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皇上,用午膳吧!”李德錄走近沉思的人身邊,輕聲提醒著。
龍天越連回應都沒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一點保住母子平安的辦法也沒有麽?”低沉的聲音,他如是問著。
胡太醫為難的搖了搖頭:“皇上,若是娘娘隻是身子弱,倒也可以一試,悉心調養,再觀其變!可是娘娘不單是身子弱,她體內似乎有一股極寒的氣息,臣從醫多年,這種體質實屬罕見,不敢妄試!”聽說在邊疆有一種植物,名喚琉璃子,種植在沙漠中方能成活,它的根是良藥,可是花種卻是一種毒藥,隨風吹散在各個角落,若是萌芽倒好,若是漸漸枯萎,吸入人體,便會使人愈發的虛弱,寒氣漸漸侵襲至五髒六腑……
可是,這樣的猜測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再說了,這樣希奇的事情發生在出身名門,養在深閨的洛妃身上,似乎……不可能!
“皇上?”李德錄又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都先褪下去,朕不餓!”龍天越暴怒的喝一聲,眉心擰成了一個結。
李德錄一愣,看著突然發怒的人,正想著要如何做,卻見一個小太監遞過來一張紙箋。
他恭敬的呈上去,龍天越隻看了一眼,便立即起身離開。邊走邊吩咐著:“去翠微宮。”
紙箋緊攥在掌心,被汗液濡濕,是高傾城的筆跡。
“臣妾或許有一法子可以令皇上兩全其美!”
……
明黃的衣袍攜著凜然的氣勢,龍天越大跨步的亟亟行向前方,掠過一陣陣迅疾的風,身後是斂著神色,一臉擔憂的李德錄。
“莫然,送過去了麽?”高傾城飲一口玫瑰香茶,問著立在身邊的人。
“已經差人去送了,現下應是送到了吧。”身後是略有所思的回答。
聞言,高傾城唇角綻開一朵妖嬈詭秘的笑,大片大片的渲染開來,流轉的眸色裏陰謀算計的得意……
“皇上……”不待宮人將未完的到字喊出,一個修長的身型已經掠過一眾宮人,旋身進了來。
高傾城一怔,早已知曉他會來,卻顯然未料到會如此的快速,再看一眼那冷竣麵上不難掩飾的焦急,眸色重新斂上一抹冷絕,心裏不由得冷笑一聲:這速度還真快!他放下手上繁忙的朝政,隻身前來,就為著她或許的一個解決方法!嗬,一向冷漠無情的他啊,竟為了一個女人,做到此!
所有的思緒隻遊移在一瞬間,下一刻,高傾城已起身衝著麵前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嬌笑柔媚的聲音:“臣妾見過皇上。”
龍天越半眯起雙眸,麵上的冷然始終未退,抬了抬手,低沉吩咐道:“都退下。”
隨著話落,一眾宮人已經邁了步子,極細微的一陣腳步聲後,室內已經安靜,靜到可以聽聞到淺淺的呼吸,在劃進的風聲中,幾絲急促的焦躁……
“你有什麽辦法?”不想浪費過多的時間,龍天越出口直接道出來此的重點。
高傾城雖然早已料到他是如此的姿態,可在他一語道出時,心裏還是恨恨一片,麵上仍是柔媚的笑容:“皇上您又何需如此著急,還是先坐下來吧。”
“朕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這裏。”冷冷的道出,龍天越的眸色中明顯一抹不耐的神色。
高傾城的麵色倏然刷白,牽起的笑陡然僵硬:“皇上似乎是來有求於臣妾的吧。”虛假的笑全數斂下,出口的話語多了幾分決絕,她有些嘲諷的看著麵前轉過來的視線,提醒著現下的事實,心裏的種子大片發芽,開出一朵朵仇恨的花,今天,她是賭上了一切的,反正,此生再也不會得到他一絲的眷顧,而她高傾城得不到的,亦從來不允許別人得到!
龍天越深邃的眸漸漸暗沉,投出的視線更是凜冽了幾分,在瞧見麵前微顫的身形和幾分蒼白的麵色時,心裏一瞬的遲疑,遂稍稍緩和了神色,出口的話也略軟了幾分:“你有什麽條件?”他虧欠了她太多,除了感情,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考慮,當然,她若是還算聰明的話,就不會妄想挑戰她的忍耐度。
良久的凝視和沉默,就在龍天越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高傾城的聲音幽幽散開:“臣妾有一門親戚,世代行醫多年,曾聽聞祖上有一個秘方,是專門為身虛體弱的女人保胎用的,可是即為秘方必是不外傳的,但是此人曾受家父救命之恩,若是開口的話,也不是要不得的。”柔媚的聲音緩緩道出,高傾城的心裏卻是笑開了花,秘方倒是曾聽家中人提起過,至於真的有無效果,那也是……再說了,麝香入腹,再傳神的秘方還有何用,她隻是需要時間來拖過今晚,那麽……
龍天越聞言,心裏暗暗鬆了一小口氣,先不論她的話真與假,隻是而今能多一份希望,他也會去試試,而高傾城既然能拿這來做籌碼,怕是心裏早已有了打算,若是用權勢也是迫不得的,所以,他,選擇妥協!因為他不能,用顏兒的生命來開玩笑!
