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獨行

我看著馬永康一臉平靜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一旦自己認定了的東西就不會輕易改變了。

馬永康邊往上走邊說道:“白繼騰遲早會來找我的,他解不了我這個毒。”

我搖搖頭:“馬叔,這世上奇人多了去了,真的,我們隻不過是多知道了一點點東西罷了,任何一個人知道了我們知道的都會幹出一番成就的。”

馬永康冷笑了下:“成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蹲監獄就是成就了?大家幹的都是相同的事情,為什麽他能逍遙法外,我兒子就必須去蹲監獄?”

我特別想說一句往事已矣,但是我知道我沒資格說出來這句話,我現在又何嚐不是生活在仇恨的陰影之下?

忽然,馬永康往下走了兩步張口說道:“要不你幫我讓張秦爽家破人亡,讓我幫你幹什麽都行。”

不等我回話,馬永康又苦笑著搖搖頭,從樓上緩緩走了上去。

我看著馬永康落寞的身影不由得愣住了,懸壺濟世的醫生卻傾盡所學的來威逼一個無辜的人去傷害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而我又不遠萬裏的跑來西安隻為尋仇,我沒有勸馬永康讓他放下仇恨,因為換位思考,讓我放下我也放不下,人活著總要有個目標,總要有個讓你為之奮鬥的東西。

許子強暫時動不了了,幕後那人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了,就連白璐都沒了消息,一時間我的靈魂好像都被凍結了,我還活著,但是我已經不是我了。每天就像是飄在空中看著一具行屍走肉在工作一樣,一成不變的重複枯燥的事情。

倒是馬永康每天還是一如既往地接待一兩百號病人,不急不躁,似乎早已成竹在胸斷定白繼騰會來找他。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大街上早已被積雪覆蓋,來看病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可是白繼騰還是沒有來,就好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眼看就要到年關了,郭夢琪也乘上了了歸家的列車,我也時不時想起小山村的風景,也不知步長貴最近身體怎麽樣,二蛋又過得好不好。

隻是我不敢回去,生怕一進小鎮就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帶走了,死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許子強還活的有滋有味,可怕的是再也見不到那個溫文爾雅的姑娘了。

這天,馬永康一大早就醒來了,用一根長長的笤帚清掃著屋子的角角落落,見到我出來了衝我說:“醒來了?塊今天得好好打掃打掃屋子。”

我稍微一愣,隨即問道:“今天過小年了?”

“可不是嘛,這日子一天一天就沒了,等會我去給成鵬送點好吃的,你跟我去不去?”馬永康一邊遞過來一個抹布一邊說道。

我點了點頭:“去,我待在醫館也沒什麽事情。”

馬永康又吩咐道:“給外邊掛上今天不開門的牌子,我們收拾好了就走,算算時間也蠻長時間沒見那小子了,不知道是胖了還是瘦了。”

我沒有接話徑直走到門外,拿起牌子放在了一旁,這時候門口已經有幾個患者在等著了,看見我掛牌子之後也都紛紛散去了,醫館會不定期關門,這些人都是知道的。

唯獨一個青年女子待在門口沒有離開,我上下打量了兩年,這女人穿著個藏青色的棉襖,頭發簡單的紮了起來,兩個眼睛疲憊無神,黑眼圈特別的重,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那種。我也沒多管,就準備關門上去幫馬永康打掃屋子。

那女子上前走了兩步,聲音帶著點沙啞的問道:“你們今天不開門了嗎?”

我轉過身子說道:“恩,今天馬醫生有點事情,所以開不了門了,請您明天再來吧。”

那女子眼眶一下就紅了:“能不能幫我先生看一下?我怕他撐不到明天,跑了好多醫院都說沒用,都讓我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但是……”

看著這俏眼含淚的樣子,我心裏也有些不太舒服,多嘴問了一句:“你先生什麽症狀?”

那女子咽了咽口水:“我能進去說嗎?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我略微一思量,看別的患者也都走遠了,就讓開門說道:“那你進來說說吧,還得看馬醫生的意思。”

女子連勝道謝,從我身邊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打了個寒顫。又起風了嗎?這鬼天氣。

我閃身進門,衝樓上喊道:“馬叔,這裏有個人說他先生快不行了,請你去看看。”

馬永康放下笤帚不太滿的說道:“不是都說了今天不營業嗎?”

