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而芙佩一直垂著首，不知在想什麽，嘴裏還在念叨著，走起路來也有些心不在焉，是以並未發現擋在前方的身形，一個不小心，險些撞上眼前人。
募地抬首，對上麵前人，驚訝過後，迭忙恭身請安急急喚著：“奴婢見過王爺。”心裏卻是納悶他來這裏做什麽。
龍天允輕輕一笑，無意追究她方才的莽撞，正欲開口，仔細一看，卻發現她眼圈有些紅紅，好象是剛剛哭過的樣子，遂鎖了眉頭，沉吟片刻，問道：“怎麽了？”說完，視線下意識掃向她手裏提著的食盒。
芙佩聽著如此一問，也顧不上麵前的人是什麽身份，隻想著方才的一肚子氣氛和委屈，遂開了口怒聲斥著：“還不是那幫狗仗人勢的宮人，見我家小姐不得勢，就落井下石，說什麽貶入冷宮之人也配吃山珍海味，本來小姐身子就弱，如此一來，豈不是……”說到最後，先前的氣憤已轉為滿腹的心疼和對小姐的委屈，竟然，又抽噎起來……
龍天允已經聽出了是何原由，細長的雙眸半眯了起來，唇角的笑意也不再，似是在思忖著什麽……
“不是有專管膳食的太監管事麽？”良久，龍天允許出聲問道，聲音也低沉了不少。
芙佩一直垂著首，沒有看他麵上是何表情，隻是一聽這話，心裏的氣憤不由自主的就念了出來：“哪有什麽管事太監，就連去了都愛理不理的。”這話多少是帶了些孩子氣的，有些失禮。
可是龍天允無意追究這些，隻是微蹙著眉頭，眸色有些深沉，看著麵前的人，問了一聲：“皇上……知道此事麽？”皇兄知道麽？亦或是明知道了，卻任由……這皇宮陰暗的一麵，他再清楚不過，但是若沒有皇兄的授意或著不聞不問，宮人也不會如此大膽的，難道真是……
“皇上？皇上何等尊貴的身份，怎會管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的死活，王爺真是說笑了。”芙佩募地抬起首來，直視上麵前的人，全然不曾想這樣的失禮是何等後果，隻是一想到小姐要遭受的委屈，她就什麽都無暇顧及了！
龍天允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屑和氣憤，一思及她是因著心疼自己主子，也就無意再深究於她，隻是囑咐了一聲：“你先回去吧，別的不用擔心了，照顧好你主子。”說完，就旋身不知去往了哪裏。
而芙佩待回過神來時，早已沒了人影，又細細琢磨了一番，仍是不甚明白，但也不抱什麽幻想，宮裏誰人不知那五王爺跟皇上好的……這樣的一個人還能寄予什麽希望？遂冷哼一聲，轉了身，走開……
“小姐，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芙佩也該是快回來了。”屋裏，鈴雲端了叉盞遞到洛無顏手裏，如是道著。
“這是？”洛無顏一嗅茶味，有些驚訝的抬了眸看著跟前人。
鈴雲笑笑，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澀：“小姐，這是金盞菊啊，我從那邊帶過來的，不過……隻夠喝今日的了。”最後的一句，明顯的聲音有些小了，在唇邊蠕蠕道出，心裏卻是酸澀無比。洛無顏輕輕一笑：“怎的這幅模樣？還當是什麽事兒呢，沒有茶，又不是過不了日子，
再說也不是不能去領。”
“可是，那些茶……”說到這裏鈴雲住了聲，金盞菊因殿下，不是皇上了，不喜歡喝，所以宮裏很少，後來知道小姐喜歡，便大數都送到了東宮，走的時候，太過突然，隻能先多帶些藥材，所以……
洛無顏了然她的沉默，麵上仍是掛著淡淡的笑意：“我也沒說非要喝金盞菊啊，隻要是茶，或者是白水一杯，有你們在我身邊，比什麽都重要，明白麽？”溫溫潤潤的聲音飄進耳，鈴雲看著麵前人，那樣無波的表情和姿態，真誠自然的沒有一絲造作，緩緩的，她的唇角斂上笑意：“我明白。”
這時，隻聽得外麵一陣極細微的聲音，兩人均是一怔，洛無顏疑惑蹙眉，以眼神示意鈴雲出去看看。
鈴雲意會，一開屋門，就看到芙佩雙目紅紅的立在那裏，還用手掩住口鼻，顯然是在哭泣的樣子。
“怎麽了？”鈴雲大驚，壓低了聲音問著，小心不讓小姐聽到，方才出去時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這會兒……
