
蘇歌劍眉深皺,將進山而來一路的所見所遇都梳理一遍，“ciri”已耗盡能量陷入休眠，蘇歌索性一屁股坐在吊索橋上，自顧自的分析起來。
融合進度，依舊停在0.2%。
首先是雲浪兩劍傷到蘇歌靈魂的事情，為求邏輯更加清晰，這裏蘇歌做了一個大膽論斷，那便是將靈魂與肉體完全分離開來做分析，靈魂歸於虛界，肉體歸於實界。
靈氣和界粒子一樣，具有實界虛界二象性。
所以靈氣既能傷到現實中的肉體，也能傷到虛無中的靈魂。
靈氣在實界中的表征，是引起引力、溫度、氣壓等等物理量的極速改變，以此達到殺傷敵人和改造現世的目的。
靈氣在虛界中的表征……
蘇歌想到此處忽地一怔，卻是記起了自己之前映射在灰劍上的影子。
影子被一劍穿心，蘇歌肉體卻並無異樣，但蘇歌可以確定，若是在麵對雲浪時，沒有“ciri”不知何時設置的“靈魂屏障”係統，那毫無防備的他必會被兩劍劈成“植物人”一般的狀態。
雲歌曾說過，劍氣乃是劍意加上靈氣。
劍意是“靈魂/元神”發出，所以靈氣在虛界中的表征……是意識之間的傾軋。
蘇歌盤坐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坐化。
但他心中，卻是猶如有驚濤駭浪在翻湧。
唯有靈魂，才能傷到靈魂！
靈氣是載體、是一座無視現實空間的橋梁，將蘇歌靈魂和雲浪靈魂在另一個位麵中拉到一起，近距離互毆、捅刀子！
在另一個空間當中，蘇歌渾然無知的如同稚童，而那雲浪，渾身卻是穿著流光溢彩名為靈脈的盔甲。
“這便是了！”
蘇歌霍然起身，原地踱步，大腦在高速運轉。
他沒有注意到，綾華投影的融合進度界麵，數字猛地從“0.2%”飛速飆升到了“50%”。
切玉劍陣9w步之前，皆是沒有劍意的劍氣，皆是由切玉劍本身振動模擬出來的聲波、引力波等等，而9w步之後蘇歌忽然遇到淩厲劍意……那劍意是雲白虹的靈魂在顫抖。
是他受百劍百次穿心之時，顫抖的靈魂。
蘇歌周遭天地，風雨雲霧驟散，依舊是那個潔白空間，依舊是身處數百劍環繞之中。
蘇歌繼續前行，每走一步，他身周那些巨劍劍身上，便會都多一道劍氣。
比之如電擊般的痛楚感，那些針對靈魂的劍氣，給予蘇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壓力。那般感覺，就像是一個口袋裏裝滿沙，沙子裏藏著針，蘇歌明知會被針紮，卻還是要伸手在漆黑的口袋裏摸索。
如此行徑，無疑是與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相違背，將到潔白大道盡頭之時，蘇歌簌簌顫抖、幾近恍惚，若是有肉體，其肯定已是緊咬牙關、汗流浹背。
在大道盡頭，有一年輕人曲著一條腿坐在地上，其身著青衣，紋白鶴衝天，手搭在曲起腿的膝蓋上，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
綾華靜靜侍立在他身旁。
蘇歌腳下大道，便是切玉劍，而一路走來所遇到的險惡劍氣，全是劍墓中的遺劍在切玉劍身上留下的劃痕。
不知為何，他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喂喂喂，這就哭了，你受的那幾劍還不及我當初萬分之一呢？”
雲白虹戲謔的笑聲傳來，其麵龐隱在淡淡的白光後麵，看不清楚。
“我這算是……過關了？”
“本來就沒想刁難你。”
雲白虹撇了撇嘴，接著說道：
“那山坡上故意設置的劍陣是想讓你耗盡帶來的‘界粒子’，好‘舊瓶裝新酒’，不過好家夥，你竟然差點直接衝到我麵前，無奈我隻能彈了彈指，激發出一道真正的劍氣。”
雲白虹一邊說著，一邊溫柔的將綾華拉到懷中，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
“現在好了，切玉劍隻剩4%的能量了，我時間又不多啦。”
“你還活著？你在哪裏？”
“你TM的現實點。”
雲白虹笑罵一聲，片刻之後，他再度開口，語氣寥悵。
“你要是冷靜下來就會猜出，我是綾華投影出來的，人格數據也來自她的數據庫。”
“我在實驗室長大，是最初代的基因改造體，從我出生起……綾華就一直在了，連我自己都記不清到底吃過多少麵包了，但她絕對記得。”
雲白虹輕輕摩挲著綾華俏臉，數據的碰撞濺起蓬蓬如水花般的光芒。
綾華乖乖依偎在雲白虹懷中，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
“話說回來，我讓你耗盡‘界粒子’的緣故是為了那層‘靈魂屏障’。”
“那層靈魂屏障就和‘界粒子’一樣，是致命毒藥也是救命解藥，是艘能去萬界的船也是一方小的不能再小的監牢，是過去也是未來，是因也是果……”
“是你，也是我。”
“別當謎語人了師兄，你都說自己時間不多了。”
蘇歌笑道，有種自己和自己吐槽的快感。
“總之，當初我去劍墓，就是想借那些遺劍的劍意給我紋幾條靈脈，我比你早入行幾年，對擺脫修正使宿命一事也預謀已久，所以知道‘靈魂屏障’的事，也知道如何關閉。”
“靈魂受傷再痊愈，也是會結痂留疤的啊……”
雲白虹嗓音醇厚，富有莫名的磁性，但剛剛就看過劍墓中駭人一幕的蘇歌深知，他剛剛這段話裏究竟隱藏著多少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我將靈魂的傷疤熔鑄為劍，名為‘切玉’，現贈於你。”
雲白虹起身，向蘇歌走來，四周巨劍盡數化作白光，匯於其平舉的雙手之上，熠熠奪目。
蘇歌平靜站在原地。
“雲師兄，我還有二事不解。”
“一個是‘星海共和’對於人類意識的研究還停滯在200年前，故不可能有強化靈魂的手段，你的靈魂究竟為何能承受住512次的劍意攻擊？”
“另一個便是切玉……切玉當真是個好名字，512道劍意精準的雕刻出512條求道靈脈，豈不正如名家在切玉琢磨？即便是你有精準圖紙，又怎麽讓劍墓中的劍都乖乖聽話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雲白虹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一開始是欣悅的輕笑，之後便是快意的大笑，直震得整片潔白空間都在不停顫抖。
“如果是你，也許真的能打破輪回。”
雲白虹一把將切玉劍拍在蘇歌手中，根本不容他分說。
“還剩3%的能量，雖然殺不掉，但足夠你砍穹落一頓的了。”
“最後還有一事……”
雲白虹話至此處，竟罕見的有些猶豫躊躇。
“這事我隻跟掌門說過，連小師妹都沒說過……如果不是你問這兩個問題，我也不打算跟你說。”
雲白虹似是終於打定主意，語氣十分堅定。
“我有一個女兒。”
蘇歌猛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