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鬧脂香樓

有錢人大都喜歡流連風月場所,哈比也不例外。在鬧花街最好的“脂香樓”,他有間長期包租的雅室,養著幾個風月場的紅粉知己,每逢來帝都辦事,都要在這兒住上幾天,享那倚紅偎翠的樂趣。

他的馬車在脂香樓門口一停,已有侍者急忙上前接待。雖然他們不知道這馬車裏到底是什麽人,但這馬車上的人出手闊綽,給的小費幾乎是一般客人的數倍。這種風月場常有達官貴人尋歡作樂,但怕傳揚出去對自己名聲有礙,大都改名換姓。這些侍者看慣大場麵,自然心照不宣,從不多問。

哈比進到雅間,侍者端茶倒水,安排接待。哈比走到雅間門口問道:“容媽媽呢?”

話音剛落,忽聽外麵的大廳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是一聲慘叫。哈比一轉頭,隻見一名脂香樓的保鏢被人從二樓窗口擲出,撞得一地碎玻璃,重重摔在大廳的地板上。正在大廳尋歡作樂的客人小姐一片驚呼,接著聽到容媽媽殺豬一樣慘叫道:“少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呀!”

隨著容媽媽的慘叫,哈比看到容媽媽被一個滿麵怒容的英武少年反扭著胳膊,大力一推,撲撲通通從樓梯口滾下來。

“好小子,敢來這裏撒野!”一大群保鏢手持鐵棍鏈條從兩側樓梯口擁上來,當頭一名大吼一聲,一棍向那少年頭頂擊去。少年冷笑一聲,單腳在地板上一踏,砰的一聲,居然把二樓地板下麵的橫梁踏斷,嘩啦一聲,半邊樓板全塌了下來,衝過來的十幾名保鏢慘叫著隨樓板掉了下去,大廳中煙塵四起,一時男的跳,女的叫,如炸開了鍋。哈比見狀驚叫一聲:“好大的力氣!”

另一邊的十幾名保鏢見這少年神力驚人,一時倒不敢貿然衝上。少年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回頭望著屋裏什麽東西發呆。那保鏢見這少年好像失神了,以為機不可失,悄悄來到少年身後,幾根鐵棍刀具同時向少年背後招呼。

咣咣咣三聲,最先動手的幾個保鏢的兵器打在這少年身上時,隻覺這少年身上一股大力反震,兵器脫手飛出,後麵幾名保鏢急忙補上,也向這少年背後擊去。那少年眉心一皺,身體忽然罩上一團藍光,口中悶哼一聲,那藍光忽然炸開,如一陣狂風,將十幾個大漢衝得飛了起來,砰砰啪啪,飛出幾丈後在大廳的上空先後跌落,砸得桌碎椅爛,手斷腳折,一時大廳裏哀嚎不絕。

“鬥氣!”哈比雖然沒有武功,但見多識廣,一見這少年身上爆出的藍光,就知道這少年一定不是等閑之輩,而是絕頂高手,心中大是奇怪,心想堂堂一流高手怎麽會同這些流氓無賴一般的妓院保鏢打起來。

不知死活的容媽媽見手下這幫保鏢不堪一擊,叉腰大叫:“你們這群飯桶,還不給我上!給我上呀!”

這時一個妙齡少女從房中跑出,一下衝下樓來,跪在容媽媽麵前:“媽媽,請你放過他吧,他的錢我來給好了,求你不要……”少女眼中淚光點點,不住哀求。

“吃裏爬外的東西,你看上這小子了是吧!”容媽媽麵孔扭曲,啪啪給了這少女兩巴掌,又叫道:“還不給我上!”

