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國臂掖皇家馬場

馬騰在張鼎和吳軍師的注視下,指著麵前的龍首山地勢圖分析道:“有備才能無患,我們主動攻打龍首山沒有錯。但是,我們不知道匪巢在哪裏,土匪的兵器裝備如何。雖然據密信來報匪軍有數萬之眾,但有一線天做屏障,在沒有摸清楚對方情況的時候,在不知道對方虛實的情況下,我們千萬不能貿然出擊。另外,龍首山地勢複雜、山高溝深,沒有熟悉山中地形的人帶路,這仗打起來並沒有取勝的把握,如果貿然出擊肯定會吃敗仗。”

張鼎與吳瞎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點頭稱是。

馬騰接著道:“現在,最穩妥的辦法是尋找熟悉山裏地形地貌的向導,再派我們的探子跟隨,盡快掌握龍首山裏邊的匪巢位置和山匪動向,這就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吳瞎仙表示信服,接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覺著馬將軍言之有理,我們需派人打入匪軍巢穴,摸清情況,再商議製定攻打計劃。”

眼下情形隻能如此,張鼎深知急不得,便同意按馬騰和吳瞎仙的提議去龍首山摸清情況。但在派什麽人打入虎穴的問題上,三人有了分歧。

馬騰自告奮勇,提出親自去驪靬西山,打探匪軍情況,最好能打進匪巢,然後裏應外合,徹底消滅“龍王”及其餘孽。

吳瞎仙第一個不同意馬騰的提議:“馬將軍如今是西涼軍的主將,軍中不可一日無帥。你馬將軍走了,西涼兵怎麽辦?由誰來管?我們剛剛才從董天倫手上接管了軍權,軍心難免不穩。如果馬將軍走了,倘若兵將中產生異動誰去壓製?”

張鼎原來也打算讓馬騰親自去,此時聽吳瞎仙這樣說也猶豫起來:“壽成你才剛剛上任,雖然以雷霆之勢取董天倫而代之,其武功謀略讓人佩服,但畢竟董天倫積威已久,將軍在時自然無人敢輕舉妄動,就怕少了你馬將軍的震懾而個別人生出些不臣之心來……”

如此看來,在這個時候讓馬騰離開府城去西山,似有不妥。

馬騰笑一笑篤定道:“太守大人和軍師之顧慮都有道理,但也無需太過擔憂!”

他詳細為二人理順思路,擺事實講道理陳述利害,聽得張鼎不斷點頭認可。

首先是董天倫伏誅後,他的親信黨羽咱們清理的已經差不多了,如今經過考察後,新升任的校尉和幾名將領都是專心軍務的有為之人,況且還有田金泉將軍坐鎮。馬騰已經安排做好操練,至於暗中潛伏下來的,他認為樹倒猢猻散,也翻不起多大浪來。

“如今,我們西涼軍上下一條心,我隻是離開幾日。我走後,不僅還有田將軍、太守大人在,軍中還有軍師督導。所以,我在與不在,西涼軍不會有任何問題。”馬騰自信地說道。

張太守依然猶豫不決,吳瞎仙卻已經認同了馬騰的觀點,斟酌道:雖然董天倫狼子野心,但這人帶兵有方,尤其是隊伍的訓練,下麵的將軍們做的非常的好。依瞎子的愚見,馬將軍秘密離開尚算穩妥。”

吳瞎仙的認同對馬騰來說是在預料之內的,他其實暗中已經做好了部署,在自己離開府城的日子裏,西涼軍的一應事物均有偏將田金泉打理。田金泉是一個可靠的人,更是太守大人的心腹之人,張鼎完全可以放心。

再者,馬騰想到重要的一點。

董天倫功敗垂成勢必會讓龍首山那邊成為驚弓之鳥,難免有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心理,想來防備會更加嚴密。

此時馬騰雖執掌了西涼軍,但真正算來到西涼府時日兵不長,還是個新麵孔,去驪靬縣沒有人能認識他,所以更有利於暗中查訪。如果派別的人去,一旦讓對方起疑,那說什麽也是不可能打入匪兵巢穴的。由此看來,此行隻有馬騰是最適宜的人選。

張鼎無奈點頭:“你們二位所說雖然言之有理,但我還是不放心啊。”

吳軍師眯眼思謀片刻計上心來:“太守大人,要不這樣吧,讓馬將軍扮作我的老板,我重操舊業,唱我的曲兒,我們以賢孝班子的身份去驪靬縣,這樣肯定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應該是萬無一失呀!另外,我們這次出去的主要任務是了解‘龍王’確切的地理位置。”

到目前為止,屋內三人並不知道對手具體位置在哪裏。驪靬縣的西山?這西山地方可就大了。龍首山、蓮花山都屬於西山山脈,整體走勢綿延千裏,西頭橫跨張掖郡直達敦煌,東頭在姑臧與烏嶺相接,匪軍潛伏在任何一處深山都是有可能的。

茫茫西山在途徑驪靬縣境內時扭了一下腰,微微凸出山體便成就了龍首山,而那裏就是最接近大山的地方,也是探查匪軍的捷徑。

“我們隻能一步步來,先摸清楚他們的位置,然後我們再做進一步的打算。”吳瞎仙道。

馬騰聞言,讚同道:“吳軍師言之有理,太守大人以為如何?”

