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會長原形畢露

胡工程師把齊陽市水廠新的管網圖很快就繪製成功,基本上把把水廠地下新老管道都在圖上反映出來,沒有死角,沒有遺漏。敵人想再在自來水上做文章恐怕做不成了,這是一個重大勝利!軍管會決定在五一勞動節這天搞個雙慶,既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又慶祝水廠新管網圖的誕生。一方麵振奮齊陽市人民精神,一方麵打擊一下暗藏特務們的囂張氣焰。雙慶會就在水廠召開。廠大門口用鬆枝、鮮花紮成的巨大彩門,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光彩照人的彩門下站著兩名全付武裝的解放軍戰士,神采奕奕,更給彩門增添了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儀。

廠區裏到處懸掛著雙慶的標語:“熱烈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熱烈慶祝水廠新的管網圖的誕生!”“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萬歲!”“偉大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萬!”

整個水廠都沉浸熱烈而歡騰的氣氛中,連沉澱池中翻滾著巨大的浪花也帶著快樂的歡笑聲,大張旗鼓地宣唱著新管網圖的誕生,不怕敵人知道就怕敵人不知道。

位於齊陽市城北的馬鞍山兵工也披紅掛綠,喜氣洋洋。兵工廠內的高聳的煙囪,吞雲吐霧,巨大的冷水塔噴出的冷卻水似噴泉瀑布,似天女散花,壯觀無比。

車間裏更是一片繁忙,馬達轟鳴,電機歌唱。掛在行車上的巨幅標語橫空飛過,氣貫長虹。車間四周的牆上貼著許多振奮人心的標語:

“加強生產,支援前線。”

“多生產一粒子彈,多消滅一個敵人。”

各個車間門口都站有解放軍和民兵,他們全副武裝,嚴陣以待,保護著軍工生產正常有序地進行。

離兵工廠的不遠處,有幾戶人家,有一個酒館,叫宛陵酒家,樓上的一座雅間坐著一群似乎剛下班的工人,他們正聚在這裏猜拳喝酒。仔細看看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化妝打扮成工人的姚成、高二六、馬成功和牛四虎等人。他們人在喝酒劃拳,眼睛卻在四處張望……

小蘭拎著籃子一路叫賣著走來,籃裏擺滿香煙、瓜子、花生米和水果糖。她先在店外叫賣,無人問津,她就進了酒家,走上了樓梯。

姚成向她直招手:“小丫頭,過來,給我買包煙。”

小蘭答應著走過去,她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天在水廠附近放火的人,她想喊卻馬上忍住了。文主任給她的任務是暗中監視他們,一喊就會驚動敵人,打草驚人蛇。

不料她剛走近姚成就被他身邊的高二六認出來了,驚詫道:“囈?這不是杜子春的女兒嗎?不是個好種!”說著奪過她挽在臂膀的籃子擲於窗外,凶道 “滾!誰讓你到這樓上來賣東西的?!”

小蘭毫無反抗之力,心中記下他們幾個人的長相,就哭著跑下了樓。

太陽已大偏西了。天空有幾片雲彩在風的推動下,飛快地跑著。

高府的大門外,一片冷靜,大門和偏門都嚴嚴實實地關著。在離大門不遠處的一個巷子口,兩位便衣公安在一邊幹著涮牆的活,一邊緊盯著高府門口的人來人往。

不一會從一個胡笥口鑽出一個老女人,她駝著背幽靈似的走近偏門,輕輕地拍了三下,門 “吱呀”一聲開了,老女人進門前回頭瞅了一下,讓他們看到了,原來是王玫,她化妝成了一個老太婆。

一切都進入了白熱化,雙方都劍拔弩張。解放前是國民黨在明處,地下黨在暗處,現在解放了,情況調了個個,解放軍在明處,特務們在暗處。下一步特務們要幹什麽?誰都不知道,隻能和敵人鬥智鬥勇,把所有危險考慮在前麵,防患於未然。

軍管會的辦公室裏,文建南正在向老方、胡景秋、張士謙,邢師傅交代任務:“你們馬上到城北,再把圖紙上的管道閥門和實地對照一下,一定要保證軍工廠用水暢通無阻,不能有半點閃失。”

老方點頭說:“是!保證完成任務!”

胡景秋答應說:“放心吧!沒問題!”就和老方、邢師傅等人著拿著圖紙工具走了。

文建南也正要出門去找周金水,沒料到他已急匆匆趕來了,一進門就問:“老文!你找我?”

“對!”文建南看了他一眼指著對麵的長凳子對他說:“你先坐下,公安局的老李剛送來一份文件。”他攤開公文包,從裏麵拿出文件對他說:“公安已幫我們初步查出,李二柱雖然是出身工人,但他早已變脫化變質,給範成標收買過去了,培養成了留守的特務。王玫外場上是高一夫認的幹女兒,實際上她是高一夫的姘頭子。她在齊陽是有名的交際花,是高一夫的心腹。這次,高一夫把她一人二用,一方麵用她拉你下水當他們的保護傘,一方麵又用她控製李二柱和姚成。姚成是偽市政的衛隊隊長,既是範成標的人,又是高一夫的人。是個非常狡猾的家夥。高一夫是個隱藏很深的特務,在齊陽很有勢力,很有影響,地頭蛇就是他的代號……”

周金水聽後毛骨悚然,瞠目結舌:“啊!我……那……那公安局怎麽還不對他采取行動?把他抓起來?”

文建南搖搖頭說:“沒那麽簡單,對越是有勢力有影響的人越要慎重,越要證據確鑿。”

周金水沉思片刻後說:“對!應該這樣。那下一步我們怎麽辦?”

文建南深思熟慮後說:“還按原計劃進行。你仍然坐陣水廠,它是全市和兵工廠供水的心髒,千萬大意不得!”

