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當時為了能搶在欽差來到龍州蟠龍壩之前塑好佛像,匠人們加班加點地趕工,忙裏慌張做出來的塑像出了差錯。這三尊佛祖佛像最中間的那一尊現世佛,原本應與左右兩尊塑像等高齊平,慌忙中竟塑得比左右兩尊佛像矮了三寸!眼看欽差抵達蟠龍壩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若是重新塑像,時間上必然來不及了,這可怎麽辦呢?徐公靈機一動,出了個主意,即在中間那尊塑矮了三寸的現世佛頭上加一層金冠,這樣可以從視覺上增加佛像的高度。然而加了一層金冠之後,看起來還是矮了些。徐公隻好命匠人再加一層金冠。戴上雙層金冠的現世佛終於能在視覺上和其他兩尊佛像高度保持一致,這才有了罕見的戴雙層金冠的佛祖塑像。

王璽鎮定下來,對袁正答複道:“回袁大人,是這樣的,在塑這三尊佛祖像之前,有一位雲遊僧曾到過此地。那位雲遊僧得知下官正在修建一座報答皇恩、輔行王化、祝延聖壽的報恩寺後,掐指一算特意點撥下官,要想讓當今聖上受到如來佛祖加倍的佛蔭加持,就須得讓現世佛戴上雙層金冠。下官這才命匠人為現世佛塑了雙層金冠,以求當今聖上能受到佛祖加倍的佛蔭加持,福壽康泰,萬歲萬萬歲。”

聽了王璽的一番解釋,袁正沒有再問下去,將目光直直地落在三尊佛像前麵的九龍牌位上。

隻見大雄寶殿正中的佛像前,供有九龍牌位一道,高約6尺。牌位是用最上等的龍膽紋金絲楠木精雕細琢而成,邊緣透雕九條雲龍。這牌位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傳統的廟宇一般都直接供奉著某一位先人,寫清姓甚名誰,而眼前的牌位赫然寫著 “當今皇帝萬萬歲”。

久居官場的袁正一見此九龍牌位,頓時明白王璽的深意。不管是哪朝哪位皇帝在位,隻要是當今的皇帝就都受用。這忠心表得永不過時,恰到好處。

袁正上下打量著王璽,陰陽怪氣地說:“從這九龍牌位來看,王土司大人您心裏還是記掛著當今聖上嘛,不像是想要造反自立為王的樣子啊。”

王璽趕緊補充道:“袁大人,您明鑒啊!下官心裏時時刻刻牢記著當今聖上。不,是牢記著從太祖皇帝開始,大明每一位皇帝對我王氏一族的恩澤。所謂謀反一事,乃是刁民蓄意汙蔑。下官一家一心效忠大明,赤膽忠心,絕無可能滋生出任何一絲一毫謀反之心啊!”

袁正的眼神裏衍生出一絲異樣的光來,對王璽說道:“沒有謀反之心,那為何王土司大人您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座報恩寺裏到處雕琢著千姿百態的龍呢?”

王璽大驚失色,惶恐不安地答道:“袁大人,那位雲遊僧點撥下官,當今聖上是真龍天子,報恩寺是用做祝延聖壽的佛寺,聖上貴為龍族,自當在這座報恩寺內供奉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神龍,方能祈福祝禱聖上龍體康泰,千秋萬世,否則無法起到祝延聖壽的效果。下官這才聽從了那位雲遊僧的話,隻要能祝禱聖上龍體安康,萬壽無疆,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下官也在所不惜!”

袁正想了想,雲遊僧雲遊四海,何處可尋?顯然王璽是有意把黑鍋扔給一個不具名的雲遊僧,興許這個雲遊僧是王璽刻意編造出的,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人。但王璽的這一番說辭,讓袁正無法反駁。袁正隻好在報恩寺裏繼續察看。

很快,袁正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袁正皺著眉頭,向王璽發問:“王土司大人,您說您建了這麽宏大的一座佛寺,怎麽不見韋陀菩薩呢?”

王璽心裏頓時捏了一把汗。

韋陀在中土佛教中是必不可少的。韋陀是中土佛教徒造就的,是地道的中土武將打扮。韋陀像一般塑得金盔金甲,年輕英俊,威風凜凜,手執降魔杵,塑像頗像趙雲、馬超一類的勇將。按照規製,韋陀像曆來塑立供奉的位置在山門殿背後,手持金剛降魔杵,瞪目注視著大雄寶殿,忠實守衛著佛祖釋迦牟尼。

