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駕鶴歸去

鎮南侯府，觀潮閣。

林氏靜坐於蒲團之上，纖纖玉手，輕輕捏著一枚白色雲子，落在那棋盤之上。落棋執黑色雲子，正襟危坐於對麵，一臉肅穆之色，下子卻是幹脆，不見絲毫拖泥帶水。

餘下三婢，也盡在此處，三人無心棋局，帶著幾縷擔憂之色，目光落向攬風亭。

這三個夜晚，林氏皆親自坐鎮觀潮閣，府中大半高手則以攬風亭為中心，分散四周。待到薑塵下山之後，才會散掉，回到原先各自的位置。

作為一名開明的母親，林氏自然是尊重自家孩子的意見，同樣，作為一名母親，她有義務將所有的一切安排妥當，以防任何不測。

對於這一切，薑塵自然是不知情的，每日下山之時，他都無比疲倦，倒頭就能睡。

四婢也不敢隨意亂說，怕分了他的心。

餘白自然是知道的，或許他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從未提起。

攬風亭。

｀白虎星力，自蒼穹之頂，沿著星線，墜落而下。

閉目盤膝的薑塵，這一瞬，感覺一股磅礴而銳利的星力朝著他湧來，似乎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無法阻擋它，給人一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銳利強勢之感。

可直覺卻又告訴他，這道星力，對自己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事實上，此刻他就算是想要跑，也沒有辦法跑，此時的他，正晉入一種玄妙的狀態，神魂與肉身處於半分半合之間。

“退。”

餘白輕喝一聲，身形暴退，轉瞬之間，已經到了百丈之外。攬風亭，山腳下，暗藏的高手，耳邊陡然響起餘白的輕喝聲，他們甚至來不及思索，身形暴退。

瞬息之後，那團看似隻有拳頭大小的白虎星力，落於薑塵眉心。

“哢嚓。”

“啪。”

……

白玉石為主體構建的攬風亭，寸寸破碎，砸落地麵，數人環抱的大樹，寸寸破碎，木屑四濺，以攬風亭為中心，仿佛受到一股強烈到極點的力量轟擊，一切生機斷絕，草木之屑，紛飛四濺。

而在白虎星力湧入眉心之時，一股凶煞之勢入體，薑塵直接昏死過去。

西方白虎主殺，銳利第一，凶煞絕頂，乃邪修克星，能夠駕馭西方白虎之力，越境斬殺，輕而易舉。

“金之屬，銳利之道，星辰之力，乃是金行力量之首。白虎之力，則是星辰隱五行之中的金之力，金中之金，銳利無匹，戰力非單純境界所能衡量。昔日星辰劍宗，也沒有幾個人敢去、能去定白虎的命星。”

再次回到攬風亭，看著一片瘡痍的禿頭山包，餘白一臉感慨。

能得到星辰劍宗傳承本就是大機緣，而能夠定西方白虎為命星，則是大機緣中的機緣。

“命星白虎，恐怕幽冥之地，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餘白目光朝著幽冥之地的方向眺望，微微蹙眉。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是福是禍，則難以預料。換做十萬年前，薑塵背倚星辰劍宗，給他時間成長，星辰劍宗劍子的位置是跑不了了。幽冥之地，一盤散沙，如何敢招惹死死克製他們的星辰劍宗。如今，沒了掣肘與忌憚，恐怕就難說了。

隻是修行一道，本就不是一番坦途。求大道，不止是肉身的修行，更是心的修行。福禍，依舊難測。

薑塵醒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餘白此刻正漂浮於山石上，吹著笛子，笛聲低沉憂傷，像是在訴說一個悲傷的故事。

環顧四周，草木之屑四處皆是，反倒是他自己身上一塵不染。

一曲之後，餘白將笛子收了起來，回過身，淡淡道：“自己感受一下，此刻和原先有什麽不同。”

薑塵趕忙閉目盤膝，一息之後睜開眼眸：“眉心多了一隻星力凝聚而成的白虎，隻是它似乎不搭理我，這就是我的道種嗎？”

“嗯，日後若是有人問起，你莫說盤踞著一隻白虎，就說是一道星芒，切記。”

“是。”

“因果已了，我該走了。”

“啊！老餘，可是你還沒有教我如何修行啊！”

“我不過是你的擺渡人，如今你已經過了河，餘下的路，就隻能夠靠你了。傳功玉符之內，有著完整的修行體係，你按部就班即可。”

“可是。”

“相遇是緣，分別同樣是緣。”

“唳！”

東方微明的天空之中，一隻白鶴展翅而來，轉眼之間，來到了餘白身前，白鶴收翅降落，身形蹲伏下來，微微垂著腦袋，一副謙卑的模樣，這白鶴甚是通靈。

餘白乘上其背，擺了擺手，伴隨著一聲鶴唳聲，白鶴展翅躍空飛去。

“老餘，一路平安。”

躬身深深一揖，薑塵一臉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