周金水頜著首說:“放心吧!我要將功補過!”

文建南充滿信任地看看他,關心地說:“一定要注意安全。”

正在這時,杜小蘭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文主任、周副主任,我看到那個放火的家夥了,還有那個高二六和一幫特務們。”

周金水迫不及待問:“快告訴我們,在哪兒?”

杜小蘭仍然氣喘籲籲說:“在電廠旁的宛陵酒家樓上。”

文建南一聽高興地說:“好,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拿起電話:“喂,老李嗎?在電廠旁的宛陵酒家發現姚成和高二六。”

話筒傳來公安局老李的聲音:“知道了。”並告訴文建南說:“老文!你不知道吧?敵人的來往交通不在地上,主要在地下,地下!”

文建南似乎沒聽懂,跟著重複一句:“在地下?”

老李詳細告訴他:“對!在地下。就是你們這幾天在找的地下涵洞。”他停了停,又告訴他:不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主要的出入口我們都已布置了人,就等蛇出洞”。略停片刻,他又問道:“喂,到時你這個總指揮的位置在哪兒?告訴我,到時我們好隨時和你聯係。”

文建南明確對他說:“我在軍管會,老周在水廠。”

這天,高府內出奇的安靜,既看不到往日的賓客如雲,也看不到闔家歡樂的景象。大廳、花園裏都冷清清的。

隻有前廳,高一夫長袍馬褂,腳蹲馬靴,還有那柄他出門從不離手的蛇頭拐杖。他對瘦管家吩咐道:“最近我要離開家一段時間,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瘦管家點頭稱是,並囑托高老一夫:“老爺出門在外要多保重!”

後花園外,兩位公安幹警飛身上牆,跳入園內,隱藏在花叢中。

他們看到高一夫便身簡從,從一個寬寬的假山縫中離開了高府。

郊外,落日黃昏,天際間薄雲托日,一片晚霞把天地照得淡妝素裹。突然一聲驚呼:“失火了!宛家酒樓失火了,救火啊!快救火啊!”

果然,宛江酒樓起火,先是一股濃煙,接著一股火苗,火苗迅速擴大,變成漫天大火,吞噬了整個宛江酒樓。

火是姚成放的。當高二六剛認出杜小蘭時他還沒有在意,當杜小蘭跑下樓跑離開宛江酒樓不見蹤影時,他突然回過神來,感到大事不好,這個杜小蘭可能就是那個文建南派來監視他們的。這個地方不能呆,這個酒樓不能要,趕緊燒掉它。他們好趁著大火燒起來眾人來救火時逃離開這裏?還有一個目的,吸引兵工廠內的消防車出來救火,他們好進行下一步的破壞……

酒樓失火嚇壞了劉誌祥,他是文建南在聽了杜小蘭的匯報派他來監視姚成和高二六的。隻可惜他來晚了一步,火燒起來了,人跑了。他要趕緊救火,遠水解不了近渴,他當機立斷,急令工廠的一輛消防車出動。然後他又立刻給軍管會打電話。他對著話筒喊道:“喂?老文嗎?我是兵工廠,我是劉誌祥啊!宛陵酒家火勢很大……什麽?可能是敵人聲東擊西?故意放火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他們好對兵工廠下手,好進行更大的破壞!是!我明白了!穩定秩序,不讓一個人出廠,也不讓一個外人進廠!好。喂!我已派出一輛消防車去救火了怎麽辦?”

文建南對著話筒大聲告訴他:“你這做法是對的,應該先救火,開出去的消防車開回廠時要來回檢查,要防止敵人在消防車上做文章。”

劉誌祥象在部隊接受任務一樣,“啪”的聲一個立正,回答道:“是!堅決執行軍管會的指示!馬上全廠戒嚴,全體護廠隊上崗,不讓任何敵人有可乘之機!”

宛陵酒家火還在熊熊燃燒,消防車發揮著巨大作用。現場人嘶馬叫。各路救火人馬紛紛向酒樓湧來。人群中有老方、邢師傅、胡景秋。張士謙這時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他對胡景秋說:“胡工,文主任來電話讓我們要嚴守崗位,不要被敵人調虎離山,上了敵人的當。”

胡景秋立刻明白文主任意思,對大家說:“我們趕緊回去,看好那幾個關鍵閥門。”

老方馬上響應:“對!越在這時越要各司其職,走!趕快回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馬路邊的一間破屋裏。姚成他們都躲到這裏,正在開會研究下一步的破壞辦法。

高二六沮喪地說:“怎麽辦?兵工廠戒嚴了,我們進不去了。”

姚成滿臉沮喪,但他卻不得不讚歎道:“那個姓文的真精啊!”他沉思片刻,自語一句:“怎麽辦呢?活人不能讓尿逼死?”突然一拍腦門說:“對!有了。還是老辦法!在自來水上做文章,再關閥門,斷兵工廠的水,逼他們開門,我們就有辦法把定時炸彈送進去。”他打開他們當初騙來的那張圖紙,看了一會指著圖上兩處說道:“這兒有閥門,這兒也有閥門,都是管兵工廠的,把它們全關起來,兵工廠就徹底斷水了,他們沒水了就不得不開門出來。”

高二六立刻高興起來:“隻要他們廠大門一開我們就有辦法了!”

姚成一錘定音地說:“好!那就這麽辦。”對馬成功和牛四虎呶呶嘴說:“你們倆去關閥門,動作要一定快!”

馬成功、牛四虎一個立正:“是!”鑽出破屋。馬成功出門後又複回問道:“事成之後我們在哪兒會合?”

