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上路

騎到半路上,我有點餓了,打開籃子,拿出步長貴給我提的饅頭,卻發現下邊壓著一塔紅彤彤的百元大鈔,甚至還有幾張五十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又仰天看了看,不知道步長貴哪來的這麽多錢,不過想來肯定不會容易。我甚至想給步長貴送回去,但是一想既然都用這種辦法給我了,那我送回去他也不會再要的。

隻能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我要是還有以後的話,必將重報。

三個小時的山路,等騎到時候我渾身都快散架了,而自行車確是實實在在的散架了,兩個軲轆被都快與車身分離了,我把自行車扔到路旁就準備去車站了。

忽然想到,陳守義說許子強給了他一張名片,說是上邊印著許子強的地址,這一出去天大地大的又怎麽能找到許子強?不如先去找下名片!

想來警察的速度也沒這麽快,我便轉頭往陳守義家中走去。

看著這破破爛爛的筒子樓,連那股黴味都是那麽的熟悉,隻是裏邊的人卻不在了,還是被我親手殺死的,我心裏頓時五味陳雜,不過,要是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把剪刀插進陳守義胸口,甚至還要更用幾分力氣。

門沒有鎖,我推開走了進去,離開這間屋子隻有一天,屋子的主人卻已不在了。打眼一看,忽然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

我走到跟前,拿起一看。

文昊:

我從來沒這樣叫過你,就讓我叫一次。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的話我可能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敏兒心腸軟,她一定不會看著我去殺你的,但是我又能怎麽辦?

敏兒幼而喪父,繼而喪母,跟著我這麽多年一直在深山老林,這麽些年真是苦了她了,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我且厚著臉皮求你幫我照顧好敏兒,如果能每月給她一點你的血,那我來生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我的床頭背後有一個暗格,裏邊放的我這幾天整理的一些經驗,希望對你能有幫助。我教你的那套拳法是好東西,切記不能荒廢。

許子強的名片就夾在暗格裏邊的日記本裏,不過看樣子他背後的勢力不小,切記不要用蠻力去複仇,切記切記。

暗格裏邊還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六個三,裏邊有小一萬塊錢,你拿一半給敏兒,另一半你自己拿著。

也沒什麽事了,總之,對不起了。

汝師陳守義絕筆

原來陳大師心裏早就把我當成弟子了,但是造化弄人,空有緣而無份。陳大師更想不到的是趙敏剛烈如斯,後腳就跟著他去了。我心裏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但是卻又無可奈何,這都是注定的了,一切都是,而起點就是陳大師在街角對趙敏一見傾心的那一刻。

我深深歎了口氣,拋開諸多雜念,把陳大師床拉開,果然看到後邊有一個可以打開的暗格,伸手打開,裏邊躺著一個黃皮日記本,我隨便翻了翻,裏邊掉出一張銀行卡和一個名片。

我把日記本裝在兜裏,又哪起名片看了看,上邊寫著古城生物製藥有限公司,下邊印著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

果然這就是許子強給陳守義的名片了,不過陳守義說許子強背後有不小的勢力,不知道是不是在說這個古城製藥公司,不過看許子強帶的那群綠迷彩就知道肯定不是一群簡單的角色。不過,不簡單又怎樣?哪怕一命換一命我也要血親複仇。

我把陳守義留下的東西都裝起來,探頭出去看了下附近的情況,才閃身出去,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一直低著頭,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個殺人犯一般。

終於走到了車站,眼神一撇一個穿警服的男人正朝我這邊走來,本是低著的頭又低了幾分,在心裏默默祈禱不是來抓我的。其實我也知道,警察速度根本沒有這麽快,說不定現在陳守義夫妻的屍體都還沒被發現,但是就是心慌,看到穿警服的人心裏就更慌了。

偏偏怕什麽來什麽,穿警服那人站到我麵前說道:“同誌,我是羅東派出所的警察,現在正在履行公務,請你配合一下出示一下證件。”

我抬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警察,滿臉嚴肅的樣子,似乎還有些戒備我。

還不等我出示證件那警察就放鬆來下來,拍了下我胳膊:“是你啊,低著頭我都沒認出你。”

我仔細一想,好像在抓殺害劉玲兒的凶手的時候這人就在,後來王警官讓他們送傷員回去了,看到是見過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伸出右手說道:“是你啊,那個受傷的兄弟怎麽樣了?”

