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出法隨
血琵琶看著薑塵臉上露出的絕望神色，嘴角不由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音殺之術，乃是她壓箱底的絕招，若非逼不得已，她輕易不想動用。每一次動用完這一招，她就將陷入一段虛弱期，這種虛弱並非身體上的虛弱，而是精神上的虛弱。
就在此時，原本一臉絕望的薑塵，嘴角突然扯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血琵琶麵色陡然一變。
下一瞬，她突然感覺天地陡然變黑，一直巨大的吊睛白額巨虎，朝著她咬來。
“啊！”
琵琶聲驟然停止，原本正彈著琵琶的血琵琶，如同失去了提線的木偶，陡然癱在地上，眸子中，唯有無限的恐懼。
“哎！”
薑塵的雙眸已經恢複了清明，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血琵琶，他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血琵琶確實是個人才，竟然摸索到了對於靈魂攻擊方麵的運用。對於靈魂方麵的運用，沒有人能夠同修士相提並論。
修士一旦到了築基境，就開始了對於自身靈魂之力的挖掘探索。
原本，以薑塵現在的境界，並不足以運用靈魂力量。可血琵琶剛剛的音殺，激起了薑塵眉間那隻白虎虛影的反應。
白虎星宿主殺，沒有什麽比白虎星宿殺氣更重的，所以當蟄伏在薑塵眉心，那隻白虎虛影躍身而出的那一瞬，血琵琶的死，就已經是注定的。
血琵琶的靈魂強度，恐怕會比一般人高很多，可在白虎虛影麵前，脆弱的就如同一張紙。
“公子。”
剛剛恢複神智的老管家，第一時間喚了薑塵一聲，此時此刻他的心像是被一條繩子勒緊，作為鎮南侯府的老管家，他太清楚薑塵對於鎮南侯府的意義了。
“我沒事。”
薑塵應了一句，不過他的目光卻鎖定在同時恢複過來的劍客身上。
瘋刀死了，血琵琶也死了，現在就剩這名劍客了。
劍客很想跑，可是他不敢啊！他根本就沒有弄明白，血琵琶是怎麽死的。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半大的小子，突然變得可怖起來。瘋刀死了，還可以用瘋刀大意為借口，可血琵琶的死怎麽解釋。
血琵琶的攻擊可是無目標的，剛才他自己也陷進去了，若是再慢半拍，他感覺自己會在絕望中，拔刀自盡的。
“嘖嘖，真是沒有想到，這才兩個月，竟然到了引氣六境，命星白虎，果然是妖孽，可惜再妖孽又如何，今天終究還是要死。”
就在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身著青色長衫，看樣式應該是製式衣衫。
“雲劍宗！”
薑塵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咦，你竟然知道雲劍宗。”
來者似乎有些驚詫。
“雲劍宗弟子鍾太然，到時候去閻王爺哪裏，別不知道是誰送你上的黃泉路。”
“咻！”
青衣修士，也就是鍾太然，目光之中帶著一抹憐憫，可是手上卻沒有閑著，一柄飛劍，陡然化作一抹流光，朝著薑塵刺去。
飛劍太快了，沒有絲毫破空之聲，可速度絕對不是瘋刀剛才的刀速所能夠媲美的。薑塵根本就沒有辦法捕捉這一劍的軌跡，隻能夠憑著感覺遞出手中的長劍。
“當！”
出乎意料，薑塵竟然擋住了這一劍，飛劍無功而返，再次回到鍾太然的身前，劍尖朝下，懸浮於虛空之中。
“哢嚓！”
薑塵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下一瞬，長劍寸寸碎裂，掉落甲板。
“不錯，竟然能夠擋住我一劍。”
鍾太然臉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要知道他可是築基境，薑塵不過引氣六境，不要說小境界，單單大境界就差了兩個。
“噗！”
薑塵陡然噴了一口猩紅的血霧，神色陡然萎靡下去。
強，太強了，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夠抗衡的。
可薑塵舉起手中隻剩下劍柄的長劍，無論如何，他不會坐以待斃的，他不想死，因為如果他死了，就沒有人去改變既定的曆史，父親、娘親、琴棋書畫都會死。
“蚍蜉撼樹。”
鍾太然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心裏卻是無比的快意，星命白虎又如何，得了天大的機緣又如何，最終還不是給雲劍宗做了嫁衣。