姚成說:“獅子橋!”等馬成功離去,他將一包東西遞給了高二六:“這裏還有一顆,你想辦法送到兵工廠開出來救火的消防車上。”

高二六接過東西,一副為難的樣子:“怎麽放上去呀?到處都是眼睛。”

姚成不滿地瞪他一眼說:“就你事多!”指指東西,“這是帶磁鐵的,能吸在車上。”

城鄉接合部,人家稀少,到處都是荒草地和小樹林。天完全黑了,一片模糊的世界,一片模糊的荒郊野處。

老方、胡景秋、邢師傅、張士謙亮著手電一路巡視而來。他們對照新繪的圖紙,找到一個窨井,掀開蓋子露出一個大閥門。他們又向前走,又找到一個窨井,又是一個大閥門。這都是通向兵工廠的。他們剛走過去,馬成功和牛四虎就悄悄地跟過來,看他們走遠,立刻撬開窨井蓋,旋動起閥門把柄……

正在加緊生產的兵工廠車間裏,一個女工打開龍頭放水,突然發現沒水了,馬上大聲喊道:“主任,水龍頭放不出水了,怎麽辦呀?”

戴著臂章的車間主任快步走過來,把籠頭扭扭,又拍拍,隻到 “茲茲”聲,就是沒有水出來……接著各處都傳來喊聲,都說水龍頭放不出水來。廠長一聽急了,沒有生活用水可以克服,沒有生產用水就什麽事也做不成。因為製造槍炮的大型車床、刨床沒有冷卻水就無法工作,他趕緊跑去打電話到軍管會……

宛江酒家火場。消防車的鼓脹的帆布管癟了,噴頭斷水,滅下去的火勢又猛地竄了起來。

消防隊員急得大喊:“水,水?怎麽沒有水了?”

救火現場頓時一片混亂,馬成功、牛四虎等特務們都扮成普通老百姓,夾在人群裏亂竄亂喊:“斷水了!斷水了!齊陽市又斷水了!”故意製作混亂。

高二六乘機接近消防車,將火柴盒大小的定時炸彈巴貼在車下的底座上……

由於敵人的精心安排,外圍勢力和別動隊的配合默契,他們分別在兵工廠和水和水廠、電廠都安放了定時炸彈。再加上兵工廠的突然斷水,使得文建南一時真有點無所適從。他的耳畔不斷地仿佛聽到:“嚓嚓”的定時炸彈的時針走動聲?仿佛看到鍋爐上的氣壓表針急驟上升?冷卻塔斷水,“滋滋”地冒著白煙……仿佛看了劉誌祥在打電話?胡景秋在打電話?周金水在打電話?一張張焦灼不安的臉,使他坐臥不安……他覺得自己的智商太低了,腦子不夠用了……突然,他想到臨離開部隊時江師長對他說的話:地方工作不同於部隊,部隊打仗目標明確,隻要想辦法打敗對方就勝了。地方工作千萬緒,特別是對敵鬥爭,由明轉暗,鬥智鬥勇,主要在鬥智……他忽然想清楚了,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夜靜更深的郊外,一菜農的家裏。胡景秋攤開新畫的圖紙,對老方和邢師傅分配著任務:“方師傅你去九號閥門,邢師傅你去八號,我去十二號閥門。動作要快!我分析他們可能就在這幾個閥門做了文章,我們一定要趕快找到被他們關起來的閥門,打開它,給兵工廠送水!”老方和邢師傅點稱是。

他們迭起圖紙剛走出大門,姚成領著馬成功和牛四虎匆匆趕來攔住了他們。

胡景秋看見姚成,一眼認出,氣憤地指著他道:“啊!那天就是他騙走了我的圖紙!就是他說他是地下黨,是文……”

姚成發出一陣**笑:“嘿嘿,虧你還認得我?晚啦!快進屋那兒也不用去了,我正有事要找你呢!”他向馬成、牛四虎一使眼色,馬成功、牛四虎和幾個特務走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

老方往前一站,護住胡景秋,大聲問道:“你們要幹什麽?”他趁他們沒注意,把胡景秋往包圍圈外一推,對邢師傅喊道:“老邢,你帶胡工程師快跑!”

邢師傅反映也快,立刻衝過來拉著胡景秋就跑。

馬成功和牛四虎猛撲過來,邢師傅和胡景秋又被他們拉回。邢師傅把胡工作程師交給了張士謙,自己和老方與特務們對打起來。他們倆在拚命地保護胡工程師。

姚成對馬成和牛四虎一使眼色,他們馬上衝過來要逮住胡工程師。

邢師傅看見一轉身打翻馬成功,保護著胡工程師。牛四虎和幾個小特務立刻又衝過來搶胡工程師。他們目標很明確,要綁架走胡工程師。老方不顧一切地衝上來幫助邢師傅。一場惡戰,胡景秋和張會計被打倒在地。老方被打破了頭,邢師傅一隻胳膊受了傷。

姚成刁得很,他一直袖手旁觀,這時他看到雙方都打得精疲力竭,他才趁機上前拉起胡景秋就跑。多虧老方眼疾手快,不顧全身疼痛上前就一把拉住胡工程師。邢師傅也趕緊跑過來幫忙。小特務們在李二柱召喚下一擁而上。雙方又展開了一場奪人大戰。

就在雙方搶得難舍難分之時,文建南得到消息派來的幾名公安幹警趕到。他們是開著幾輛摩托車來的。老遠就鳴槍示警,加上 “隆隆”的摩托車聲,聲勢咄咄逼人。

姚成和特務們一見這陣勢被嚇愣住了,知道公安幹警是來抓他們的,立刻拔腿就跑。公安幹警們都訓練有素,身懷絕技,動作飛快。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馬成功、牛四虎和三四個小特務。獨獨跑掉了姚成。這家夥十分狡猾,他死死抱住胡工程師做掩護,讓你不能開槍,直到把胡工挾持進一片小樹林裏,才把她猛地一推後鑽進樹林裏逃跑了。

