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騎士
見到肖小龍與大漢打起來，石長生與布瑪兄弟大驚，石長生連忙上前勸架：“別打了別打了。”一下攔在肖小龍與那大漢之間，“對不起呀，我這朋友心情不好，請你原諒。”
那大漢冷哼了一聲，低頭看看手中的校徽，罵道：“操，原來是這間垃圾學校的猴崽子，難怪這麽囂張。”
“你說什麽？”肖小龍氣得臉色通紅，“你敢罵人！”
“罵你怎麽樣？”那大漢似乎對明瓏學院毫無好感，“你們這學校出來過一個好東西嗎？”圍觀的遊客不由一陣嘩然，明瓏學院桃李滿天下，簡直就是奧克帝國的一塊金字招牌，這大漢不知死活，居然敢在靠近奧克國界的船上謾罵明瓏學院，擺明了是挑釁。
“你……你敢再說！”若是平時，肖小龍早已撲上去拚命，但這個大漢看來頗有身手，不像平常人，加上他身材高大，一臉橫肉，肖小龍不由有幾分懼意。
大漢冷笑一聲，一下將校徽扔在地上，啐了一口，還一腳踩在上麵。這一下當真是火上澆油，石長生脾氣再好，也覺得這大漢實在過分。肖小龍更是怒不可遏，虎吼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細細的長劍，向大漢刺去。
“哼！一個二級劍士。”大漢一看肖小龍的細劍便認出來這是二級劍士的訓練用劍，這種訓練用劍並不鋒利，隻是分量與真劍相當，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根鞭子。盡管如此，肖小龍全力一刺，也是可以把人紮個透心涼的。
大漢不躲不閃，一抬手，居然徒手去抓肖小龍的劍身。肖小龍劍到半途忽然變招，刷刷刷三劍轉攻大漢下盤。大漢退了幾步，口中朗聲道：“還有點門道，知道變招，可惜太慢了。”肖小龍連進兩步，手中細劍幻化出朵朵劍花，向大漢麵門劃去，快疾無倫。遊客中一些懂劍術的人不由叫起好來。
大漢再不退步，反而上前一步大聲道：“小子，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劍！”隻聽當啷一聲，也沒看清大漢是怎麽拔劍的，肖小龍的細劍劍花全然消失，定睛一看，劍身被大漢手持一把又長又寬的重劍壓住。砰的一聲，肖小龍被大力壓得單膝跪地，動彈不得，咬著牙架住大漢的重劍。大漢舉重若輕，冷笑著將肖小龍越壓越低。這時旁人看清大漢拔劍時撩開了灰衣，露出半身黑袍，肌肉虯結的手臂上有個文身，是個黑色的十字架。
“十字黑騎軍的標誌！”布瑪大吃一驚，“他是明珠同盟國的黑衣騎士呀！”四周遊客一陣**：“怪不得劍術這麽了得，原來是死亡掮客訓練營的傭兵。”
“黑衣騎士怎麽會來這裏呀？奧克帝國有人請了傭兵嗎？”
“難道奧克國附近有什麽戰事？連黑騎精銳都出動了？”
“完了，這小夥子今天非死在這黑衣騎士手下不可，他們與人格鬥從不留活口。”
石長生聽到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才知道事情嚴重了。十字黑騎軍的名字他在飯店中是聽過的，明瓏學院與死亡掮客訓練營都是聲名響亮的軍事人才訓練學校，但學校的訓練方式與性質有著極大的不同：明瓏學院是貴族學校，雖然嚴格，但訓練模式趨向溫和，訓練出來的人才除了本領高強，還有一股儒雅之氣，舉手投足間頗有貴族風範。明瓏學院入校很難，不但要經過嚴格選拔，而且還要交一筆不菲的學費，但一旦入校一般就能學有所成，風風光光走出校門，到各地高級軍事機構任職。死亡掮客訓練營則是入校容易出校難，入校時無須任何學費和測試，但一進訓練營就等於入了地獄，獸營式的訓練方式令人不堪忍受，殘酷程度令訓練過程中不斷有學生死亡或傷殘，像肖小龍那樣的訓練用劍死亡掮客訓練營是從來不用的，全部是真刀真槍的對練，對同窗好友也決不留情，結果最終能從訓練營完整走出來的十不到二三，但這樣訓練出來的學生個個都是響當當的高手，接著便成為冷酷無情、凶狠殘暴的傭兵。如果說明瓏學院是英雄的製造廠，那麽死亡掮客訓練營就是殺人機器的生產基地。十字黑騎軍正是明珠同盟國傭兵集團中的精銳，幾乎全都來自死亡掮客訓練營。
