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無量子欲為刀殂 徐世勣不做魚肉

就在王京離開隋軍大營的同時,魚俱羅正在他的營帳指揮胡丹兒演練劍法。

自從魚俱羅催眠胡丹兒並喂食 “移魂丹”後,胡丹兒被藥物迷惑,徹底失去自我意識,成為隻聽他一人指揮的人偶。魚俱羅在普光寺利用胡丹兒刺傷並俘獲司馬羅後,立即把消息報告魔主,魔主很滿意,對他著實褒獎了一番,讓他甚是得意,從此更是把胡丹兒視為自己手上的利器,把她一直帶在身邊,閑暇時便命令胡丹兒演練武功讓他解悶。

胡丹兒可以根據魚俱羅的聲音聽從命令,但演練武功卻本能地選擇她最喜歡、最擅長的劍法:魚俱羅命令她練劍時,如果不限定劍法套路,她便自然地選擇了 “羅漢伏魔劍法”,這套劍法為徐世勣從 “羅漢伏魔十八式”棒法中演化而來,司馬羅、胡丹兒相伴而行的路途中,一有空便相互演練,那時、那景在胡丹兒記憶中留下深刻印象。此時胡丹兒把這套劍法已經使得出神入化,看起來幾乎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超凡的劍法配合胡丹兒曼妙的身姿,宛如仙女獻舞,令人賞心悅目,魚俱羅幾乎是不眨眼地看完。一套劍法演練完畢,胡丹兒收劍在手,霜柏瓊立,等候魚俱羅的下一個命令。

魚俱羅盯著嬌俏的胡丹兒,腦中邪念再次湧現,目光裏漸漸流露出**邪的光芒:“嘿嘿嘿,這娃娃這麽俏麗、聽話,倒是伺寢的可人兒。”

魚俱羅魂遊天外、綺思翩翩,禁不住走向胡丹兒。但每當魚俱羅不懷好意地靠近胡丹兒時,距離越近,他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懼感越強,渾身不自在感也莫名奇妙地變得更濃。當他退到胡丹兒五步開外時,這種恐懼感才不那麽強烈?當他停止動歪心思時,這種恐懼感才消失。這也是魚俱羅經常對胡丹兒想入非非,但到現在仍然秋毫無犯的原因。其實,這都是因除妖辟邪的桃木劍已經開始與胡丹兒心靈相通,它能感受到外界對胡丹兒的惡意,所以自然而然對邪氣產生反擊。

正在魚俱羅欲罷不能、進退維穀時,帳外突然傳來傳令官的聲音:“魚先生,國師命下官前來,請您到中軍帳議事。”魚俱羅聞聽,一個激靈收回心思,答應一聲,命令胡丹兒在角落裏坐好,吩咐仆人嚴加看守,便出帳而去。

“國師,這麽晚了傳喚鄙人,不知有何貴幹啊?”魚俱羅進入中軍大帳時,無量子正盤膝坐在帥案後閉目冥思。

“哦,魚先生請坐。”無量子睜開眼睛,卻沒有起身,指著案旁的錦凳,請魚俱羅坐下,又揮手示意左右退下。等所有人都退出帳外,大帳門簾放下後,無量子才繼續說道:“深夜請你來,是有事情相商。”

“國師請講。”魚俱羅本為京師望族、朝廷大員,曾受高人指點,修為很深。因生得天庭飽滿,鼻闊口方,龍眉鳳目,眼中雙瞳,相貌奇偉,民間傳說乃帝王之相、紫薇星君之命。楊廣得知後,十分忌憚,準備羅織謀逆之罪拿下問斬。魚俱羅得到消息後,潛逃外地,隱姓埋名,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後來,魚俱羅被魔靈**,一心追隨魔主?無量子在魔主指使下,在楊廣麵前編了一套開脫之詞,並求情赦免了魚俱羅的死罪。魚俱羅雖然最後仍然被楊廣削為平民,但卻保住性命、結束東躲西藏的日子,因而對無量子承一份感激之情,對他態度一直非常恭敬客氣。

