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祛毒搜角喜連連 禦敵練劍忙碌碌

路上,徐世勣突然問道:“唐大俠,冒昧地問一句:您與三十多年前相比,形貌變化可大嗎?”

唐虛懷咧嘴一笑:“喔,唐門變故那年,在下也剛二十出頭,雖和唐昴福乃叔侄關係,但比他年齡略小。我二人曾經被認為是唐門少壯派中一時之 ‘瑜亮’,誰知道唐昴福蛇蠍心腸,差一點讓唐門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唉,造化弄人,我現在也老了,雖身形沒有走樣,但歲月不饒人,遠不及當年雄姿啦。”

“唐大俠風神俊朗,想來英姿不減當年。”徐世勣笑道:“如果一個故人三十年不見大俠,應該可以一眼就認出您吧?”

“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唐虛懷突然問道:“不知徐先生為何會有此問?”

“嗬嗬,我一直有個疑問,現在應該有了答案。”徐世勣禮貌地對唐虛懷一笑,才轉頭對司馬羅道:“以唐門江湖地位和能力,苦心追殺唐昴福三十餘年而不得,說明唐昴福其人心機極深、忍耐力遠非常人可比。他也自詡偽裝術天下無人可比。但昨天晚上,為什麽我們幾句話就逼他現了原形?你不覺得奇怪嗎?”

“師父,唐昴福曾經說過一句奇怪的話:‘有人背棄祖宗門規,前來助你,老夫才栽在你們手上!’我也曾覺得哪裏不對勁,錯誤以為他是為自己失敗找台階下呢。經您這麽一提醒,我也茅塞頓開。”司馬羅喜道:“唐大俠昨天來到長山寨,君集代表山寨款待他,賈富貴在備餐時,肯定看見了。他猛然發現唐門中人現身於此,又懷疑我們在書房 ‘秘密接待’貴賓中,會不會有唐門師長,所以心懷鬼胎,想冒險親自試探。他沒有想到,剛好我們對他發起了突襲,讓他錯以為他的擔心得到印證,所以方寸大亂,做出困獸之舉,從而現了原形!”

“哈哈哈,我想情況大抵如此。”徐世勣笑道:“再狡猾的狐狸,終有露出尾巴的時候,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三人說笑著,就來到大殿。唐虛懷不等司馬羅引導,快步來到侯君集、尉遲恭等人麵前,東瞅瞅,西看看,連連搖頭。司馬羅見此,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唐虛懷看了一圈,來到司馬羅麵前,依然搖頭道:“那小子用毒已經十天了吧?他說的沒有錯,你們中的毒確實沒有解藥。”

侯君集等人一聽,大驚失色,就算徐世勣也不免眉頭一皺。司馬羅急道:“唐大俠,從唐昴福踏入黃龍山,到今天剛好十天之數。難道我們中毒很深,沒有救了嗎?”

“不,不,不!”唐虛懷搖頭而笑:“我以為唐昴福這小子投靠魔界後幾十年裏,該學會很多歪門邪道功夫法術了,卻原來在關鍵時候,還是吃我們唐門的老本!他用了唐門 ‘絳珠警幻水’,此水並非毒藥,服用者最開始身體有輕浮之感,慢慢會意識飄忽,繼而進入近似太虛的幻覺中,乃減輕重病之人痛楚的靈丹妙藥,但這藥也有副作用:如果取少許摻入水中,長期服用,十五日後,服用者將意識不清,受人擺布,神仙也救不了。好在你們飲用這藥水時間還不太長,隻需針灸刺穴之法,便可痊愈,隻是有點痛罷了。”

司馬羅聞聽大喜:“我們以武立寨,大家都不怕痛,嗬嗬。全山寨子弟加上客人,已經近兩千之數,就有勞唐大俠救治了。人數太多,辛苦大俠,我等實在過意不去。”

唐虛懷笑道:“哈哈哈,我看盤王、夫人、徐先生,在座還有幾位英雄,功力深厚,未受幻水影響,無需救治,其他人也不用我親自施治,等會兒我把針法告訴大家,大家相互救治,很快就可痊愈。”

徐世勣聞聽,抱拳鞠躬行禮道:“久聞唐門之術從不外傳,唐大俠為了山寨、為了伏魔大業,做出如此犧牲,我等感激不盡。”

