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羊皮卷
紅衣索命,夜半吊晴。
很多事情,我心裏頭也有數,實在是避無可避。
“婆婆,你是說那紅綾子,不取我的性命善不罷休?”
人活一世,誰嫌命長,我也不能免俗。
見我如此著急,白家老太便露出一抹怪笑,很是神秘的說道。
“陳啟明那個老東西,叫你去墳頭取物,又惹上這麽一個東西,怕是大有深意。”
“小娃子,我且問你,賒刀一門的本事,你可學會?”
什麽?
一聽這話,我直接變了臉色,雖說跟在義父身邊多有見聞,可學到的本事終究是二把手。
“不會!”
我咬緊牙關,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
沒想到這一切都在白家老太的意料之中,並沒有太大意外,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
“這就對了,陳啟明那個老東西雖說不怎麽樣,卻把傳承看的比什麽都重。”
“他死了,難道還能讓賒刀一門就此絕了?”
白家老太的話明顯意有所指,我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聽不明白。
可絞盡腦汁也依舊沒有任何線索,一臉無奈的樣子,歎息出聲。
“婆婆,義父借了七天冥壽,也隻是為了陪我過個安穩年。”
“我很確定,他什麽都沒有留下。”
其實在白家老太說完剛才的話之後,我也很是認同,畢竟那樣才像是義父的行事風格。
但事實就是如此,我隻能斷絕一切希望。
“或許是他忘了。”
“小娃子,你把陳啟明那個老東西當成什麽了?”
“他這一輩子,身前身後事,全都算的明明白白。”
白老太太輕輕搖頭,顯然是不太相信。
等到公雞啼鳴,也沒有再和我多說一句,隻剩下一道佝僂著的背影。
我注視許久,一直等到她消失在眼前,這才是恢複到最初的樣子。
屋子裏空空****,滿地的血漬,腥臭味撲麵而來。
哪裏還有一個家的樣子,自從義父離開之後,一切都在悄然發生變化。
“爹,你難道真的沒有留下什麽東西嗎?”
我緊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卻被一陣涼風突然從後脖頸處鑽了進去。
頓時渾身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回頭,此時的天已經快要亮起,隱約能夠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影。
“誰?”
我愣了愣,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才發現並不是那樣。
突然間,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竟然朝著我招手。
要是放在平時,我怕是早就被嚇到腿軟,可現在身體卻好像不受控製。
鬼使神差一般,竟然順著那個模糊身影所指的方向,緩步走去。
等到停下來,才發現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頭頂懸刀,另外一把則在我的手裏,又回想起來義父臨走時的叮囑,言語之切全在這兩把刀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過來,門外那道一直看不清楚的身影到底是誰。
“爹!”
我回過頭,地上隻剩下幾片枯黃的樹葉,再無其他。
心中卻萬分堅定,那種熟悉,是從小到大的養育恩情。
那種陌生,便是陰陽兩隔。
“爹!請受孩兒一拜!”
縱使疑惑籠罩心頭,我卻從未對義父有過怪罪,隻是覺得他有難言之隱。
賒刀之人,鐵口齊斷,他這一輩子背負太多。
朝著義父剛才所處的位置,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是緩緩起身。
“義父不惜用這種方法指點,這兩把刀一定大有玄妙。”
我雖然隻是個二把手,卻也跟著義父長過見識。
就開始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兩把刀上。
一把青龍,檀木為柄,輕輕敲擊果然讓我發現異常。
竟然有回聲傳來,憑借著這些年的經驗,我立馬明白玄機所在。
“這刀把之中,暗中掏空,正好藏物。”
喃喃自語,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很快就將刀把拆掉。
果然有一張羊皮卷起,掉落在地上。
我慌忙中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開,果然是賒刀之秘。
“爹,原來你讓我取刀,就是為了這一時刻。”
看著上麵書寫的內容,我的眼眶很快濕潤,這可是義父最為看重的東西,一生心血盡在於此。
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這羊皮卷自上而下,竟然被整整齊齊的分開,那一半怕是被鳳刀所藏。
“真是奇怪,這也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我反複檢查,可這鳳刀的做工和之前那把大有不同。
刀柄和刀身出自一體,無縫銜接,如何藏物。
我緊緊皺著眉頭,腦海中早就亂作一團,卻又堅信義父不會隻將半卷交到我的手裏。
正是犯愁之際,卻在天色漸明之後,忽然有所頓悟。
隻因為這把鳳刀,刀背處很是寬厚,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整個刀身並不協調,處處變扭。
“應該是後期做過處理,二次鍛造,好手藝!”
我的手就在刀身輕輕撫過,更堅信了最開始的感覺。
就用另外一把刀用力斬去,刀背處傳來一聲悶響,竟然有一道裂紋出現在眼前。
“有戲!”
這樣的結果,立馬讓我眼前一亮。
費了一些力氣,終於是將那把鳳刀之上,二次鍛造的地方敲落。
果不其然,刀麵嶄新,另一半羊皮緊緊貼附,用力扯拽後才到了手裏。
合而為一,我也終於見識到了賒刀一門真正的訣竅。
陰與陽,生與死。
鐵口一開,萬物皆斷。
我想起義父曾叮囑的話,賒刀之人所做之事,違天命,逆陰陽,成真之時牽扯太多因果。
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一切,心頭忽顫,久久不能平靜。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竟然又出現在門外。
“爹!”
這一次,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思念之情,直接哭出了聲。
他這一輩子,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可對我都始終如一的好。
這份情,早就大於天。
“小飛,爹有幾句話要跟你講。”
聲音傳來,卻空空****,我看著眼前的那道模糊虛影,更哭到泣不成聲。
陰陽之隔,不過如此。
近在咫尺,卻又難盡恩情。
“爹,你隻管說,我都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