“鈴雲姐，我……那幫宮人……”芙佩說著，募的住了聲，看著突然走到麵前的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洛無顏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又掃了她手中提著的食盒，細思下她斷續的話，心裏已有幾分答案，遂上前拉過芙佩，將她手中的食盒交給一旁的鈴雲，笑著衝手中拉著的人道：“這大白日的，你在這裏哭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做主子的，虐待你了不是？”語氣裏有著戲謔和調侃，竟全然沒有提及她為何哭泣。
芙佩聞言，稍稍止了哭泣，三人一同進了屋，而鈴雲掂了掂手中的重量，背著另兩人悄悄打開看了看，鼻間一酸，便極快的躲到了一邊。
而龍天允自轉身離開後，腳步未有任何遲疑，幾乎是大步流星般的重回了上元殿，可是龍天越已經回了寢宮。
“皇上呢？”低沉的聲音，雖然極力在隱忍著怒氣，仍是不同於往日的瀟灑和飄逸。
“回王爺，皇上已經回寢宮歇息了。”李德錄小心翼翼的回著，聲音還算平靜，隻是有些驚訝於他突變的模樣，這才剛離去多大會子，怎的……
龍天允一聽，就要旋身前往，可是被麵前人攔住。
“王爺稍等，皇上剛剛才歇下，昨夜裏一直忙到很晚。”李德錄出聲阻止著。
龍天允頓住腳步，看一眼麵前的人，突然有了主意，道著：“那本王就不去打擾皇兄了，這事情公公也能辦到。”
“王爺隻管吩咐，老奴定當全力。”李德錄回著。
“那好，你現下……”
……
“小姐……”芙佩看著麵前用膳的人，低低的喚了一聲，扁著嘴，苦著臉。
洛無顏放下手中竹箸，看著麵前的人，一臉的嚴肅：“芙佩，我說過了，隻是菜色清淡了點，並不是不能吃，如果你再為這件事情這幅樣子，我就真生氣了！”
芙佩看著洛無顏真扳起了麵孔，縱使心裏再難過，也端起了碗，可是看著麵前的膳食，依舊動不了手。
清一色的素菜，還都是別人領走後的殘羹，這簡直……
“先前在洛府時，爹總是常常告訴我們要切記不要奢侈浪費，現下我不正是在體驗百姓生活麽？”說這話時，洛無顏再度揚起了笑意，縱使心裏仍是有那麽一絲的難過，縱使這些飯菜不合胃口，可她告訴自己，這樣已足夠，很多事情，習慣了，也就好了，她並不是過不了苦日子的人，何況現下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或許以後的日子要更……
“嗬嗬，這話好極了，不知這百姓生活我可否一同體驗呢？”清朗的笑聲突然傳來，屋內的人均是一愣。
洛無顏驚訝的抬首，看著門已被人打開，龍天允一襲白衫，逆光而立，灑下一身陽光，雖然背著光輪廓有些不太清楚，可仍是可以依稀看到唇角的笑意。
“王爺。”鈴雲和芙佩看清楚來人，迭忙跪下請著安。
龍天允點了首，示意兩人起身，視線卻一直定定望著麵前的人，唇角勾著清朗的弧度，眸裏笑意滿滿：“怎樣？皇嫂可否給我這個機會去體驗下百姓的生活？”
那笑容那樣自然，沒有一絲同情或是憐憫，那聲音很清亮，帶著微微柔和的姿態，洛無顏突然哽住了欲出口的拒絕，輕笑了笑：“既然王爺如此道出，又怎好再拒絕？”
“好。”龍天允笑意更濃，將手中提著的食盒交給一旁的鈴雲，瀟灑的一個跨步，自然坐下。
“芙佩，再去拿套膳具來。”洛無顏吩咐一聲，也跟著坐下。
龍天允掃了桌上膳食一眼，眸裏的暗沉隻一瞬閃過，旋即如初。
洛無顏看著麵前低首打量的人，表情溫潤平靜，笑道：“王爺不要太嫌粗糙就好。”
“不會，皇嫂能用下，我為何就不能用。”語氣滿滿，理所當然的姿態。
“那好，王爺請用。”洛無顏笑道。
……
正午的陽光正足，有些刺目，李德錄守侯在門口，看了眼天色，不知因何而歎出口氣，收回了望在遠處的視線，正準備移步進去喚醒皇上，這是先前龍天越吩咐了的，可是在看到迎麵而來的身形時，突然頓住了腳步。
“老奴見過娘娘。”李德錄看著走近的來人，恭恭敬敬喚了一聲。
高傾城上了精致妝容的麵上笑容生輝，朱唇胃啟，嬌媚的姿態道著：“公公，皇上可在裏麵？”
“回娘娘，皇上正在歇息。”李德錄回的中規中距，心裏已在思忖著。
“哦，那本宮就不擾皇上了，隻是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高傾城四下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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