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安圖去臥底

馬騰和小六子找了一處比較容易攀爬的岩壁,悄無聲息的往上爬。馬騰身手敏捷一直在前麵帶路,小六子在後麵氣喘噓噓的倒也勉強跟得上。

眼看就要到達崖頂了,小六子忽然腳下一滑,幸虧馬騰眼急手快拉了他一把,要不然他恐怕已經滾下山去了。

兩個人剛打算喘口氣,小六子腳下一塊石頭又呼呼隆隆的掉下去了,石頭碰撞岩壁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裏尤為刺耳。

馬騰心中暗暗叫了一聲:“不好!”

頓時,岩壁下麵一陣警哨響起,緊接著便是一聲炮鳴。

隻見山穀裏一堆堆的火光,滿地的柴火已經點燃,隨著刺鼻的硫磺味道蔓延,火堆被炸成了一條火龍四處翻滾,整個穀底都被火光照亮。

饒是馬騰膽大,此時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二人趕緊鑽到一處大岩石後隱蔽起來,他們借著火光看見,有無數匪兵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湧了出來。

小六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崖下的情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騰喘了一口氣,驚歎道:“果然是神仙也難脫身的一線天!莫說是西涼府的幾萬兵馬,就是再加幾十萬,也不見得能過得了這一線天啊。”

小六子驚魂未定,咽了一下唾沫:“將軍,我們現在怎麽辦?”

馬騰一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一會火光暗下去以後,我們再往上爬。到頂上看看再說。”

話音未落,隻聽見頭頂上一聲大喊:“開石了!”

他們二人還未反應過來,崖頂上便飛下來了無數石頭。

馬騰大驚,急忙拉著小六子把身體縮進岩石下麵。

頃刻間,一線天的口子就被從天而降的石頭封了個嚴嚴實實。

馬騰再也不敢大意,兩個人緊緊貼著岩石,呼呼喘著粗氣。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匪兵勘查後並未發現有人闖入一線天,隨即便撤兵隱退。此時火光也漸漸暗了下去,馬騰隻好帶著小六子原路返回。

吳瞎仙早已經等的是心急如焚,聽到山穀裏麵那樣大的動靜,真是為他們兩個人捏了一把汗。

現下看見他們二人回來,趕緊上前詢問:“可算是回來了!將軍,是不是你們遇到敵兵了?”

馬騰遂把剛才發生的情況給他說了一遍,吳瞎仙聽了以後驚得連連咋舌:“董天倫的私兵果然藏在這裏!但這一線天易攻難守,要想通過,看來還要費些功夫。”

馬騰點頭說:“確實得費些功夫,如果沒有周密的計劃,要想通過一線天沒那麽容易。縱是再多的兵馬也使不上勁啊!如若我們貿然行事,一定會葬身在這一線天。”

馬騰和吳瞎仙把一線天的地形認真研究了一遍。

眼看天就要亮了,三個人便騎馬出了龍首山,在陣陣薄霧中一路疾馳,返回到了驪靬縣城。

龍首山易守難攻,一線天天險難以攻破。

不過,董天倫伏法後匪軍失去靠山,現在也不敢輕易下山,兩麵互相都忌憚著陷入了僵持。

馬騰審時度勢,隻能按原計劃把安圖送上龍首山去臥底。

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稍有不慎就是有去無回,打發安圖前去實在也是無奈之舉。

馬騰囑咐安圖處處小心,無論何種情況下,保命是第一要務,萬不得已時即刻抽身,絮絮叨叨的叮嚀倒惹得主仆倆都傷感起來。

“將軍您放心,我會小心的。”安圖忍著不舍,故作瀟灑道:“伺候將軍滿打滿算也有十年了,小的什麽時候辦事不成過?這趟上匪巢定當不負使命,您就等著給我慶功吧!”

馬騰握住安圖的肩,十年下來他們名為主仆勝似兄弟,安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托鼻涕的小瘦猴了。

安圖比馬騰小,但很多時候反而是他照顧提點馬騰多一些,如今讓他去完成那麽危險的任務,馬騰諸多的不忍心。

但正因為事情難辦,才更需要像他這麽精明的一個人去。

馬騰看遍手下眾多兵士,竟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安圖一半聰明的,馬騰有種無人可用的鬱悶,隻能讓安圖頂上了。

想起阿諾提過的事,他忽然咧嘴笑道:“千萬記得保護好自己,不可急進。夫人說了,等功成回來把春兒嫁給你,聽說那丫頭喜歡你喜歡的緊。”

安圖驀地紅了臉,摳著頭皮囁嚅道:“哪有的事?夫人她約莫是聽了些閑話吧?”