“混賬東西!”那少年見少女被打,怒不可遏,一抬手,一股無形鬥氣忽地扣在容媽媽喉頭,手臂一拉,容媽媽呃的發出一聲怪音,雙目鼓出,舌頭吐出老長,眼見快要窒息了。那少年手臂一扯,離他十丈多遠的容媽媽像被一根繩子扯著,一下飛上樓來,撲通跌在這少年腳下。少年一腳踏在她背上,微一用力,容媽媽立時隻覺骨頭仿佛要被踩斷,這才明白這少年根本不是這妓院裏這些保鏢能對付的。“饒命呀!饒命呀!”她頓時哀叫起來。

這時,忽聽幾聲吆喝,一大幫身穿軍裝手持兵刃的帝都禁衛軍衝進來,當先一個胖子高聲叫道:“誰!誰在這兒搗亂!”這胖子正是禁衛軍統領都馬,他與石長生和韓冰在城門口見過一麵,當時還對手提飛行器神力驚人的韓冰起過疑,隻是不敢冒犯梅利亞這個皇親國戚,才沒上前查問。此時他接到這脂香樓老板的報告,說這有人搗亂,脂香樓這麽大的場子,當然背後同城中禁衛有點關係,不然一天到晚這裏魚龍混雜,哪裏罩得住。

都馬抬頭一看將容媽媽踏在腳下的少年,驚叫一聲:“是你!”

這少年正是石長生。他那天聽了韓冰所說的事實真相後,心中鬱悶無比,在房裏呆呆地坐了一整天,到了晚間,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走散心,不知不覺又逛到韓冰帶他來過的這家脂香樓門口。正好容媽媽在外拉客,一見石長生,立時上前大聲招呼,這是她一貫的待客之道。上次石長生與韓冰一同前來,韓冰出手闊綽,她以為石長生也同韓冰一樣,都是富貴人家子弟,連忙將他請進來。糊裏糊塗的石長生腦子一片空白,就這樣被拉了進來。

而容媽媽又自作主張地叫了上次陪過他的珍珠一起喝花酒。珍珠一見石長生,頓時眼中發亮,仿佛無比激動,殷勤服侍,無微不至。但石長生心中煩悶,隻是低頭喝悶酒。珍珠也不以為意,隻是默默地陪著他。

不料這時,一個珍珠的熟客來到脂香樓,指名要珍珠來陪酒,因為珍珠是這裏的頭牌,點她的人自然特別多。珍珠不想陪那暴發戶,請客媽媽推了他。容媽媽對於這種嫖客間爭搶頭牌的事見多了,本以為憑著自己的手段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了這個暴發戶,不料這暴發戶喝多了酒,一下塞給容媽媽一根金條。容媽媽見錢眼開,就將珍珠從石長生身邊拉走,又怕得罪石長生,便轉變抹角地套問石長生今天出多少錢包下珍珠。石長生一聽頓叫不妙,他出門時根本沒帶錢,就算帶了,那點兒金幣還不夠這桌飯錢。容媽媽一見石長生身無分文,立時臉色大變,讓石長生趕快付錢。石長生本來就心情不好,兩人一時言語不順,引發口角。隨後容媽媽招來保鏢,聲稱石長生吃霸王餐,於是雙方大打出手。可憐這些保鏢哪裏是石長生的對手,於是出現了前麵的一幕。

都馬對與韓冰和石長生那次城門相遇印象深刻,自然認得石長生。石長生也認出了他。都馬見石長生輕而易舉打得這幾十個保鏢斷手斷腳,知道遇上了高手,不敢貿然上前,厲聲喝問道:“來者何人?敢在天子腳下撒野!”

石長生此時也覺得自己吃了霸王餐,又把這裏打得一團稀爛,自知理虧,加上他毫無應付這種場麵的江湖經驗,隻得皺著眉不出聲。

都馬見石長生麵有難色,以為石長生聽過自己的威名,怕了他了,立時大吼道:“臭小子,還不下來給我束手就縛,讓大爺我親自動手就沒你好果子吃了。”

石長生這人天生吃軟不吃硬,聞言不由又是心頭火起,冷冷道:“此事與你無關,給我滾!”