公安幹警在馬成功和牛四慮身上又搜出了兩顆還沒來得及放的定時炸彈。

那幾個關水閥的特務也抓到了,在他們的指認下,很快把他們關起來的兩個閥門打開了。危險解除了。自來水暢通無阻地流了起來。

鍋爐有水了,汽壓表馬上恢複了正常?冷卻塔重新流水如瀑,起到了真正的冷卻作用。一場虛驚過去。

因為有水了,宛江酒店的火很快被徹底撲滅。可憐宛江酒店當了犧牲品,燈紅酒綠瞬時變成一片慘不忍睹的廢墟。

水廠的值班室裏,聽到兵工廠的斷水問題解決了,周金水長長舒了口氣。他用手輕叩著額頭,心裏在說:“沒有知識分子還真不行啊!”他拿起電話:“喂,請幫我接通軍管會。喂!文主任嗎?老文!是我,周金水,請你趕快把胡工程師給我調回來!水廠需要她……”

文建南也對著話筒大聲說:“是!周副主任!老文遵命!”

郊外,月光朦朦朧朧。兵工廠問題解決了,胡景秋怕再出問題,特意留下老方和邢師傅,讓他在這裏繼續監視這幾個關鍵閥門。她和小蘭匆匆往水廠趕,她已接到文主任的指示,要她趕緊回水廠。那裏是自來水的心髒,全市的生命線。她的崗位應該要那裏……郊外的土路坑坑窪窪,不好走,兩人跌跌撞撞。在走完一條土路轉到另一條石子路時,迎麵遇上了高二六。他是從另一條土路走到這條石子路上的。

高二六因為幹了許多壞事,做賊心虛,一見她倆拔腿就跑。

胡景秋不知道內情,隨便問了一句:“高二六!你跑什麽?”

杜小蘭指著他揭發道:“胡工程師,他是壞人,下午特務們在酒樓聚會裏就有他。”

“啊?”胡景秋一聲驚叫,脫口而出:“他也是特務?快抓住他!”

高二六轉身就跑。胡景秋和杜小蘭跟著他跑了過去……

高一夫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再細看看又有些樹倒猢猻散的跡象。

高一夫和王玫慌慌地在收拾些東西,打了個包。他們好像預感到他們的末日來臨,準備逃跑。高一夫把一大掛鑰匙交給瘦管家,拍拍他的背說:“以後這個家就是你的了,好好保管,好好過日子!”交代完他就和王玫悄無聲息地從後花園的一個假山洞裏走了。瘦管家輕輕地移動一塊石頭,那假山門就自動關上了。

瘦管家給花園後門又加了一根頂門杠,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默念一句什麽,走進正廳。

他前腳離開,趴在牆頭上的兩位公安幹警就從牆頭上一躍而下。其實他們早就潛伏在這兒了,剛才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隻是高一夫交代的什麽話沒有到。他倆沒驚動瘦管家,學著瘦管家的動作,移動一塊石頭,假山門就打開了。他倆悄悄地走了進去。

深夜郊外的石子路上,高二六在前麵跑,胡景秋和杜小蘭在後麵遠遠地跟著。跟了一截,胡景秋對小蘭說:“你快去喊人,我跟著他。”

杜小蘭擔心地:“你一個人行嗎?”

“行!”胡景秋對她直擺手,催促她道:“快去!我跟著他,他跑不掉!”

杜小蘭拗不過胡工程師,一步三回頭地跑走了。

高二六邊跑邊回頭張望,見杜小蘭走了,隻有胡景秋一個人,他膽子大了,不跑了,等著胡景秋跑過來,雙手叉腰地站在她麵前。

胡景秋氣喘籲籲地站住,瞪著眼睛看著他。

高二六繼續雙手叉著腰,嘻皮笑臉地:“來吧,我等著讓你抓呢。哼!一個嬌小姐,還敢來抓我?真是不計量力……算了吧!還是跟我一起走吧!到了那邊,你就做我的老婆!,怎麽樣?”

胡景秋心中怒火中燒,滿臉被憋得通紅,氣道:“你這個狗特務,你真不自量力?你還能跑得了嗎?”接著又大聲喊起來:“抓特務!快來人抓特務!”

高二六一聽慌了,立刻凶象畢露,向她猛撲過來,凶狠地說:“我要你叫!”伸手來捂她的嘴,她扭頭不讓,兩人扭打起來……

軍管會裏,電話聲此起彼伏,文建南應接不暇。有報告情況的,有匯報工作的,有請求支援的。他都有問必答,有求必應,處理得井井有條。突然一個電話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是公安局老李打來的,告訴他說:“地頭蛇出洞了。”他興奮地答道:“真的?那太好了!他終於出洞了!”他壓抑不住辦心的激動。

老李又告訴他 “是兩條啊。”

文建南驚愣住了:“是兩條?”哪來的兩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朦朧的月光下,郊外公路上。

一輛人力車迎麵拉來,車上正襟危坐著高一夫。他神態自若,身邊放著他那從不離身的拐杖。

頭戴馬虎帽子的車夫,把帽邊拉壓到耳朵和眉頭,邊拉車邊問道 “先生,請問您要上哪兒去?”

高一夫嗡聲嗡氣地答道:“魯港!”

車夫玩笑道:“那路途可不近啊?”

高一夫仍然嗡聲嗡氣地答道:“放心,不會少你一個子的。”

車夫一揚脖子,喊了聲:“好呐!”一路小跑起來。

地下涵道裏的高一夫和王玫邊走邊不斷地回頭張望,高一夫問:“後麵有人跟著嗎?”。

王玫回頭望望,答道:“沒有!”

高一夫心有餘悸:“沒有就好,還是謹慎點。”

王玫不禁有些疑惑起來,嘿嘿笑道:“你這會兒膽子怎麽又變得這麽小了?”

