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大恩師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今日,乃是老子大喜之日,再敢詛咒,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話音剛剛落下,周圍豁然有十數名錦衣衛衝了過來。
諸多錦衣衛不由分說,直接將徐經那幾名書童拿下。
跟著,牟斌上前一步,冷聲道:“你,就是徐經?”
徐經暗暗驚心,賠笑道:“不錯,這位大人,學生……”
“拿下!”
牟斌一聲令下,兩名錦衣衛頓時扣住了徐經。
徐經大驚失色,怎麽也沒想到,這錦衣衛,正是來抓自己啊!
犯事了啊。
被宋千戶那張臭嘴,說中了啊!
他正要解釋什麽,隻是牟斌根本不聽,一揮手,連點六名書童在內,直接押著向詔獄的方向走去。
後方,宋青山撇了撇嘴,喃喃有聲。
“恩裏由來生害,故快意時,須早回首啊!”
這徐經,大抵完蛋了。
即便不死,此生也再無科舉入仕的希望了。
當然,說到底,徐經好與不好,與他宋青山幹係不大。
子呢。說不得此看過後,徐經回到江南老家,潛造孩子,或者督促子孫造孩徐經被抓了。
本熱鬧至極的京城,忽而平靜了幾分。
這怎麽回事啊?
會試第三,不出意外,日後甚至有封候拜相的可能,最少來說,入朝為官是穩了怎說抓就抓啊?
許多人開始打探消息,隻是朝堂之間的文武百官對此,俱是三緘其口。很快,民間便多了一個猜測般傳聞。
徐經,極有可能涉及會試舞弊了。
而在西山,唐寅也得到了消息,中了會員本自喜不已的他,登時怔住。徐經,乃是他的好友,出手闊綽大方,先前,沒少資助他。
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他自是焦急不已。
可在焦急之外,他也是心驚不已。
徐經科舉舞弊,這事,與那禮部的程敏政大人有關。
問題的根本,在於徐經拜訪過程敏政大人,而程敏政大人是此番會試的考官,這
“若非公子將我抓來西山,我是否會去拜會程敏政大人呢?”
唐寅喃喃著,不知覺間,背脊一陣發涼。
他很清楚,假若沒有來西山,他,定然會跟徐經同去拜會那程敏政大人。因為這是不成型的規矩。
進京趕考,拜會在朝為官的同鄉,本理所當然,因為許多人都是這麽做的。如同拜山,在京城有了依附,以後在朝為官也吃得開些。
可現在回頭想來,假若他與徐經共同拜會了程敏政大豈不是也完蛋了。
唐寅麵色慘白。
這可是科舉啊,朝廷的選人才大典。
莫說舞弊了,便是與舞弊有那麽一絲絲關係,也要身敗名裂,徹底玩蛋啊!
“他竟是在無形之間,救我一命!”
唐寅瞪大眼,緊握的雙拳不住的抖動著。
何止是救他一命啊!
簡直就是救了他一輩子!
若不然,此刻他哪裏能是此番會試頭名啊?怕也如徐經一樣,被那錦衣衛抓去牢獄了。
而錦衣衛牢獄是什麽地方?
完全就是死人窟。
大多數人進去了,能活著出來的幾率,太小了。
當各種刑罰用在身上,即便無罪,在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之時,身體都怕撐不住。
再退一步說,就算你意誌堅強,咬牙不認,那錦衣衛也有無數辦法逼著你簽字畫押啊。
進去詔獄,也就基本廢了!
而此刻,他是會員,不管後麵的殿試若考的好,便入朝為官,若差一些,最差也是一縣的知縣。
前後相比較,簡直就是天懸地隔啊!
唐寅徹底定住。
他唐伯虎此生的命運,一切,皆賴那公子看著不順眼,改變了!
“先生,先生,您怎麽了?”旁邊,姑娘秋香見唐寅這模樣,已是嚇壞了。
“公子呢?”
豁然,唐寅猛然抬起頭,急促問道:“可知道公子在哪裏,我要去見他!”秋香仔細想了想,還未回答,唐寅便發瘋似的衝了出去。
隻是,他剛衝出門外,又忽而一震,麵色,也逐漸平緩了幾分。
他扭頭回屋,十分嚴肅道:“去,準備束脩之禮!
秋香有些震撼。
先生這是拜師!
這剛剛考中會員,竟要拜武將為師!
養心殿。
弘治皇帝靜默的坐著。
關於徐經舞弊一案,朝堂之間看似沒有動靜,可實際上,以此番考試官李東陽帶頭,會同其他考試官已然開始重新審閱的朱卷。
重新翻卷,進行查校!
不多時,蕭敬匆匆趕回,奉上一份畫押紙張。
弘治皇帝麵無表情的閱覽著,一顆心卻是沉了下去。
那程敏政與徐經,都認罪了。
對於此番會試鬻題一事,供認不諱!
膽大包天啊!