“下午在議事時,有些話沒有和你說透,乘著夜裏安靜,找你再商量商量。”無量子壓低聲音道:“我已經得到密報,司馬羅是伏羲選定的新一代天使,代表天界諸神,帶領人界反魔主力量,與我們作對,此事主上早已經知道,才嚴令我等相機捉拿司馬羅。你利用胡丹兒,重傷司馬羅,我們才有機會活捉他,你可是大功一件。此事我已經報告主上,主上對你著實嘉獎一番。”

“謝謝國師提攜,魚某感激涕零!”魚俱羅早已經在魔靈麵前表功,魔主褒獎之事,他也知悉,現在故意裝著不知,對無量子做出感激之狀。

“魚先生不用客氣,你我都為主上效命,你有功勞,我也沾光?當然,我有了成績,也少不了你的。”無量子起身在帳內踱著步,神態有些興奮:“魔主複活大典眼看就要到來,我們在這個時候俘獲司馬羅,得到太極八卦寶鏡和靈陽劍,重傷徐世勣,這都是得到主上英靈庇佑。魔主讓我們把司馬羅解送到揚州,供主上複活時獻祭之用。如今司馬羅服食移魂丹後,完全成為我們的工具,我想利用這大好機會,把徐世勣及餘黨一舉殲滅,永絕後患。到時候,便無人能夠幹擾魔主複活大典。魔主一旦複活,三界將無人能敵,我們一統三界的目標,就可以早日實現了。”

無量子臉上浮現難得的激動,眼放精光,步子也明顯加快。魚俱羅受到感染,附和道:“主上統一三界,國師是首功之臣,在下也跟著沾光啊。不知國師計將安出?魚某願全力協助!”

無量子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收斂起飛揚的神情,重歸冷傲的模樣:“我已經得到司徒雷的探報,徐世勣等人在前麵章華鎮外天龍觀盤踞,看來想利用華容道狹窄複雜的地形,偷襲我軍,妄圖乘亂解救司馬羅。”

“哦?那我們立即發兵,把天龍觀圍住,趁徐世勣有傷在身,正好把他們來個甕中捉鱉!”魚俱羅一聽,來了精神。

“不!時機還不成熟。”無量子一擺手,不屑地道:“徐世勣即使沒有受傷,也孤掌難鳴,其他人更不足為慮,我就是要等他們集結齊了,好一網打盡。我反而擔心他們自知不敵,心中膽怯,不敢前來劫營。當務之急是利用他們急於解救司馬羅的心情,來個誘敵之計,設下香餌釣金鼇!”

“國師是想利用司馬羅,引誘徐世勣率黨羽前來劫營,再圍而殲之?”魚俱羅有些琢磨不透無量子的用意。

“是,也不完全是。”無量子神秘一笑,賣了個關子,繼續道:“徐世勣以智計聞名,不可能不明白一個道理:就算他們偷襲成功,把司馬羅劫了回去,但司馬羅為我所控製,隻需我一個命令,司馬羅六親不認,就會手起劍落,與他們死命拚殺,就如你使用胡丹兒刺傷司馬羅的情況一樣。所以,我料定他們會在 ‘移魂丹’解藥上動腦筋,妄圖把解藥弄到手,解了司馬羅和胡丹兒的毒,讓他們恢複心智,才可以達到救人的目的。”

“國師說的極是!‘移魂丹’確實很有效、對敵人來說也就是解救人質的關鍵。想當初,我用催眠術催眠了那女娃兒,直到用足九重攝魂大法的功力,那女娃娃都還能保持一絲理智,不得已才使用了你給我的 ‘移魂丹’。沒有想到,惠日這老兒的 ‘移魂丹’藥力確實非凡,那女娃娃到現在都混混沌沌,完全聽命於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多製造一些,把所有反對我們的人都 ‘移魂’了、成為我們手中的工具,天下不早就歸於我們了嗎?”

