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多謝將軍掛念，一切都好。”洛無顏平靜聲音回著，麵上一抹冷淡。
看著東方綽突然變白的臉，她的心裏有一瞬的不忍，可是一思及那些過往，還是會埋怨和生氣，他是她曾經那樣信任的東方大哥，曾視之為親人一般的人，怎會，怎可以利用她，欺騙她，甚至是手上沾了龍天擇鮮血……不管出於怎樣的初衷，他做的一切她都難以原諒……
“你一定恨死我了吧！”看著她的麵龐，東方綽僵硬的道出，麵上有絲僵硬的自嘲。
洛無顏定定望著他，憔悴的麵龐，有些消瘦的身形，說不恨，是謊言，可是說恨，又太難，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空中，劃過一聲濃重的歎息，洛無顏選擇了沉默，移開了視線。
“我要走了！”低低的聲音散進空中，飄入耳畔。
洛無顏倏然回眸，看著麵前憂傷滿滿的臉龐，沉默著沒有說話，也許是心裏太過驚訝，也許是……畢竟他現下在朝中的地位正當熱，前程似錦，可是卻突然要離開……
東方綽看著她些許不解的眼神，輕輕的笑了笑，幾分苦澀，幾分落寞，眼神離開她，飄向遠方，喃喃道著：“我已經同皇上請纓，即日起便前往邊疆。”他走出她的視線，走出她的生活，因為京都早已沒了屬於他的那份牽掛和等待！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自己都已親手毀滅和斷送，隻是希望在臨走之前……
“即日？”洛無顏喃喃重複一聲，接著道：“這般著急麽？”心裏，有些淺淺的酸澀劃過，看著近在眼前的眉眼，有些回憶就那麽粹不及防的湧出……
“府裏並無太多瑣碎的事情，略作交代，就準備動身了。”東方綽的聲音很低，低到有些沙啞，湧出一抹酸澀的惆悵，他的視線收回，望著麵前那張在腦海裏描摹了無數次的麵龐，想要貪婪的再多看一眼，想要將她深深的烙印進心裏，一生！
風，揚起洛無顏的發，素色的衣衫，簡單綰起的發髻，斜斜插過的步搖隨著風輕微搖曳，眸裏的清冷褪去，又恢複了如初的溫潤，這樣恬淡安靜的她比雍容裝扮過後的模樣更加吸引人，那般熟悉的姿態和表情令他有些微的恍然……
兩度離京，兩度離別，卻是天上地下！第一次，她立在洛府的後院，淡雅的表情，任柳絮拂了滿肩，雖然不曾得到過她的任何承諾，但是那時的他自信滿滿的以為她會是他的，會在京都等著他回來，等著他娶她進上官家的門！
第二次，她還是這般立在他的麵前，卻再也不是他的無顏妹妹，歲月的流逝帶走了太多，上天的捉弄錯過了太多，當他舉起劍的那一刻，刺目的劍光中，他看到她投過來的眸裏，是陌生的冷漠和灰暗，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已經離他太遠，太遠，遠到此生都無法再觸及……
他多想問她一句，無顏妹妹，可曾，愛過我？
掙紮了許久，到嘴邊的話還是悉數收回，問了又有何用？此生既已無可能，那就來世吧，來世他絕不會，再錯過她分毫！
隻是多想在離開前能夠得到她的原諒，那樣，是不是在邊疆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那樣，心裏的痛苦是不是就會減輕一分？
曾經英氣的麵龐上隻有滿滿的憔悴和落寞，洛無顏的心，突然就隱隱的痛起來，麵前的這個男子陪著她走過了如花年歲，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不管他做了什麽，他的本意從來都隻是為她好，即使那樣的方式還是傷害了她，她看的懂他眸裏的希冀，也看的懂那雙眼神裏的後悔和憂傷……
良久的沉默過後，東方綽看著她依然平靜的表情，心裏劃過長長的一聲歎息，艱難的提了步子，轉身而去，隻有風中劃過的一聲低語：“你，好好照顧自己！”
洛無顏心裏一揪，看著那抹青色落寞的背影，在他漸漸遠離的瞬間，急喚一聲：“東方大哥。”
前方的身形一顫，可以看出微微的抖動，僵立著，卻沒有轉身。
洛無顏咬了咬下唇，看著那抹背影，接著道出口：“你的無顏妹妹，願你一路，平安！”
東方綽的心陡然慢了一拍，隱在袖內的雙手緊緊攥成拳，良久的靜默，忽然，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映著灑下的陽光，溫暖的姿態……
深吸一口氣，提了步子繼續往前走去，轉身的瞬間，他微微回首，衝著遠處的身形，用口型輕輕的道出：“來世吧，無顏妹妹，我一定不會再錯過！”風過，沒有聲音，隻有他眸裏暖暖的笑意和麵上堅定的表情！
……
“臣弟見過皇兄。”下了朝，又忙了大半日，龍天越回到後殿，發現龍天允竟然等在那裏，麵上閃過一抹驚訝。
“怎麽，還沒動身麽？”龍天越有些奇怪，何時他是如此拖拖拉拉的人了，若是依天允的性子，怕是那日同他辭了行，下一刻，怕是早已啟程了。
“臣弟突然想在京都多呆些日子，也順便幫幫皇兄體察一下京都的民情。”此話說的冠冕堂皇，龍天越卻不以為然，笑一聲，戲謔道著：“這話對別人說了去還聽的入耳，可是朕豈會聽信你這套說詞。說吧，是京都裏什麽購起你的興趣了？”
“嗬嗬，果然是瞞不過皇兄，這個麽，來日方長，再說也不遲。”龍天允瀟灑一笑，顯然是不打算此時鬆口。
龍天越也由了他去，反正他在身邊總是好的。
龍天允張了張口，正欲說些什麽，這時，隻見李德錄的身形進了來，見龍天允也在場，忙恭身行了禮，喚一聲：“老奴見過王爺。”
龍天允略一點首，看著他手中捧著一大摞卷軸。轉眸望去，隻見龍天越眉心微蹙，麵上暗沉些許。
“先放在那裏吧。”龍天越沉聲吩咐著。
“是。”李德錄放好，應一聲，退開身去。
龍天允瞥一眼那放在案上的卷軸，似在思忖著什麽，眉心漸漸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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