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女心事

這一年阿諾剛滿十八歲,還是天真爛漫的時節,每天和一班子小姐妹跑出去撒野瘋玩。

也就是在驪靬這樣民風彪悍的地方,中原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是講究教養的,要麽讀書彈琴、要麽做女紅針線,有的甚至孩子都滿地跑了。

阿諾不愛閨中的那套,她覺得束縛,反正家裏就她一個女孩子,爹娘舍不得打罵管束,就由著她的性子胡鬧。

與馬騰的初見,想起來真是忍俊不禁。

白天,阿諾和姐妹們準備捉弄一下經常和她們對著幹的驪靬紈絝梁青,不想卻遇上了馬騰。

在驪靬縣有三大家族,除了以長壽著稱的胡家,還有就是梁家了。

這梁青是梁家族長梁三閣的大兒子,長的也不賴,隻是仗著家族勢力長幹些恃強淩弱的事兒,阿諾並不待見他。

可是,梁青對阿諾卻是心儀已久,幾次三番借機親近,都被阿諾打回去了。

為這個,家裏爹娘沒少數落阿諾,讓她不要過分得罪梁青,敬而遠之著就罷了。因為梁家子侄多有出仕為官的,梁三閣的堂弟梁侍郎便拜在朝廷三公之一的袁太尉門下,在朝堂之上頗得重用。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族長梁三閣因著有個在京都洛陽當侍郎的堂弟,就成了西涼府數得上名號的人物,在世居的驪靬縣更是跺一跺腳,全城也要顫上三顫。

按道理說,梁三閣到了這個份上,更應該遵紀守法才是。然而,這個梁三閣卻不然,任由著子侄們在地方上為非作歹也不管束,就連以耿直清明聞名的縣令胡川也對其忍讓三分。

阿諾沒有告訴爹娘,那個梁青有多可惡。

他打發人跟蹤阿諾,隻要她出門,梁青準能隨後就到,像個惱人的蒼蠅似的圍著她,嗡嗡嗡直叫,趕都趕不走。

阿諾想起梁青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就覺得惡心,那是**裸的猥瑣,恨不得拿眼神剝光你。幸虧阿諾學過一點武藝,再加上她爹是縣令老爺,梁青也不敢過分胡來,否則,很難說她會不會也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被梁青暗地裏搶進梁府去了。

傳言梁青作為梁家的下一任族長接班人,私生活過的十分糜爛,府裏有十多個妾室供他**樂。這麽一個紈絝居然還打著自己的主意。

所以,阿諾一想起來就非常惱火。

今天,阿諾又發現了梁青的人跟蹤,她假裝不知道,約了小姐妹們一起往城外去玩,與郊外的牧羊女商量好了整治梁青的辦法,她要把那家夥吊起來打一頓。

等挖好“陷阱”去引梁青自投羅網的時候,卻發現遠遠地道上走過來兩個陌生人。

阿諾目力極好,老早就看見那個英俊的年輕男子,他翻身上馬的動作利落瀟灑,馬背上的樣子更加英武挺拔。阿諾心頭微微有些異樣,當時她並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一見傾心。

幾個姑娘交換眼神,互相都看懂了各自的頑皮之心。

阿諾是這幾個姑娘的頭兒,隨地揀起一顆石子兒,包在炮肚子裏,掄圓了朝著年輕人騎著的那匹馬擲去。

準頭不錯,她擊中了馬的屁股,馬兒驚得跳了一跳。

看著年輕人戒備的向四下裏逡巡,姑娘們捂嘴竊笑。

阿諾瞄準,又擲出去一顆石子兒,平時跟著牧羊女們拋慣了的手法,用來打高大的馬匹自然百發百中。

阿諾暗暗得意,還要再出手時,卻被那年輕人發現了她們的藏身地。他甩著長腿追了上來,小姐妹們趕緊退回林子裏。阿諾計上心來,故意指揮姑娘們嬉笑,引那人來追,想把他弄到剛剛設好埋伏的“陷阱”裏。

這個年輕人就是馬騰,他不知道是阿諾率領她的姐妹們故意引她的,一門心思就追到了跟前,正踏中了阿諾指使牧羊女們埋在草叢裏的吊索,一下子把馬騰倒吊了起來。

給梁青的陷阱,卻捉弄到了外來的陌生人身上。

阿諾有些擔心,這個人是什麽來曆都沒弄清楚,姐妹們這樣調笑人家真的合適嗎?

想到這裏,阿諾撥開了圍在倒吊著的人身邊的姐妹們,正打算問問他是哪裏來的時,那人卻突然伸手攬住了自己的腦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阿諾不敢置信,兩個人突兀地接觸,她隻覺得一股陌生的氣息瞬間侵襲了周身,兩個人雙雙怔住。

直到姐妹們驚呼四散,阿諾才回過神來,掙開“魔爪”罵了句“登徒子”逃入林子深處去了。

隻是沒想到,真正應了不打不相識那句話。遭她捉弄過的人竟然是府城來找他爹商量大事的西涼軍將軍馬騰,並且就住在她家裏。

阿諾回家看見父親接待馬騰,驚得一轉身就往後院跑,太難為情了。她一下午都在忐忑裏度過,心裏還莫名其妙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想起白天的情形,阿諾又覺得好笑,無意之中居然欺負了一位將軍。

晚間,小丫頭傳話說父親讓她去書房,阿諾沒有辦法,隻好趕緊去見父親,自是少不了又挨了一頓訓斥。可是這次挨訓她卻挨的神思不屬,都沒留意父親說了些什麽。

夜裏照常去練劍,卻與馬騰又一次的不期而遇……

阿諾回到房中捂著發燙的臉偷笑,想不到他竟是那樣有趣的一個人。

丫頭春兒打了水來準備伺候洗漱,喊了兩聲見小姐不應聲,便躡手躡腳的悄悄走到阿諾背後。

“小姐!”春兒提高聲音喊了一聲,驚得阿諾差點跳起來。

“春兒,你要嚇死我啊?你家小姐又不聾,幹嘛叫那麽大聲?”阿諾數落著春兒。

“小姐還冤枉我?明明是你愣神兒,奴婢喊了好幾聲你都沒聽見。”春兒嘟著嘴嘀咕。

這小丫頭七八歲起就在阿諾身邊伺候,胡府待了好幾年很熟慣,再加上阿諾沒有姐妹拿她當妹妹疼,兩個人相處起來不像是主仆,倒更像是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