“嘿嘿嘿,談何容易!惠日是不世出的奇才,是天下迷藥製作第一人。他研製的迷藥分很多種,使用方法也大不相同。就拿能迷失敵人心智的藥來說吧,也分兩種,第一種是 ‘失心丸’,人吃了會失去自主能力,完全聽命於人,別人不發號施令,他們就處於癡呆狀態,這隻屬於普通的迷幻之藥,藥材容易獲得,製作相對簡單,藥效持久性有限,對付一般人當然足夠,但對付頂尖高手,效用就大打折扣。前一段時間,我們抓了不少黃龍山餘孽,就喂他們吃了這種藥,本來想把黃龍山八個寨子的人抓齊,組成八卦陣,在我們指揮下,專門對付叛賊,可惱的是,那宇文成龍飯桶一個、成事不足,自己丟了性命不說,還讓徐世勣等人劫獄成功,把人犯全部搶走了。第二種就是 ‘移魂丹’,服食之人無論武功修為多高強,也會徹底失去心智,而且隻記得第一個對他發號施令之人的聲音,所以終身隻聽一人的命令。‘移魂丹’是在普通 ‘失心丸’基礎上萃取精華,再加入十餘味特殊藥材製成。這些藥材采自三山五嶽、極寒極熱之地,有幾味更是百年才成熟一次,非常稀有,砲製相當不易,惠日數十年來也就製作了十餘枚,不是特別關鍵的人,我們盡量不要使用。”

“哦,國師這一說我就明白了。”魚俱羅縱然長期在魔主身邊,與無量子也還算有交情,但仍然是第一次了解到惠日迷藥的實情,心中也不免驚駭:“‘移魂丹’可真是個好東西,既然這麽珍貴,就必須設法保護好。就算用誘敵之計,那惠日和解藥都要嚴加保護,千萬不能失手啊。否則,敵人一旦盜取解藥或者抓住惠日逼要解藥,司馬羅和那女娃娃恢複理智、失去控製,豈不前功盡棄嗎?”

“嘿嘿嘿,那倒無妨!看管得太過嚴密,敵人無隙可乘,斷了劫營念頭,豈不收不到誘敵之效?”無量子冷笑幾聲:“我實話告訴你,‘失心丸’尚且有藥可治,‘移魂丹’之毒天下無藥可解!就是惠日也沒有研究出解藥!想當年,惠日武功初成,行走江湖時,偶獲上古奇書,專載迷藥蠱毒之術,便不斷研究融匯,終於大成,他研製的迷藥品種多、藥效強,製毒解毒水平獨步天下,因此自視甚高,以為沒有他解不了的毒。惠日在研製 ‘移魂丹’時,為了試驗藥效,一時興起,拿他心愛的獨子做試驗,沒有想到他兒子至今都沒有醒過來。惠日的妻子原本也是江湖之人,見活潑可愛的兒子成了癡呆傻子,喊叫不應,悲傷之下與他拚命,把他刺成重傷後也失心成瘋、墜崖身亡。惠日僥幸活了下來,幾十年來,他試驗無數的配方,欲要喚醒兒子,都毫無效果,是故常常借酒澆愁,以掩飾心中的苦痛!”

魚俱羅聽無量子講惠日的秘辛,宛如不相幹人的家常小事,不由一臉驚愕。無量子視而不見,繼續道:“不過,我會散布消息出去,就說為了防止敵人盜取解藥、救治司馬羅,我們要把惠日和解藥嚴密看護,製造假象,迷惑敵人,誘敵前來。我今天把你請來,主要目的還不在這件事上。上次你利用胡丹兒刺傷司馬羅,我們才有機會活捉他。如今司馬羅既已被我們拿住,那就要研究如何好好利用他們,把他們變成我們手中的利器!”

