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祛蠱毒富貴出手 脫情困君集效力

早飯後,由楊瓊在天嶽宮檢閱台指揮操練太極八卦大陣,大陣結界很快形成。司馬羅則在校場裏八個卦陣中四處遊走,時不時停下來,左瞅瞅、右看看,似乎在探究什麽。

約莫一個時辰功夫,司馬羅突然跳上檢閱台,與楊瓊耳語幾句。楊瓊點頭會意,立即揮舞黑色令旗,命令大陣提前結束演練,所有子弟原地待命。大陣結界很快消失,所有人員靜立當場,等待新的命令。

司馬羅飛身而下,再次回到陣中。隻見他從兌、乾、巽、坎、艮、坤六個分寨一路走來,從背後連拍了九十一名寨中子弟的肩井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包含包玉靜和周延慶。這些弟子立即全身麻痹,定在當場,隻是外人看不出來。

司馬羅高聲道:“眾位長老和我剛才拍了肩膀的將士留下,其他人解散回營休整,聽候命令,不得隨意行動!”眾人齊聲稱 “遵命”後,不用留下的人迅速散去。

校場內隻剩下楊瓊、七位長老和九十一位無法動彈的子弟。李福瑞、包仁甫、尉遲長庚、唐嘯天等人圍攏在司馬羅身邊,一臉疑惑地望著司馬羅。

司馬羅見校場內沒有閑雜人等,閃身飄出,以極快的身法在人群中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很快,被定住身子的九十一位弟子恢複了行動能力。李福瑞等人眼看司馬羅眨眼功夫,便解了全部九十多人的封製,功夫法力精進如斯,無不歎服。

楊瓊招呼九十一名子弟聚攏過來,在司馬羅麵前列隊聽命。

司馬羅不等大家提問,便先把眾人的疑問說出來:“大家可能納悶,我為什麽把這九十一位兄弟姐妹留了下來?”他沒有繼續解答,卻轉向站在隊伍前麵的周延慶和包玉靜等人,問道:“你們在平時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或者練功、習法過程中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周延慶、包玉靜兩人互相看看,麵麵相覷,均搖頭道:“回盤王,我們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啊。”其他人也一臉迷蒙,無人應答。

李福瑞道:“盤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些子弟大多都是在獨山島被洪福宮囚禁過。莫非他們有什麽問題?”

司馬羅看了一眼李福瑞,點點頭,沒有直接回答李福瑞的話,而是繼續道:“昨天晚上,夫人跟我說,白天在巡查太極八卦大陣操練情況時,看見大陣結界顏色與往日似乎有異,問我有沒有覺察到?”他掃視了幾位長老:“你們有發現不同嗎?”

李福瑞等眾長老均一臉茫然地搖頭。司馬羅繼續道:“我原來也沒有注意到,所以我今天特地讓夫人指揮,我在陣中反複觀察,確實看到我們結界的顏色不再是純淨的紫色,而是夾雜了縷縷灰暗!我就探究造成這種變化的原因。我開了神眼,一開始一無所獲,後來我無意中看了一眼站在隊伍前麵的周延慶,發現他的背心和別的長老不同,有隱隱約約的暗影,他的頭頂升起的褐光中夾雜著灰暗的氣息。艮寨包玉靜正好在旁邊,我發現她背心上也有同樣的暗影。這讓我突然想起,在鄱陽湖口與坎寨胡峰等人分手時,我也曾無意中發現,胡峰以下十六人後背中間,都有淡淡的灰色,不仔細瞧容易忽略,當時我就存了擔憂。隻是後來回到山寨後,我發現他們背心的暗影已經消失,加之事務繁忙,一直忘了再探查究竟。我想到這裏,就去看胡峰,果然發現他的背部和周延慶、包玉靜一樣。後來,我逐一檢查每個人,居然發現隊伍中有更多的子弟是這個狀況。事情嚴重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我怕驚擾大家,便拍了他們的肩井穴,讓其他人先解散。我本來還沒有來得及總結規律、查找原因,剛才李長老提醒我:他們大多是被洪福宮囚禁過。如果我沒有記錯,在獨山島,我們解救了七十五人,加上在湖口解救的胡峰等一十六人,剛好是九十一之數。看來,洪福宮妖人在抓住我們的人後,確實暗中做了手腳,這些妖人處心積慮、用心邪毒,著實可惡!”