唐虛懷急忙止住了徐世勣,笑道:“唐門武功法術絕不外出,確是事實,隻是 ‘絳珠警幻水’乃祖傳醫術,不在禁止之列。因唐門還算富足,無須行醫糊口,這藥水和醫術甚少用到,外人無從得知,所以反而顯得神秘而已。唐門逆子犯下的錯,如今就讓我代表唐門贖罪吧。”

唐虛懷說完,親自示範,為侯君集、胡丹兒、尉遲恭、周延慶等幾位年輕長老針灸祛毒,同時示範給大家看,八位長老很快就掌握了針法。

所謂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唐虛懷教會了八長老針灸祛毒的方法後,八長老按照司馬羅的命令,分頭教山寨子弟和客人救治之法。不到兩個時辰,所有人都治愈了,困擾大家數日的虛浮、混沌、飄渺感一掃而空。

第二天早上,在操練陣法前,司馬羅為了振奮士氣,當眾宣布,潛入長山寨內部的魔族奸細全部肅清,魔族細作所下的毒也在唐虛懷大俠幫助下全部祛除。將士們聞聽,歡呼雀躍。

司馬羅等將士們興奮一陣,把最近魔族指使的軍隊已經與義軍友軍短兵相接,南方長沙王蕭銑、楚王雷大鵬的軍隊甚至抵近黃龍山兩百裏的消息通報給大家,最後便發布命令,要全寨上下萬眾一心,全力做好迎戰魔族的準備。山寨將士山呼口號,摩拳擦掌,群情激昂。

在積極備戰的同時,司馬羅也沒有放棄搜查蚩尤頭角。他從八個寨子中各挑十個得力子弟,在八長老帶領下,練功之外就不停地秘密搜查蚩尤頭角。但一連多日,仍然毫無發現。

長山寨將士雖沒有了虛浮飄渺感,但讓司馬羅更加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大家躁動的情緒在短暫減退後,似乎又卷土重來,而且越來越明顯。子弟之間摩擦與衝突再次頻繁起來,甚至開始從休息和生活中,延伸到平時演練場上?前來幫忙的各路英雄豪傑,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流露出或焦躁、或抑鬱、或亢奮之象。司馬羅知道,蚩尤頭角魔力強大,隻有自己和師父、楊瓊等少數幾人受它的魅惑影響較小,其他人都經受不住,縱使按照他教的方法,也隻是延緩了魔力發揮影響的時間,如果不能盡快找到蚩尤頭角,長此以往,山寨將從內部瓦解,根本無法抵禦魔族的進攻。

司馬羅和徐世勣、楊瓊表麵淡定,內心焦慮卻日甚一日。

這天上午,司馬羅照例在天嶽宮屋頂的指揮台,輪番揮動青、紅、黃、白、黑五色令旗,指揮全體將士演練太極八卦陣法。這五色令旗旗杆約有五尺長,平時都插在寶鬥形旗座中,由包玉靜專責保管,不用時收回住處,在操練前陳放在帥台前。大陣指揮官需要執行變陣的時候,便揮舞不同顏色的旗幟。當司馬羅抽出黑旗的時候,感覺有點不同,便突然停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異樣,便繼續指揮。當他放下黑旗輪換黃旗時,終於知道感覺異常的原因了:黑旗重量上和黃旗似乎有點差別。他又拿起其他三麵旗子,反複掂量,斷定黑旗確實比其他四麵旗幟要重一點。按理說,五麵旗幟大小相同、質地一樣,輕重差別應該不大,但他手中的黑旗確實比其他四麵旗重了稍許。

司馬羅把那黑旗拿在手中,仔細審視。那黑旗旗麵是由黑色綢布刺繡而成的三角旗,旗杆則是紅褐色桃木製成,在木杆頭上配了帶紅纓的銀色槍頭,杆尾則是一個銳角尖圓形底尾,底尾與木杆連接處被人小心地用黑布纏繞包裹著。司馬羅這才確定是這個旗杆的底尾比較重,他拿過黃旗一比較,更加確定這黑旗底尾有些異常。他把黑旗底尾上纏裹的黑布解開,發現那底尾顏色暗褐,與旗杆的桃木質地有所不同,似乎是角質。他伸手一用力,把那尖圓形東西擰了下來,才發現這東西見過,就是曾被他帶到觀音山、埋在山頂巨石下的蚩尤頭角!

