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訪法醫

等到急救車趕到,黃昭洛已經沒了呼吸。他睜大的眼睛沒有焦距,死不瞑目。葉世風捂著額頭,今晚他別想睡了。左肩膀的槍傷還隱隱作痛。他也不知道徒弟怎麽樣了。

那個案子到底哪裏出了差錯?漏了哪點?葉世風有點煩躁了。

不能讓黃昭洛白白沒了性命,葉世風決定還是去見一趟法醫。

向警察局其他警察問到了葉棒的電話,葉世風打電話給他,要了負責曹傾巧屍體的法醫的電話。聽到葉棒說的名字,王鬱涵,好像在哪裏聽過的樣子。

但是打通了也沒人接電話,葉世風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鍾時間。

已經快淩晨兩點多了。估計法醫還在睡吧?

但是他今晚睡不著了,她那個職業本來就不分晝夜的吧?他沒耐心等到天亮,既然都已經發生這種事了,早一點了解情況,比晚一點要好。

時間就是生命,如果對方知道他要去見法醫,他擔心法醫也會遇到危險。在發生意外之前,他必須要趕時間去到對方身邊。打不通電話,他也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來不及了,是不是對方出事了,見不到對方。

再次打電話給葉棒,葉世風要了王鬱涵的地址。

葉世風借了警察局的警車,開向了王鬱涵的住址。沒想到一個法醫就居住在鬧市的密集高樓裏。仰望著天黑的仿佛永遠都不會迎來朝日,葉世風走了進去,乘了電梯。

密封的電梯裏,葉世風看了一眼手機。

已經快淩晨三點了。葉世風打了個哈欠,這幾天過得特別漫長,有些懷念在永明市警官大學裏當保安輕鬆自在的日子了。都沒好好休息過,他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的。

走出了電梯,他走到了王鬱涵的門口,按了門鈴。

沒有回應,葉世風重複按了很多遍門鈴,按到他都有點手軟了,門才打開了。看著短發的女人穿著一身枚紅色絲綢睡衣,葉世風就忍不住調侃:“等得我好心急啊。美女。”

“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做?我要報警投訴你騷擾我的正常作息。把你的視線藏好。”王鬱涵差點就想用菜刀對著他讓他滾遠點,但是透過貓眼記得他好像是警官大學的保安。她記得,他就是她唯一的閨蜜餘芳芳的朋友葉世風。

“不不,我有事找你。進去談吧。”葉世風不想被其他人聽到,就提議說。

“不。就在這說吧。”王鬱涵不認為葉世風有什麽事找她的,三更半夜讓個男人進自己的獨居寢室,實在是愚蠢的做法。

“我是警官大學的葉教官,臨時接下2016年4月1日在格朵黛拉酒店發生的命案。關於死者曹傾巧,我有必要跟法醫了解一下情況。”葉世風看著她說,她在提防他啊,他還沒有那麽弱的自製力,看著她居然覺得她有點臉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如果葉世風並沒有說到案件,就不會看到王鬱涵露出冷漠到極致的表情。王鬱涵退後了一步,給他讓出了一條進來路,然後關上門,鎖上了。

葉世風環顧了一眼,裏麵的陳設都有文藝格調,布藝的沙發,玻璃方角的桌椅,還有懸磁地球儀。葉世風伸手就摸了下地球儀,觸感不錯,轉了一下,懸浮在半空中,有種奇異的視覺衝擊。

“曹傾巧,女,25歲,湖北人。”王鬱涵走到電視下的抽屜裏開了鎖,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拿出來看了一下屍檢報告,接著說。這些隻是她的備份,因為以防萬一醫院裏的記錄被刻意清除了,法醫手裏還有一份。

“曹傾巧死於過量抗抑鬱藥。全身不同程度骨碎。肚子裏中了一槍,三個月的胎兒已死。子彈取出來了,已經交給警方。”王鬱涵麵無表情地敘述著,其實她對於任何一個陌生人的死亡都沒有很大的心情起伏,隻是完成任務而已。

“胎兒死亡?是子彈殺死了它?還是藥物殺了它?”葉世風總覺得不對勁,但是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

王鬱涵坐在沙發上,將文件放到桌麵上,拿起桌麵上的一盒中華硬盒1906煙,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裏,點燃了。

“不。它有點不正常,胎兒畸形。初步猜測是孕婦長期攝入對胎兒不健康的食物,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一次性服用過量的抗抑鬱藥之前,她腹中的胎兒已經保不住了,估計是要去流產,還能勉強保住大人的性命。”王鬱涵叼著煙說著,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雖然有一份屍檢報告送到警察手裏,但是她已經等了很久了,終於等到負責案子的人找上門來,不過這人居然是一個保安。

