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百密一疏

葉世風狠狠地揍了王越一拳,急著抱著林慕昔出來。王越將地上的麵具撿起來戴上了,好像不甘心,但是看到林慕昔都受傷了,如果現在揍葉世風,可能會讓他懷裏的林慕昔掉地上那就更受傷了,隻好忍住怒意,豎起中指說:“都是你的錯!要不是因為你!她不會受傷的!你給我記住了!”

王越說完就上了他的車,頭也不回地憤憤離去。就好像習慣性逃離現場一樣,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葉世風抱著林慕昔跑了一段時間,她的血都染了他一身了,連忙把上身的衣服撕成一條條布,沒有工具,隻能用手直接挑出玻璃渣,再給她緊急包紮了一下。

這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停到了他的身邊。

“上車。”車上的人沉聲說。

葉世風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是剛才那個家夥,如果不是看在林慕昔需要馬上去急救室的份上,他絕對不會上他的轎車。

抱著她上了車,葉世風就聽到他冷嘲熱諷地說:“我讓她上車,沒讓你上。”

“真是好笑,我不上你的車,我就一個人抱著她跑到醫院去!”言之意下就是說,他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在他的車上。

王越現在心情非常惡劣,他不想看到林慕昔受傷這麽重,但是也不想見到葉世風。開了一會兒車,忽然意識到林慕昔現在必須趕緊上醫院,她重傷了,他心裏清楚,林慕昔現在這個樣子,也有他的錯,他隻是不想在葉世風的麵前承認。

黑色轎車就這樣揚長而去,葉世風並不知道,他們才離開一會兒,陳易涼就開著一輛土豪金的豪車停在銀色轎車旁邊,他看了一眼已經變得不堪入目的車,憂心忡忡地想著,難道發生了車禍?

林慕昔怎麽樣了?

這是個漫長的夜晚。王越和葉世風一路上都陷入沉默,兩人都不願多說一句話,都看對方不順眼。王越載著他們到了最近的醫院,但是他沒有下車。他眼睜睜看著葉世風抱著林慕昔大步跑進去,就這樣看著他們消失在視線裏,才開車離去。

將林慕昔送入了急救室,很快就有醫生報警的警察追來。葉世風說明了身份,簡單說明了隻是不小心發生了車禍,做了筆供。隻是,他沒有提及青紅會的老大王越。他忽然想到了林慕昔出事之前,還讓他放過她哥哥王越。

受害者都不追究肇事者,葉世風即便一肚子火,也還是隱忍著不發作,到時再讓他遇到王越,他要把他打個落花流水滿地找牙。

他本來也要回警察局,就跟著警察一起回警察局。

與他擦肩而過的陳易涼正往急救室方向奔跑過去,葉世風腦子裏想的都是破案,沒心思注意到跟他擦肩而過的路人,如果換做是平時,他一定會多看路人一眼,就會留意到這個男人是那天晚上遊泳池穿紅色泳褲的男人,那麽也就不難推測出來他就是林慕昔口中的陳易涼。他想待會再回醫院看林慕昔,就這樣離開醫院,上了警車。

警察局現在在場的人很少,葉世風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的時針正指著一點。葉世風向在場的警察說了一聲:“我現在跟你們講一下,4月1號格朵黛拉酒店的曹傾巧死亡事件。”

刑警葉棒和黃昭洛也在場,正好輪到他們值班。

他們驚訝地看著葉世風,黃昭洛說:“不如明天再說吧,都這麽晚了。明天人多了再一起說。”

“不行。人命關天的案子,不可以拖拉。”葉世風難得嚴肅地說。本來一開始沒有頭緒,葉世風打算見了死者未婚夫戴景穀再跟法醫見個麵的,但是見了兩個老女人之後,他就豁然開朗了。

葉棒走到飲料機,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一杯礦泉水遞給葉世風。

葉世風接過那杯水,放到了桌麵上。

“2016年4月1日,格朵黛拉酒店18層發生了一件死亡事件。死者曹傾巧還有一周就要嫁給未婚夫戴景穀。曹傾巧入住酒店是為了準備與戴景穀結婚的,她死於他殺,這是一件謀殺案,凶手是戴景穀。”

“戴景穀曾經與宋花太結婚過,離婚後,與曹傾巧相戀。兩人感情甜蜜,隻是曹傾巧性格悲觀,有抑鬱症傾向。戴景穀的養父戴憂鬱傳統觀念很強,喜歡宋花太當他的兒媳婦,以為戴景穀要腳踏兩條船,找了曹傾巧狠狠批評了一頓,無外乎就是罵她不知羞恥,勾引有婦之夫,不可能讓她走進戴家。這樣激化了曹傾巧的抑鬱症狀,看出端倪的戴景穀與父母吵架了,吳仙草抱孫心切,就與戴憂鬱吵架了。戴憂鬱逼曹傾巧在他那裏寫遺書,打算給她一筆錢秘密出國。搞得一家人不得安寧,曹傾巧自責,遺書還放在抽屜裏,並沒有出國,服下了過量抗抑鬱藥,從樓頂跳了下去。吳仙草不聽話,戴憂鬱憤怒之下向吳仙草開了槍。”