那警察跟我握了握手說道:“沒傷到什麽髒器,現在躺在家裏休養那,領導說了,給他兩個月帶薪休假,可是苦了我們剩下的這些人了,警力本來就不夠,現在還走了一個。”

我又問道:“你這是去幹嗎?”

那警察歎了口氣:“別提了,今早接到有人報案,說陳大師和他老婆被殺了,讓我在這裏守著,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站,剛才看你一直低著頭,就把你叫住問下。”

我心裏頓時一陣慌亂,卻裝出吃驚的樣子:“什麽?陳大師讓人殺了?怎麽可能,那麽好的人,是誰幹的?”

“誰知道那。”那警察搖了搖頭,又四下望了望才說道:“我告訴你你別告訴別人,聽人說是用剪刀殺了的,一隻眼睛都被捅飛了,王隊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初步判定是情殺,讓我留意中年男子。”

我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心裏卻想著,他們肯定想不到陳大師這不是情殺,而是被自己逼死的。

那警察又問道:“你這是去哪裏?”

我編了個借口:“我二大爺不行了,我得趕緊去見他最後一麵。”

那警察呦了一聲問道:“你是去哪?”

我回答道:“西安。”

那警察立馬把我拉到售票窗口,也不管那一長串排隊的人就對售票員說道:“西安的車幾點有?”

售票員看了看時刻表回答道:“三點半。”

我忙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進去,售票員也沒接錢,說道:“不夠,一張坐票一百三。”我又掏出一張一百遞進去,售票員才接了錢,不一會就打出一張車票,又把找零給了我。

我忙道了個謝,那警察擺擺手說道:“哎呀,多大點事,我叫葉重。”

“步文昊。”我回答道:“等我回來了請你喝酒。”

葉重哈哈一笑,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快上車吧,我也得把緊門,不能讓凶手溜走了。”

我回答道:“辛苦了,那我先走了。”

葉重一揮手:“路上小心,一路順風。”

我也揮了揮手轉身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去了,不知道葉重會不會知道我就是凶手,而葉重知道了又是怎樣一副表情。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上車要過安檢,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包裹從這頭進那頭出就能檢測出違禁品了?要是裏邊裝著一遝符紙和朱砂算不算違禁品,那玩意落在心懷不軌的人身上比一把槍威力都大,槍傷的是人,那東西傷的是神。

不過我沒有帶包,也不用過什麽安檢,徑直走了進去,稍微一找就找到了到西安的班車,這車看起來又高又大,簡直就跟個移動的二層小樓一樣。

我徑直就要往裏邊走,門口卻有個人把我攔住了:“檢票沒有?”

其實我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我聽見個票字,就把車票掏了出來。

那人接過車票,又扯掉一部分,把剩餘的那部分遞給我,又安頓到:“別忘了係安全帶,被人抓主罰錢你自己出啊。”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坐車不係安全帶罰錢,以前倒是知道車上有這麽個東西,不過也沒用過,隻是見有些班車司機會係上。

上車之後,看其他人果然都係著安全帶,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把安全帶係上,不過這玩意真出車禍了能有用嗎?我沒問,也沒地方問。

坐上車沒一會就發車了,這大轎車坐著就是不一樣,比那小班車要快的多了,看著兩旁的景物飛逝,我心裏一陣悵然,終究是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不過我之前想的是在鎮上或者縣上找個活幹,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數百公裏之外的西安,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班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就上了另一條公路,路麵要更寬,甚至都是幾乎筆直的,班車的速度一下就快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的路,不禁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村的路也能變成這樣,到那時候騎自行車再也不會把自行車弄散架了。

西安到底是個什麽地方?聽說是個大城市,有不少皇帝都定都在那裏,好像還有個兵馬俑,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許子強,更不知道我能不能報的了仇。但是不管我麵前站的是什麽,我都會盡全力去撕碎它,直到我站不起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