張鼎雖有猶豫,但他也覺得現在最要緊的是先弄清楚對手的行蹤,於是欣然點頭,吩咐二人自去準備。

……

翌日,馬騰和吳瞎仙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涼州城。

中午時分,他們就到了驪靬縣地界。

一路風光,美不勝收。

涉過一河,入眼是漫山的鬆林和蓬蓬勃勃的一灣草地。四麵林木蔥蘢,山泉倒掛,野花鋪地,雪峰耀眼,恍若仙境。

馬騰心身如醉,神思飛揚。於是他提議,讓吳瞎子唱個曲解解悶兒。

吳瞎子欣然應下。

他騎在馬上,彈起了三弦子,唱起了開門曲:

“蓮花山有棵天賜柳,

半截子在天裏頭;

小妹妹是阿哥的護心油,

千思萬想著難丟……”

馬騰拍手大讚:“吳軍師……”

自知失言,馬騰及時住口。

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這才改口道:“請恕在下無禮,我還是叫你瞎仙吧。”

吳瞎仙微笑著點頭:“馬掌櫃,在下是你的夥計,你隨便叫,叫什麽都可以。”

馬騰翻身下馬稍作休息:“瞎仙,你告訴我,這蓮花山的天賜柳究竟是怎麽回事?”

吳瞎仙搖頭晃腦,說出了這天賜柳的來曆。

多年前,突然一日,蓮花山半山腰上,建起了一座氣勢雄偉、氣象萬千的寺院,在寺院的山門口,仿佛是一夜之間長出來了一棵蓬蓬勃勃的大柳樹。

西涼之地水草豐茂,但這裏的柳樹個頭都不高。然而天賜寺山門外的這棵柳樹卻非常的高,高的不像柳樹,反像一座木塔挺立於天地之間。所以,人們就把這顆柳樹叫做天賜柳,把這寺院叫天賜寺。百姓們皆相信此異象乃上天所賜,每逢初一十五準備好香果貢品都去祈願祝禱。

再後來一空法師接管了主持之位,據說那大和尚頗有幾分神通。隨著香火的旺盛非常,天賜寺不斷翻新擴建成了一等一的大寺院,如今寺裏僧侶眾多,已是聞名河西的禪寺寶刹了。

馬騰沒來由地突然想起了那個叫羅駟的人寫給張鼎的密信,於是就問:“你可知道這個天賜寺的主持俗名叫什麽嗎?”

吳瞎仙聽聞笑起來:“世人隻知主持叫一空大師,誰還特意去關心人家的俗名,這個委實不知。”

馬騰也笑了:“倒也是,怪我瞎問。”

吳瞎仙不在意馬騰這莫名其妙的一問,繼續興致勃勃道:“馬掌櫃,你知道張太守有一個什麽樣的愛好嗎?”

馬騰一愣:“張太守有什麽愛好?哦,這個我知道啊!他喜歡馬啊!”

吳瞎仙拍拍馬背,放了兩匹馬去草地上自由覓食,才道:“你說的對,張太守特別的喜歡馬。”

馬騰搖搖頭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小的時候就曾聽父親說過“涼州大馬,橫行天下”。隻要是個西涼人,沒有不愛馬的。”

吳瞎仙笑著道:“可這張太守愛馬和西涼人愛馬可是不一樣呢。”

馬騰自顧坐到路邊一方大石上,心情頗為鬆快地地欣賞周邊美景。

吳瞎仙把幹糧和馬奶酒遞到了馬騰的手裏:“馬掌櫃,我們邊吃邊說吧。”

馬騰吃一口幹糧喝一口馬奶酒,望著吃草的馬匹,還有遠處的山和近處的鬆樹林,靜靜地聽吳瞎仙說張太守的傳聞。

張太守對馬不亞於對人,他對涼州大馬有自己的認識。

涼州大馬有兩種解釋:首先是馬的品種。西涼的馬之所以叫“涼州大馬”,那是有原因的。一是涼州大馬個頭大,二是跑起來馬身上會滲血,也叫“汗血馬”,是千裏挑一,萬裏挑一的好馬!

馬騰聽了,好奇地站起來望著吳瞎仙:“你早告訴我,我們讓馬跑起來,就會注意我們騎的馬身上有血沒有,也讓我看看你們名揚天下的‘涼州大馬’究竟是什麽樣?”

吳瞎仙笑道:“不著急,馬掌櫃要見識我們的涼州大馬還不容易,等我們忙完此次之事,你可以到馬場去親眼看看,張掖郡的皇家馬場可是育有純正汗血寶馬的。”

“是嗎?就是張國之臂掖的張掖郡?”

馬騰難掩向往道:“我遲早一定得去張掖郡領略一番傳說中的皇家馬場,見一見汗血馬是如何神威赫赫,方不負武將之名。”

吳瞎仙笑笑,嘴上雖然跟馬騰在這裏吹牛,其實他自己也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汗血馬,隻得咳嗽一聲掩飾尬吹帶來的不適,又接著為馬騰講開了張太守與寶馬的故事。

張太守的先祖,原為李廣利將軍帳下一軍佐。一次西征大宛取馬歸來,被西涼府任命為驪靬苑的護馬校尉。從此張太守家便代代相傳,以養馬為職守。到張太守從軍入仕,他從侯馬亭長做起,負責為朝廷選馬、送馬。

那時候張太守還是亭長張鼎,也還沒有取得什麽大的軍功。

一日,有小道消息說,有一個財主家的二公子,在牧馬時看到了一匹神馬,一到天黑,就見鬃毛放紅光,像一團火球。但這位二公子走到馬跟前時,那紅光便消失了,那神馬也就找不到了。

張鼎聽了十分驚喜,就親赴財主家馬群尋找。

那日晚間,張鼎果然在夜色中的群馬中,發現了一團火球隨馬移動,有人靠近時,那火光又不見了,果然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