那九十一人聽了司馬羅的話,雖受紀律約束不能擅自行動和私語,但表情都表現出來了,或二目圓瞪、怒火蒸騰,或麵帶寒霜、咬牙切齒,也有人麵現戚容、一籌莫展。

司馬羅見狀,道:“大家稍安勿燥。既然知道敵人做了手腳,我們就不怕,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讓魔族的陰謀詭計落空!今天的事情,僅限於我們在場的人知道。我剛才把其他人遣散,隻留大家,就是怕引起山寨的恐慌。今後你們九十一人,除開周延慶、包玉靜保持行動自由外,其餘人等都集中在一起起居,斷絕與外界往來,直到我們找到原因,解除敵人的威脅。我將對外宣布,你們要閉關修煉特別陣法。周延慶、包玉靜和各位長老留下,其他人由夫人帶領,到後寨閉關所暫住,沒有我和夫人的命令,你們不得擅自行動、不能與外人交往,違令者重罰!”眾人躬身領命。

等楊瓊帶著八十九位子弟離開後,李福瑞試探著問道:“盤王,魔族暗中做手腳、卻引而不發,恐怕是想在關鍵時候,讓他們突然發作,從而破壞我們的結界,摧毀我們的防禦!若不是夫人細心,差點壞了大事!在老朽等看來,這些孩子與正常人並無不同,甚至連他們自己也毫無異常感覺,隻有盤王天眼可見他們背後陰影,不知魔族對他們到底是下了毒呢?還是施了咒?”

司馬羅搖搖頭道:“我現在也還沒有眉目。把大家留下來,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我想,先從周延慶和包玉靜身上找突破口。隻要從他們身上找到線索,排除危險,其他人就迎刃而解了。大家意下如何?”

李福瑞抱拳躬身道:“盤王考慮得極是。需要屬下等做什麽,就請盤王下命令。”

“走,我們回宮內詳談。”司馬羅一揮手,當先而行,帶領八長老和包玉靜回到盤王宮。

依次落座後,司馬羅把周延慶叫到自己麵前,先為他號脈。周延慶脈息穩定,毫無異象。司馬羅再用雙掌抵住周延慶後背風門穴,讓自己的真氣進入他的體內,沿其任、督二脈運行幾個周天,竟然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滯,更沒發現中毒者常見的異象,但司馬羅睜開神眼,仍然可以看見周延慶背心上如拳頭大小的灰色陰影,與他全身特有的坤寨褐色迥異,仿佛褐色瑞獸的心被人摘了,留下一個空洞。

李福瑞等人屏住氣息,緊張地看著司馬羅的一舉一動。司馬羅勞而無功,隻好搖頭:“奇怪,延慶似乎並未中毒,但為什麽後心有明顯的陰影?”

李福瑞道:“盤王,既然周延慶無中毒跡象,那或許就是中了魔族的妖法邪祟。記得祖上說,我們的司卦大法具有驅邪法力。如今,八長老司卦大法已經小有所成,寶鏡結界也已經形成,雖不能說很強,但辟邪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不如我們嚐試一下,看能不能祛除他們身上的邪氣?”

司馬羅別無他法,隻能一試,便點頭同意:“那讓延慶參加司卦大法,我們先為包玉靜驅邪,看看效果再說。”

司馬羅帶領大家來到屋外,登上天嶽宮頂,站上操練司卦大法的圓壇。八長老按照既定八卦方位入定,包玉靜在中央席地而坐,司馬羅請出八卦寶鏡,來到包玉靜身邊,準備親自為她護法,防止她被誤傷。

時間不長,太極八卦寶鏡中紫色光球很快形成,逐漸膨大,最後把包玉靜全身裹在光球中。剛開始的時候,包玉靜還能安坐,隨著光球紫色光加強,她的身體開始慢慢地抽搐,繼而抖動,再後來,身體劇烈顫抖,臉色也開始變地灰暗。

司馬羅站在一旁,密切關注著包玉靜身體變化,準備情況一旦不對,立即出手施救。直到午時三刻,包玉靜突然張口噴出一大口汙物。汙物噴出後,包玉靜身體不再顫抖,臉色也恢複紅潤。

司馬羅見有了效果,命令八長老收功。寶鏡結界消失後,司馬羅睜開神眼,審視包玉靜,發現她鸞鳳般的淡青色氣場歸於純淨,背部再也不見灰色空洞,知道必是司卦大法驅邪取得效果,心情大是振奮。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眾人也是十分高興。

此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楊瓊安頓好八十九位子弟後,回到天嶽宮。司馬羅把司卦大法治好包玉靜身上邪氣的事情告訴她。楊瓊也非常高興,笑道:“夫君,正好大家都在,我看就讓廚房多做幾個佳肴,就在天嶽宮內設宴,一是為了祝賀,二來也犒勞大家,三呢,大家飯後就地施法,繼續救治延慶兄弟和及其他中邪的人,也可以節約時間。”