馬騰再不打趣他,橫豎安圖還不到十八,給他張羅娶房媳婦兒也不急於一時,便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去準備了。

胡川早命人收拾好了一切,著人安排安圖進山,給他的新身份是龍首軍中管買辦的一個小頭目的遠方表弟。

這是胡川手中一直掌握的一條線,那個小頭目本就是驪靬人氏,龍王耿昌還是護羌校尉時就在西涼軍中,後來跟著耿昌上了龍首山。這還要有賴胡川手底下一個衙役,他們兩家有些親戚關係,才能搭上線。

那人膽子小,不肯透露龍首山的一絲半毫信息,隻答應提攜一個人進山,還要求身家清白的才可以。

一夥占山為王的匪軍,也敢說清白二字,實實好笑!

縣役打了保票又請他喝了頓酒,這才說動他把改名換姓的安圖帶上山去。

……

卓雲連日來壓抑著心情強顏歡笑,得知明日就能回烏嶺,頗有些五味雜陳。

自從卓尼死後,她被追殺逃出烏嶺,也就自己和丫頭們都有功夫在身,不然早死在那些凶神惡煞般的寨主亂刀之下了。

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馬騰。

別人都以為她親情淡薄,爹死了無家可歸還能笑顏如花,隻有自己知道在那些不眠的夜晚裏,她抱著自己感覺孤單無助時的眼淚有多苦澀。

“爹,你等阿雲回來為你報仇吧!”卓雲立在窗口盯著烏嶺的方向默念。

梅兒進門來勸她安歇,幫她輕輕合上窗欞,把夜晚的清寒擋在窗外。

“梅兒,你覺得驪靬怎麽樣?”卓雲問的沒頭沒腦。

梅兒卻明白她的心思,從盆裏絞了熱帕子給她擦臉,狀似無意道:“驪靬雖好不是咱們的家,奴婢覺得還是烏嶺好。”

“是嗎?”卓雲惘惘的興致不高。

梅兒不忿道:“是啊!小姐你是烏嶺的大頭領,驪靬城裏有誰能及得上你的身份,何苦要看別人的臉色?”

卓雲突然便笑了:“你是說胡夫人吧?她是怕我來搶了她的女婿,自然沒有好臉色給我看了。護犢之情,我覺著無可厚非啊!”

“那是小姐你不搶罷了,若真要有那心思,老太太她也看不住。”梅兒說的自己都笑了。

卓雲把帕子扔還給梅兒,笑罵道:“還不是當日你們出的餿主意,讓我想辦法賴上馬騰,逼他去替我爹報仇麽,弄的胡家人看我像個女山匪似的。

剛剛去辭行,胡夫人那臉上都能開染料鋪了,巴不得我早走的心思連遮掩都遮掩不住,還假惺惺的請我多住些日子,也不怕我真的再住下來。”

梅兒嘿嘿笑,給卓雲掖好了被子:“小姐今晚早些睡,明日還要趕路呢,別多想了。”

卓雲聽話的閉上眼睛,聽梅兒吹熄了燈走出去,她在黑暗中又睜開了眼。

梅兒說得對,有家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她跟馬騰終究還是沒有緣分。

看著阿諾跟他夫妻和美,她應該祝福並遠離了。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遠遠的看著他,隻要他過得好自己也是滿心歡喜的。

放手,也是一種成全。

馬騰安排好了一切,準備翌日就動身去烏嶺,晚間陪著阿諾跟胡川夫婦去辭行。

阿諾軟磨硬泡終於說服了母親,要跟著馬騰一起去烏嶺。

小兩口歡歡喜喜地走了,胡夫人站在府門口相送,直到看不見那一隊車馬,才憤憤地轉身回府。

一定是自己那個好女婿攛掇的,還有那個野丫頭從旁蠱惑,阿諾現在眼裏心裏就隻有她的夫君。

胡夫人很不平,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女兒跟她越來越不親近了,阿諾此去不知道要多久回來,留下她整天對著那幾個無趣的兒媳婦,心裏瞬間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