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洛無顏的身形一顫，臉色頓時慘白，指甲嵌入掌心，雙膝一點點，一點點彎下……
身後是高太後深意愈重的笑紋：“傾城，差人來好好侍侯著洛妃！”
……
時間一點點消逝，嗅著室內漸漸彌漫的檀香繚繞，還有從一進屋就嗅到的那絲熟悉的龍涎香味，她竟莫名的有些心酸起來，高傾城，怕是愛他入骨了吧！募地想起那一日，小產後的她笑靨如花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唇齒間迸出的每一個字都仿若是詛咒，她說：洛無顏，我經曆的所有，他日必會一一讓你嚐過！
她已經，做到了！
時間愈久，她便愈明白高太後為何要她跪在這裏了，冰涼的泥質地麵，那種森寒的冷滲進骨髓，從膝上蔓延開來，竟一點點的沒有知覺了……
倏然，一杯熱茶放到了眼前，抬眸，對上高傾城若有所思的視線，看著她良久，氣氛陡然凝滯起來……
洛無顏輕輕的斂下眸，這味道，不算陌生，因為，鈴雲給她看過，亦聞過，她隻是還未來得及用，便發生了這一連串的事情，而今……心裏，似有什麽在一點點流失，她重新抬眸，欲探探手接過那盞茶，卻突聽到高傾城的聲音。
“洛無顏，你就認了吧，如此聰明的你，難道沒有猜到，若是沒有皇上的允許，姑媽何需來趟這渾水？”輕輕的聲音裏是不屑，還有自得！
字字入了耳，鑽入心，驟然聚集，開出大片嫣紅的花……
洛無顏伸回欲探出的手，看著麵前的女子：“茶，你端走吧，多謝你的提醒，隻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認就能認的，它有存在的真相！”
高傾城所有的耐心瞬間消失，她的眸光陡然怒意：“洛無顏，真相是什麽？你想要什麽真相？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那個倍受寵愛的太子妃麽？我告訴你，你別自欺欺人了，他不愛你，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更不會要你的孩子，或者是你還想利用這個孩子做些什麽呢？你最好別再有綺念，他的孩子，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能生，我腹中不就有一個麽！”
日光鋪滿的整個寢宮，風竟然漸涼，洛無顏蒼白著麵龐，身軀微微顫抖著，高傾城的話字字如刀，剜在心上，劃出了血，流掉很多，很多……
“喝下它！”昨晚的他語氣冷漠，神色如冰，可笑的她竟還困惑的想著為何他連一絲的不忍都沒有？竟然會有那麽一瞬間認為他是不是真的有難言的苦衷……原來，隻是因為這，不是他的孩子！
所有的所有，在現實麵前都是那樣的蒼白和無力！輕輕的一句話，或許的一個猜測，他就否定了她的所有，真相揭曉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絕望，是這樣的滋味！痛，入骨！涼，入心！
“姑媽，她沒有喝！”高傾城端著茶盞鬱鬱的走出，麵上剛剛褪去的怒氣，洛無顏，你還在掙紮什麽！
高太後輕蔑的一笑，視線飄向洛無顏跪著的寢房：“無妨，我，早已命人在香爐裏放了麝香！隻要六個時辰，已足以！”輕輕的氣息吐過，空中彌漫開滿滿的陰謀……
“姑媽，您……”不知是驚還是喜，高傾城一片怔愣。
“傾城，你還是太過著急了些！你要記住，在這個皇宮，時時，要想著給自己多一個選擇，亦就會多一條路！”
高傾城聽著入耳溫溫的聲音，看著那裝永遠端莊精致的麵龐，突然覺得幾分陌生……
午後的天空突然日光隱去，層層烏雲散開，煞時一片陰霾……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有宮女前來喚了一聲，洛無顏才抬起半混沌的眸。
看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高傾城走到了跟前。
“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情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隻是別忘了，你是洛府的人，你的爹，還有洛府的未來……”寓意深長的道著。
一片恍然中，洛無顏起了身，下體的麻木令她措不及防，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咬了咬牙，掙紮著起來，洛無顏立在高傾城的麵前，定定望著她，唇角扯開一抹嘲諷：“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如此的同情你！”說完，旋了身……
她一直以為如高傾城，至少尚有一點點的聰明的，卻不想竟然……比起含煙宮的那個女子，她或許未開始就已經輸掉……
高傾城立在那裏，望著離去的身影，怔怔發著呆……
纖弱的身軀在風中隨著翻飛的衣衫顫抖，她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即使是在方才那樣狼狽的時刻，也是這樣的，波瀾不驚，是因為這個麽？所以才入了他的心！
同情？嗬嗬！看著那抹背影，眼裏的痛消失，眸色陡然銳利了許多！
過了今天，她也會如她一般，一無所有！是的，一無所有，包括孩子！
突然，妖嬈的唇角，綻開一抹嗜血的笑，她得不到的，她亦不能得到！
那一夜，龍天越突然出現在她的翠微宮，他說：“你要幫朕做一件事情！”
原本因他突然出現的歡喜在看到他冷淡的表情時驟然褪去，她喃喃的問道：“什麽事情？”
“告訴外界，你有身孕了！”
“為什麽？”這消息太過震驚，令她回不過神來。
“顏兒，有身孕了！”龍天越的眸中一瞬的恍然。
良久過後，她才思量出什麽，探問道：“皇上的意思是……”
“朕不想要這個孩子！”深邃的眸中隱隱的掙紮。
事後，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得知他不要這個孩子是因為太醫告訴他洛無顏身子太過虛弱，若是要生下這個孩子，便要冒著失去她的危險！而他，為了保住她，竟然要舍棄他的孩子！也終於知道為何那晚他隱隱痛苦掙紮的表情！
龍天越，你究竟愛她，到了哪般！
她滿口應著好，仇恨的種子在那一刻重新萌芽，她發誓，她要毀了這一切！她要令洛無顏永遠都不可能擁有他的孩子！
人人都知道，紅花是引胎的藥，卻不知道量多了會導致終生不孕！卻不成想，姑媽竟然用了麝香！對於胎兒來說，那相當於——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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