當初急著把 “龍宮”改成佛寺,由於工期太緊,東忙西忙的匠人們竟然忘記塑韋陀像了!等有匠人發現的時候,欽差已經過了平驛堡,再過三日,欽差就要到蟠龍壩了。可早已沒有適合塑韋陀像的殿宇,要再建一座韋陀殿也來不及了,這可是一個致命的錯誤!若是被發現,那麽這座所謂報答皇恩的報恩寺,一看便知是臨時改建而成的,毫無誠心可言。這等於是在謀反之罪上再加一條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正當王璽焦頭爛額之際,徐公提議可在大雄寶殿後壁找一個位置塑上韋陀像。王璽急忙命匠人加班加點地趕塑韋陀像。大雄寶殿正麵三世佛與背麵屏壁上的觀音三大士已塑好,文殊、普賢、南海觀音共設三鋪,韋陀像隻好加塑在正中一鋪,即南海觀音的左上角。匠人們不舍晝夜地趕工,花了整整兩日時間,韋陀像終於塑好了。可韋陀的寶器金剛降魔杵,怎麽也擱不穩!剛塑好的泥像還是軟的,金剛降魔杵根本放不上去,急得匠人們直跺腳。王璽眼看事已至此,欽差就要到了,隻得命匠人將金剛降魔杵安放在南海觀音的坐騎上。

王璽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對袁正說:“回稟袁大人,報恩寺供有韋陀菩薩,下官命人把韋陀菩薩塑在大雄寶殿的後壁上了。”

袁正命王璽趕緊帶他前去察看。

從三世佛兩旁繞行,王璽帶領著袁正往大殿的背麵走去。殿內牆壁上滿繪壁畫,內容為 “十二圓覺”菩薩像,麵積約達1060平方尺。畫像高達6尺許,身後畫有圓形佛光。壁畫采取金線描和瀝粉貼金製作,筆勢穩練,豪放飄逸,色彩明快,畫詣極精。

三世佛背後的屏壁上,有一堂麵積約達1128平方尺的壁塑,壁麵上采用泥塑、懸塑、壁畫三者結合的方法,塑造了 “三大士”,共分三鋪。

右邊的一鋪是普賢菩薩。這尊造像,頭戴花冠,肘懸衣帶,下乘六牙白象,體態豐滿,容貌嬌美。又因峨眉山是普賢東來第一處施 “德”、“行”的道場,他的身後塑有峨眉崇山峻嶺,那上邊的佛光、舍身岩是峨眉山的縮影。左邊的一鋪,是文殊菩薩,傳說是釋迦牟尼的左脅侍。據說他在諸多菩薩中,智慧、辯才第一。他頭戴花冠,身披薄紗,麵相文靜秀麗,體態嬌柔窈窕,乘坐青獅,怡然自得。因為大智文殊的說法在五台山清涼寺,故在他的背後塑有五台山風光。中間一鋪為南海觀世音菩薩。這尊觀音像,頭戴花冠,項飾瓔珞,帔巾自肩垂下,繞兩臂向外飄起,乳肩**,眉目傳神,左手扶膝,右手屈指於胸前,下乘獨角麒麟,閑適自若。南海觀世音像的周圍,有韋陀和善財童子侍奉,四周群山聳立,祥雲繚繞,海浪滾滾,瓊崖仙島,星羅棋布。

袁正來到大雄寶殿的後壁前仔細觀察,隻見南海觀世音菩薩的左上方,果然有一尊側身雙手抱拳麵向觀音的韋陀像,造型奇特。

袁正抬頭望著這尊韋陀像,不解地問王璽:“所有佛教寺院的韋陀菩薩都塑在山門後,手持金剛降魔杵麵對大雄寶殿,以示護法。王土司大人,您為何要私自變更呢?”

王璽故作冷靜地答道:“袁大人,您有所不知,下官所修建的乃是報答皇恩的報恩寺,大雄寶殿正中供有天子九龍牌位,下官及家眷每日都會來為聖上祝延聖壽,龍州寧武司的百姓逢節日也會到山門前的經幢廣場周圍頂禮朝拜,共祝‘當今皇帝萬萬歲’。如果山門殿後中間塑一大屏以供奉韋陀菩薩,則會影響祝延聖壽的效果。將韋陀菩薩塑在大雄寶殿的後壁上,一來韋陀菩薩可以聽從佛祖召喚,二來不會影響祝延聖壽的效果。之所以塑的是雙手抱拳的韋陀菩薩像,把他的金剛降魔杵放在南海觀音的坐騎上,是因佛家有雲,韋陀菩薩護持完九千九百九十九尊佛後,將會是賢劫最後一尊佛——樓至佛。護持完畢後放下金剛降魔杵的韋陀,才是真正成了佛的韋陀菩薩。下官塑的是真正的韋陀菩薩,而不是未成佛的韋陀。”

四下突然變得極靜,王璽唯唯諾諾地跟在袁正身後,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處荒蕪淒涼的廢墟裏,不知道腳下的路究竟通往何方。