司馬羅連稱好主意,馬上吩咐下去。很快,一桌豐盛的午餐就準備好了,賈富貴還親自帶隊,送了進來。

午飯後,大家繼續啟動司卦大法。直到酉戊之交,周延慶才吐出汙物,身體恢複如初。經過幾乎一天的治療,雖取得成效,但大家全都精疲力竭,全然沒有了中午發現司卦大法取得效果時的興奮感。

楊瓊道:“夫君,司卦大法雖然可以消除中毒人身上的 ‘邪氣’,但效率太低,照這樣的速度,日夜不停,一天救治三人,九十餘人需要一個月,時間根本不允許啊。必須找到其他更好的辦法才行。”

胡丹兒突然道:“夫人聰明多智,您有什麽妙招,請告訴大家吧?”她平日在這種場合很少開口,今天說話,立即引起大家注意。眾人又一起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楊瓊。

“我隻是覺得司卦大法驅邪,雖然取得效果,但進展太慢。大家為了救人,把所有的時間、精力用在這一件事情上,會影響我們抗魔大計,顯然不是最佳辦法。”楊瓊說到這裏,臉一紅,歉然道:“可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胡丹兒低聲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你又有什麽好點子呢。原來也沒有辦法。”司馬羅聽出胡丹兒的語氣中明顯有嘲諷的意味,但心思全部用在想辦法上,無暇理會她?楊瓊則大度地一笑置之。大家再度陷入沉默。

“盤王,您是不是因為山寨子弟中了魔族的 ‘邪氣’而犯愁呢?”眾人正默然時,猛然聽見門口有人說話,均是一驚,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矮胖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他的手中還托著一個木盤,上麵是幾樣熱氣騰騰的菜品,原來是賈富貴送來了菜肴。

大家見此情景,才意識到:轉眼又到晚餐時間。李福瑞警覺地問道:“賈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們有人中了 ‘邪氣’?誰告訴你的?”

“嗬嗬,李長老別誤會。”賈富貴一邊把菜肴擺上餐台,一邊笑吟吟地回道:“您老別忘了,我可是開酒樓的出身。您老知道,酒肆茶樓除了供應酒水菜肴,也是信息情報中心,那些跑堂的夥計們,個個都是摸消息的高手。不瞞您老,我呀,也不例外。按照夫人的吩咐,後麵閉關之地的餐食由專人送入,我不放心,便親自送餐。剛才送餐去時,聽見幾個姑娘小夥低聲議論,我順便撿了一個耳朵,大致知道怎麽回事。剛才在天嶽宮門口,又聽了盤王夫人和胡丹兒長老對話,猜想是說的一件事呢,所以就多嘴詢問一下。嗬嗬。”

“哦?”司馬羅若有所思地問道:“莫非賈老板知道這 ‘邪氣’是怎麽回事?”

賈富貴剛擺好了菜,躬身道:“盤王,小可不敢說知道,但感覺與我聽說的一種症狀有點像。不知盤王可否帶一位中邪的人,我檢看一二。如果真的是我所知道的那個病症,小可也許可以效犬馬之勞。”

司馬羅一聽,燃起希望,立即命胡丹兒把胡峰帶了過來,又叫過周延慶,道:“賈老板,這兩位兄弟都可能中了邪,就請你一起看看。”賈富貴讓周延慶、胡峰分別坐在茶台邊,先後對他們望聞問切一番。然後命人取來兩枚煮熟的雞蛋、兩個銀釵。雞蛋送來後,賈富貴迅速剝去蛋殼,再把小銀釵插入其中,讓周延慶、胡峰分別含入口中。

大家都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賈富貴的一舉一動。約有一刻鍾功夫,賈富貴讓周延慶、胡峰吐出雞蛋,從蛋中抽出銀釵,隻見周延慶口中吐出的雞蛋沒有異樣,而胡峰吐出的雞蛋,在銀釵插過的蛋白上,留下黑色的印記。賈富貴見狀,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來,似乎已有定論。

司馬羅問道:“賈老板,情況怎麽樣?”

“盤王,這位周長老,身體康健得很。不過,”賈富貴指著胡峰,搖頭道:“這個小兄弟吐出的雞蛋蛋白上,留下黑色的印記,恐怕情況就不妙啊。”

李福瑞問道:“賈先生,人命關天啊。你這診斷用的方法聞所未聞?可有什麽藥典依據嗎?”