“戴憂鬱有一把槍,但是他平時不加子彈。因為他一旦生氣了,他就會拿著槍對吳仙草開槍。他舍不得殺自己的愛妻,隻是發泄一下自己的憤怒,想要吳仙草收斂一點。但是戴憂鬱沒想到的是,他那把槍,那天已經被裝上了子彈。”

“子彈是戴景穀裝上的。他跟曹傾巧的婚事,一向都是他自己決定的。他發現了曹傾巧有自殺傾向,有些難以接受,認為是吳仙草妨礙了他的決定,就算是養母,他也不能原諒。更何況,原本他跟他的養母吳仙草的感情並不和睦,很少聯係。於是他就偷偷往養父戴憂鬱的槍裏麵上了子彈,他知道戴憂鬱一生氣就對吳仙草開槍的習慣。”

“但是,戴景穀高估了戴憂鬱的槍法。那天,戴憂鬱並沒有擊中吳仙草,而是擊中了曹傾巧。那時候,曹傾巧正在跳樓,她掉下去,經過13層樓的戴景穀夫婦,那槍就那麽不湊巧地擊中了曹傾巧。戴景穀看到曹傾巧的屍體就知道那子彈是他放的那顆,他不停地重複那句話,是因為他內心受到自己強大的譴責,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最後被他殺死了。”

現場的警察都很沉默,安靜地仿佛掉一根針,都能清晰地聽出來。

“證物那把槍,在戴憂鬱夫婦房間裏。葉棒帶幾個人去吧。”葉世風接著就說出了戴憂鬱的門牌號。黃昭洛馬上說:“我也去。”

“不。你留下來,有其他任務。”葉世風不想讓黃昭洛跟著去,總覺得他神秘兮兮地影響了破案速度。

葉棒對著葉世風裂開大為欣賞的笑,然後忙著帶上幾個人一起出發了。

黃昭洛跟葉世風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三分鍾,黃昭洛忍不住了:“你說的任務是什麽?葉教官。”

葉世風拿起那杯水喝了兩口,瞥了黃昭洛一眼,說:“你不能去。因為你是酒店戴憂鬱夫婦收買的人。”萬一讓他跟去了,在路上通風報信,那不就是打草驚蛇了,讓戴憂鬱夫婦有藏著證物的時間。

“你怎麽,你胡說什麽呢?”黃昭洛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意識到不能這樣說,就馬上改口說了。

“我怎麽知道的?”葉世風冷笑著說。“曹傾巧的鬼魂告訴我的。”

黃昭洛心驚膽戰地看著葉世風,看來警官大學真的是有人才,兩下子就破了案?既然都發展到這個地步,那個人也不會放過他了,他即使死,也要揭開那一角。他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不。你很厲害,但是你還是算漏了一點。你可能想不到,真正凶手……”

砰!

一顆子彈準確地射穿了黃昭洛的心髒,他的眼神一瞬間渙散了,真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了。可能從他開始為那個人做事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是死路一條。

黃昭洛捂著心口,忍不住流淚了,家裏還有年邁的父母需要他照顧,還有抱怨他連她生孩子都不在她身邊的老婆吵架了還沒來得及道歉,還有剛出世的孩子,他還沒來得及聽孩子叫他一聲爸爸。已經再也承載不了一絲美好了,這個提前草草結束的生命。

“可惡。”葉世風看向背後破了個洞的玻璃窗,漆黑的夜色隱藏了巨大的危機。夜裏濃得化不開的黑,讓他又焦慮起來了。

有狙擊手射殺黃昭洛。為什麽?

“昭洛,你撐住,我打120。”

黃昭洛感覺很痛苦,吐了一大口血,眼睛渙散地已經看不清葉世風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就要死了,艱難地想要多說一句話,哪怕隻是一個字也好:“草……”

葉世風蹲在他身邊撥打了電話,也聽到了個草字,困惑地說:“什麽草,你現在還罵什麽人,要說也該說凶手啊!撐住,急救車就要來了!”雖然黃昭洛有點過分,阻礙他破案,但是當他麵對黃昭洛露出痛苦和絕望的表情時,他還是有些不忍。這到底是誰幹的?難道他真的算漏了一點?對方那麽著急要殺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