一股怒氣已是鬱鬱在胸,弘治皇帝緩緩抬起頭,正要開口,外麵卻響起了聲音。大學士李東陽求見。
弘治皇帝便揮了揮手。
李東陽進入殿中,見禮之後,緩緩道:“啟奏陛下,臣奉命複查程敏政經手的所有朱卷,查無所獲,並無實據。”
意思是沒有證據能證明徐經作弊了。
弘治皇帝麵色有些古怪,點頭會意後,便示意李東陽離開,一個人沉思起來。這便有些撲朔了。
錦衣衛這邊說程敏政徐經二人都認罪了,可李東陽這邊卻又沒查到證據。那徐經是否作弊,竟成了一個懸案?
不多時,宋青山被叫了過來。宋青山有些茫然。
這是朝廷的掄才大典,開科取士,取的,是文人啊!
跟我一個武將有什麽關係?
再者,此事事關重大,裏麵關係層層,他還真不想插這手。
“看看吧!”
弘治皇帝直接將畫押紙張以及李東陽的奏報丟了下去,麵若深淵般道:“朕倒是好奇了,此案,還能成為無頭案不可?”
宋青山看過之後,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是內閣這邊,與錦衣衛的審訊結果,出了偏差。
當真有成為懸案的勢頭啊!
事實上,包括後世,也有無數人文墨客,乃至於專家,都研究過此事。
哪怕過了幾百年,也沒個定論。
而正常來說,後麵的結果,應該是徐經翻供了,被貶為小吏,程敏政則被罷官。“宋千戶,你,以為如何啊?”弘治皇帝問。
宋青山略作遲疑。他本想說臣不以為如何的,畢竟這事跟他沒關係。
可仔細一琢磨,這怕是皇帝陛下讓他來清查此案。
此一刻,皇帝陛下兩頭犯難,可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啊!
於是,他想了想,道:“回陛下,臣以為,此事,確有蹊蹺,卻也不無從查起。”弘治皇帝緩緩點頭,幹脆道:“那好,此事,便交由你來查處,定要秉公無私早日查明真相。”
宋青山會意。
所謂的早日查真,無非就是這位皇帝陛下以及文武百官數百萬計的讀書人一個交代啊。
早日查完,查完拉倒!
拖得越久,於朝廷的影響越是不利啊。
簡而言之,無論是皇帝陛下還是百官所關注的點,是真相嗎?
是大家的臉麵上都過去啊!
當夜,宋青山思慮許久,考慮的是如何平衡此番事件。
一直到了天明之際,他才疲憊的躺下休息。
正睡的酣,有小廝來報:“少爺,外人來訪。”
宋青山被吵醒有些不耐煩:“不見,誰也不見。”
小廝道:“那直跪在地上,已是許久了,少爺,要不您還是看看去吧?”
“哎……”
宋青山沉了口氣,三兩下披上衣服,快步出門。
所見之下,心口的起床氣為止一頓。
這人,竟是唐寅!
唐寅跪在地上,見了宋青山,當即咣咣咣的扣頭。
跟著垂頭不起,朗聲道:“學生唐寅,字伯虎,自入西山後,蒙受公子款待,苦心讀書,方中得此番會員,學生,感激不盡,願拜入公子門下,煩請公子不棄。”臥槽!宋青山一個激靈。
好家夥,這是來拜師的!
他深吸一口氣,忙是衝過去:“快,快起來!”
他宋青山不過是一屆武勳,收徒之事,還真沒想過。
便是先前王守仁拜師,他也是實在拗不過,在勉強同意。
而眼下,唐寅,而今會試第一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拜他一個武將為師,傳出去,於名聲也不好啊。
隻是,無論他如何用力,唐寅仿佛長在地上似的,長跪不起。
“學生,蒙受公子恩情,無以為報,萬請公子仁慈,收學生入門牆吧!”
“若公子不收,學生跪不起!”
唐寅擲地有聲。宋青山見了,也是無奈不已。
也太耿直了吧!
尤其是他將唐寅身軀微微抖動著,誠心滿滿,毅然決然一般。
教人如何是好啊!宋青山苦笑著,隻得點頭:“好,起來吧。”
唐寅猛然抬起頭,一雙紅色的眼睛冒著亮光:“多謝恩師”
說著,遞上束修之禮。
宋青山接了禮,扶起唐寅,便準備去公幹。
可下一刻,唐寅噗通一聲,再度跪了下去:“恩師,求救救徐兄吧。”
嗯?宋青山麵容驟然收斂起來。
唐寅來拜師,宋青山自是高興的。
畢竟唐寅這等人物,注定是要流傳千古的。
能當這等風一流才子的師傅,說的粗鄙一些,那麵子杠杠的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唐寅拜師的後麵,竟還有一手。
這就令人不大舒服了。
你拜師,是帶著目的性來的,心思不純啊!
他正了正色道:“伯虎,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唐寅頓時會意過來,卻是忙開口。
“恩師,弟子能拜入恩師門下,乃欽佩恩師,並無其他心思。”
“再者,先前,恩師與弟子雖無師徒名分,可弟子卻學習了恩師的經濟之道,乃是師徒之實啊!”
“故,無論如何,弟子,都應拜師的。”
“至於……”
說著,唐寅也是有些尷尬,隻得硬著頭皮道:“那徐經,乃是弟子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