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夜探一線天
軍中不可一日無帥，馬騰在驪靬成親，盤桓了三五日便趕回府城往西涼軍大營主持軍務。
董天倫雖除，他留下的餘孽卻固守龍首山據天險為屏障，讓人無從下手。
有這樣一個禍患在側，馬騰才不敢貿然離開去烏嶺幫助卓雲平亂。
根據胡川的分析，在綿延的龍首山裏剿匪十分有難度，以眼下西涼軍的軍備實力，想把他們連根拔起隻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麵。
所以這件事急也急不得，過去西涼府太守張鼎不出兵圍剿龍首山是在情理之中。
去驪靬公幹，卻無意之中成就了自己一樁好姻緣，也惹來一個尋求庇護的烏嶺大小姐。
馬騰不敢擅自做主，把卓雲來求助的事情給張鼎一一回明。
烏嶺畢竟是西涼府轄地，又是漢氐羌等各族混居的地方，稍有異動和騷亂說不定會引起民族矛盾，太守也不敢掉以輕心。
張鼎與卓尼早就相識，一直都比較欣賞那個漢子，這麽多年來，烏嶺人在卓尼的統領下太平安定，讓他這個太守非常省心，卻不料竟突然離世了，還是被人謀害。
在他的治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決不能坐視不理，看來烏嶺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過去烏嶺的大頭領雖然由他們各寨公選，太守府不插手不過問，但曆屆的大頭領更替也要得到太守的任命才行。這次卓尼猝然死去，烏嶺卻沒人來報喪，這是何等居心？
聽馬騰描述，卓尼教出來了一個好女兒呢，說不得要偏心一回為她主持公道了。
非常時期，也為了西涼府的長治久安，烏嶺的大頭領必須選一個能信得過的人，若卓雲那丫頭堪當重任，也不是不能夠考慮。
張鼎思謀良久，既然馬騰和烏嶺各寨都有交集，派他以西涼都護的身份去出麵調解，分量應當也足夠了。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張鼎皺眉，但並不過多憂心，還好有馬騰這樣的得力幹將，否則西涼府不知道該亂成什麽樣子了。
馬騰得到太守的委派，令他安排好軍中事務，即日就去烏嶺主持首領公選。
馬騰領命自去準備，但穩妥起見，臨行之前還得回一趟驪靬，龍首匪軍一日不滅他就一日不得安心。
上回去因為遇到阿諾，耽擱在兒女私情上，雖說如願抱得美人歸，但也讓他頗為慚愧。
這次他是下定決心要往龍首山去，親自探一探匪軍的虛實。
吳瞎仙作為西涼軍的新任軍師，一聽馬騰要去烏嶺平亂，自然不肯甘居人後，來找馬騰請命跟隨。
馬騰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他有很多事也要仰仗軍師，關鍵時刻出謀劃策應付起來就會容易很多。
召集眾將領，商議著把軍中緊要的公務都處理完，馬騰便帶著吳瞎仙先往驪靬來。
二人到胡府找胡川一起合計打探龍首山的計劃，馬騰提出先安排他的貼身隨從安圖打入龍首山，設法混進龍首軍中臥底，並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收**報。
如果順利，到時候來一個裏應外合，必能一舉剿滅龍首軍。
安圖自小跟隨馬騰，一向忠心耿耿，而且聰明機警，處事也很小心謹慎，是打入龍首山的不二人選。
胡川對馬騰的計劃很讚同，當即便親自安排這件事。
但是，光等著安圖去臥底偵查也不行，馬騰依然堅持己見決定親自進龍首山一趟。
胡川雖然擔心女婿的安危，但事關重大又怎能徇私？便找來對龍首山地形較為熟悉的縣府衙役小六子，派他去給馬騰當向導，而且還讓馬騰帶上軍師吳瞎仙。
阿諾一聽馬騰要夜探龍首山，怕他們三人勢單力薄，要馬騰一同帶上她。
畢竟她自小在驪靬長大，平日裏也經常跟著哥哥胡風到處亂跑，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
馬騰哪裏舍得阿諾跟他去犯險，何況她一個女兒家的。
於是，他柔聲安慰道：“此去龍首山雖然凶險，但我已做了周密的計劃，不會有事。你大可放心！”
卓雲在一旁抿唇笑：“舍不得阿諾姐姐去，那要不我跟你們跑一趟吧？”