提到胡丹兒,魚俱羅眼中泛出得意和興奮:“普光寺一役,我隻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向國師建議用那女娃娃攻擊司馬羅,沒有想到收到奇效。這些天來,一有空閑,我就在營中命令胡丹兒演練武功,以便將來派上用場。沒有想到啊,她小小年紀,不但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劍法,還得到一把變化自如、隻能她一人駕馭的寶劍。我私下琢磨:就算她在目前狀態,本人與她對打,還不一定能穩操勝算。我本來還一直擔心那女娃娃有一天藥力過去,醒了過來,還不好控製。聽國師這麽一說,在下就放心了,既然沒有解藥,他們不就永遠是我們手上的殺人利器嗎?不知國師要如何利用他們?”

“唔~~,無量天尊,善哉善哉。”聽了魚俱羅的話,無量子捋著稀疏的三縷胡須,若有所思:“據惠日講,他研究的 ‘失心丸’、‘移魂丹’之類的迷藥,奇就奇在讓人迷失心智,卻不會失去武功。‘失心丸’的作用,在普通武林人物身上已經驗證了。隻是這 ‘移魂丹’藥力非凡,武功高手服用後到底情況如何,我隻試驗過一次,但畢竟不是絕頂高手,難以判斷效果。昨日我讓司馬羅誅殺二十多個藤甲兵,也不過是小試牛刀,還不能檢驗他的真實功力。胡丹兒是第一個使用的高手,所以,我請你來,也是想先了解一下胡丹兒服藥後,功力變化情況。假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們武功沒有減弱,我倒有個計謀。”

“我可以斷定,胡丹兒武功沒有受到影響。”魚俱羅緊張地探過身子,心中惴惴不安,深怕無量子開口把胡丹兒要了過去,試探著問道:“不知什麽妙計?國師請講。”

“胡丹兒終身隻聽你一人命令,司馬羅也隻聽我的?胡丹兒武功不弱,那司馬羅功力更勝一籌,我曾經與他交手一次,勝得也很不容易。如果他的功力還沒有降低,那麽,以他二人聯手,放眼天下,恐怕也很難有人穩勝他們,對付徐世勣及其黨羽當不在話下。如此一來,我們無需犯險親自動手,完全可以利用這二人完成我們誘敵之計。我看這樣,你回去把胡丹兒帶到我這裏來,我看看她的武功路數,再想辦法讓他們合練一個雙人陣法,這樣可以讓他們的功力再提升一個層次。到那時,敵人將無人能勝他二人,我們也就大功可成!”無量子咬牙狠狠地道:“我要讓華容道成為徐世勣這些亂臣賊子的葬身之地!”

魚俱羅很快把胡丹兒帶至無量子的大帳,命令她演練劍法給無量子看。胡丹兒得到魚俱羅的指令,從發髻上拔下木劍,玉手輕揚,便變成一把三尺利劍,但木劍卜一亮相,卻讓無量子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在普光寺胡丹兒刺傷司馬羅那次,胡丹兒拔劍時,無量子也曾有過類似感覺,隻是那時他的全部心思放在靈光上人和司馬羅身上,沒有引起注意。現在這種膽寒的感覺如此真切,無量子心知有異,意念一動,袍袖一揚,一股勁風掃向胡丹兒的脈腕,準備徒手奪她的兵刃。

胡丹兒沒有得到魚俱羅攻擊的命令,不能反擊無量子,本能上卻也不肯鬆手丟劍,便與無量子內力相抗衡,兩人便成了僵持之局。無量子把內力陡然加大到七重,胡丹兒手腕顫抖,顯然非常吃力,但仍然勉力維持,堅決不撒手。魚俱羅見狀,怕無量子傷了胡丹兒,立即喝道:“大膽胡丹兒,還不快把木劍交國師看看!”

