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潛龍入淵
“都沒娘好看。”
林易張口就是一記馬屁。
“貧嘴。”婦人傲然一笑，“眼下朝中隻有你舅舅是一心向著你的，其他人不足為信。”
遇事別衝動，多給你舅舅寫信。
雖說禮部侍郎的官是小了點，但關鍵時候也能派上用場。
樸元英不錯，有他護著你娘就放心多了，他家中老父母年紀大了不便隨行，娘將他們安頓在了城外別院，使人照看著。
劉福是府裏的老人了，平日沒少給你打掩護，遇事不決就問他。
餘下隨從也是娘早前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靠譜，家眷大都留在京都，等你站穩了再接過去。
路上要低調，要盡快就藩。
南島局勢複雜，千萬別逞強。
……”
林易一直默默聽著，越聽越溫暖。
直到一個時辰後，婦人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後，他才被趕了出來。
在殿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才離開。
“今日殿中之事，但凡傳出去半個字……”
“婢子不敢！”
偏殿女官嚇得花容失色，忙跪下起誓。
這時，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在身後宮女關切的眼神中，氣喘噓噓的跑了進來，額頭汗漬未幹。
“娘，皇兄呢？”
“別提那個小混蛋，跟你一樣都是個不省心的，但願是真長大了。”
小丫頭脖子一縮，乖巧的給婦人捶著腿，不時偷瞄一眼那張滿是笑意的臉，滿腦子迷糊。
林易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這一路上他除了睡覺，隻幹了一件事，就是讓眾人逐漸習慣他趨於常人的腦袋。
都是錦繡宮挑選的忠心之人，雖說開始都不太相信，但在劉福和樸元英的努力下，大家夥也就漸漸接受了。
畢竟事實勝於雄辯，沒什麽好懷疑的。
林易始終記著娘的叮囑，這一路走的十分低調，日行四十餘裏。
儀仗撤了不說，就連隨從都換了便裝，兵刃也都收入馬車中。
一個月後，一行人到了海邊換乘大船，又兩日後抵達南島。
島上的百姓，還以為是哪家豪商路過，並沒有在意。
到了王府，眾人才算放下心來。
說是王府，其實就是大一點的院子，連個牌匾都沒有。
裏麵全是泥和草杆混合砌成的土房，不過勝在量多，夠住，還能跑馬。
劉福卻氣得當場大罵，要找南島知府理論，被林易勸住了。
“先這樣，住下再說。”
第二日，知府衙門收到消息後，主官才陸續來拜。
南島知府叫胡士珍，同知叫劉明義，通判叫嶽文。
至於其他屬官和知縣，暫不在邀請之列，級別太低。
初來乍到，當務之急是摸清狀況。
林易與三人一番交談後，卻皺起了眉，南島的形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
這裏地處大麒南邊陲，是座孤島，至於多大沒人量過，周邊環境複雜無比。
也正因它處在半開發狀態，才深受海盜和富有冒險精神的年輕人青睞。
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的就成了海盜、海商們的聚居地。
他們各取所需，相處倒也算融洽。
前者在這裏補給、銷贓，後者在這裏中轉、采買，順道做些服務類營生。
久而久之，就出現了賭場、勾欄、黑市等灰色產業鏈。
每個產業背後，都有股勢力支撐，一般人壓根擠不進來，海盜們很排外。
由於島上龍蛇混雜，習性暴虐難改，就形成了隻認拳頭不認理的做事風格。
官府倒成了受氣的小媳婦，難有作為，以至於官員換了一茬又一茬，就是不見起色，連俸祿都得朝廷調撥。
“這裏最大的勢力有三股，沈大江便是其中一股。”胡士珍介紹。
沈大江綽號‘過江龍’，島上勢力最為龐大。
賭場、勾欄、拍賣場大都是他的產業，但在海上勢力最弱。
其次是‘黑胡子’，本名不詳，最喜黑吃黑。
因此手下個個悍不畏死，海上勢力最強，鏢局、討債相關的業務都是他的。
老三張威，與上麵兩位不同，他隻劫客船，實力較為均衡，人脈也不錯。
島上拍賣的大部分珠寶首飾，都出自他手。
“果然複雜，你們暫且回去，本王來此之事務必保密！”
“臣等，遵命。”
胡士珍三人對視一眼，就回了府衙。
“劉福？”
“老奴在。”
“找些硬木燒了，把草木灰收集起來使雨水浸泡，泡到雞蛋放進去能浮起來為止。”
“是。”
“還有，買些新鮮的牛羊肉肥膘來，本王有用。”
“老奴知道了。”
吩咐完這些，林易倒頭就睡。
“劉公公，我說的沒錯吧，王爺真的變成正常人了噯！”小玉笑顏如花。
“可能是上天眷顧吧，秀妃若是知道了，定歡喜異常。”劉福眼有憧憬。
“嗯，我就覺著王爺的眼神，看誰都像傻子。”小玉把秘密分享給了劉福。
“你那是路途勞頓出現的幻覺，快休息去吧，咱給王爺辦差去了。”
劉福佝僂著身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小玉一眼後，才慢悠悠出了王府。
美美的睡了一覺，林易醒後頓覺神清氣爽，南島的空氣就是好。
剛拉開帷帳，就看到樸元英瞪著圓溜的大眼看著他。
“你幹嘛？”他著實嚇了一跳。
“秀妃娘娘交代，臣要片刻不離王爺左右，護王爺周全。”
林易張了張嘴，“行了，你先眯會，待會陪我出去走走。”
“臣，遵旨。”
樸元英說罷，和衣就往地上躺。
“又幹嘛？”
“休息啊。”
林易傻眼了，本王平日就是這麽虐待下屬的嗎？
於是踢了樸元英兩腳，叫他起來，“外邊有廂房，去那睡去，小玉，小玉？”
“來了來了，王爺有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