這兩個學校之間其實是很有淵源的。究其本源，兩個學校的創辦人都出自明瓏將軍麾下，一個是明瓏將軍最得力的下屬摩裏尊，另一個是明瓏將軍的兒子明珠。表麵上兩個學校是井水不犯河水，還眉目傳情地經常互訪，學習對方的教學經驗，實際上暗中較勁，互相比試誰更有實力。盡管摩裏尊當年三令五申對明瓏將軍的兒子一定要心懷敬意，但學校的基層管理人員卻陽奉陰違，認為死亡掮客訓練營出產的都是髒亂差的軍事垃圾，野蠻人，擾亂社會秩序的雜碎。而死亡掮客訓練營在談到明瓏學院時總要在前麵加上“娘娘腔”三字，認為明瓏學院的學生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所以，難怪這位黑衣騎士對肖小龍毫無好感了。
黑衣騎士將肖小龍壓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冷笑道：“小子，現在你該知道在你們明瓏學院能學到些什麽了吧，你別留在世上浪費糧食了，下輩子到我們訓練營來學點真本事吧。”說完重劍一抬，向肖小龍頭部劈去。傭兵冷酷無情，殺個人對他們來說同殺雞差不多，眼看這一劍下去，肖小龍的腦袋就要被劈下來。
“住手！”石長生忽然一下撲過去，抱住肖小龍就地一滾，險險避過長劍。但那黑衣騎士的劍太快了，刷的一下，在石長生右臂劃出一道可見白骨的傷口，差點連手都剁下來。
石長生救下肖小龍後，也不理會傷口，跳起來對黑衣騎士叫道：“你怎麽可以說殺就殺，人命關天你不知道嗎！”
黑衣騎士斜了石長生一眼，從石長生的動作他看得出石長生根本沒有一點武功，便冷冷道：“小子，你又算哪根蔥？”
石長生憤然道：“我聽別人說，黑衣騎士是了不起的戰士，十字黑騎軍是亞姆大陸最強的傭兵，可我今天才發現，黑衣騎士不過是一群恃強淩弱、草菅人命的土匪。你武功比他高有什麽了不起，難道你沒發現他比你小了十幾歲嗎？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我就是要去明瓏學院學習的，你有本事連我也殺了。”
四周遊客一陣驚恐，心想這少年膽大包天，居然敢直斥黑衣騎士，看來今天也會性命不保。雖然有人同情有人擔憂，但沒一個敢出來幫石長生說句話。全天下都知道黑衣騎士殘忍嗜血，武功高強，別看這船上人多，但隻要一個黑衣騎士就可以輕易將他們殺個精光。就算仗人多殺得了這個黑衣騎士，十字黑騎軍也不會善罷甘休，弄不好引來報複，那就更是殘酷無比。所以，就連這船的船長都已經躲得沒影了，根本不敢出來勸架。
誰料這大漢不怒反笑：“哈哈哈，好樣的，你這小子還真不怕死，有性格，我喜歡。不錯，我以大欺小是丟了我們黑騎軍的臉。好，我就放過你們兩個小子。你要是有種的話，等你學成歸來，再來找我挑戰。”
“一定會的。”石長生應道，“我也想領教一下聞名天下的黑騎軍到底是有真本事的好漢，還是隻會欺壓良善的流氓。”
“嘿嘿，你這小子激將法用得挺高明，不過我還是吃你這一套。”黑衣騎士收回重劍，轉身向船艙走去，兩側遊客紛紛躲避，好像他是個瘟神。黑衣騎士到了艙門口又回頭道：“小子，你要是在明瓏學院學不到東西，就到我們訓練營來，我看你是個不怕死的漢子，脾氣也蠻合我意，我會關照你的，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洛庭，龍劍洛庭。”
石長生點點頭：“謝謝你的建議，也許我會考慮，我叫石長生。”
黑衣騎士嘿嘿一笑，一甩衣裳下擺，步入艙中。這時石長生才感到胳膊一陣劇疼，呻吟一聲蹲下，半身鮮血淋漓。“阿生！”肖小龍一把扶住石長生，“你沒事吧，快進艙，我有藥。”
布瑪與布歐也忙碌起來，將石長生扶進艙中，在傷口上敷上止血生肌的金創藥。這一劍砍得不輕，那金創藥又不是什麽上好的良藥，一敷上去傷口立時劇痛，石長生打個冷戰，居然疼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石長生隱隱聽到有人在耳邊叫喚：“阿生，阿生！”石長生睜開眼，看到肖小龍、布瑪與布歐圍在他身邊。“太好了，你總算醒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就這麽去了呢。”肖小龍擦擦額頭冷汗。
“我暈迷多久了？”石長生聲音微弱地問道。肖小龍道：“三天了，我們現在已經下船了。”一邊的布瑪道：“都是我不好，想不到我用錯了藥，反而害得你傷上加傷。幸虧船及時靠岸了，我們找了醫生給你看過了，這才把你救活過來。要不然，你這條小命就麻煩了。”