“是。”胡丹兒一鬆手,力道一卸,無量子上身微微一晃,木劍已經到了他的手中。令無量子沒有想到的是,木劍入手,竟然如火炭般滾燙,他為了不在魚俱羅麵前出醜,暗自運功對抗。

無量子把寶劍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表麵來看,這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劍,顏色淺黃微褐,木質細膩,木紋較清晰,並無特別之處,隻是在木劍的頂端,有一個殷紅的血色圓環,似乎是殺人後沁入的血跡。但就是這看似普通的寶劍,劍身如烙鐵,無量子拿在手上,燒灼感越來越強,痛苦難抑,便把木劍遞給魚俱羅,想借機化解痛苦:“你看這木劍有什麽古怪沒有?”

魚俱羅畏縮著,沒有接,奉承道:“國師好法力,拿著這劍竟然沒有一點感覺。我曾經研看過把這劍,這木劍透著邪乎,拿在手裏像烙鐵一樣燙,不能久拿。”

“你可知道這劍的來曆?”無量子盡管也苦不堪言,臉上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在催眠那女娃時,問過她。她說這是神荼、鬱壘當年取肥子國桃山上的桃木製成,是天界諸神賦予法力後,故意留在人間,妄圖專門對付我們魔界的法器。據她說,魔界之人被這木劍所殺後,將魂飛魄散,永遠不得超生。”魚俱羅似乎心有餘悸,看了一眼無量子,繼續道:“不瞞國師講,每當我看到這玩意兒,心裏就有膽顫的感覺,確實邪門。這把木劍被胡丹兒得到後,已經成為她的兵刃,可以隨意變化大小、形狀和質地,但隻聽她一人使喚。我曾經試過,除了滾燙無比,在我手中與一把普通的木劍並無二致,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確實沒法駕馭它。”

“她是如何得到,又是從何處得到的?”無量子忽然憶起一件往事:在建康城時,無量子與司馬羅在酒店房頂交手。打鬥中,司馬羅腳下屋頂塌陷,無量子乘其站立不穩,準備把他拿下時,突然從他身上掉下一隻鐵盒。無量子把那鐵盒搶奪在手,不曾想,反被上麵的伏羲八卦法帖所傷,痛徹心扉,無論他用盡法力,傷口都無法痊愈,最後還是回到洪福宮後,魔主幫他化解的。無量子每次想起來,都心有餘悸。今天這木劍的燒灼感雖沒有法帖強烈,但也足夠讓他難受。他暗暗感覺哪裏不對勁,不由皺起眉頭,向魚俱羅訊問桃木劍的來曆。

魚俱羅歎道:“唉,當初在赤壁渡船上,我催眠胡丹兒後,盤問過她一些事情,她也回答了。但那時,我感覺她精神力很強,內心表現出十分的抗拒,所以不能確定她是否說了真話,而且她隨時可能醒來,我便喂她吃了 ‘移魂丹’。沒有想到,吃了 ‘移魂丹’後,她除了聽從我的命令,所有的問題都無法回答了。所以,我也隻是在她吃藥前問的那一點情況,其他詳情還未可知。她如何得到木劍的,以及又是在哪裏得到的,都沒有來得及問。”

“這倒是很可疑!”無量子若有所思,又像自言自語。“三界分立的時候,伏羲老兒集合眾神之力,做成了一件法器,留在人間,取名 ‘金剛伏魔杵’,專門用來壓製魔界。商紂王時期,魔主曾經發動魔界大舉起兵,天界也有不少天神反戈、加入魔界,魔界實力大漲,勢如破竹。決戰前夕,西岐薑子牙糾集天界、人間殘餘勢力,在牧野擺下誅仙陣,妄圖最後一搏。魔界有壓倒性優勢,眼看大功告成,不料,在最後時刻,薑子牙突然祭出 ‘金剛伏魔杵’,金剛杵法力超常,魔界當者非滅即殘,最後一敗塗地,魔主複活的願望沒能實現。唉,功虧一簣呐,甚為遺憾!薑子牙發布 ‘封神榜’後,三界暫時安定,‘金剛伏魔杵’卻不知所終。五十餘年前,江湖傳言,‘金剛伏魔杵’為南梁撫遠將軍徐興所得,這徐興就是徐世勣和潘誕的父親!我便帶人前往徐府索要,徐興拒不承認,我們翻遍徐府角角落落,可惜一無所獲,從此就再沒有聽說那金剛杵的蹤跡。金剛杵到底是什麽樣子,至今無人準確描述,但畢竟是我魔界的克星,也是我們的心頭大患。我搜尋多年,就是想得而毀之,以免落入敵人之手。這木劍雖是桃山桃木所造,不像 ‘金剛伏魔杵’,但與之功能相近,必有淵源,我們不可大意,應該及早毀掉他,以免留為禍害!”無量子說完,目光大盛,舉起右手,就要運功毀劍。

