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雷平

梁山聳了聳肩膀:“還能怎麽樣,她媽看吊了一會就給放下來了,第二天那姑娘就自己走了,應該是去上學了,當時已經開學快一個月了。”

我鬆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我挺佩服引男妹子的,很少有女孩子能有這樣的傲骨,在親生父母以死相逼的情況下還能堅持自己的求學之路。要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引男妹子也能嫁個好人家,但是這輩子就少見了很多風景。

這種行為不算是不孝,世人多歌頌父愛母愛,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能為人父母,畢竟當父母是不需要通過考試的。像我爸我媽,把我生下來之後就從來沒管我我,如果他們現在出現在我麵前說讓我跟白璐分手,我肯定不會聽他們的,生而不養,妄為人父,養而不教,枉為人母。

又和他們兩個閑聊了會之後,我便告辭了,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小情侶團聚了。我發現我真的是有毒,每次都能準確的出現在一對情侶麵前,然後精準的成為人家的電燈泡。

徐峰好不容易不帶著周永了,這倆小家夥又搞到一塊去了,真的是讓我心塞。

躺在**,我腦海中不止一次的浮現出引男的樣子,健康的麥色皮膚,黑的發亮的大眼睛,齊耳短發,現在我都能清楚地回憶出來引男短發之中夾雜著的白發,願她能追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次日清晨,天色剛亮,我從**坐了起來,照例給白璐發了條信息之後就去洗漱了,洗漱完畢之後又去早市上買了些早點。

等我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徐峰起床,我衝他笑了笑,提了提手上的早點:“想吃油條還是包子?”

徐峰指了指裏屋:“先放進去,我叫他們兩個起床,讓他們倆小孩先選,我吃他們選剩下的就行了。”

我點點頭往裏屋走去,小事才是最能反映出來人品的,能有徐峰這樣想法的人就算壞也壞不到那裏去。

沒等多久梁上就和曹雪睿走了進來,曹雪睿還時不時張著小嘴打個哈欠,看樣子昨天晚上聊得很晚呀。

吃完早飯之後,我們就啟程往雷平那邊走去了,徐峰開著上邊給配的車,載著我們往目的地走去。

縣城很小,大約十來分鍾之後小轎車就停在了一座大院門口。

大院看起來已經很破舊了,甚至連大門都丟了一扇,但是它的主人好像也沒有翻新它的意思,就任由它這樣繼續風化下去。

我們走進去之後,看到院子裏邊已經雜草從生了,在最東南角的一個角落,又一位老人正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

徐峰提高音量:“老人家,你就是雷平雷大爺嗎?”

老人轉過頭,雙眼已經渾濁了,但是視力還是不錯的,起碼看到我們了,老人家緩緩點了點頭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就是我,你們有什麽事嗎?”

徐峰走到雷平麵前才說道:“我來找您了解點事情,您十幾年前是不是去給疙瘩村做了場法事?”

雷平臉色一變:“牢也坐了,錢也賠了,那件事情都過去了十幾年了吧?為什麽現在才來?”

得,這老人家是誤會我們了,把我們當成疙瘩村來尋事的了,徐峰忙解釋道:“大爺您誤會了,我們隻是來跟您打聽一下消息的,我們不是本地人。”

雷平聽到我們不是本地人才又慢慢悠悠的搖起了躺椅,好一會才說道:“那件事情也沒什麽說的,說了你們也聽不懂,去吧去吧,我要午睡了。”

當年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不過雷平不想說出來,想把這件事情爛到肚子裏帶進棺材,其實我很想把疙瘩村整個村子消失的事情告訴雷平,但是無奈這件事整個縣城裏誰告訴他都行就是不能我們四個說出來。

徐峰整理了下語言,又問道:“當時是天麻子還是牛扯子?”

我一頭霧水,這都什麽跟什麽?

不過看雷平的反應好像還真有點效果,雷平上上下下看了徐峰兩眼,又問道:“你這小娃娃是那家的?”

徐峰回答道:“我絕對不是外行來聽故事的,真的是有事才來問您的,我家在四川那邊,估計您也沒聽過。”

雷平緩緩點了點頭:“我一輩子沒出過開元,哪能知道四川的事情,既然對小娃娃你有用,我就告訴你也沒什麽。”

“你別急,容我緩緩,這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是十五年前還是十六年前來著?”

