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歸去

徐峰麵帶焦急,上前兩步問道:“麻煩問下,您知道方戒現在在哪裏嗎?”

披裟僧人回答道:“這位施主問的是永安師兄的弟子嗎?”

徐峰點點頭:“是,昨天還在前邊第二個房間,今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披裟僧人回答道:“方戒現在應該是在藥齋裏邊,施主順著這條路往後走,右拐就能看到路標了。”

徐峰回答道:“謝謝,可以告訴我您的身份嗎?”

披裟僧人輕頌一聲佛號:“隻是一介僧人罷了,沒什麽身份不身份的,貧僧法號永定。”

原來是和永安大師同一輩分的僧人,看這裝束應該是無邊寺的暫代主持了,想來也是佛法高深的高僧。不過我們兩個現在心係方戒,所以也沒有跟永定大師多言,轉身就往藥齋走去。

無邊寺的藥齋並不在地麵上,而是在地下,相傳在無邊寺建寺之前曾經為救八十多人就在地下建了個類似城堡的東西,後來這八十多人獲救之後又過了十幾年才在這片土地上建造了一個寺廟。

不過當時的寺廟和現在的無邊寺也隻是地理位置相同罷了,原址早已泯滅在曆史的車輪之下,當然這一切都是徐峰講給我聽的,據說這個藥齋就是在之前的城堡原址上擴建的。

走了十來分鍾之後,我們來到一個偏廳旁邊,偏廳門口站著兩個小僧人,看到我們過來了,其中一個上前兩步雙手合十頌了聲佛號:“兩位施主,這裏不接待遊客,還請去其他地方參觀吧。”

徐峰回答道:“我們是來探望朋友的,他的名字叫方戒,就是永安大師的弟子。”

那小僧搖搖頭:“抱歉,職責所在,我不能讓兩位進去,不過如果能確定兩位認識永安師叔的話那就另說了。”

徐峰想了想說道:“好,我們先去找永安大師。”

其實現在永安大師已經不在無邊寺內了,應該在我們總部,但是我又答應了永安大師不告訴徐峰他去哪裏了,這樣一來讓我搞的很尷尬,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徐峰轉身往大廳邊走邊問我:“你覺得現在永安大師應該在哪?”

我支支吾吾的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好在徐峰也沒聽我說話,又自言自語道:“為什麽要把方戒放到藥齋裏邊?之前沒有聽說過無邊寺的藥齋還在運行呀。”

這是什麽情況?我在心裏默默思考著,方戒在藥齋裏邊應該是真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永安大師放進去的,而且肯定是下了封口令的,但是永定大師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個消息?這裏邊肯定有什麽隱情,隻是現在永安大師已經不在無邊寺內了。

思考再三,我還是決定告訴徐峰,我扯了扯徐峰袖子:“徐峰你別著急,我給你說一件事情。”

徐峰停下腳步:“什麽事?”

我回答道:“永安大師已經不在無邊寺裏邊了,但是我答應過他不能告訴你他去哪裏了,所以我們暫時應該進去不藥齋了。”

徐峰眉頭一皺:“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該不是昨天晚上就是今天早上走的,至於把方戒放到藥齋肯定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你放心,方戒是永安大師的親傳弟子,他肯定不會害方戒的。”

徐峰駐足思考了片刻:“好,既然這樣我也不難為你了,既然答應了人家不告訴我那我就不多問,我估計我家的人參送過來也到不了方戒手上,我決定今天回開元縣,你那?”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不讓我跟著徐峰了,看樣子徐峰心裏還是不太高興的,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畢竟人生在世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我想了想回答道:“我陪你坐到拉薩吧,我回家一趟,出來半年了,家裏有些事情也要辦一下了。”

徐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我回答道:“吃了早飯把,這裏應該每天會有旅遊的車進出,我們等會去問下他們是什麽時間段的。”

徐峰也沒多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往我們住的地方走去。

飯後,打聽到去拉薩的車隻有下午三點的時候有一趟,我們隻好回到各自房間裏邊。徐峰幹了什麽我不知道,反正我眯了一會叫我說車已經來了。

三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到了拉薩,之前徐峰已經在網上幫我們定好飛機票了,我也就樂得接受了。