這年頭，沒有足夠的實力，就算是得了天大的機緣，除了招來殺身之禍，還能有什麽用。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就在這個時候，江麵上陡然響起讀書人的讀書聲，讀書聲中氣十足，浩然之氣十足。
江麵上，一艘孤舟，隨波搖曳，順流而來，孤舟之上，一個儒家老者，左手持著泛黃的書卷，右手背在身後，正郎朗讀著那篇正氣歌。
“哼。”
鍾太然不由一聲冷哼，顯然對於這些讀書人十分的不喜。
“送你上路。”
鍾太然總覺得，這儒家老者來得太巧，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身前的飛劍，再次化作一抹流光，朝著薑塵刺去。
“殺！”
薑塵僅有劍柄的長劍，也隨之刺出，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想拚上一拚，試上一試，而不是坐以待斃。
“爾敢！”
一聲怒喝，恍如從九天之上響起。原本朝著薑塵激射而去的飛劍，陡然僵在半空之中，瑟瑟發抖。
沒錯，那長劍在虛空之中懸浮、顫抖著，如同有靈的生物一般！
“修行之輩，可輔助王朝，接王朝龍氣借以化龍成丹，卻不得妄自踏入俗世濫殺無辜，小輩竟敢違背六道契約，當誅！”
“轟隆！”
儒家老者一聲喝斥，伴隨著當誅二字落音，虛空之中，陡然落下一道青色驚雷，驚雷轟然落在了那鍾太然身上。
鍾太然甚至沒來得及反應，瞬間就在驚雷之中化作一抔輕灰。
“這！”
薑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言出法隨，這不是傳說的境界嗎？
儒家讀書人心中蘊浩然之氣，同天地大道共鳴，言出而法隨，乃大神通也！
“多謝先生相助！”
薑塵不由朝著江麵上的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行了一禮。
“無妨，是那小輩違反六道契約在前，若非他違反六道契約，我自不會插足凡塵恩怨。”
那儒家老者拱手回了一禮，解釋一句，足下扁舟繼續順流而去。
“真風流也！”
薑塵不由歎了一句。
薑塵身後，那劍客看著薑塵的後背，目光之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手中長劍丟到甲板上，頹然道：“我願意降。”
薑塵回過身來，目光直直的鎖定眼前的劍客，殺意毫無保留。
劍客汗毛豎起，雙手手心都已經沁出了汗水，可終究沒有妄動。
“可。”
薑塵心裏其實是很想殺死這名劍客的，可理智告訴他，留著對方有大用。
一來可以探聽一些對手的消息，二來對方確實可以做一些他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的手上並沒有沾染護衛的鮮血，或許間接有，但沒有直接，算是能夠勉強過自己內心那個坎。
“其他殺了。”
隨著薑塵的話音落下，管家如同猛虎入林，原本壓著常勝等人的那些刺客，紛紛成了喪家之犬，開始奔走逃亡。
劍客見到這些狼奔豸突的刺客，心中不由冒起狐死兔悲的哀傷。
他並不傻，知道對方並不是不想殺自己，而是自己比這些人更有價值罷了。
薑塵沒有理會劍客，更不會在意他的內心感受，他走到那無主的飛劍麵前，蹲下身子，將飛劍撿了起來。
飛劍並不長，約莫兩尺多，算是短劍。
飛劍通體由不知名的金屬鍛造而成，上邊覆滿了陣紋。
飛劍、法寶是修士最常見的攻擊方式，也是最直接的攻擊方式，星辰劍宗就是曾經劍修中的扛鼎者。
薑塵嘴角不由揚起一抹笑容，他還在頭疼若是晉入築基境，到時候去哪裏弄一柄飛劍來，沒想到就有人送來了。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雲劍宗出手的時間比他預料的要早，根本就不打算給他成長的時間。
他不由變得緊迫起來，或許雲劍宗這樣的宗門不被餘白放在眼裏，可在此時此刻的薑塵眼裏，卻是不折不扣的巨無霸。
種道種、引氣，引氣之後還有築基、化龍，然後才是金丹。
薑塵不過是引氣之境，對方來一個築基境的弟子，自己都招架不住，更遑論還有化龍，以及強大無匹的金丹修士。
想到這裏，薑塵不由有些想念餘白了，他總覺得餘白有些神秘，關於餘白的身份他有些懷疑，總覺得沒有餘白所說的那麽簡單。
“公子，除了幾條潛入青龍江中的漏網之魚，其餘的都擊殺了。”
渾身是血的老管家，回來複命。
“嗯。”
薑塵點了點頭，目光朝著北邊望了一眼，無論如何，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知怎的，他覺得剛剛那名儒家老者出現的太過巧合了，總覺得除了雲劍宗之外，恐怕還有別的勢力也將卷入其中。
想到這裏，他不由緊了緊手中剛到手的飛劍，目光變得堅毅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