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封山

我笑了笑,把那天他們送徐程誌去醫院之後,高翠蘭想殺我的事情給二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二蛋摸了摸腦袋,傻笑了下,又問道:“那劉成圖什麽?”

我想了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圖的不過是名和利罷了,徐程誌的病也是他幹的,不過警察要講究科學,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再歸到他頭上。”

二蛋又嗬嗬一笑:“文昊哥,我沒聽懂。”

我一拍他腦袋:“劉成不知道從哪知道了當年害那個女孩的方法,然後就用這個方法去害徐程誌,等徐程誌身上病情出現了,肯定會去醫院看,而他又是在醫院上班,這麽一來,發現這個特殊病例的功勞肯定要落在劉成身上了。”

“這麽說你聽懂了吧?”我清了清嗓子。

二蛋又摸了摸腦袋:“那劉成為什麽選徐程誌為目標?”

我聳了聳肩膀,表示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是知道的,在劉成入獄之後,高翠蘭又找我聊了一次,他說劉成以前是和二蛋媳婦交往過一段時間的,但是後來他們搬到了村裏,兩個孩子也都沒有再聯係了。隻是劉成一直未婚,而她女兒卻已經嫁作他人婦。劉成堅信肯定是徐程誌逼自己女兒的,就計劃出這個損人利己的方案。後來發現我在幹擾他的計劃,自己出手殺我不成,又編出謊話來騙高翠蘭,教唆她來殺我。

不過,說出來之後我怕二蛋會鬧心,也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離開村子也被提上日程了,這村子裏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爺爺的墳了,所以這幾天我幾乎每天都去後山祭拜我爺爺。

經常一待就是大半天,幫爺爺拔拔草,添添土,說一說心裏的鬱悶,和村裏人對我的不滿,就連誰也沒說的離村計劃,我也給爺爺說了一遍,爺爺在天之靈一定會聽到,也會保佑我的。

這天,和之前一周基本沒什麽區別,吃完早飯之後我就揣著雙手往後山走去了,還沒等我靠近後山,就聽到一聲鳥鳴震天,就連腳下的地麵都有些震動。

村裏人三三倆倆的從屋子裏出來,紛紛望向後山的方向,看了一會之後,又發現沒有什麽其他的異狀,也就都回家了。

我卻徑直走進了後山,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今天的後山和平時的不太一樣,按理說剛聽到那麽恐怖的聲音我現在應該感覺害怕,但是,我非但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心安。

爺爺的墳靜靜地立在這後山,已經和這後山融為一體了,墳周圍的雜草早已被我扒光,上了一炷香之後,我靜靜躺了下來,幻想著旁邊躺的不是一座孤墳,而是血肉生活的爺爺。

想著想著我甜甜的睡了過去,夢裏,爺爺還是那麽老當益壯,抓著煙槍狠狠往我頭上砸,我沒有躲,隻是滿臉淚水的看著爺爺那稍有些模糊的臉龐。

一股清風吹過,我也醒了過來,也不知是露水還是淚水,我的臉頰已經完全濕了。歎了口氣,又給爺爺添上一炷香,我也就回家了,逝者早已矣,生者當自強。

村裏人的生活大多是沒有心意的,幫著他們做了做飯,吃完之後打了會牌就該睡覺了。不過這種生活也好,地裏的莊稼馬上就成熟了,村裏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現在不用做太重的農活,隻需要安安靜靜的等待自己大半年的努力成果就可以了,全村上下泛著輕鬆而又充滿希望的氣氛。

安靜的深夜連野狗也識趣的不再亂吠,整個村莊隻是偶爾傳出一輛聲不知名的蟲叫,就在這個時候,後山又傳出一聲渾厚的鳥鳴,鳥鳴聲似乎要突破雲霄,直與蒼天試比高。

倒是苦了靜謐的村莊,人們熟睡中忽然被吵醒,這鳥鳴不僅是聲音大且渾厚,更要命的是地麵的震動比白天那次更加劇烈了,鳥鳴聲持續了大約四五秒,整個地麵也就震動了四五秒,雖然不至於讓房屋倒塌,但也讓人心惶惶。