司馬羅有了這一發現,心中狂喜。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抬頭看時,隻見校場上數百將士正在下麵迷惑地看著他。原來,司馬羅突然拿著旗幟翻來覆去地檢查,不再揮動指揮,將士們不明所以,隻好原地待命。司馬羅不動聲色,把苦苦尋覓許久的蚩尤頭角往懷裏一揣,然後令旗一揮,繼續指揮大家演練。

操練結束,司馬羅回到書房,才召集徐世勣、楊瓊等,把找到蚩尤頭角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徐世勣、楊瓊聞聽,皆非常高興。

“這唐昴福心思縝密,果然匪夷所思!他把蚩尤頭角安在令旗旗杆底尾上,放在我們眼皮底下,所謂 ‘燈下黑’,我們很難注意到?令旗無論是在點將台上,還是收回保管,都不離山寨的中心,能影響全山寨每一個人?令旗平日被包玉靜收回住處,又可以對胡丹兒進行重點幹擾。真可謂一舉多得!”徐世勣感歎一陣,又道:“我看,我們把找到蚩尤頭角的事情暫時保密,以免魔族知道後另生枝節。隻是這頭角毀之不能,如果存放不當,還會對我們產生不利影響,卻是棘手。”

司馬羅笑道:“無妨,師父。當時帝皇令我把蚩尤頭角埋到揚州觀音山,我埋下後,想那存放頭角的盒子乃伏羲帝皇賜予之物,理應妥善保管,所以就連同法帖一起收好,帶回來了。現在正好再派上用場。”

司馬羅在書櫃一角,找出原來裝蚩尤頭角的寶盒,把頭角裝了進去,重新把封印貼上,小心存放起來。

司馬羅放好寶盒,突然道:“記得帝皇說過,魔靈對頭角氣息具備極強的感知能力。蚩尤頭角被封入寶盒,氣息將大大降低,魔靈肯定馬上就知道它布在我們內部的棋子被除去了,黔驢技窮之下,勢必發起最後的攻勢。”他以拳擊掌,豪氣幹雲地道:“也好,讓魔靈知道,我們有能力粉碎它的任何陰謀,我們期待與魔族的麵對麵決戰!”

果然不出司馬羅預料,蚩尤頭角被重新封入伏羲寶盒中後,魔靈立即感知到了,它盛怒之下,命令忠於自己的軍隊開始從四麵八方向黃龍山推進,必須在臘月中旬前對黃龍山形成合圍之勢。黃龍山外圍戰事全麵爆發。

與此同時,魔靈還召集無量子、魚俱羅、鐵冠道人、宣華夫人等魔界各路首腦,在建康城外南琅邪秘密基地聚集,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醞釀之中。

李播坐鎮麥市,指揮麾下密探、暗探、流星探,四麵出擊,往來穿梭,一旦探聽到最新情報,便立即向司馬羅報告。山寨上下也通過各種渠道獲得前線消息,明顯感覺到大戰臨近,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這天,司馬羅和楊瓊一起,請徐世勣到書房議事。徐世勣聽完司馬羅介紹的最新情報,手捋胡須,點點頭道:“好在我們早有準備,程咬金、秦瓊率領的瓦崗軍已經提前到位,北、東、南三麵準備充分、工事堅固,防線當暫時無憂。隻是西邊防務比較薄弱,原來篤定楚王雷大鵬一支軍隊不會參與魔族的行動,現在他們已經拔營起兵,與瓦崗軍短兵相接,雖攻勢不甚強,但畢竟聽從了魔靈的命令。白顯道會不會出現意外,或者在楚王麵前失勢,對雷大鵬的決策起不了什麽作用?”