魚俱羅之前也曾有意毀掉這把令他膽寒的桃木劍,但聽了無量子說 “移魂丹之毒無藥可解”後,對控製胡丹兒、從而掌控桃木劍信心滿滿,暗地存了私心,想利用桃木劍增加自己在魔界的影響力。他雖然聽胡丹兒說過,桃木劍汲天地之靈氣,常人不可摧毀,但見無量子欲要毀劍,還是怕出意外。便趕緊叫道:“國師且慢,聽我一言。”

無量子停下手,不悅地問:“哦?你又有何言?”

“國師,此劍也許與金剛杵有淵源。不過呢,肯定和金剛杵不是一碼事,金剛杵肯定是金、鐵之物,絕不可能是木頭,再說,這形狀完全不對啊。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東西,但你想,這桃木劍隻有胡丹兒一人可以驅使,而胡丹兒又是我們手中的一張牌,眼下我們還要利用她對付徐世勣及其餘黨,沒有了劍威力可就大打折扣啊。你再想,這劍可以重傷司馬羅,說明它不僅對我們不利,對敵人也同樣有克製作用,關鍵還是看它掌握在誰的手上!再往遠了說:就算徐世勣等人被我們一網打盡了,這女娃也是我們手上的工具。國師對鄙人有活命之恩,鄙人一直衷心對待國師,唯國師馬首是瞻。將來三界一統了,如果魔界有人膽敢對國師不敬、不聽從國師的命令,我們也可以利用她對付異己。到時候,在三界中,國師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望國師三思。”

無量子聽著魚俱羅的話,三角眼緊盯著魚俱羅,又看看胡丹兒,臉上陰晴變化多次,最後把木劍丟向胡丹兒:“好,我就聽你一次,暫且留下它。”

無量子轉身叫來一直呆立在角落中的司馬羅,伸手解開他的穴道。在司馬羅初次醒來後,無量子為檢驗 “移魂丹”藥物效力、試探他的功力,曾命令他攻擊圍在無量子身邊的藤甲兵。無量子眼見司馬羅轉瞬之間連誅二十餘藤甲兵,重傷劉黑虎,為了以防不測,便點了他周身大穴,一直沒有解開。無量子和魚俱羅命令司馬羅與胡丹兒當麵而立,同時出手攻擊對方,用以觀察他二人功力,思考用他們聯手對付徐世勣等人的辦法。

一連兩日,隋營內的動向,通過餘彪的內線源源不斷地送往天龍觀。這天,入夜時分,徐世勣吩咐尉遲恭在觀外秘密守護,把李福瑞、唐嘯天、侯君集、餘彪等人召集在一起。

“徐先生,隋兵前兩天日夜加班,搶修華容道上被我們拆毀的橋梁。眼看就要修好了,無量子卻突然下令,讓隋軍就地休整,還沒有說什麽時候再拔營起兵,這與之前急匆匆行軍的策略完全不同。不知他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餘彪把他獲得的消息以疑問的口氣做了通報。

李福瑞說道:“前兩日,我發現有人在我們觀外鬼鬼祟祟地出沒,我就悄悄地跟蹤他們,一路追到縣城內一處大院,才發現那是漕幫的商號,我翻牆進去,一群漕幫弟子正在開會。我細聽之下,才知道,這些漕幫弟子正是奉他們幫主之命,查詢徐先生的下落,而且把懷疑點集中到了天龍觀,隻是還不敢貿然進觀查看。今天我本來做好準備,想把前來刺探的人捉住問個明白的,到現在卻又不見人影。無量子肯定知道是我們破壞的華容道上橋梁,我估計呀,他是怕咱們乘隋軍通過華容道時,實施偷襲,所以就拖著不過華容道,不過是在等待時機。”