高一夫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說:“這不是十天前了,現在的形勢……唉!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哼!要放在以前,誰敢不聽我的?連範成標、楊奇才也要含糊我三分。”

王玫仍 “咯咯”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了。你再厲害,還不是被留下來當替死鬼。”

高一夫從算孔裏 “哼”了一聲,說:“我是自己要求留下的。我舍不得這片故士,還有我這份家業。唉,沒想到,共產黨比國民黨厲害多了。”

王玫不笑了,一本正經地說:“你早應該想到,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快走吧!”

高一夫看看夜光表:“急什麽,八點鍾爆炸,我們乘亂才好出洞脫身。來,你也歇會。”他伸手用力一拉,她順勢倒進他的懷裏,他立刻緊緊摟住了她。

王玫嬌媚地瞥瞥嘴說:“這都是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這心思……”

高一夫 “嘿嘿”一笑說:“管它什麽時候?能樂還得得先樂啊……”嘴到手到,雙管齊下,一邊親吻她,一邊揉搓著她的酥胸……

黑不溜秋的地下涵道的裏,兩位公安幹警遠遠地盯著他們倆。他們倆親熱時沒有動靜了。隻有兩個粗重不一的喘氣聲……

一公安幹警疑惑地問:“他們在幹什麽呢?”

另一公安幹警輕笑道:“作最後的告別呢。”

一公安幹警:“心情真好!驚動他們一下。”

另一公安幹警:“好!”雙手捂嘴學老鼠子叫:“吱吱!”

緊緊抱在一起的高一夫和王玫嚇了一跳,急速分開。

高一君疑惑地:“不好!是有人跟進來了?”

王玫搖搖頭:“不會!明明是老鼠子呢?”

高一夫側耳靜聽一會,肯定他的判斷道:“不對!不是老鼠子是人!”說著拔出手槍:“誰?”試探地朝黑暗處打了一槍。槍聲很響,隻有幽遠的回聲,沒有別的動靜。

王玫笑話他道:“怎麽樣?是你多疑了吧?沒人跟進來。”又要來抱他。

他把她的手打開:“你真不知死活,我們被人跟蹤了!”他又朝黑沉沉的洞中打了兩槍。並對王玫喊道:“快跑!”

公安幹警還了他一槍,子彈呼嘯著從他倆耳邊飛過。

王玫被嚇癱了,動彈不得……

高一夫絕望地歎口氣:“我們的行動被人跟蹤了。”

王玫突然想道:“你不是有替身嗎?”

高一夫深深地歎口氣:“唉!怕替身不了了。現在唯一的辦法……”他把眼睛落在王玫身上:“小玫子,現在看來隻有你能救我了……小玫子,平時我對你那……那麽好,今天……今天就……就委曲你一下吧……”

王玫猜出他要幹什麽,渾身一震說:“一君,親愛的,你要幹什麽?你不能……”

高一夫沒有回答,朝公安幹警又開了兩槍,公安幹警還了兩槍。

高一夫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安裝到槍口上,把槍對準了王玫。

王玫瞪大了眼睛:“一君?你?……你不能……”

高一夫苦笑笑:“就算你是被他們打死的吧!”

“啪!”王玫應聲倒下。那安上的東西是消聲器,聲音很小

王玫大瞪著眼睛:“你……你真心狠……”死不瞑目。

高一夫拔掉消聲器,把冒著煙的手槍放進王玫的手中……

郊外的土路上旁。胡景秋和高二六扭打成一團,從坡上滾到坡下,滾到一條公路上。

胡景秋被壓到底下,高二六正要來吻她,突然傳來一陣鈴聲,胡景秋聞聲急喊:“抓特務!抓特務!”喊聲傳得很遠很遠。

人力車聞聲來到他們跟前。

高一夫急喊:“停車!快停車!”他邊跳車邊喊,“住手!怎麽回事?”

高二六一看是高一夫,立刻驚喜地喊道:“二叔,真的是是您啊?快帶我走。我的任務完成了,定時炸……”

高一夫怕他說出後麵的秘密,拔出手槍,氣道 “高家的敗類!”沒讓他把話說完,就開槍打死了他……

胡景秋開始也沒認出他的真假,一愣之後,抬頭驚望著他:“高老,怎麽是你……”

高一夫捋了捋胡子:“胡小姐,讓你受驚了,快上車吧!”

胡景秋警惕地望望他,問道:“上哪兒去?”

高一夫嗡聲嗡氣答道:“你說呢?當然是你該要去的地方。”

胡景秋陡然認出他不象高一夫,驚問他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高一夫的 “嘿嘿 “笑道:“齊陽市的高會長啊!怎麽!不認識我了?”

胡景秋突然喊道:“不!你是特務!你就是地頭蛇!”

高一夫慢慢斂收了笑容:“能認出來就好,明人不說暗話,走吧!跟我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去吧!”說著走近了她。

胡景秋進一步認定他是特務,堅決地說:“不,我不跟你走!”

高一夫笑容滿麵地過來拉她:“不要任性了,你還沒有被他們冤枉夠嗎?他們才進城幾天就差點害死了你,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這樣下去還有你的活路嗎?走吧!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

胡景秋用力掙脫開他,堅決地說:“不!我不跟你去!”

高一夫仍然笑容滿麵:“走吧!這兒馬上就要大爆炸了,齊陽就要被夷為平地,難道要在這兒等著去見你的舅舅?”

胡景秋吃驚地望著他:“啊?你們……你們要搞破壞?”