司馬羅神色憂慮,回道:“師父,我回到黃龍山後,和白先生一直保持聯絡。自從潘誕帶黑衣人騷擾王宮、被白顯道化解後,雷大鵬開始重新信任他,把他從內務總管恢複為王府丞相之職。白先生按照我的要求,把無量子組建洪福宮真相、以及魔靈的陰謀詭計告訴了雷大鵬,雷大鵬雖將信將疑,但態度已經發生明顯改變,開始步步留有餘地。最近,宇文化及刺殺楊廣、挾持朝廷,各路反王紛紛自立後,白先生也經常向楚王進言,讓他看清形勢:魔主就是在利用各路勢力擾亂天下,達到自己複活的目的,根本不會幫助他統一人間、與天界分庭抗禮,不會幫他報失子之仇。雷大鵬看到天下亂局,已經有些醒悟,甚至懊悔當初的決定。隻是最近,雷大鵬為什麽又聽從魔主的命令,調兵向長山寨進軍,我也不明白。我想這兩天親自下山去一趟,會會白先生,幫助他阻止楚王。”

楊瓊立即搖頭道:“現在山寨剛剛消除了內部隱患,備戰正在緊要關頭,你是主帥,此時萬萬不可離開山寨。這樣,你修書一封交給我,我去楚王軍前一行,代你會會白顯道吧。”

“你們誰都不適合離開。羅兒此時肯定不能離開。”徐世勣對楊瓊道:“你要協助羅兒處理山寨事務、加強防務,也時刻離不開。正好我有些空閑,就由我下山一趟吧。”

“師父去我們當然更放心。”司馬羅麵帶歉意道:“隻是您剛回來,顧不得休息就又要遠行,真是辛苦了。”

徐世勣捋須笑道:“非常時期,人人奮勇。師父還不老,這點勞頓不算什麽。嗬嗬嗬。”

“那就請師父明日秘密下山,早去早回。”司馬羅向徐世勣鄭重地鞠躬完畢,又道:“現在各種消息不斷傳來,山寨上下議論紛紛,有些傳聞顯然是與實際不符的,容易擾亂軍心。師父下山之前,我們開個會議,給大家鼓鼓氣,穩定一下軍心,您看如何?”

徐世勣點頭道:“如此甚好。”

司馬羅於是召集眾長老、包玉靜、李播等當天晚上在天嶽宮大廳議事。晚飯後,與會人員準時到會。

司馬羅見人都到齊了,對徐世勣低聲交代幾句。徐世勣會意,清了一下嗓子,道:“宇文化及刺殺楊廣後,在建康城假意擁立楊廣侄子楊浩為帝,挾天子以令諸侯,導致天下不滿,各路勢力紛紛稱王自立,隋朝已經名存實亡。”他站起身,走到掛在牆上的 《大禹治水坤輿全覽》前,指著圖繼續道:“我回黃龍山前,已經和李靖先生及幾位大德分別遊走於神州各地,摸清天下情況,盡可能爭取更多的人加入 ‘伏魔聯盟’。如今長安已經被李淵父子占領,擁立楊廣孫子楊侑為帝,自稱正統?東都洛陽被李密占據,他雖然吞並瓦崗軍不成,與義軍有了嫌隙,但畢竟還沒有完全決裂,況且,其誌在奪取天下?當前這兩支主要力量占據中原,都與我們聲息相通,雖沒有加入伏魔聯盟,但肯定不會聽從魔主的命令。其他各路反王,忠於魔主者,東麵為宇文化及的偽朝廷、北邊有令狐達和王世充的軍隊、南邊長沙蕭銑、西邊是荊州雷大鵬,對我們形成包圍之勢。而加入滅魔聯盟的友軍,主要是程咬金、秦瓊的瓦崗軍和高談聖的義軍,此外北邊朱燦、徐圓朗等義軍雖離我們較遠,但也從背後對令狐達、王世充大軍形成牽製作用。除此之外,其他反王要麽太遠、要麽曾首鼠兩端之勢,對我們暫時沒有威脅。隻要友軍能堅持到臘月底,忠於魔主的大軍無法壓境,魔靈為了搶在除夕夜複活,必然鋌而走險,帶領魔子魔孫向我們發起強攻,我們正好以逸待勞,與魔族做一決戰!”