馬騰的計劃裏原也沒有考慮卓雲，即便她再有身手，但總歸不是自己麾下的兵將。
況且卓雲是比阿諾還要小的女孩子，也不適合更深露重的去冒險，便含笑道：“難得和你阿諾姐姐投脾氣，就在府裏給她作伴吧，要麽也可以出去逛逛，驪靬城你還沒來過吧？”
“好吧！”卓雲痛快答應，這幾天悶在胡家無聊的很，阿諾的那些嫂子們都怕了她，也不敢跟她鬥嘴皮子，正愁沒處消遣。
晚飯過後，馬騰回房收拾停當吩咐安圖去備馬。
阿諾雖然知道馬騰有勇有謀，但心裏仍然為他擔憂，便拉住他的衣袖再三叮囑。
小夫妻倆依依告別後，馬騰帶著吳瞎仙和小六子騎著快馬，趁著夜色朝龍首山的方向奔馳而去。
龍首山的夜風帶著些許涼意。馬騰俊逸的臉上透著果敢和睿智，他坐在馬背上一路觀察，便於對這裏的地形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他們三個人摸索著，往前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的時候。
小六子忽然停下馬，指著不遠處微弱的亮光說：“將軍快看！是不是龍王的巢穴到了？”
馬騰也勒住了韁繩，在原地轉了一圈：“不好說。我們先下馬，給馬蹄上裹上皮子，以免驚動對手。”
吳瞎仙下了馬，對馬騰誇讚道：“將軍所言甚妙！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然後找個隱秘的地方把馬栓好，我們再悄悄潛到跟前觀察。”
三個人快速裹住馬蹄，小心翼翼的繼續前行。
到距離光亮幾丈之外的地方，他們把馬隱藏好後，又摸到了有亮光的跟前。
這才發現，原來此處不是什麽龍王巢穴，而是淘金人居住、挖金子的窩棚。
馬騰對小六子道：“去悄悄抓個人來，或許這些人就知道匪巢的地點。”
小六子去的快來的也快，抓來了一個淘金人的賬房先生。
這人以為是山匪來了，嚇得瑟瑟發抖。
經過盤問後，馬騰才知道，就在幾個時辰前，龍王帶著匪兵襲擊了淘金人，把他們淘的金子和一些值錢的家當全都搶走了。
馬騰聽賬房先生這麽一說，心裏尋思這裏的淘金人十有八九知道龍王的匪巢在哪裏。
於是問賬房先生：“這麽說你們一定知道龍王的巢穴在何處？”
賬房看馬騰說話還算客氣，並沒有殺他的意思，趕緊回答：“知道，知道！”
從賬房先生的嘴裏知道，匪巢就在龍首山的深處，但要想進去就必須經過一個叫“一線天”的穀口。
一線天是通往山裏的唯一的通道，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地勢。要是進入，人馬再多也無濟於事。
賬房先生還說了一段順口溜來形容一線天：“過了一線天，才算進了龍首山；一線天深百丈，神仙下凡也枉然。”
馬騰聽他這樣說將信將疑，笑了笑道：“那你就帶我們到一線天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這麽邪乎。”
賬房先生一聽嚇的夠嗆，連連搖頭：“三位爺爺饒了我吧！那一線天就連神仙也過不去，再說山口有土匪日夜把守。若是被發現了，你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小六子看這人不肯帶路，揪著他的衣領，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少廢話！能不能過去是我們的事，你若不肯帶路，我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淘金人感覺小六子把刀往他脖子跟前挪了挪，嚇的屁滾尿流：“我去，我去！”
有了淘金人帶路，他們很快便來到了一線天附近。
馬騰拿出十兩銀子打發了那個賬房先生，並要他回去後不能聲張此事，這人拿了銀子爬在地上千恩萬謝，然後一路小跑著回去了。
三個人將馬栓好以後，悄悄繞到穀口觀察。
隻見穀口裏到處是一堆一堆的黑魆魆的柴火堆，還隱隱聞到了硫磺的味道。
顯然，這是山匪設的陷阱，四周肯定還埋伏了匪兵。
馬騰一看，就知道要想從這裏過去是不可能的，便留下吳瞎仙看著馬匹，自己帶著小六子攀岩上去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