賈富貴微微一笑:“小可自幼生活在川南,毗鄰雲貴,當地人為了防治瘴氣毒蟲,幾乎家家都略通草藥自救之術。我家祖業本來就有醫館,所以本人粗通醫術。這位小哥身體邪症非常特別,藥典恐怕沒有記載,按照常規醫理,就是天下名醫也難以做出正確診斷。”他見司馬羅微微點頭,又繼續道:“不過,我恰巧因特殊機緣,對此症略知一二。”

大家見賈富貴胸有成竹,知道他有治病救人的辦法,皆鬆了一口氣。侯君集急道:“時間緊迫,賈先生既然知道病症,就趕緊開方醫治吧。”

“就是你猴子性急,你聽賈老板把話講完吧。”李福瑞笑道:“賈先生,聽您的意思,這些孩子們看來是中毒而不是中了邪?那不知中的是何種毒啊?”

“哈哈哈,李長老說他們中毒也好、中邪也罷,其實都差不多。”賈富貴嗬嗬一笑,反問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雲貴一帶,住著九黎遺族,被人統稱百越?”

侯君集道:“知道哦,洪福宮有個魔頭,叫什麽百越毒王,擅長施毒,殺人如麻,罪大惡極!”

“對,百越毒王我也聽說過,就是那裏的人。其實,苗人長期生活在蠻荒之地,為了生存,很多人皆長於製毒放毒,而其中最厲害者,就是蠱毒。蠱毒在百越百姓口中,也叫邪毒。”賈富貴點頭道:“蠱毒種類非常多,用途各異,而所有蠱毒中,最神秘的、最防不勝防的,是一種叫水線蠱的蠱毒。水線是生長在百越沼澤中的一種蠱蟲,成蟲細長,形如絲線,其卵卻小如沙粒,肉眼幾乎無法看見。放蠱人把蟲卵摻入水或者食物中,人一旦吃了,蟲卵很快孵化成線蟲,遊到中蠱人的心髒部位,幾個時辰就能長大。線蟲在受害人心髒中潛伏下來,進入休眠狀態?一旦施蠱人需要,吹奏一種當地人特有的竹笛,笛音就可以喚醒線蟲。此時中蠱人就像一個木偶,施蠱人想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賈富貴的話音未落,站在人群後麵的尉遲恭吼道:“這些魔頭,一天到晚就琢磨控製人,先是 ‘失心丸’、‘移魂丹’,現在又是蠱毒,卑鄙無恥,甚是可惡!小爺下次遇到他們,非讓他們嚐嚐爺爺的手段不可!”

司馬羅最關心的還是如何迅速救治中毒之人,便問道:“賈老板,那你可知道祛毒之法?”

“嗬嗬,據說,我的先輩族人中,曾經被仇人施過此毒,差一點讓家族遭遇滅頂之災,所以,我族中人,皆從小學會識別和救治大部分蠱毒之術,我也不例外。”賈富貴道:“我先開好藥方,隻需按方抓藥,熬製藥湯,中毒之人喝了,保證可以藥到毒祛!”

司馬羅大喜,立即命人筆墨伺候。不多時,賈富貴開好藥方。司馬羅一看,好在都是白礬、甘草、桂心、藜蘆、犀角、芍藥、黃連等常見之物,山寨均備有存貨,便命人趕快去按方配藥。

司馬羅、楊瓊留賈富貴和長老們一起用膳。晚飯後,湯藥也熬製好了。司馬羅命人送往胡峰等人閉關所,讓眾人即刻服下。他還不放心,親自帶楊瓊、賈富貴和八長老前去查看服藥效果。胡峰等人喝完藥後,很快嘔吐出汙物,其中均有細長的線狀蟲子蠕動,賈富貴命人把汙物集中在一起,投入火中燒化。

司馬羅再神眼看去,眾人背心的灰色陰影消失不見,知道賈富貴配的藥物發揮了作用,心中高興,要重金感謝他。

賈富貴忙道:“盤王,我甘願在您麾下效力,共同抵抗魔族,即是一家人,賈某盡些綿薄之力,當是分內之事,哪當得起 ‘感謝’二字呢。況且,盤王於我有救命之恩,要說感謝,應當是我報恩才對。”大家見賈富貴言語誠懇,為人低調,替長山寨化解了天大危機卻不貪功,對他又多了一分敬重。

“哈哈哈,那好,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也就不客氣了。我們齊心協力,消滅魔族、封印魔靈,但能為蒼生造福,也算不負天下誌士的厚望。”司馬羅爽朗一笑,繼而道:“今天徹底解決了心頭之患,可喜可賀。已經痊愈的子弟各自回營,大家也都勞累一天了,早點散去吧。明天的操練一切恢複常態。”

大家向司馬羅、楊瓊躬身告辭,紛紛退出閉關所。眼看人都已經散去,隻有侯君集站立不動。司馬羅見他似乎有事,便問道:“君集兄,你還有事嗎?”