李福瑞擔心地道:“徐先生,現在離臘月底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敵人人多勢眾,而且四麵出擊,我怕義軍抵擋不了那麽長時間啊。”

“這個情況,我們已經有了考慮。我們的友軍看起來人數不占優勢,尤其是瓦崗軍,因李密內訌而遭受打擊,損失大片領地。好在瓦崗軍實力猶存,已經在我們的要求下,全部南撤,收縮在黃龍山周邊兩百裏範圍內,對我們形成拱衛之勢?混世大王程咬金、元帥秦瓊安排手下幾員能征慣戰的大將,各鎮一方,他們則在江夏居中指揮。瓦崗軍雖四麵受敵,但意在守土,力量集中、防禦準備充分?敵人則各懷鬼胎、各自為戰,力量分散、軍令還不統一。因此可以說,敵我雙方真實力量對比,差別並不大,義軍的防禦固若金湯!”徐世勣看了一眼司馬羅,繼續道:“而且,我們也做了分工,李靖先生、超慧禪師、靈光上人分別帶領一支高手組成的隊伍,從北、東、南協助友軍抵抗敵軍,至於西邊楚王的軍隊,盤王已經交由我負責應對。”

大家一聽,原來盤王和徐先生早已經排兵布陣,做了安排,而且李靖、超慧禪師、靈光上人等這些大德、高僧已經加入到伏魔聯軍,皆心情振奮,必勝的信念進一步增強。司馬羅見到大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神情,心中暗暗高興。

包仁甫道:“盤王和徐先生深謀遠慮,我們當然更加放心了。外援是我們戰勝魔族的臂助,但根本上還要靠我們自己?我們力量強大了,才能保證消滅魔族、封印魔靈。隻是前幾日,山寨被奸細下毒、又受魔角幹擾,耽誤了操練,會不會對我們的結界留下隱患,或產生其他不利的影響呢?”

司馬羅點頭道:“包長老的擔心有道理,魔族奸細滲透到我們長山寨,對我們大陣結界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大家都經曆過了,幾乎所有的將士都中了毒、也受到魔力的**,我們的結界甚至一度無法有效搭建!肅清奸細已經有幾日了,大家的狀態才基本恢複。不過,好在離魔族大舉進攻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月,大家齊心協力,仍然可以重建強大的結界,足夠抵禦魔界的進攻!”

李播突然開口道:“盤王,師父,請恕播兒愚鈍,我們怎麽知道離魔族全麵進攻還有一個月時間?”

徐世勣捋須而笑:“魔族乃陰暗之屬性,魔主更是陰暗至極。根據典籍記載,蚩尤要複活,每五百年左右為一周期,複活日就是當年的冬至 ‘正點’和除夕夜‘子時’,此時陰陽交割、萬物亡寂、生機禁閉,正是蚩尤複活的最佳時間點。冬至時節,盤王在上神的點化下,已經成功引誘魔靈上當,讓它錯過了機會,現在隻有除夕夜這個時間點了。”

“謝謝師父教導,徒兒懂了。”李播抱拳行禮,突然又問道:“那,師父,魔靈知道我們掌握了它複活的時間點,必然怕我們想方設法阻止它,它就不會改變時間嗎?最佳時間點外,難道有沒有其他合適、而我們還不知道的時間呢?”

包仁甫笑道:“你這娃兒,徐先生不是說得很清楚,據典籍記載,‘陰陽交割、萬物亡寂’時,魔主才會複活嗎?不好好聽,哪兒有這麽多問題?”

李播見老爺爺批評他,一吐舌頭,做個鬼臉,不再說話。楊瓊見狀,道:“師弟勤學好問,這是好事,如果還有什麽疑問,待會兒留下來,專門向師父請教吧。”李播鞠躬稱諾。

司馬羅也點點頭,對楊瓊的話表示讚同。他又掃視一圈,見沒有人再說話,便道:“從明日開始,我們一切操練按照原來的方案,全麵恢複,大家下去做好準備。丹兒,明天一大早,我們的飛劍劍陣也重新開始,時間地點不變。大家散了吧。”

司馬羅見李播跟在人群後麵要離去,便叫他留了下來。大廳內隻剩下徐世勣和楊瓊時,司馬羅才道:“師弟,讓你留下來,我有話要說。”

司馬羅轉而麵向徐世勣道:“師父,剛才師弟提的問題,值得引起重視。如果魔主突然提前發起進攻,而我們還是按照除夕夜來做對敵準備,那豈不是措手不及?是不是該考慮備用方案?”