王鬱涵有點失望。

“那麽,她的身上還有什麽可疑的痕跡嗎?比如抓痕什麽的。”葉世風又問。他怎麽沒注意到,原來胎兒已經有問題了。曹傾巧為什麽吃對胎兒不好的食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沒有。身材很好,在我看來,是完美的藝術品。”王鬱涵模仿著葉世風的口氣揶揄著說。

葉世風就陷入沉默了,若是平時聽到這些話,他保不準會跟著嬉皮笑臉地調戲對方,但是現在沒辦法,因為有點心累,這案子還真讓人不省心。怪不得其他刑警一籌莫展,推給了警官大學的校長。

“我真不知道你怎麽負責這案子。這案子煩死很多人了。話說餘芳芳最近怎樣了,小腿好點沒有?腹部是不是不痛了?”王鬱涵說著,把煙頭按到煙灰缸裏。

葉世風沒有回答她,他沒留意聽她說什麽,曹傾巧為什麽要長期吃對自己的胎兒不健康的食物,難道是她不知道,不小心吃了?真的這麽巧嗎?

“喂。你是不是喜歡我家餘芳芳?”王鬱涵又問。

葉世風這回聽到了,反應過來有些覺得莫名其妙,問:“什麽?什麽喜歡?”

以為他裝傻,王鬱涵冷笑著說:“別以為餘芳芳好欺負,她好歹也是個警花。你還未必打得贏她。不過你這個性格恐怕給她招惹了不少情敵吧,嘖,反正多少情敵也贏不了她,就是女人為情瘋狂起來什麽卑鄙手段我也見識過。小意思。”

“什麽卑鄙手段?”

“你還天真地以為,那些討你歡心的女人不會整死她的情敵?你喜歡的女人們都會自相殘殺。那都是些什麽心態,我一個法醫,解剖過很多屍體,真是什麽死法都有。”

“情敵?”葉世風喃喃自語著,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剛才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她不跳樓自殺,她可能也會流產死亡?”

王鬱涵怔了怔,他還在煩惱那案子,她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這個離奇的案子,認真地點了點頭。不論人品,光是他認真工作的這股勁兒,她都可以對他刮目相看。

“對了,你一個女人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危,實在不放心,可以向警方請求保護,昨晚有知情刑警死了,可能到時又會讓你做屍檢。就是槍擊,心髒中槍死亡。”葉世風又說了一句。

這下子,王鬱涵終於明白為什麽餘芳芳對葉世風有點好感了,若不是王鬱涵生性薄涼,不然她也會被他迷倒。他的人格魅力,她片言隻語說不清楚,可也算是領教到了。

“你這個性格,會給你帶來桃花運和災難的。”王鬱涵一臉幸災樂禍地瞅著他說。反正她不覺得自己會輸給葉世風,她對餘芳芳的好肯定不會比葉世風少,但是她也希望餘芳芳開心點。

葉世風像是想通了一件事,忽然明朗了許多,嬉皮笑臉地回答說:“啊,我沒有喜歡她們啊。小妞,現在三更半夜要不要陪小爺?”

“可以……可以個頭!”王鬱涵指著門口就下逐客令。“你走。沒其他事就這樣吧,我還要繼續睡。”

“真的不好意思。打擾你的春天的夢。哈哈哈。我真沒有喜歡的人。”葉世風笑了笑,站起來就往門口那邊走,餘芳芳這樣的警花,他可招惹不起。他想起來了,王鬱涵就是餘芳芳的朋友!就是那天晚上開著蘭博基尼載餘芳芳回警官大學的女人。

那晚對他明顯的敵意,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你是個有趣的女人。”葉世風走出門口,還看到她忙著關上門,就憋出了一句話讚美她。就是他讚美她,他也知道她不會放心上。

現在葉世風又要回警察局一趟了,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了。他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了,打了個哈欠。還沒有接到林慕昔的電話,不知道她怎麽樣了。他打算一大早結了這個案子,回去警官大學好好睡一覺。

等葉世風趕回到警察局,葉棒也在。他衝了一杯即溶咖啡,一臉沉寂。葉世風也知道,傳聞葉棒跟黃昭洛兩個男人經常是一起行動的,是好搭檔,其中一個人忽然出事死了,另外一個人肯定會難過傷心。

葉世風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也就沒說話。時間會是最好的藥,他親眼目睹的死亡還要重複上演多少次,他已經有些心累了,但是他還不能倒下。

他的工資都還沒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