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好的報答
是夜，涼州城外西北四十裏的地方，火把通明，兩軍對壘。
董天倫立於陣前，看著對麵的張鼎和馬騰，氣的目呲欲裂，如果還能重來一次，董天倫情願從來沒有碰上過馬騰。
如果不是自己輕信別人，引狼入室把馬騰引到自己的身邊，就不會遭遇今日的背叛……
董天倫這樣想著，咬牙切齒道：“張鼎，你這老匹夫！你何德何能，腆居太守之位？如今又聯合了馬騰小兒來害我至此！”
張鼎曾經也是武將出身，今夜全副武裝上戰場，多年前的盔甲，配上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還有坐下的大青馬，頗有老當益壯的精神。
他指著董天倫大聲嗬斥：“董天倫，並非誰要害你，實在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身為西涼府都護，本就權傾大西北，應該上感天子之恩，對下優恤百姓，方不負你守土一方的神聖職責。而你千不該萬不該意圖自立小朝廷為王，卻將臣子人倫置於九霄雲外！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意圖謀逆，罪不容誅！今日如果不殺你，連老天都難以容忍了！”
“朝廷？”
董天倫哈哈大笑：“如今的朝廷卻不知還能苟延殘喘多久？皇帝昏聵、宦官當政，隻有你這般的迂腐酸儒才時時刻刻想著為漢室死忠。我董某人卻偏要搏上一搏，這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你這逆賊！為人臣者當思匡扶社稷，而你既知朝政癰疥卻還要雪上加霜。”
張鼎見董天倫鄙夷的看著自己，怒斥道：“你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死到臨頭了，竟還如此囂張！”
董天倫冷哼一聲後，再不與張鼎說話，轉而盯向馬騰：“馬騰小兒，速來與董爺爺一戰，讓爾死於我長槊之下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馬騰也不與其廢話，打馬上去便與董天倫戰在一處。
一個是叱吒西涼的一代梟雄，一個是係出名門的青年精英，兩廂裏倒也打了個棋逢對手；一個是為稱霸西涼勢在必得，一個是為維護正義拚盡全力，廝殺間難分伯仲。
兩個人拚力廝殺，很快就交戰百來十個回合，饒是董天倫再驍勇善戰也漸露頹勢，畢竟馬騰年輕有為年富力強，再加上董天倫剛剛不明就裏中了埋伏損耗了精力，此時已然是強弩之末。
槍來槊往間一個破綻被馬騰挑與馬下，早有捆綁手上前將之縛住押到了張鼎跟前。
董天倫一眾親信看到主將被捉，都沒有再戰之心，紛紛棄戰而降。董天倫知道大勢已去，頹然長歎一聲，任由張鼎調派兵勇押解回城。
餘下叛軍樹倒猢猻散，雖人數遠超對方許多，無奈失了主心骨，又得了太守親口許諾降兵不予追究，一個個皆倒戈相向沒費多少工夫都被馬騰收編到自己麾下了。
而此時的馬騰因大敗董天倫，彰顯出了超群的武藝，再加上張鼎太守的推崇，儼然已成了西涼軍新的標杆人物。
張鼎和馬騰押回董天倫不敢懈怠，連夜過堂審訊。
西涼府如此大的兵馬異動，免不得驚動了西涼府所有的官員。
深夜的太守府大堂上，聞訊而來的官員依品級坐列兩旁，還有官品較低的官員和膽大而又好事的百姓也聚在大堂外旁聽。
堂下是參與這次叛亂的董天倫一眾親信將領，此刻皆除去盔甲縛了手足跪聽發落。
而董天倫雖也捆綁但拒不下跪，依然昂首挺立。
張鼎顧不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宣布開堂問審：“茲有西涼府都護董天倫擁兵自重，意圖謀反自立為王，現人贓並獲拿於堂下，如此罔顧人臣之禮的逆賊依大漢律當判車裂大刑。董天倫，我且問你，你可服判？”
董天倫仰天大笑：“張鼎老賊，本大將軍知你心思，不過是一向看董某不慣，因而羅織這莫須有的罪名故意加害於我。謀反？張鼎老賊，你有什麽證據你倒拿出來於眾人看看。”
張鼎向提劍在側的馬騰微點了點頭。
馬騰走到堂下向太守單膝跪稟：“太守大人，末將有證物呈上。”
說話間將兩份信函自懷中取出上呈公案。
張鼎自然清楚這就是涉及董天倫謀反的私密信件，他也看過不止一遍，甚至上麵的內容都能倒背如流。
當著其他屬僚還需要做足全套文章，他驚訝非常道：“呀！這果然是董大將軍謀反時聯絡外敵的證據！”
掃了一眼堂下兩側那些滿含探究的麵孔，接著道：“究竟是何物自當傳與各位大人一觀，以辨是非。”
且不論那些官員傳閱信件時的竊竊私語……
董天倫甫一看到馬騰親手拿出密函，再也控製不住滔天的怒火，憤然罵道：“馬騰小兒，你這小畜生忘恩負義，枉我信你用你委以重任。當日你初來西涼受張鼎羞辱，是本大將軍接你回府奉為上賓，你竟不念一點恩義還生了反骨，聯合張賊來害我。你口口聲聲說要報答與我，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啊？你這個小畜生簡直狼心狗肺……”
這般辱罵讓年輕氣盛的青年將軍也沉不住氣了，還沒等董天倫罵完，就被馬騰一記窩心腳踹翻在地。
眾人再看時董天倫已仰麵倒在地上，隨後一口汙血如血雨般噴出，剛好染紅了坐在近畔一文官的袍角，那人嫌惡的瞪了董天倫一眼，嘟囔了一句：“晦氣！”
此刻的董天倫臉色灰敗、狼狽不堪，哪裏還有當初為一府都護極盡榮盛之時的半絲神采。
馬騰站在董天倫上方義正辭嚴地斥責道：“董天倫，你狼子野心、不忠不義，人人得而誅之，我馬家世代效忠漢室天子，豈能與你這反賊為伍。若不用良計怎麽獲取你謀反的證據？你不是說道報答二字嗎？令你伏誅就是最好的報答！”
眾人此時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那日馬騰與太守唱了一出苦肉計，以此取得董天倫對馬騰的信任，進而由馬騰蟄伏董府方便行事。
直到截獲密信，那信函之上雖然並未有多確切的內容，但太守將計就計佯裝發現龍首山的秘密，故大張旗鼓親自調兵遣將去攻打。
無奈董天倫做賊心虛，慌亂中就上當了。更有親信來報說，張鼎所帶兵馬不多，故趁夜帶了親信將官出城秘密追殺。
卻不知太守安插於軍中的另一偏將田金泉，聯合馬騰早已在涼州城外張網以待，這才中了埋伏，更因陣前不敵馬騰而淪為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