驀地,袁正轉過身來,冷冰冰地對王璽說:“王土司大人,對於您修建的報恩寺,我已有了初步的了解。有些話,我想今晚和您單獨談談。”

入夜,龍州寧武司蟠龍壩的王土司府。

庭院中的丹桂被若有若無的月光模糊了,看不清楚它們本來的麵目,不再像白日裏那般真實可觸,隻有陣陣香氣彌散開來。抑或陽光下的丹桂不過是虛幻的假象,黑暗中的它們才是去偽存真的。

王璽應約來到袁正的房間門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袁大人,下官應邀一個人前來了。”

袁正打開門來,看到王璽的確是一個人來的,將王璽迎進門來,對他說:“王土司大人,想不到蟠龍壩的秋夜這般寒涼。您府上有酒嗎?要不咱們喝點酒提提熱,免得待會兒談話的時候風寒著涼了。”

一聽袁正要酒,王璽趕緊吩咐下人準備酒菜。袁正在一旁叮囑:“一碟花生米就夠了,好酒我可不喝,要最普通的!”

袁正、王璽二人在屋裏坐下,下人端上花生米和一壺天麻酒。袁正用眼神示意,王璽吩咐下人離開了。

等到下人走遠,袁正將門窗緊閉,威嚴地厲聲說道:“王土司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所修建的這座報恩寺,原本一開始並不是佛寺吧?”

袁正的話猶如一記響雷,轟隆一聲打在王璽身上,王璽呆住了,額頭上暗暗滋生出細密的冷汗。

還未等王璽回過神來,袁正接著嚴肅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開始修建的應該是一座皇宮吧?紫禁城的形製、金水橋、八字牆、天花藻井,您這座報恩寺應有盡有,還有那不計其數的雕龍,哪裏像是一座佛寺該有的樣子?這明明就是為了應付巡視,緊急將皇宮改建成的佛寺。好你個王璽,你分明就是造反!”

袁正的話猶如支支利箭,直直地射在王璽的心髒上,王璽連連否認:“袁大人,冤枉啊!下官一家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怎麽會做出造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還請袁大人明鑒!”

袁正笑而不語,抿了一小口酒。

王璽畢竟是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了,猛地想起徐公之前說過的話,很快明白了袁正的深意,趕緊調整一下麵部表情,刻意擠出笑臉,對袁正說:袁大人,下官曾與袁大人有過相同的境遇,也曾官居從七品。前些年承蒙聖恩,經聖上欽點,下官由從七品越級擢升為正六品,賜封昭信校尉。聖上對下官的恩寵,下官就算粉身碎骨、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下官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怎麽會忘恩負義地密謀造反呢?袁大人您年輕有為,聖上這次特派您來徹查刁民誣告下官謀反一案,必定是聖上對袁大人您分外器重,袁大人您必將步步青雲,官運亨通。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袁大人您此次千裏迢迢來到我龍州寧武司,下官有幸識得袁大人這樣一位清如鏡、明如水的監察禦史,真是三生有幸,也是不請自來的緣分。下官雖久居龍州寧武司這樣的偏遠之地,但對於袁大人這樣清廉正直、忠心為國的好官向來深感欽佩,下官從繼任龍州宣撫司僉事伊始,便立誌要做一位誓死效忠大明、為國為民的好官。下官與袁大人的信念同出一脈,不謀而合。正所謂知音難覓,下官略備了一份薄禮,權當是見麵禮,希望能和袁大人交個朋友,還請袁大人笑納。”

袁正露出左右為難的姿態,臉上浮起糾結的神色,喃喃地說:“王土司大人,您這樣做叫袁某人如何是好啊?按照大明律法,您是正在接受我巡視的對象,您的禮物袁某萬不敢接受。可袁某也覺得王土司大人您這個人很耿直,又和袁某有過同樣的境遇,在政見上也與袁某很有共識,袁某真心實意地想與王土司大人交個朋友。這可真是叫袁某為難啊……”

久經官場的王璽徹底明白了,對於袁正這樣的人來說,他雖搞慣了官場的下流勾當,但他始終想要對外界維護一個清廉正直的形象,用一塊最後的遮羞布來掩蓋那些肮髒的錢權交易。典型的又想吃魚又要去腥臭的 “兩麵人”做派,怪不得之前王璽認為袁正這個人琢磨不透。正是袁正努力建立維護的外在形象,讓他能夠脫穎而出,通過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劉正廉的大力舉薦,皇帝特派他來到龍州寧武司查案。王璽明白與其他人看破不說破相較,袁正直接對王璽說出他已看出報恩寺是皇宮改寺廟一事,無非是想要訛詐王璽,王璽謀反的罪證已經掌握在他的手裏,想要全家平安過他這一關,就得抬高價碼,不下點血本是不可能的。王璽這下全想通了,為何徐公之前告訴他袁正是個奸佞之徒了。現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王璽要想救全家人性命,必須和袁正這樣的偽君子攀上關係,破財免災,花錢買平安。

