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婦顏如雪

第14章 有婦顏如雪 第1頁

柳夫人到底沒抵擋住貌似瘦身的誘惑,吊帶長禮服終於還是選了水櫻桃色軟緞,其上提織著玫紫靛青鈷藍間彩對孔雀紋團花,外配一件絳色香雲紗長衫,門襟垂在身前,長長的縱向分割線,在視覺上也有顯得修長的效果,領口袖口呼應著一點玫紫色的盤帶繡,在接近下擺的位置係一個小小的蝴蝶結,仿唐的樣式,紗衫極為透明,穿上似一片好雲若隱若現籠著香肩玉臂,酥胸半露,揚長避短,臂上再圍一條靛青繡團鳳的伊人綃披帛,性感嫵媚,風華絕豔。

柳夫人怔怔望著鏡中的身影,眼裏的喜悅帶了些憂傷,也許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年華與風采,或許還有一個男人的驚豔與恩寵,往昔煙雲過眼,而今以成熟美豔的姿態再現,不再是含苞的嬌嫩,卻有怒放的高華。

女人在各年齡段,都有自己的美。

柳夫人本身也是很注意打扮的人,隻是並不得法,一味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各種奢華繁雜的單品、裝飾無章法的堆上身,不免矯枉過正,沒有主題,沒有主次,反而失去了那份優雅醇美。

找到適合自己的風格並且用正確的方式實現才是最重要的。

我喜歡“製造美人”,我喜歡看她們驚喜滿足的眼神。

她顧影良久,終於轉過身,握住我的手,大眼睛裏波瀾激蕩,“以後我的裙衫都要有勞店主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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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新下了場雨,天氣明顯清爽起來,雖還是高溫,卻已出離了盛夏的悶熱,桑拿天過去了,秋也不遠了吧。

我捧盞櫻桃酥酪蜷縮在水榭裏的美人靠上,曬著太陽,吹著和風,聞著荷香,吃著櫻桃,呼吸都是香甜的,昨夜的小資陰霾一掃而空。

淒風冷雨,從黃昏到子夜,人在夜裏果然容易情緒低落啊,昨晚,我觸景生情的感時悲秋了,遙想著塘中景象畫了副水墨“聽荷圖”,配了黛玉的《秋窗風雨夕》,雖然睡了一夜之後再看是有些悲過頭了,但當時情真仍不失為好畫,所以上午還是讓人拿出去裝裱,過幾日可取。

那天試衣後柳夫人並沒太多修改意見,隻等放給外麵繡坊的盤帶繡完工,我心裏盤算著,明天成品送到柳夫人手上,哈,那我豈不是就可以挖到第一桶金了?

我終究還是懶人,但凡有可能都想做甩手掌櫃呢,也就是設計師兼打板師的工作無人可替,若是茶寮酒肆之類早雇CEO了。

想至此心裏忽然一動,茶寮酒肆……等資金積累到一定程度可以開個茶餐廳啊!專賣那些吃不飽、餓不死的精製美食飲料茶點,一定能擊中那些愛美、講求生活品質的女性或風雅文人士大夫的死穴!

小彌不知何時溜到我身邊,貓眼晶晶亮,誒,看他那奸計得逞的樣子莫不是又幹了什麽“好事”?

自那日他“調戲”容哥之後我就讓他恢複本來麵目了,每日裏易容多麻煩,而且我一想到他縮骨發出的那種掰骨頭的聲音就覺得自己渾身疼,就如同看別人嘔吐自己也會有惡心的錯覺。我甚至想,成天縮骨不會影響發育吧,萬一以後長不高怎麽騙小姑娘啊,長期泡不到MM隻怕會心理不健康,心理不健康的變態會成為社會的安全隱患……如此想來我讓他以真身示人不僅是為了一個青少年的健康成長,更是為整個社會的安定團結做貢獻呢。

我上下打量他,毫不掩飾明顯的審視,“這麽高興,又暗算誰啦?”

“嘻嘻,也沒甚大事……無非是弟閑來無聊新配了一種藥,拿隔壁家的狗略試了一下……”

“誒?!你把人家的狗毒死了?那狗跟你有仇?”這話說著有點怪……

小彌連連擺手,“我這麽宅心仁厚豈能幹那等事,”見我挑眉睇他,討好地笑道:“隻是**罷了,不會要它的狗命。”

我無語垂下頭,以手加額,略等臉上那點緋紅退了才抬頭看著他,無力道:“難為你還知道用別人家的狗試藥……”這要是用府裏的人試……

死孩子又擺出害羞得意的小表情,看得我心頭火大,咬牙道:“小彌同學,以後你能不能不要總出這些妖蛾子啊,實在沒事就給咱們府裏人治治頭疼腦熱發燒感冒,咱們府裏的治好了還有街坊四鄰,還有整個京城,還有全國百姓,普天下的黎民都等著你解救於水火呢!”

小彌歪著頭想了想,“既然大家如此企盼,我便勉為其難給他們瞧瞧病也不是不可……”

我起身,“去吧去吧,張管家這幾日正咳嗽呢,你先去給他治了,別再拿人家的狗試亂七八糟的藥了啊!”笑,伸個懶腰。

我溜出來偷懶,這許久都是碧溪流雲在店裏盯著呢,也不知有沒生意上門,我得回去看看。

卻見曲橋上一抹身影,是碧溪款款近前來,向我猶豫道:“小姐,有人要定做裙衫……”

我眼睛一亮,“好啊,我趕緊過去看看……誒?碧溪,你這是什麽表情?有什麽不妥嗎?”

碧溪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呐呐道:“來人是個……青樓女子……”

“哦?長的好嗎?”正要去“解救”張管家的小彌收了步子,很感興趣地湊過頭。

我白他一眼,一掌輕拍在他後腦,向碧溪道:“還有什麽情況,詳細說說。”

“是,這女子花名顏如雪,這半年來在京中甚有豔名,據說是個色藝雙絕的人物,聽說京裏那些紈絝子弟為爭聽她一支曲都要打破了頭,風頭一時無兩。隻是她雖是個清倌,可畢竟是風月場中廝混的,咱們要是接了她的生意……隻怕……”語聲遲疑,瞟著我的臉色。

了然,是怕接了風塵女子的生意自貶了身價。

在西方,高級女裝定製最鼎盛時,客戶主要來源就是名門貴婦和高級妓女,多少前輩大師的店就是這麽開的,我又有什麽不能接受。封建男權製度下的弱女子,一定有更多的身不由己,想想李香君、杜十娘、李娃、梁紅玉、薛濤、李師師、蘇小小……曆史上有的是淪落風塵但有才有貌有膽有識的奇女子,嚴蕊的《卜算子》說的好:“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隻要不是自甘墮落的,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誰願意做這種事呢!除了被騙被賣,還有的本是官宦之女因做官的親屬觸怒皇帝便男丁流配、女子充入官妓了,而她們本來不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子麽。

何況,似乎古代的花魁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當呢,容貌就不說了,就是那琴棋書畫也要樣樣精通,在女子以色、藝事人的年代,競爭力一點不遜色於所謂的大家閨秀。

如果真象碧溪所說,這位顏如雪是個脂粉隊裏的行首,想必不是等閑之輩。

“無妨,我去看看,再說了,你不是都說她是清倌嘛,賣藝不賣身是靠技藝吃飯,很有氣節哦。”生不逢時,在古代歌妓樂工是低級職業,哪象到了後世都被捧為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