楊瓊也附和道:“我也有此顧慮。蚩尤除夕夜複活是最佳時間,但不是說它隻會在臨近除夕時才會發起進攻。理論上講,從此刻開始,每一個時刻都可能是魔族發動進攻的時間,我們還應該防備魔族發動突然襲擊。”

“嗯,有道理。”徐世勣手捋美髯,沉思一下道:“時間緊迫,我今晚就下山前往楚王軍營,盡量早日返回。出發前,我們商討一下應對之策。”

四個人商量了一陣,徐世勣和李播師徒便離開天嶽宮,乘著夜色悄悄下山,分頭行動。

第二天雞叫時分,司馬羅和楊瓊聯袂來到天嶽關外,一眼看見薄霧中,一個靈巧的身影上下跳躍,若雲中仙子翩翩起舞,正是胡丹兒。胡丹兒聽見腳步聲,立即停止練功,小跑著迎了上來,麵帶微笑道:“‘大哥’、‘二哥’,你們來了。”

司馬羅和楊瓊見胡丹兒改用了他們之間約定的稱呼,臉上也重新綻放起笑容,顯然已經走出心理陰影,不由得相視一笑,由衷地為她高興。楊瓊道:“‘三弟’你好勤奮啊,以後我得向你學習。”

“咯咯咯,‘二哥’謬獎了。我其實也剛到,乘機熱熱身,這不,寶劍都還沒來得及拔,你們就到了。”胡丹兒輕聲笑著,伸手從發髻中抽出桃木劍,眨眼功夫,她的手中出現一把紫氣盈盈的寶劍。

楊瓊一見,驚道:“‘三弟’,你的桃木劍原來不是暗紅色的嗎?什麽時候變成了淡紫色?”

胡丹兒道:“具體時間我也不確定,記得誤傷盤王 ‘大哥’和你那天前,桃木劍還一直是暗紅色。我糊裏糊塗傷了你們後,因為懊悔,加上腦子還是混沌的,也沒有注意到它的變化,隻是模糊記得它渾身發熱。後來,我被盤王 ‘大哥’罰麵壁思過,靜下來時,我才注意到插在發髻中的寶劍一直是熱的,就拔下來細看。那時,桃木劍就像人在發高燒一樣,熱乎乎地,而且渾身仿佛有東西在流動,顏色漸漸變成紫紅色。我怕出什麽意外,那幾天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沒有想到,經過幾日,桃木劍竟然變成淡紫色的了,直到那時,才不再發熱。現在桃木劍不用時,還是暗紅的顏色、桃木質地,一旦拔劍在手,它就變成了紫色水晶一樣,晶瑩剔透,非常漂亮。”

楊瓊喜道:“那要恭喜 ‘三弟’了,桃木劍越變越好,看樣子你和它即將完全通靈,很快就能和 ‘大哥’的靈陽劍雙劍合璧啦。”

胡丹兒聞言,也喜不自勝,她手捧桃木劍,舉向天空,禱告道:“劍兒呀劍兒,丹兒祈求早日和你通靈,讓你和靈陽劍一樣,斬妖伏魔,造福天下。”

司馬羅見楊瓊、胡丹兒相談甚歡,冰釋前嫌,感到欣慰,遂站在一旁,微笑著看她們,一直沒有打斷她們的談話,直到此時,才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就開始練劍吧。”

“好呐。”胡丹兒答應一聲,對楊瓊道:“‘二哥’,我先練一陣子,等會兒借寶劍給你,你再和 ‘大哥’試試劍陣。”說完,踏步入場,與司馬羅麵對麵。

司馬羅和胡丹兒相向而立。兩人意念起時,兩枚寶劍無聲地飛起,懸停在半空,倏忽之間,一紅一紫兩道光影相對而出,很快纏繞在一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後,有時如雙龍戲水,有時又像風輪旋轉、帶動四周枯葉紛飛,看得楊瓊眼花繚亂,感覺二人的飛劍劍陣似乎很快就可以練成,心裏由衷地替他們高興。

約有大半個時辰過去,隻見胡丹兒額頭沁汗,臉色通紅,顯然功力已經用到了極限。楊瓊正在替她擔心時,兩柄寶劍突然分開,分別懸停在司馬羅和胡丹兒的麵前,靜止不動。胡丹兒伸手取了桃木劍,以袖拂汗,嬌喘籲籲。楊瓊鼓掌道:“恭喜恭喜,飛劍配合默契、天衣無縫,看來雙絕劍陣很快就要練成了。”