“袁大人,有外人在場時,下官是您巡視的對象,這是 ‘公’。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就是你我朋友二人,這是 ‘私’。袁大人,您向來都公私分明,怎麽這個時候拎不清了呢?”說罷,王璽對著袁正的耳朵悄悄說,“袁大人,下官不才,略備了一千兩白銀作為見麵薄禮,還望袁大人海涵。”

“王土司大人,您有心了!”袁正臉上湧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對王璽豎起大拇指,“王土司大人,您有如此不俗的見識,怪不得皇上會欽點將您越級擢升為正六品,賜封昭信校尉。若是我此番回京,告訴皇上您私建皇宮、蓄意謀反,豈不是打了皇上的臉,無異於告訴世人皇上不會識人用人,讓皇上顏麵盡失?皇上是何等尊貴的九五之尊,與其告訴皇上王土司大人確係私建皇宮謀反,讓皇上龍顏大怒,龍體大傷,不如袁某做個順水人情,告訴皇上王土司大人乃被刁民誣告,實則是在修建祝延聖壽的報恩寺,讓皇上龍顏大悅,讓王土司大人轉危為安,也算是袁某人作為朋友禮尚往來的回禮。一舉三得,何樂不為呢?”

對於王璽來說,能破財免災,便再好不過了。就怕這財送不出去,讓袁正覺得他謀反屬實且做賊心虛,還會再加上一條賄賂朝廷命官的罪狀。那可真是罪上加罪,罪加一等了。

袁正的態度令王璽欣喜不已,王璽暗自慶幸王家上下有救了,牢牢握住袁正的手,感激不盡:“袁大人,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下官能結交袁大人您這樣的朋友,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來,袁大人,下官敬您一杯,您的大恩大德,下官及家眷必將銘記於心,沒齒難忘!一切盡在這杯酒中!”

袁正笑了笑,與王璽一道,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一陣觥籌交錯之後,袁正醉了,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睛變得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隱約看見裏麵深藏的欲望。袁正的臉頰染上紅暈,原本整齊的發絲零零散散地飄落,褪去了原先的偽裝,露出最真實的模樣。

為了能把袁正陪好,王璽命人從望春樓招來兩名煙花女子,讓她們好好服侍袁正。酒、色、財、氣,樣樣備齊。王璽終於把袁正拿下,安心地長舒一口氣。

一個月後。

在龍州寧武司悠哉樂哉夠了的袁正,決定打道回京向皇帝複命。

臨行前,王璽如當初迎接袁正時那樣,依舊隆重地攜四個兒子、徐公以及全體衙役一道,在接官亭為袁正送行。

袁正這次來到龍州寧武司收獲頗豐。不僅拿到了一千兩白銀,還有許多寧武司的名貴藥材和水晶石擺件、龍州青絲、龍州梅餞、龍州套棗等貢品。用來托運行李的馬隊快馱不動了,王璽叫人送來兩匹駿馬,用以馱運行李,方便袁正一行返回京師。

袁正在上轎子之前,握緊王璽的手:“王土司大人,經過袁某此番仔細調查取證,直訴人狀告您私建皇宮、密謀造反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實乃造謠汙蔑!您且放心,此次袁某回京,定當將袁某在這兒的所見所聞,如實稟告皇上。袁某一定會讓皇上知道,龍州寧武司的王土司是一位忠君體國的忠臣,時時刻刻惦念著皇上,散盡家財修建了一座為皇上祝延聖壽的報恩寺。什麽私建皇宮、密謀造反,那都是刁民蓄意構陷,信口雌黃,枉把忠臣誣陷為奸賊。袁某相信皇上一定會明察秋毫,為王土司大人您正名,讓您免受這莫須有的不白之冤!”

王樾知道誣告者正是盧有心,趁勢問道:“煩擾袁大人,小人鬥膽一問,那些誣陷家父的刁民會怎樣啊?”

袁正板著臉答道:“依照《大明律》,汙蔑朝廷命官,罪行嚴重惡劣者,理應問斬!”

對盧有心成見頗深的王樾暗暗想到,若是告密的盧有心被斬首,那以後王家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一顆吊著的心安定下來。

王璽感激不已地告別袁正:“下官王璽攜幾位犬子,謝過袁大人!袁大人,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下官送到這裏就不再送了。山路難行,您叫轎夫路上慢點,注意安全,以後有機會歡迎常來龍州寧武司做客啊!”

一番寒暄客套中,袁正踏上回京的歸途。

看著袁正滿載而歸的背影,王璽等人在心裏默念,但願一切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