石長生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了繃帶，傷口上敷著清涼的藥油，已經不疼了，但整條手臂還是軟綿綿地沒有力氣。肖小龍道：“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幾天。你不用擔心，明瓏學院的招生報名要五天後才開始，你安心休養，我會照顧你的。”
“這麽說我們已經到了梁讚城了？”石長生問道。肖小龍點點頭，接著拍拍石長生的肩：“阿生，真多謝你救我一命，以後咱們就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盡辦法也會讓你入學的。”
“謝謝了！”石長生微笑點頭，心想看來這一劍挨得還是值得的。一邊的布瑪道：“我早看出來阿生你是個俠義心腸的人。阿生，醫生說你沒什麽大礙了，我們倆還有事，隻怕不能多陪你了，如果你有什麽事，隻管來光明街十八號找我們，那街上的布莊就是我們倆開的。記住，一定要常來玩哦。”
石長生與兩兄弟握握手：“我一定去，你們有空也常來看我。”
“一定的。”布瑪兄弟顯然有要事在身，與石長生惜別後，匆匆向街上走去。石長生看到窗外一幢幢大樓與自己國家的那種房子截然不同，如果說亞姆大陸的建築很大氣，那麽歐西姆大陸的建築就很精致，藝術含量很高。大街上都是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白種人，時不時還能看到三五成群的與肖小龍穿一樣衣服、戴同樣校徽的學生。看來這裏的確已經離明瓏學院很近了。
“那就是明瓏學院的校服了。”肖小龍指指外麵，又拍拍自己剛換上的衣裳，“阿生，我馬上要去學校報到了，要三天後才能回來。我已經吩咐了這家旅館的夥計，你要有什麽事，搖搖這個鈴鐺，他們就會上來的。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沒事的，你放心去吧。”石長生想起自己以前經常被老板打得皮開肉綻，這次的傷雖然重一些，但自己還是受得了，自我照顧應當是沒問題的。
肖小龍將鈴鐺放進石長生手中，又叮囑了石長生按時吃飯吃藥後，匆匆離去了。石長生待肖小龍走後，搖搖鈴鐺，果然旅館夥計上來問他有什麽吩咐。石長生第一次被人侍候，大感新鮮，便要吃飯，夥計立時送來一大盆歐西姆大陸風味食物，石長生雖有點吃不慣，但饑腸轆轆，還是一掃而光。夥計待他吃完後，收起盤碟，又扶他躺好，幫他蓋上被子。石長生雖然知道他們是出於生意需要才這麽無微不至，但首次被人服侍，心中還是陣陣感動。
石長生這麽躺了兩天，不覺有些氣悶，此時手臂雖沒全好，但也有了些力氣，便下得床來，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他叫來夥計問明瓏學院怎麽走，夥計說：“如果您是要欣賞整個學校的全貌，就往前走一裏路，到城郊的山頂上。如果是要進學校，就出門往左走，半裏路就到了。”
石長生心想當然應當先看看全貌了，便穿好衣裳，獨行了一裏，出了城，爬上小山頂，俯瞰之下，不由哇了一聲：“這麽大呀！”
這就是明瓏學院了，占地三百六十裏，比整個人狼國度的麵積還要大，東臨大海，西接群山，中央一座巨大的明瓏將軍雕像高達十丈，遠遠望去，仍然能感到這位南征北戰的將軍生前是何等威風。隻見他站立在石柱上仰望長空，手扶腰間的利劍，高昂頭顱，神情激越，令石長生感佩不已。
“男子漢就應當這樣！”石長生向明瓏將軍的石像深深鞠躬，向這位已經與世長辭的名將獻上由衷的敬意。他再低頭細看學院全境，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巨大的操場，一隊隊身穿白衣的學員列成整齊的方陣，高呼著“帝國萬歲”，在操場上威武地邁著正步，另一側是身著黃衣的教官們在指點一群群學員進行刺殺對練，而學院教學大樓中不時傳出整齊的誦書聲，大樓後是大片叢林，中間有白衣士兵若隱若現，進行著野戰訓練，遠遠還能聽到弓弦拉響的啪啪聲……
“這就是我將來要待的學校嗎？”石長生心中熱血沸騰，“我一定要從這裏學成，成為最出色的戰士，我要成為一個最偉大的英雄！”
石長生在山頂感慨著，與石柱上的明瓏將軍遙遙相對。山風掠過，將他的衣裳刮得獵獵作響。天空一輪初升的太陽，將他全身籠上一層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