我幫女子說了句話:“人命要緊嘛,你先聽她怎麽說的吧。”

女子忙接過話茬:“是啊,馬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

說著就要往下跪,我忙拉了一把,入手卻隻感覺一陣冰涼,就好像麵前這女子不是人類而是個冰塊一樣,我也沒多想,隻當是她在寒風中站的時間長了,忙說道:“別這樣,馬醫生人很好的,你把你先生的情況給他說下吧。”

女子抹了抹眼淚正要開口說話,馬永康卻快步走到女子麵前正色道:“你最近是不是渾身發冷,食欲不振,腰酸背疼?”

“這都是小事。”女子脫口而出:“我家先生才是大事,他這兩天……”

還不等女子說完馬永康就打斷道:“這事,我無能為力,你還不如去廟裏求兩道符紙。”

女子一捂嘴唇,深吸一口冷氣,馬永康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男人根本就不是生病了,而是被髒東西纏上了。女子愣了一會,隨即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滾,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擔心的。

我心裏一軟:“你給我說說你男人症狀是什麽樣子的?我看我能幫上什麽忙不。”

女子抽噎了兩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男人白天看著好好地,跟個沒事人似的,隻要太陽一落山立馬就要睡覺。”

我眉頭一皺:“這應該不算什麽大事吧?可能是他太累了。”

女子臉稍微紅了下,咬了咬嘴唇:“他不是你想的那個睡覺,是,是要幹那事。”

我頓時一陣尷尬,隨即又對馬永康說道:“馬叔我幫她去看下吧,就不陪你去看成鵬了。”

馬永康點點頭:“隨你便吧,你最好叫上你那幾個朋友,你一個人可能處理不來。”

我一尋思也是這個道理,邊往出走邊打了個電話,是給徐峰打的。

電話裏徐峰壓低了聲音:“喂,文昊什麽事?”

我有點納悶的問道:“你在幹什麽那?怎麽聲音這麽小?”

徐峰回答道:“我在我們家,這不要過年了麽,我爹說讓我回來看看能不能和家裏關係緩和點,現在正在祭祖呐。”

我哦了一聲,也就沒把要徐峰幫忙的事情說出來,隻是叮囑他小心一點,和祝他萬事順利就把電話掛掉了。

那女子小聲問道:“你那朋友有事嗎?”

我點點頭又說道:“應該沒問題的,我先去看看吧,你再把你先生的情況仔細說一下。”

女子打開停在路邊的紅色小轎車,招呼我上車,沒看出來她還會開車,看著車的樣子應該便宜不到哪去,女子發動了轎車之後才說道:“剛開始第一天的時候我還沒發現什麽異樣,隻覺得是他想那個了。”

我有點尷尬,在心中默念醫者父母心,就算是處也要有一顆父母的心。

“可是那天晚上他最後都爬不起來了下邊還是硬的,我就有點害怕了,第二天早上問他,他又說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是說自己下邊疼,還說特別累。第二天,第三天晚上都是這樣,白天帶著他看醫生也沒有用,晚上給他喂安眠藥也不管用,一到天黑就立馬爬起來了。”

我好奇的問道:“你就沒製止他嗎?”

女子臉微紅了下,眼神還是認真盯著路麵:“我那拗的過他呀,他一個胳膊都能把我攔腰抱起來。”

我一想也是,這女的看起來應該還不到九十斤,我沒有再問了,而是仔細在心裏想著究竟有什麽可能,看馬永康的意思應該肯定是撞鬼了,或者是撞邪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到晚上這個男人就被鬼上身了,還是那種到死都是處男的鬼上的身,要不怎麽這樣?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心也有點慌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獨立的去幫人家的忙,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萬一不能行又該怎麽辦?不過,我自保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又開了半個多小時,女子把車開進了一個小區裏邊,看裝修不是那種特別好的小區,隻有一個保安在門房裏半死不活的躺著,車輛進來都沒看一眼。

停下車後,整理了整理頭發:“就在這裏了,還沒問您怎麽稱呼?”

我回答道:“步文昊。”

“我叫梅芳,您可以叫我小梅,我先生這時候應該在家裏,我這就帶您去看。”

我擺了擺手:“就不用用尊稱了,叫我全名就好了。”

不過梅芳也沒心情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帶著我就往他們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