司馬羅此時氣息穩定,卻眉頭輕蹙,微微一搖頭道:“瓊兒看到的隻是表麵現象,其實不然。原來是靈陽劍跟不上桃木劍的節奏,現在變成是桃木劍開始跟不上了,飛劍合璧,必須步調完全一致。看來,要達到這個境界,還需要丹兒突破最後的關口。”

楊瓊勸道:“丹兒今天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我看已經不弱於你們劍在手中的雙絕劍陣,現在不要說無量子來了,就是洪福宮十大護法一起上,你們兩個也能飛劍對敵了。”

司馬羅點頭道:“進步當然毋庸置疑,但此一時彼一時,魔族在魔靈指揮下,積蓄力量,發起最後的進攻,我們不知道它會動用什麽強大力量,萬一魔族中有更多法力高強的人傾巢出動,我們這點能耐就被動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尤其丹兒,如果和桃木劍不能達到 ‘人劍合一’而貿然使用飛劍,遇到道行高的對手,寶劍就會被人收走。”

胡丹兒雙手抱拳,語氣堅定地道:“盤王請放心,我一定勤練苦功,早日與桃木劍 ‘人劍合一’,以不辜負 ‘大哥’期望!”

司馬羅欣慰地點點頭,又對楊瓊道:“瓊兒,讓丹兒歇息片刻,我們也練練吧。”

楊瓊點頭答應,來到胡丹兒麵前。胡丹兒把桃木劍變為普通寶劍大小,調轉劍尖,雙手遞給楊瓊,楊瓊同樣雙手接了過去。那桃木劍在楊瓊的手中,紫光竟然更亮了。

司馬羅也不多話,掣劍在手,與楊瓊同時運劍起步。兩人步調一致,運劍如行雲流水,招式由慢而快,眨眼間,隻見一紅一紫兩道光影把二人包裹在中間,從外麵再也看不見人影。那光影越來越大,速度不斷加快,把周圍的物體都帶得飛動起來。胡丹兒幾乎要被強大氣場吸入劍陣中。她運功一步步退到了天嶽關門洞裏,才站穩腳跟。突然,光影消失,兩條人影山嶽聳峙般靜立,卻是司馬羅、楊瓊二人練完劍,收了功,四周飛沙走石又旋轉了一會兒,才落在地上。

胡丹兒從門洞裏跑了過來,由衷地讚歎道:“‘大哥’、‘二哥’的劍陣把‘羅漢伏魔劍法’的精妙發揮得淋漓盡致,真可謂驚天地、泣鬼神。我的飛劍還達不到這個效果。我有一個想法:‘大哥’因為要補坤玉的不足,被限定在司卦大法中,可 ‘二哥’沒有受限啊,能不能把桃木劍交 ‘二哥’使用,大哥用意念驅動飛劍,‘二哥’就手持寶劍,合成雙絕劍陣,不是一樣可以把劍陣功力發揮到極致嗎?”

司馬羅聞聽,眼睛一亮,他對楊瓊道:“此法倒是不錯,我們試試?”

楊瓊點頭,麵向關外,揮劍而進?司馬羅則站在原地,用意念指揮靈陽劍飛行,配合楊瓊的劍招,但練到一半,兩人就停了下來:兩柄寶劍配合度跟剛才的狀態比,完全無法同日而語,招式不夠流暢不說,還經常磕碰,破綻百出。

“看來此法不行。劍訣有雲,‘身隨意動,意為行之先’,我用意念驅動寶劍,瓊兒則是親自舞劍,意念大大快於身體反應速度,所以兩柄寶劍節奏完全配合不上,比我和丹兒的飛劍效果還要差。”司馬羅道:“我發覺,雙絕劍陣發揮最大功用的關鍵,是需要兩柄寶劍步調一致、配合默契,如果同樣快速當然最好,如果不能,寧願兩個都慢點,也比一快一慢強。”

三人知道胡丹兒的想法行不通,隻好放棄,還是要專心練習飛劍?司馬羅和楊瓊二人的劍陣,也隻能作為飛劍後的調劑,在決戰時,恐怕很難有機會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