雷平緩緩講出當年那個讓他放棄方士的那件事情。

大約十五六年前,當時雷平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還是身體健康,而且還粗通方術,起碼在開元縣裏邊誰提到雷平都得豎個大拇指。

但是疙瘩村的事情卻實實在在的改變了這個老人的想法,當時疙瘩村的神廟剛建好兩三年。每天早上都會在神廟門口發現一隻死了的東西,開始是蚊蟲鼠蟻,後來就發展成了家禽家畜,等雷平趕往村子的那天是一頭豬死在了神廟門口。

神廟並不是雷平組織的建起來的,而是疙瘩村從別的地方請來的一個人,雷平到疙瘩村的時候雖然人老,但是心不老,神廟有問題拆了就是麽。但是當時的村長死活不同意,好說歹說讓雷平再想個其他辦法。

雷平應了下來,最後決定,用五個陽氣重的男子的血來鎮壓邪物,村裏男人一聽雷平的辦法都爭相要用自己的血,畢竟隻是放一點血就能成為拯救整個村子的英雄。雷平在他們中間挑選了五個壯年男子,個頂個的都是膀大腰圓的好手。

放血完畢,又開壇做法,五碗飽含著整村人希望的熱血灑在神廟的牆壁上,當日下午村長做東,大擺筵席,宴請雷平和五位為村子裏勇敢的壯漢,其中有一個就是村長的兒子,這也是雷平後來才知道的。

等酒菜上畢之後,卻發現雷平早已遠去,分文不取的為整個村子排憂解難,當時村長還商量著等過些時日一定要給雷平送上一副錦旗。

次日清晨,神廟麵前又出現死物了,這次死的不是家禽家屬,而是活生生的人,五個壯年男子渾身精光的吊死在神廟門口,各個姿勢都想通,雙手從後抱著雙腳,胸膛舒展的吊在神廟門口。

村長隻看了一眼就昏了過去,最中間那個就是他唯一的兒子。

等村長醒來之後,做出了兩個決定,一個是去找當時建神廟的大師來幫忙,另一個就是親自帶隊去找雷平麻煩。

村長上門的時候雷平正在別的村子給人結冥婚,村長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腳,端端踹在雷平下/體,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雷平說當時他是忍住了,不然打他個龜兒子還是簡簡單單的。

好不容易在村長夾雜著髒話的描述中聽明白了事情的起末,雷平第一反應是這怎麽可能,緊接著就要求去村子裏邊看一下。

沒想到村長根本就不打算跟雷平廢話,狠狠往雷平身上啐了一口之後就又帶著人往縣政府走去了。

雷平沒有管村長,隻是滿心懊悔,誰能想到疙瘩村能出這麽個恐怖的東西。冥婚也不結了,當即決定動身前往疙瘩村。

可惜雷平最終還是沒有見到神廟,憤怒的村民還沒等雷平進入疙瘩村就把他打了出來,要不是雷平伸手還算敏捷說不定直接就會被打死,不過即使雷平身手不錯都還是被打的留了一身的傷。

當天夜裏,公安局局長趁著夜色摸到雷平家裏,給雷平一頓解釋,畢竟雷平早年的時候是救過公安局長的命的,公安局長大致的意思是這樣的,把雷平關上幾個月再放出來,平息一下疙瘩村村民的怒火。

雷平話沒有多說,隻說了一句全憑處置。

第二天早上,開庭,判的是五年,用的是流/氓罪。

雷平借著公安局長的照顧和自己的人脈在監獄裏邊也沒多吃苦,甚至都沒有從看守所裏移送出去,兩年之後雷平被放了出來。

進去的時候意氣風發,到出來的時候卻滿身舊傷,心裏也早就沒有了那份心勁了。接雷平的是公安局長,雷平第一件事就是問疙瘩村後來是怎麽處理的。

公安局長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好像宰了四豬四牛又全村人跪在神廟前懺悔什麽的才讓神廟門口不再出現死物。

雷平什麽也沒說,告辭了公安局長之後就來到了現在這個院子裏邊,又散盡了家財每月僅靠公安局長安排的低保過日,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雷平也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幅看透生死的樣子。

我看著眼前這個略微有些富態的老人,心裏卻不是滋味,到底是因為什麽才導致疙瘩村那五個壯年男子以那種奇怪的姿勢死亡的?疙瘩村當時又到底存在著什麽東西?又和疙瘩村三百多條人命有什麽關係?

誰也不知道,但是真相總是在那裏的,隻是看能不能揭開其上邊蓋著的一層浮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