村民們都從家裏穿上衣服走了出來,我也不例外,四處看了看,再也沒發現什麽異狀,大家也就陸陸續續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飯日常去掃墓,不曾想剛到後山就看到大家裏裏外外圍的一圈一圈的,裏邊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我使勁往裏擠了一擠才發現,原來進後山的入口已經被一群穿著黃綠色迷彩的人堵住了,村長正在他們麵前不知道交談著什麽。

現場人雖多,但是並沒有人吵鬧,場麵倒顯得有些怪異。村長交流了一會,就轉身站到一塊大石頭上說道:“政府發現我們這裏的苗頭不對,所以派出人來幫我們了!”

低下爆發出一陣哄吵,村長忙壓了壓手,又大聲說道:“為了彌補我們這一段時間的不方便,決定!給我們每家每戶按人頭,每人補償兩百元!”

聽到有補償下邊的人紛紛鼓起掌來,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村長看到這個樣子,也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好了好了,大家沒什麽事的話都散了吧。”

村民們三三倆倆都離開了,我跑到村長身邊問道:“長生叔,他們來幹什麽呀?”

村長一看是我,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滿,但還是回答道:“不知道,說是來找什麽東西。”

我皺著眉頭說道:“那他們會不會隨便亂翻?”

村長搖搖頭,隨即不耐煩的往前邊走去,走了會才回頭對我說道:“找東西麽,肯定會翻來翻去的,要不人家給你補償幹什麽,還不是怕把誰家的墳給翻了去找麻煩。”

我剛想再說什麽,村長又大步往前走了過去,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跟我多說。

怎麽辦,爺爺的墳還在後山裏邊,這才十幾年,我可不想讓爺爺的屍骨得不到安寧。

我嚐試性的走到那個綠迷彩旁邊問道:“我爺爺的墳在裏邊能不能讓我遷出來?”

那人卻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眼神堅毅的盯著前方,好像我這個人不存在一樣,宛如一個雕塑。

但是我毫不懷疑如果我敢邁進後山半步他會毫不遲疑的把我製服,於是我又不死心的問了一遍,他還是沒有回答我,但是從後山跑出來一個黑西裝,一臉堆笑的問我:“小兄弟,你有什麽事呀?”

看著他的樣子我好像知道了笑麵虎的含義,明明他是對你笑的,但是你就是感覺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我強壓住心裏的慌亂說道:“我爺爺的屍骨還在裏邊,能不能讓我移出來?”

黑西裝臉色不變,解釋道:“小兄弟,你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親屬在裏邊埋著,要是大家都提出這個要求我們這工程豈不是幹不下去了?”

我頓時被說的沒有話說了,但是我還是想把爺爺的屍骨移出來。黑西裝看我沒有說話,四下望了望,又悄悄從兜裏掏出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塞到我的手上:“這樣吧,小兄弟,我看在你是個孝子的份上,自己私人再掏五百塊錢給你,你就不要再提進去的事情的好不好?”

我頓時有些生氣,他把我當成什麽人了?雖然我很急需錢,但是怎麽能用這種方法?

想到這裏,我一把推開他給我的錢,隨即走了出去,但是我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爺爺遷個墳。

回到家裏之後,我把我的想法給二蛋說了下,二蛋也是一萬個支持,我們兩個一合計決定夜闖後山!

當天晚上,我和二蛋騙家裏人說自己要出去打麻將,還惹得二蛋他媳婦一臉不高興。

我們悄悄拿上鋤頭和手電就往後山方向走去了,後山的入口雖說隻有那一個,但是別的地方肯定也進得去,隻是路十分難走罷了。現在我爺爺馬上要被人家拋屍荒野了,我又哪裏顧得上路難走不難走。

倒是二蛋還沒忘我爺爺的情分,願意陪我趟這趟渾水,讓我著實感動了一番。

我們兩個規劃的路線是從後山西麵上山,這個方向翻過去離我爺爺的埋骨之地也比較近,我們回來時候也比較容易。

不曾想,這路上的艱難比我想的更要甚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