“你的條件?”龍天越定定看著麵前的人,再度問著。
高傾城笑彎了唇角:“臣妾隻有一個條件,希望皇上今晚能在這裏陪著臣妾。”說完,看到龍天越眸中驟然聚集的冷光,遂接著補充一句:“隻是想和皇上敘敘過往,罷了!”低低的聲音,含著幽怨的氣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高傾城的眸中泛起大片的憂傷……
某些記憶陡然劃過,想起她曾付出的一切,龍天越的心裏也是一瞬恍然,沉默一番,還是點了點首。
他能還的似乎也隻有這麽多了,想起或許上天眷顧,顏兒和孩子都能保住,遂唇角微勾,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是以,他並未看到高傾城陰冷的眸中有著飛蛾撲火的決絕……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洛無顏,過了今夜,你便會同我一般,再也不會有,做母親的資格……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漫開幾許陰霾,天色,漸漸的被黑暗籠罩,月亮隱在雲層後麵,隻是朦朧的灑下黯淡的光暈。
“小姐還沒用膳麽?”芙佩扯了扯鈴雲的袖子,拉她到一邊,極小聲的問著。
鈴雲無奈的搖了搖頭,眸中一片擔憂,自小姐回來後看著等的一臉著急和擔憂的她們,安撫了幾句,就一直呆在屋裏,不說話,也不用膳,隻是糾結著的眉心始終緊緊蹙著,未曾鬆開。
看一眼外麵暗黑的夜色,突然覺得風疾了些許,遂囑咐了身邊人一句:“芙佩,呆繪兒把衣裳收一收,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果然,隻半柱香的工夫,連一絲前兆都沒有,傾盆大雨似從天流瀉般嘩嘩而落,片刻工夫,積水便沒了腳踝……
雨水沿著半開的窗隙濺在洛無顏蒼白的麵上,她卻絲毫未動,一個身影靠近,探手輕輕將窗戶掩上,一雙擔憂的眸現在眼前。
“小姐,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麽?”鈴雲拿絲娟拭去她麵上的水漬,輕柔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著。
洛無顏心裏一動,勉強扯了一抹笑意,搖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有點累了,也沒什麽胃口,晚膳就不用了,我先去歇著了,你們也早點歇息吧。”說完,不待鈴雲開口,已徑自起了身,邁過屏風。
鈴雲怔愣了半晌,方才轉身離去。
洛無顏躺在床上,緩緩閉上眼,疲憊的淺淺睡去,意識朦朧中,似乎看到一張極為模糊的輪廓,她用力的想伸出雙手,抓緊那個身形,卻徒勞,似乎愈來愈遠……
“這是朕欠她的!”龍天越的語氣滿滿冰冷,深邃的眼眸絕情冷然。
心驟然刺疼,她多想問問他,他欠的一定要用她的孩子來償還才甘心麽?那麽龍天越,你欠我的要如何來還?
可是那個身影卻漸漸走遠,直到再也尋不見……
一陣哀戚陡然漫過心尖,洛無顏甚至能聽到自己心突然裂開的聲音,尖銳的疼痛襲遍全身,微閉的雙眸陡然睜開,入眼的是搖曳的紗帳和沉寂的夜……
暈黃的燭光亮起,轉了視線,看到鈴雲和芙佩走到近前,手緊緊攥住被角,那種鑽心的疼由小腹傳來,一陣一陣蔓開周身。
“小姐,您哪裏不舒服?”鈴雲先看到了她蒼白的麵上沁出的汗珠還有緊緊咬住的下唇,心裏一驚,急聲問著。
洛無顏再也無法抑製那份刻骨的疼,低低喃喃的呻吟了聲:“痛……”
床畔的兩人一慌,還是鈴雲先冷靜下來,上前攙扶著洛無顏問:“小姐,哪裏痛?”
下意識的探向痛的來源處,洛無顏手撫在小腹:“這裏。”
“小腹麽?”鈴雲重複一聲,溫熱的手心按上,輕柔按壓著。
洛無顏倏然一怔,因著她口中重複的兩字,因疼痛而些微渙散的意識急劇收回,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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