“哦,這樣……”侯君集看了一旁的楊瓊一眼,道:“是有事想向盤王稟報。”

司馬羅看出侯君集想單獨和自己說話,便對楊瓊道:“夫人先回寢殿休息,我帶君集兄在寨中巡視一圈,兩兄弟順便聊會兒天,很快回來。”楊瓊答應一聲,向侯君集點頭告別後,先行離去。

司馬羅和侯君集出了閉關所,徑直往天嶽關城門走去。侯君集默默跟在司馬羅身側,落後半個身位,直到已經出了城門,也沒有說話。

司馬羅打破沉默,問道:“君集兄,回山寨以來,一直忙於準備迎戰魔族,你我兄弟很久沒有單獨相處了。這裏沒有外人,你有什麽話就和我說吧?”

侯君集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道:“盤王,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直說,沒有什麽當講不當講。雖然我受父命接任盤王,但私下裏我倆還是親兄弟。”司馬羅笑道:“吞吞吐吐,這可不是君集兄的真性情啊。”

“最近幾個早上,我看丹兒練完劍後,眼睛都是紅紅的,早飯也不和大家一切吃,可能根本就沒有吃。我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整天除開練功,就一言不發,經常發呆。”侯君集語速很快:“我知道,盤王為了早日練成飛劍劍陣,對她要求嚴格,甚至苛刻一些也是應該的。但以丹兒倔強的個性,居然會流淚,肯定遭受的委屈不小。考慮到丹兒對刺傷你和夫人抱有很大歉疚,她身體複原後,就鬱鬱寡歡,心事重重,我想盤王是不是批評她時,盡量換一種方式,稍微委婉一點。我擔心她壓力太大,心理承受不住而垮了,對我們伏魔大業產生不利影響。請盤王三思。”

“你和丹兒談過了嗎?”司馬羅聽下腳步,轉身看著侯君集。

侯君集也停下腳步,略顯局促地道:“沒有,我想搞清她有什麽心事?為什麽流淚?多次詢問她,她要麽不搭理我,要麽避而不談。我幹著急卻幫不上忙,又怕出問題,想到幾次看她練完飛劍後掩麵而泣,猜想可能與習練飛劍有關,所以才想和盤王說說話,請您也留意一下她。”

“哦……”最近幾個早上,胡丹兒對楊瓊的態度完全不像平時的為人,更不要說一個屬下該有的樣子。為了伏魔大計,司馬羅在楊瓊的勸慰下,並未對胡丹兒假以辭色,沒有想到她離去後居然還流了淚。楊瓊提醒過司馬羅,胡丹兒對她有兒女之情,所以行為上可能會情不自禁,不用和她一般見識。但最近胡丹兒行為不合常理,不僅對她造成困擾,而且可能影響到全盤計劃,司馬羅心中擔憂日盛,卻又不便向侯君集說明,隻好自我檢討道:“我最近是急切了一些,責備她嚴苛了一點,語氣可能重了。我以後盡量注意拿捏分寸。”

兩人站在天嶽關外,沉默了一會兒,司馬羅指著月色中蒼茫的群山,道:“記得小時候,你、我、丹兒還又其他小夥伴,上樹采果,下溪捉魚,呼嘯山林之間,是何等快樂。童年不再,我們的兄弟姐妹情誼卻永存。記得那時君集兄對丹兒嗬護有加,丹兒也最聽你的話。現在我忙於山寨事務,就算是早上練劍,也難得和丹兒說上幾句話,就請君集兄多關心關心她,讓她早日恢複到過去那陽光、活潑、愛笑的狀態。”

“是,盤王。”侯君集聽到司馬羅讓她多關心胡丹兒,竟然心頭一熱,臉也開始發燒。他從小都特別喜歡胡丹兒,在同安再次遇到她後,發現她已經出落成美麗少女,一顆心就係在她的身上。當他發現胡丹兒對司馬羅情有獨鍾後,一度熄滅了自己心中的熱望,但對她的關心和愛護卻從來沒有減低。最近幾晚,他夜夜夢見和胡丹兒相會,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醒來後甚是難為情,今天突然聽到司馬羅話中似有托付之意,竟然心如撞鹿,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