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可憐人意，薄如雲水

太陽已經偏西，煙雨樓的姑娘們開始準備上班。廚子們也陸續到達廚房準備工作。

最後一個到的胖廚子奇怪的看著廚房門口圍著不進屋的徒弟們。

關著的門上沒有鎖，正納悶想問，卻看見小徒弟做了噤聲的手勢。

“裏邊反鎖著，八成進賊了！已經通知護院了。”小徒弟偷偷說。

胖廚子可不怕區區毛賊，也不等護衛來，拔出隨身攜帶的剔骨尖刀，上去就踹門。

門應聲而倒，胖廚子舉著刀就衝了進去。

屋裏那有什麽賊，隻有老板娘和新來的漂亮小姑娘。胖廚子訕訕的放下手裏的刀，回頭狠狠地瞪了徒弟們一眼。

屋子裏的兩人白著臉抿著唇，看也不看破門而入的眾人，就那麽直直的向門外走去，對大家的呼喚毫無反應。

“不會是中邪了吧！聽說上上屆的花魁就是在廚房割了手腕！”

小徒弟小聲說道。

還是胖廚子有主見，向前幾步裝做不經意的將地上的紙灰踢散，隨即回身賞了小徒弟一個脖兒嘍子（用手掌打脖子）！

“瞎說什麽！幹活！”

飛白出了廚房還是覺得渾身濕冷，麵部僵硬。那秘信絕對不是不該是自己看的。信裏的內容更是誰知道誰該死。月娘那麽淡定的江湖老油條都嚇出一身冷汗，自己這種小蝦米以後更是做夢都要緊閉著嘴了。

都怪自己手欠，平白惹了殺身之禍不說，還連累了月娘。

飛白拎著酒壇子精神恍惚的向自己的小樓走，連樓裏的小丫頭叫她吃飯她都沒聽見！

迷迷糊糊的躺在**，閉了眼，開始自我催眠，我什麽也沒看到，我什麽也沒看到……

半夢半醒間……

“小白，你看我穿這個好看不？宇會喜歡吧！”明豔的女子拉著她的手笑的如驕陽。

飛白腦子有些木，瞪大了眼睛，卻看不清的臉。

“小白，你聽他們給我新編的詞，眉非怨而常顰。說的就是人家呀……”

“小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你認識了世界上最好的我，嗬嗬嗬……”

笑著向燈火處跑去，飛白想拽她……

畫麵一轉。

男人全程無視在旁觀看的飛白。

“小白，我愛他，他雖然花心，可他是真的對我好。你別對他那麽冷淡嘛……”

嬌柔的在她耳邊祈求。

她想說好，你愛的我就愛。卻張不開嘴……

看飛白不為所動，的眼裏的溫柔褪去露出陰冷，麵上的皮肉開始脫落，留下森白的頭骨。飛白驚慌卻動彈不得……白骨從桌子上拿起手帕，狠狠地捂上她的嘴。

飛白眼前越來越模糊，絕望的掙紮，徒勞的撕扯。實現慢慢模糊，白骨就流著血淚抱著她哀嚎。

“他答應我以後要和我好好過日子的，他也不嫌棄我的以前做過小姐……小白，隻有的心能救他，你成全我吧！你不是說你可以為我死，那就把你的心給我吧！”

“啊！”飛白猛的從夢中驚醒，腦子越來越亂。

點了燈，撿起剩下的半壇冷香，清冽入喉，卻壓不下心中的火……

曾經受了多大的打擊，讓她做夢都記不起的模樣記不起的名字。

窗外風輕輕，月朦朧……

入夜的煙雨樓漸漸熱鬧起來。

冷香的後勁很大，醒了也是暈乎乎的有些興奮。

飛白好酒，酒品卻不佳。

喝了幾口，就又醉了。

平時熱鬧的大廳裏空無一人，無論客人還是姑娘都在樓下觀看，周圍覆水遍是蓮花的二層小樓竟然被人們圍成看台。

人群中出現一雙疑問的眼，看著樓台上的身影，漸漸變成戲謔。

恩客們第一次不吵不鬧，不喊髒話不叫價。就怕一不小心嚇跑了樓上的仙子。

就連酸腐的書生，也不在言辭尖刻的諷刺，隻是不住地感歎。

“此等才情女子，僅有煙雨能聚。”

聲笑似哭。

飛白也不知樓下這些，隻是在屋子裏旋轉舞動，跳著當年學的舞，唱著當年學的詞。想著當年的至交好友最愛這調調，又想著那人賣了自己還能眼角含情笑，她突然就熱了眼眶。

又看鏡子中如今的少女嬌憨的模樣，她抬手就摔了桌子上的銅鏡，力氣用的大，喝酒後平衡能力又下降，竟然跟著摔下榻去，劈裏啪啦的帶翻了窗台旁的小幾。

蝴蝶被折了翅，破碎的躺在地上掙紮。

“大夢一場罷了！我為什麽還不醒……”

地上歪到的鏡中，破碎的瓷片，都反襯著飛白狼狽的模樣。

她忽然嗬嗬笑起來，笑的癡狂，笑的肆意，大喊道:“可憐人意，薄於雲水。”

發泄過後是無盡的空虛，飛白重新爬回榻上，目光空洞……

窗口飄來柔膩的香風，她深吸一口氣，眸光似有清明，輕聲長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