拉薩機場我們兩個占時分開了,不過最多一個月我們肯定就又會見麵了,畢竟我們工作的性質是帶有強製性的。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我下了飛機到了市裏,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口東西之後又跑到一家銀行裏邊,我卡裏應該還有六十多萬,跑了三家銀行才取出來十五萬,想來這些錢也夠用了,我也就沒再繼續取了。

又和兩個人拚車到縣上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縣上到村裏的班車早都沒了,我隻能裝了一次土豪,包了個出租車前往村子。

九點多的時候周圍的路漸漸熟悉了起來,我心裏泛起一陣抑製不住的激動,半年前我就是從這條路出去的,現在半年過去了,我又從這條路回去了,出去的時候是秋天,當時萬物凋零嚴冬將至,我身上幾乎隻有步長貴給我幾百塊錢;現在我又要從這條路回去了,春天已經來了,我也有了足夠的錢可以讓步長貴二蛋他們過上比較好的生活了,這些錢是給他們準備的,他們要是想去縣上或者市裏生活的話我就給他們再買一套房子,畢竟我現在每個月有固定工資了,c大隊的工資是每個月三萬,醫療部那邊每個月還給我打一萬塊錢,總之養活他們幾個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

“小哥,到了,一百五。”司機師傅提醒道。

我從兜裏掏出兩張一百的遞給司機師傅,又等他給我找了五十之後我便開門下車了。

其實這個地方離我們村還有大概十來分鍾的路程,是我故意讓司機師傅沒有開到我們村裏,半年前還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現在就開車回鄉了,難免讓人會多想。

十來分鍾之後,我已經在村子外邊了,頓時記憶如潮水般湧上我心頭。

還記得那年饑荒我和二蛋上山掏鳥蛋時二蛋勸阻我的樣子。

還記得步長貴幹裂的手和幾張紅彤彤的鈔票。

還記得二蛋娶媳婦時候臉上傻兮兮的憨笑。

還記得步雯脆生生的站在門口問我叫什麽的樣子。

記憶零碎不堪卻又生生入木,一下一下衝擊到我內心最深處,這些破碎的畫麵拚湊成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想到的是離開這個地方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現在我卻又實實在在的站在了這片土地上邊,畢竟這是我的家鄉。

村裏人的夜生活總是那麽頻發,現在才九點半左右村頭就已經沒有人了,隻有時不時一兩聲犬吠擾亂著寂靜的夜空。

走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我不得不拿出手機開個燈光,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條坑坑窪窪的小路了,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

看著麵前一戶戶熟悉的人家,我甚至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現出每個人的樣子,畢竟這才是我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我的根終究還是在這個小山村裏邊。

來到步長貴家門外,門已經鎖上了,我伸出右手敲了敲門。

裏邊沒人應聲,我又使勁敲了敲才傳來兩聲不耐煩的鄉音:“誰呀?來了來了。”

這是二蛋的聲音,我心中一陣說不上來的滋味,總之還是有些慌亂的,我努力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也不知二蛋看到我現在這樣子是什麽反應。

我現在身上穿的雖說不是太好,但是一身下來也得三四千了,是徐峰特地買來送給我了,回家心切,也沒來得及換一身便宜點的衣服。

門開了,二蛋穿著條大褲衩子就跑了出來。

我微笑著叫了聲:“二蛋,看看是誰來了。”

二蛋嘴裏發出一聲驚呼:“文昊哥!”

我笑著朝二蛋腦袋上拍了下,恩,二蛋的腦殼還是邦邦硬,就像我沒走時候一樣。

二蛋一陣憨笑,扯著嗓子向裏邊喊道:“爹媽,快看是誰回來了!”

我輕錘了下二蛋胸口:“吵什麽吵,明天再說,二老都睡下了。”

二蛋摸了摸頭隻顧著傻笑:“文昊哥快進來,你這半年都去哪裏了?怎麽一出去就一點信都沒有了?”

我邊往進走邊回答道:“出去經曆了不少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中午三點多時候就坐的車,直到現在才回來,先別扯這些,趕緊給我倒口水喝喝。”

二蛋忙回答道:“文昊哥我給你弄點吃的吧,鍋裏還有菜,熱一下就好了,去年冬天地裏的收成前兩天剛賣了,爸今天下午吃飯時候還說看想辦法能不能聯係上你給你寄錢。”

我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地裏的收成最多一年也就能賣七八千,要是再給我打上一些的話全家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我深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