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人就是小人
董起帶著自己的舊部在山林中穿越，他始終得不到匈奴人的信任，讓他帶兵是堅決不可能的。
就連這種時候，碩克都沒有忘記防著自己，找糧食都要打發一支匈奴兵從旁監督。
董起很窩火，卻要裝作心甘情願的樣子。
“大哥，弟兄們都走累了，還有多久能到啊？”一個漢軍將官氣喘籲籲的湊到董起身側問。
此人名叫常山，在董起任敦煌校尉時就一直追隨左右，後來又隨其一同叛漢投了匈奴，並鼓動敦煌戍軍全數不戰而降。因此能與董起稱兄道弟，兩人臭味相投在敦煌衛時做過不少荒**之事。
董起回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一隊匈奴兵，壓低聲音道：“我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大哥這話……”常山對董起的了解就像在看自己，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他疑惑地問道：“難道這裏麵有隱情？”
董起假裝讓常山攙扶，一麵留意匈奴兵的動靜道：“匈奴人看咱們就跟豬狗一樣，你能忍得下？”
“匈奴兵一路欺侮，兄弟們早就受夠了！”常山憤憤道。
早間山路被露水打的濕滑，董起立住腳抖了抖半濕的袍子下擺，看前麵的兵士用樹枝打去草葉上的露水。
他陰狠一笑道：“與人為奴怎比自家做主來的自在。匈奴人根本不會顧念咱們的獻城之功，還時時想著如何將我等弟兄除之後快。
找糧？老子哪有糧食給他們。即便有，還能喂飽了那些狼反身來咬死咱們不成！”
“大哥？”常山驚疑道：“您是說匈奴人被您耍了是嗎，這趟出來根本就沒有糧食？”
“噓！”
董起示意常山噤聲：“小點聲，別讓那些匈奴兵聽見。誰說沒有糧食，弟兄們跟著我什麽時候挨過肚子？隻是不能便宜了匈奴狗。
他們被馬騰打的落花流水，又沒有吃的，就想拿老子泄憤。要是繼續待在那裏，匈奴人遲早得拿咱們下鍋，此時不跑的才是傻子。既然想活就按我說的做。”
常山臉顯後怕道：“還是大哥明智，小時候就聽老人們說匈奴韃子荒年把人當牛羊煮來吃。那咱們怎麽做？”
董起被常山逗笑了，這小子居然還當真嚇到了，便捂嘴低聲道：“先解決了那一隊匈奴兵，就算成功了一半。”
“咱們這麽多弟兄，匈奴人才有多少，壓都能把他們壓死。”
常山狠狠地說：“大哥就瞧好吧，那些韃子也有落到咱們手裏的時候。”
董起捏著常山的肩膀微微用力：“去吧，我相信兄弟。”
常山點頭，幾步往匈奴兵那邊去遠了。
董起眯眼看著前方一大片茂密的雜草，頂上的露珠在淺淺的日影裏有種異樣的光芒，摻雜進鮮豔的血色更加光怪陸離。
他咧嘴一笑，牙齒也映上紅豔豔的顏色，就像一個生啖其肉的野獸。
……
碩克的大軍直等到天色將晚，也沒見一兵一卒回來。
他這才驚覺不對，命另一隊士兵沿著董起進山的路線去尋找。
一天時間董起早已改變路線消失在茫茫的深山之中，匈奴人自然是無功而返，沒有半點漢軍和糧食的影子，帶回來的隻有數百個士兵的屍首。
看著擺放在大帳前空地上的一具具屍體，碩克幾乎要把牙咬碎。
千防萬防還是被董起鑽了空子，幾萬大軍望眼欲穿的等糧食，最後卻被那卑鄙小人耍的團團轉，數百勇士沒有死在馬背上，而是屈辱的喪生於董起的陰謀裏。
看這些殘破的屍身，就能想象到他們死前被折磨的如何慘烈，這讓他怎能不恨之入骨？
“董起，你一定不得好死！”碩克悲聲怒吼，跪倒在地。
匈奴眾將士看世子如此痛心疾首，盡皆唏噓不已，伴隨著腹中如雷的饑餓叫囂，滿營裏一派蕭瑟之氣。
而此刻正看兵士們滿嘴流油啃著羊腿的董起，則高高坐在虎皮椅上笑的恣意。
這是祁連山裏的一處秘密寨子，受董天倫招安藏身於此，準備在他起兵時好做策應的。
可惜董天倫事敗喪命，他們卻還逍遙快活的待在山裏享受，反正董天倫給他們的金銀夠多，再加上自身打家劫舍也有積蓄，占山為王當土匪何其自在。
“大哥，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常山抹著嘴問董起。
怎麽辦？
董起懶洋洋的窩在虎皮椅裏笑道：“山中有吃有喝也沒有人算計你的性命，安心待著就是了，難道還想跑出去給匈奴人當糧食？”
常山訕訕道:“大哥就別再笑話兄弟了，那匈奴人吃人的傳說由來已久，兄弟膽小，跟著匈奴兵那些日子實實都是睡覺還要睜一隻眼睛過來的。
現在總算出來了，兄弟們都跟著大哥幹，您說去哪裏咱就去哪裏，您說做什麽咱就做什麽，唯大哥馬首是瞻。”
唯大哥馬首是瞻！唯大哥馬首是瞻！眾人都跟隨常山呼喊。
董起又找回了帶頭大哥的感覺，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開懷大笑道：“眾兄弟都是自己人，暫時先屈居在這山裏，隻要你們一心一意跟著我，以後必然不會虧待大家。什麽匈奴，什麽馬騰，到時候都將是咱們的奴隸。”
董起帶著他的隊伍強占了寨子，而且還在大言不慚的吹牛說大話，聽得外麵放哨警戒的原住土匪嗤之以鼻，卻隻敢將憤憤不平藏在心裏，他們勢弱惹不起那些活祖宗，還得夾著尾巴做人，罵娘都隻能偷偷的罵。
從此，吃肉喝湯分銀子的事情就算是徹底與他們沒有關係了，董起才是新的大哥。
相比於碩克的艱難和董起的得意，酒泉城裏的鄭羽則焦頭爛額。
西涼軍在城頭一夜抗擊，街道上人喊馬嘶，每一個酒泉百姓都是睜著眼睛到天亮的，何況是他這個衛軍長官。
太久的平靜讓百姓們對戰爭漸漸麻木了，但昨晚又讓人們重新領略到了膽戰心驚。
因此，當天明得知西涼軍大敗匈奴保住了他們的家園，都紛紛湧上街頭夾道歡迎慶祝勝利。他們拿著自家做的吃食，往剛剛撤下城頭的將士們懷裏塞，感激他們徹夜鏖戰的辛苦。
馬騰一馬當先穿過長長的街道直奔大營，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然後等鄭羽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