高一夫笑而不答。一切好像他已穩操勝卷。

胡景秋不相信地大聲喊道:“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的!不會得逞的!”她嘴裏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不寒而冽。

高一夫卻仍然得意地笑著說:“不見得吧!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愚者千慮總有一得吧!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望望車夫。車夫也望她笑笑。

胡景秋一下子似明白了什麽,頓時陷入了絕望……

深夜的水廠值班室裏。周金水在焦急地打電話:“喂,老文啊,胡工程師怎麽還沒有來呢?啊呀!她再不來我們……”

李二柱突然闖了進來,伸手按住了電話,對他說:“周副主任,胡工程師來不了了,你快下令停機,水中有毒。”

周金水一邊伸過手來推開他的手,一邊大聲責問他道:“是誰說的?讓開!”

李二柱凶相畢露:“我說的!不算數嗎?”說著拔出手槍對準了周金水。

周金水知道他來者不善,早有準備。他沒有被他的槍管嚇倒,緊緊抓住電話,大聲命令他道:“把槍放下!快離開這兒!”

李二柱把對著周金水的槍口移到對著他的頭,進一步威脅道::“快打電話下命令,快!要不然我就開槍啦……”

周金水黑眼睛珠子轉了轉,大聲告訴他說:“好,我這就下命令,你等著!喂,軍管會老文嗎?我是周金水,快派人來水廠抓李二柱,他是……”

一句子話沒說完,“砰!”的一聲槍響周金水中彈倒下。夜間的槍聲很響,很脆,立刻驚動了值班室的人,值班的解放軍和公安幹警聞聲紛紛闖了進來。

李二柱見脫不開身,縱身一跳翻窗而逃……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李二柱用槍沒有嚇唬住周副主任,他又立刻采取了第二套方案,在水廠變莊器上做文章,配合兵工廠大爆炸,全市斷水。造成齊陽大亂,好掩護地頭蛇逃跑。

暗藏在齊陽的小特務們經不住軍管會的恩威並重,反正的反正,被抓的被抓,所剩無幾。所以李二柱隻有親自出馬。他通過樹木的遮掩,悄無聲息地來到廠變電所,爬到變電所旁一棵老槐樹上。他手中握著一根竹竿,眼睛直盯著高壓柱上三組高壓保險開關。隻要一聽到兵工廠那邊的爆炸聲,他說挑開高壓開關,造成水廠停電全市停水……

地下涵道裏漆黑一團,打死王玫的高一夫,繼續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著。兩位公安幹警在後麵緊緊地跟著。因為文主任有指示,他們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地眼著,把高一夫逼出地下涵洞。高一夫打死王玫後沒敢再開槍,他想給公安幹警造成一個假象,就王玫一個人在地下涵洞裏逃跑。這樣,當他們發現王玫的屍體就不會再追了,他就可以金蟬脫殼,溜之大吉。

沒想到倆名公安幹警沒有上他的當,他們發現王玫的屍體後隻罵了聲 “卑鄙!”就繼續遠遠地緊跟著他。

郊外的荒坡下,高一夫繼續在用槍逼著胡景秋:“你到底走不走?”

胡景秋沒有被他的威脅嚇倒,她更加堅決地說:“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我愛我的祖國,愛生我養我的齊陽城,所以我那兒也不去!”

高一夫突然 “哈哈”大笑,說:“可共產黨並不愛你呀!”

胡景秋不禁更加氣道:“那都是拜你們所賜,是你們暗中搞的鬼!”

高一夫見左右說不動她,沒有耐心了:“好,你不走。”他凶象畢露,拔出手槍,指著她說:“那就別怪我高某無情了,我不會把你留給共產黨的。”舉槍欲射。

“砰!”的一聲胡景秋沒有倒下,而高一夫的手槍被擊落,同時聽到個威嚴的聲音:“不準動!”車夫用槍頂住了高一夫後背。

高一夫蒙住了,回過頭來吃驚地問道:“啊?你是……”

車夫將帽子一脫,告訴他說:“公安幹警!地頭蛇,你的戲演完了。”

高一夫從鼻孔裏哼了聲:“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他突然一轉身打落了車夫手中的槍,兩人搏鬥起來。

胡景秋想助車夫一臂之力,但幫不上忙,隻能在一邊急得團團轉。

車夫邊打邊對她喊道:“快去報告文主任,兵工廠有定時炸彈!快!”

胡景秋象得到了命令,“哎!”地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她跑了一會,迎麵遇上小蘭領著老方和邢師傅來了。

胡景秋告訴老方和邢師傅:“兵工廠有定時炸彈,快派人去找。還有……”她累得上氣不下氣的說:“還……還有趕緊逮……逮地頭蛇!”。

老方做了個簡單的分工,他去幫公安逮高一夫,胡工和邢師傅到兵工廠去找定時炸彈,杜小蘭到軍管會去報信。

兵分三路,各自跑去。

水廠的值班室裏,眾人扶起周金水,傷著腰部,鮮血淋漓,兩護廠隊員要送他到醫院,被他婉言謝絕,說他這時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他對大家下著命令道:“快!趕緊找到李二柱,把他抓起來,他要搞破壞!快……”

幾個解放軍戰士和護廠隊工人立刻聞風而動動,衝出門去。在水廠各個角落尋找著李二柱。找遍整個水廠也沒有找不到人。周金水頭上急得直冒汗。腰上還在直流血。

郊外的荒坡上,一場搏鬥正在激烈的進行。

高一夫和車夫兩人都武藝高強,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這時老方領著兩名公安幹警匆匆趕來,幫助車夫,一陣激戰,高一君被擒。

高一夫仍然不服輸,恥高氣揚地說:“你們別高興早了,我不是地頭蛇。”

車夫聞聲一愣,上前扯下他的假發,胡須,原來他真的不是高一夫,是高府走路一瘸一拐的瘸子——瘸叔。他的瘸子是假裝的,關鍵時高一夫的替身。

一公安幹警問道:“高一夫呢?快說!”

瘸叔以勝利者的姿態 “嘿嘿”地笑道:“你們有本事去找呀!這個時候他恐怕早已離開齊陽市了。你們就等著和齊陽市一塊上天吧!”