“我覺得李長老分析得有道理。”侯君集接道:“華容道道路狹窄,大部隊行走,就成了一字長蛇,首尾還不能兼顧。而道路兩邊湖汊縱橫交錯,容易伏兵而且也容易撤退,無量子生性多疑,見橋梁被破壞,必然怕我們乘機劫囚車,解救盤王,所以就盤踞在華容道外,不過是妄想監視我們的動向,乘我們不備時偷偷穿過。”

“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無量子擔心我們在華容道上動手,所以幹脆在華容道外駐紮下來,暗設陷阱,等我們按捺不住而前去劫營,再以逸待勞,一舉困住我們。如果真是這樣,倒是難辦。敵強我弱,敵人又有了防備,要想解救盤王和丹兒,談何容易呀。”唐嘯天難掩氣餒的神情:“可是無論如何艱險,我們一定要解救盤王啊,徐先生可有良策?”聽唐嘯天詢問,大家一起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徐世勣。

“盤兒和丹兒一定要救出來!”徐世勣雖眉頭緊鎖,但語氣堅定:“我一直在等隋營的消息,就是要摸清隋營的情況,搞清無量子的動機。無量子詭計多端,近來的種種舉動必有深意。原來我是擔心無量子明裏是隊伍休整,暗中把羅兒、丹兒從別的道路押往揚州,但餘彪通過內線帶回的消息說:羅兒、丹兒至今還在營中,無量子和魚俱羅經常把他們帶至中軍帳內閉門不出,不知搞什麽詭計。很顯然,無量子 ‘暗度陳倉’的可能性暫時可以排除。如今,無量子真正的動機還不好判斷,但有一件事情倒可以認定:那就是關於解藥。無量子雖然表麵上放鬆了軍營戒備的等級,卻下達命令,暗中加強了惠日的保護,說明他也意識到我們會把重點放在惠日或者 ‘移魂丹’解藥上,這從另外一個角度反而證明:‘移魂丹’解毒關鍵還是在惠日身上。無量子也料定我們會在這上麵動腦筋,而且仗著他們現在實力比我們強,有些有恃無恐。我基本同意唐長老的判斷,無量子故意駐紮下來,是想和我們比耐心,妄圖利用我們急於獲得解藥以解救羅兒、丹兒的心理,誘使我們鋌而走險,讓我們自投落網。”

“徐先生,您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們信您。您就直接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吧?”侯君集見徐世勣似乎成竹在胸,忍不住催他把行動計劃早點講出來。

“說實在話,我現在也沒有良策。”徐世勣一直思慮周詳,智計百出,就算麵臨凶險也能處變不驚,妥善應對。但眼下卻遇到前所未有的不利局麵,他反複告誡自己:越是麵臨困境的時候,越不能喪失信心,必須堅信可以成功!徐世勣表麵的沉穩、淡然,也造成了所有人都以為他胸懷良謀。此時麵對大家期盼的目光,徐世勣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苦悶,黯然垂首,但旋即又堅定地抬起頭:“雖然我還沒有想出勝敵的辦法,但眼下我清楚,絕不會讓無量子詭計得逞。”

徐世勣掃了一眼眾人,見大家士氣低沉,便振聲道:“現在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困難時期,但大家千萬不要失去信心!無量子不是要讓我們自亂陣腳、急切中出昏招嗎?我們就越發要有耐心。餘彪,我修書一封,你連夜送到隋營,讓人轉交黃牌使。其餘人準備一下,立即隨我撤離天龍觀。餘彪送完信回來後,沿我們留下的標記追上,如果播兒從嶽州回來,看到標記,也會與我們在前麵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