“好小子!”都馬身為帝都禁衛軍統領,什麽達官貴人都見過,誰都給他幾分麵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倨傲不馴的應答,立時大吼一聲,飛身向樓梯口的石長生撲去。石長生不閃不避,他見這都馬雖胖,但身手靈活,也是個武林高手,加上心情不好,有心拿他出出氣,便挺起胸膛,向都馬的拳頭迎去。

砰的一聲,都馬隻覺拳頭如遭電擊,他打中了石長生貼身的雷霆戰甲,加上被石長生護身鬥氣一衝,咚的一聲跌在石長生腳下。石長生冷笑一聲:“什麽高手?”輕輕一腳,都馬下頜中招,撲通撲通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都馬手下一見自己的上司居然在這少年手下一招都走不過,立時彎弓搭箭,瞄準石長生。石長生雙手一展,一股暴虐的鬥氣騰升而起,決心要讓這些人都吃吃苦頭。他原本性子隨和,但自從那晚得知自己一直遭艾薇兒蒙騙,對世道人心極度失望,以至於人也暴虐起來,不顧後果,要與這些帝都禁衛軍大打一場。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是一場血光之災。忽然一個身影飛撲到都馬身邊,扶起都馬,道:“統領大人,我家主人想請大人罷手。”這人麵目彪悍,一看就知道是有身手的武林中人。

都馬正在火頭上,厲聲道:“你家什麽狗屁主人?”

那人抬起手,向都馬亮出一麵令牌,都馬一見,麵色大變,立時惶恐道:“失敬,失敬。”那人又道:“我家主人說這裏一切損失由他負責,請統領大人高抬貴手,這位小兄弟是我家主人的朋友,有什麽誤會,他日後會向統領大人當麵解釋。”

都馬道:“既然是大人的朋友,那想必是誤會。請轉告大人,我們隻是奉命行事,有什麽差錯,還望大人見諒。”那人道:“好說好說。”

都馬轉過身來一揮手:“走!”領著一幫手下灰溜溜從門口出去了。那亮出令牌的大漢走到目瞪口呆的容媽媽身邊,拋下一包金幣道:“容媽媽,這是賠償你這店裏的損失的,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請你別再多生事端。”

容媽媽見禁衛軍統領都對這大漢誠惶誠恐,哪敢多言,再說這包金幣看來不下千枚,差不多可以買下半個脂香樓了,真是飛來橫財,口中忙不迭地道:“是!是!”

大漢又徑直上樓來到石長生身邊行了一禮:“這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請,不知可否賞麵。”石長生心下好奇,心想自己在帝都一個熟人也沒有,誰在替自己解圍?好奇之下,點了點頭,隨著大漢向一間雅室走去。這時,他回過頭,看到眼淚汪汪的珍珠還在盯著自己。

石長生一進門,見一個氣質儒雅、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坐在桌邊,一邊一個絕色美女為他斟酒,這個人正是哈比。那大漢走到哈比身側,他是哈比的車夫兼保鏢。哈比見石長生進來,起身道:“請坐。”

石長生猶疑著坐下,道:“多謝先生剛才為我解圍。”

哈比一笑:“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小兄弟一看就是名門之後,身手不凡,怎麽可以被那些俗物騷擾。這裏已經是是非之地,我與小兄弟一見投緣,若小兄弟不棄,不如到在下所住的酒店一敘,如何?”

“不知閣下是……”石長生問道。哈比道:“在下紅海哈比。”

石長生一驚:“哦,莫非是紅海財團的主席,奧克國首富,哈比先生?”紅海財團富甲天下,他在飯店當廚工時就聽過的。

哈比笑道:“正是區區在下。不知小兄弟貴姓?”石長生報了姓名後,哈比道:“在下剛剛覓得幾瓶上好的紅酒,小兄弟不如與我一同去品飲一番,如何?”

石長生心想自己左右無事,去也無妨,便點頭應允。

一行人在眾人驚疑的注視下穿過大廳。石長生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望見珍珠還在樓梯口那兒望著自己,眼中似有許多話想同自己說。可石長生心想自己與她素昧平生,能有什麽話說,而且自己剛才出了這麽大的醜,還好意思上前同人家打招呼嗎?但想到剛才這珍珠跪求容媽媽放過自己,還說要幫自己付錢,她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

石長生百思不得其解,而他與珍珠四目相對的樣子早被哈比一一看在眼裏,嘴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低頭向身旁的保鏢耳語了幾句,那保鏢立刻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