黑燈瞎火地下涵洞裏,真的高一夫還在狼狽地逃跑著。因為地下坑坑窪窪,他又慌不擇路,連著摔倒幾次。全身上下摔得象泥猴子。但為了逃命,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繼續向有接應的出口跑著。別看他平時有些老態龍鍾,斯斯文文,這時他就是一個敗軍之將,逃跑的罪犯。因跑得太急,一個趔趄趺進一個臭水坑。他爬起身看看夜光表,八點還差十分,他就等八點鍾兵工廠大爆炸,齊陽斷水斷電一片混亂,他好趁機金蟬脫殼,離開齊陽到台灣去了。

他充分相信他手下的動隊和地下反共勢力,完全能勝任他的破壞計劃。

他現在就等著這一聲巨響……

兵工廠的大門內外,人頭攢動,公安幹警,解放軍戰士,護廠隊員來回穿梭。他們在嚴格檢查每個進出工廠的人。廠內有一部分人在尋找定時炸彈。

廠外,劉誌祥吩咐邢師傅說:“你快送胡工程師去水廠,那裏更需要她。”轉對兩公安幹警說:“小張,小王,跟我來找定時炸彈。”

水廠,一片沸沸揚揚,許多人都被發動起來,在尋找李二柱。大呼小叫,什麽威脅的話都喊出來了。“狗日的再不自動出來,等讓我們找到你了非剝了你的皮!”“你要自動出來了我們可以饒了你……”

人們在到處尋找著李二柱,在變電所周圍來回地跑,李二柱就在電所旁的老槐樹上。誰要抬起頭向樹上看一眼,就會看到他,可是……

貓在老槐樹上李二柱一動也不敢動,他生怕下麵人發現他,他手裏握著的竹杆在樹的枝葉中正對著高壓開關,隻等城北的一響,他就捅掉高壓開關,水廠停電,全市停水,齊陽大亂,他就算完成任務,大功造成,五條小黃魚就會裝進他的口袋,他就馬上逃離齊陽,或去香港或去台灣任他選擇。

他豎起耳朵在聽。這是高老太爺親自交給他的任務……

此時的兵工廠內緊外鬆,廠內解放軍和公安幹警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還有值班的護廠隊。各個車間都在緊鑼密鼓地生產。剛才開出救火的消防車救完火後又立刻開回廠裏。高二六放在後底座下麵的微型高爆炸彈,顏色和車體一樣,很難讓人一眼看出,時針的走動聲也讓人不容易聽到……

文建南聽後這才放心了,對著電話說:“老李,謝謝你啊!”

老李接著又告訴他:“文主任,你不用謝,你還有一個更大的任務在後麵呢。”

文建南迫不及待地問:“什麽更大的任務?你不要賣關子說一半留一半。”

老李 “哈哈”笑道:“文主任,別急,一個大好消息在等著你呢。”

文建南仍然著急地問道:“到底什麽大好消息?快告訴我。”

老李不在哈哈笑了,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說:“文主任,真正的地頭蛇快露頭了,接他的小船已被我們查獲,我準備親自去……”

文建南一聽就明白了,立刻打斷他道:“不!老李!這任務你別跟我爭了,讓我去扮演那個接他的船夫吧!?”

老李在話筒子裏又 “嘿嘿”笑道:“你能行嗎?他可有一身的功夫啊!”

文建南毫不示弱地說:“老李,放心,就把這任務交給我吧!關鍵時刻我也能來兩下,尤其在水上,我有絕招,肯定能製伏他。”

老李最後對著話筒大聲說道:“那好吧!我恭敬不如從命!”

整個水廠一片寂靜,解放軍、公安幹警全副武裝地在裏麵來回走動。可他們就都忽視了變電所旁的那棵老槐樹。

李二柱坐在樹葉叢中,靜等著城北傳來一聲巨響。

郊外的兵工廠,在夜幕的籠罩下,廠內和大門口都一片輝煌,廠四周一片漆黑。

停在大門口的其他車輛和可疑地方,經過劉誌祥帶人的兩輪檢查都沒有什麽新發現,他急得頭上直冒汗,趕緊跑進廠內,檢查開進廠的消防車和其他可疑的地方,特別是剛開進的消防車,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都無所發現。就在他們一籌莫展時,公安的老祝帶著炸彈測定儀來了。這家夥真靈驗,拿著它在消防車周圍走了一圈,它就 “茲茲”叫了起來。說明定時炸彈就在消防車上。

劉誌祥覺得奇怪了,炸彈就在這輛車上他怎麽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現在有了測定議,跟著它一下子就找到了,在消防車底座的離心器下,巴著一個和車體一樣顏色的東西,從外表根體看不出來。因為是精製的微型炸彈,秒針走動的聲音很輕很微弱,耳朵不貼近它根本聽不到。

老祝排彈經驗豐富,笑笑說:“找到它了,就有辦法了。”

他把整個頭都低了下去,用手輕輕地剝下 “小火柴盒”,拔出針型雷管,看看停下的指針,離紅線就差五格,真玄啊!

老祝嚇得額頭冷汗直冒,劉誌祥和眾人也都嚇出一身汗。

水廠的變電所旁,坐在老槐樹上的李二柱,一看到夜光表指向八點,還沒有聽到爆炸聲,他就立刻用竹杆搗下一跌落開關。跟著全廠電燈都暗了下來。

接著又一隻跌落開關落下。

配電板上電表的指針刷地一下全部落下。

電機發出剌耳的尖叫聲,嘎然而止,電機不轉,全廠立刻都暗了下來。

邢師傅領著胡工程師剛好趕到,一看全廠停電,馬上就判斷是變電所出了問題,當即就對邢師傅說:“快!到變電所。”

青春河橋旁的涵道口,高一君象泥巴人一樣從涵道口爬出,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伸出兩手向河中拍了三下巴掌,一隻小船應聲從一蓬蒿草叢中劃了出來。高一君跳上船,向船夫點了下頭,船夫也點了下頭,劃著小船離去。

兩公安幹警從洞中追出,看到小船載著高一君離去,怕他跑了,舉槍欲射,旁邊趕來一人,用手攔住了他倆,他倆回頭一看原來是他們的頭兒刑偵處處長老李。

老李告訴他們倆說:“你倆的任務完成了,他跑不掉!”

