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聖火
他們寧願相信十秒之後14座超大型空間站全部墜毀，都不願意相信侵蝕體能夠開口說話！
“該死！”女孩怒罵一聲，又捏住耳垂，“我是聖火小隊隊長千代池，判斷該侵蝕體非常見D級【常垢】，該侵蝕體能理解並闡述人類語言，危險等級未知，請指示！”
“都說了我是良民！不是侵蝕體！”阿瑞爾滿臉黑……黑色硬塊，他高舉雙手，憤怒地辯解起來，“我是……我是紅犬小隊祁子恙，我的父親是隊長祁證道，車底下的是副隊長克裏斯·伯格，不信你去問！”
千代池摘下眼罩，脖頸上的晶體光芒稍稍卻愈發明亮，她看向克裏斯，看到對方震驚地點了點頭，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該侵蝕體擁有某種讀取人腦信息的能力，申請將等級提高至B級，並申請支援！”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都說了我是……”
阿瑞爾恨不得把這個死腦筋的頭發都揪下來，可仔細想想，換成自己看到一頭侵蝕體說話，也很難相信那是人變成的。
“算了。反正我沒打算跟你們打架，隻是想救克裏斯叔叔。現在沒事了，拜拜。”
說完，阿瑞爾轉身就往密林深處走。
可還沒走幾步，身後就立馬掀起了一陣惡風，身體本能地躲閃，太刀幾乎是貼著他的腦袋擦過去的。
“特殊侵蝕體正在逃離！我正在拖延，請立刻增援！”
千代池一邊大叫著，一邊不斷發起攻擊。
阿瑞爾且戰且退，可和訓練有素的擬合體相比，他的蠻力根本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沒過多久，他的左臂就被千代池砍下來，每次想跑，其他兩個擬合體都會攔住他的去路。
倒是那個一直沒戴眼罩的女孩，從頭到尾都隻是盯著他，沒有多餘的動作。
視崖裝置……認知地圖……
原來如此，擬合體小隊是由一個人作為整個隊伍的“眼睛”的嗎？
隻要能暫時限製住“眼睛”，他們肯定不敢多做糾纏！
很好！
有了計劃，阿瑞爾頓時信心大增……可惜也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千代池的攻勢太過凶猛，他甚至沒法往那個女孩的方向靠近一步。
“我都說了我不是侵蝕體！”
阿瑞爾再次怒吼，但就是這分神的瞬間，千代池的刀刃以刁鑽的弧度猛然上挑，精準地切在他的下頜。
千代池大嗬一聲，太刀就把他半個腦袋切了下來，切麵光滑得都能當鏡子用。
大腦瞬間喪失思考能力，阿瑞爾一頭栽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就當千代池想要補刀的時候，一大團依未多固體仿佛海嘯般從阿瑞爾體內湧了出來。
他像是一顆野蠻生長的黑色竹筍，刹那間變成一大坨不規則雕塑。
依未多固體仿佛蛛網般向四周延伸去，擬合體連忙拉著幸存者拉開距離。
越野車被固體包覆，短短幾秒內就被完全分解，成為了雕塑的一部分——這恐怖的侵蝕能力徹底改變了千代池的認知。
她一直以為，依未多隻對脊椎動物有侵蝕作用，可沒想到就連越野車都被……
“我是聖火小隊隊長千代池，目標出現異常增殖，申請遠程監視與增援，重複，申請……”
“隊長。”
千代池正報告著，沒戴眼罩的女隊員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疑惑地看過去，循著視線卻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男人，胡子拉碴，髒亂的頭發幾乎遮住整張臉。
他穿著……很難說他穿著的到底是衣服還是什麽，更像是一塊飽經風霜的破布，滿是破洞。
可即便衣服底下是肌肉虯結的健美身軀，也很難讓任何人對此有所遐想。
汙垢和灰塵遍布每一寸皮膚，他像是一個流浪了幾十年的乞丐，卻大搖大擺地走在山路上。
還沒有戴眼罩。
“平民！這裏很危險！立刻遠離！”千代池大叫起來。
男人置若罔聞，隻是把目光放在包裹阿瑞爾的龐大固體上，步步逼近。
“平民！立刻……”
“噓。”一隻纖纖細手悄無聲息地捂住了千代池的嘴巴，不知何時，薩爾娜出現在隊伍身後，“大興安嶺基地的看門狗都這麽沒教養嗎？不許亂吠了。”
“你……！”
千代池剛想怒罵，可一看清薩爾娜的臉，所有話語都隨著鐵青的臉色煙消雲散。
“薩爾娜隊長……”
“呦？明明是看門狗，知道的事情倒不少。”薩爾娜側過臉，死死盯著男人的臉龐，“好好欣賞這場演出，然後滾回你的主人那裏，但什麽都別說，否則我就把你們可愛的小狗頭割下來喂侵蝕體，聽懂了嗎？”
千代池本想勸誡薩爾娜說話不要這麽富有攻擊性，可她察覺了薩爾娜眼神的異樣，就什麽都說不出了。
熾熱，癲狂，驚喜，像是世界上最瘋狂的獵人遇到了最珍稀的獵物，讓人生理不適。
今天真是撞邪了，又是大量侵蝕體同時襲擊7424號探索區臨時據點，又是會說話的侵蝕體，又是突然出現的不戴眼罩的平民，最糟糕的莫過於碰到了阿芙狄洛忒的隊長……
這個世界是瘋了嗎？
…………
荒原。
一望無際的荒原。
自從有意識起，它便長久地行走於荒原之上。
它同所有的同類一般，長著黑色的外皮。
卻又與所有的同類不同，從不被活蹦亂跳的異類吸引。
每當遇到那些沒長著黑色硬塊的異類，就總會被他們用長杆打出的小鋼球驅趕，可自己明明沒有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幹嘛要對自己有這麽大敵意？
它的生活愜意而悠閑，沒有目標，沒有計劃，居無定所，隻是日複一日、漫無目的地行走。
頭頂上的巨大光球升起又落下，往複幾萬次，它的生活從未發生改變，直到那一天——
它誤入了一個洞窟，黑色的硬塊遍布洞窟的每處岩壁，最深處不斷傳來呼喚，引誘著它向前，不斷向前。
它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終於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它不知道那是什麽，隻記得很大很大，有一座山那麽大。
它見到了一個異類，皮膚白皙細嫩，長著一頭金燦燦的長發。
她溫柔地撫摸自己的臉龐，不住地呢喃：
“……天生……與眾不同……抉擇……曆史……篩選……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