水廠的變電所旁,胡工程師,邢師傅,老方和解放軍都來了,檢查開關都沒有動,胡工程師立刻就想到是跌落開關,眾人用手電一照,果不其然,三個跌落開關全被斷開了,再一看李二柱還在樹上,方師傅立刻怒火中燒,拿來高壓杆推上了三個高壓開關,然後又用力一捅,李二柱象個肉團一樣從樹上掉下……

全廠電燈複明,李二柱被兩位解放軍押走。

周金水敬佩地望望胡景秋,自慚形穢地搖搖頭。

與此同時,車夫和公安幹警押著假高一夫——瘸叔起走,他垂頭喪氣,象隻喪家犬。

車夫向周金水報告說:“周副主任,這個瘸叔扮的是假地頭蛇,真地頭蛇沒未有逮到。”

周金水一聽 “啊”的一聲驚愣住了……

青春河上,高一夫再三懇求著船夫,說:“先生!求求你,快劃船!我可以再多給你兩根金條。”

化裝成船夫的文建南點點頭:“哦!”象征性地用力劃了兩下。

高一夫看看表,八點已過,怎麽還沒有聽到那一聲巨響,他不禁疑惑地自語道:“怎麽回事呢?應該……”

船夫望望他,意味深長地說:“恐怕是雷管忘記裝了吧。”

船夫慢騰騰地取下草帽,原來是文建南。高一夫兩眼瞪得老大,驚訝至極:“這?這……怎麽會是你?”

文建南 “嘿嘿”一笑道:“高老先生,真是幸會,沒想到我們在這兒見麵了。”

高一夫仍然驚魂未定,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你……文……文主任……我……”

文建南繼續 “嘿嘿”笑道:“高會長,你怎麽搞得這麽狼狽?渾身是泥?”

高一夫黃眼珠子一轉,突然反咬一口,喊著冤枉地說:“文主任,這得問你呀?你們共產黨不守信用,說保護民族工商業,團結各方麵人士,為什麽昨晚突然派人把我監視起來?使我生命受到威脅,逼得我才不得不走出這一步棋!”

文建南突然 “哈哈”笑道:“高老,你真會倒打一耙,到底誰不守信用?你是商會會長,我們一進城就敬你為上賓,當友好人士尊重,處處以禮相待,可你竟然當麵是人,是菩薩心腸,背後卻是鬼,是壞人,是特務!”

“特務?你們一定是誤會了。”高一夫立刻狡辯說:“我堂堂的商會會長,怎麽會是特務呢?”

文建南繼續 “嘿嘿”:笑道:“我們開始也不相信啊!可是一係列的事實證明,你就是國民黨敗退時留下的特務。”

高一夫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繼續狡賴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你們不能無中生有,侮蔑好人啊!”他想了想,又試探性問道:“證據?你們有正據啊?”

“證據?證據當然有。”文建南不慌不忙地拿出幾張記錄揚了揚,“你看,這是在你家的夾壁牆裏搜出的電台記錄,這是姚成交上來的被你們騙走的地下圖紙和他招供的口供記錄,這是你的替身瘸叔的招供記錄,他們倆已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向軍管會坦白了,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高一夫一聽軟了,黔驢技窮,“哈哈”一笑說:“文主任,你真是絕頂的精明啊!可是,你竟然也有失策的時候……不過,這也不能說是你的失策,因為你還不知道,我曾是武林高手!”他輕蔑地掃了文建南一眼,“怕你抓不到我到要死在我手裏了,哈哈!”

文建南也 “哈哈”笑道:“不見得吧!”

高一夫傲氣幹足,雙臂一展:“好!那就來吧!”趁文建南沒注意,猛地撲向文建南,先下手為強。

文建南傖促應戰,兩人在船上搏鬥起來。

高一夫果然身手不凡,文建南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高一夫招招要致文建南於死地,文建南一次次地躲過。漸漸他有些力不從心,突然陡生一計,趁高一夫用盡力氣來襲擊他,佯裝被他打中栽入水中。

高一夫暗自笑了,以為他落水上不來了,站直身體,拍拍手,捋捋胡須,取槳來自己劃船。可是,船卻怎麽也劃不動,在河心裏直打轉,接著上下顛簸搖晃動起來……

兩人在水中搏鬥。文建南更有著絕對的優勢,高一夫雖然武藝高強,在水中他就象笨豬一頭。文建南一次次把他按入水中,一次次拉上來……他終於死狗一樣癱了……

醫齊陽市人民醫院裏。受了槍傷的周金水躺在病**,他滿臉淚水地激動地緊緊握住來看望他的文建南的手,誠懇地說:“老文,我請求組織上處分我!”

文建南拍拍他的手:“記住這個教訓吧!打建設這一丈,不同於戰場上了,一個突擊,一個衝鋒,甚至有時蠻幹也能奏效。搞建設是充滿著學問的。”

胡景秋、張士謙、邢師傅、老方等人也來了。胡景秋還拎著一大網兜蘋果、香蕉。

周金水忍著疼痛坐了起來,慚愧而內疚地對胡景秋和張士謙說:“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倆,讓你們受苦了,請你們原諒!”

胡景秋和張士謙大度地一笑道:“沒什麽,隻要你以後能多理解我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