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陰霾滿布
第八十七章 陰霾滿布
聽著窗外隻餘了風聲，龍天越忽然起身，一個大步跨到窗邊，看著在黑暗中漸漸消失的身形，隻覺得心，突然抽空！
沒有回頭，衝著床上仍是衣衫完好，怔愣的身形冷冷道著：“下去。”
“殿下，是……是奴婢做錯了什麽麽？”細小的聲音顫抖著，隱隱的期待，她方才隻是來送膳，就突然被……她還以為從此能飛上枝頭……
“下去！”龍天越再次冷聲決絕的道著，視線仍是望著窗外，原本是想羞辱她的，可是為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竟然會心痛的開始後悔。
是她先背叛的他？不是麽？
“殿下，奴婢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那宮女依然執著的道著，似乎是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抬起的雙眸裏滿滿的渴求還有一絲不欲掩飾的貪婪。
龍天越深邃的雙眸驟然眯起，冷冽危險的弧度，緩緩收回看向殿外的視線，直直掃向半跪在床榻下的人，啟唇，冷冷的語調再次道出：“下去！不要讓本殿再說第三次！”
跪著的身形倏然一抖，慌亂中垂下首去，不敢再看那周身散發著冷冷氣勢的人一眼，極快的退了下去。
一直守侯在書房外的劉全聽到裏麵的響動，還未邁開步伐，已看到一個身形自裏麵出來，梨花帶淚的麵龐，嚶嚶啜泣的姿態，朝他匆匆行了一禮後便繼續往外走。
“站住！”劉全出聲喚住。
那宮女停住步伐，回過身來，看著一臉嚴肅的劉全，有些不解，遂問道：“劉統領喚住奴婢可是有什麽吩咐？”聲音低細，聽來仍有隱隱的顫音。
“殿下在裏麵？”劉全微皺著眉頭，問道，顯然這一切與他所料想的並不一般，想起方才聽到的隱隱曖昧的呻吟聲，裏麵不是應該……怎麽現下……
“回劉統領，殿下……是在裏麵！”那宮女身形微微一顫，點首應著，隻是自始至終都垂著首。
“你……沒侍寢？”思忖了下，劉全還是如此問著。
宮女垂下的麵上一窘，輕輕的搖了搖頭。
想起方才龍天越變化極快的臉色還有近乎到殘酷的冷漠姿態，就覺得心裏一陣發涼，可是心裏依然有著小小的不甘心，她本是前去送膳的，誰知卻被殿下突然喚住，而後便命令她躺到床上，對她吐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氣息，她心裏還在竊喜著，也許從此以後就……可是殿下卻突然起了身，沒有再靠近她一點，反是突然變了臉色命令她退下……
劉全心裏雖仍是滿滿疑惑，也沒有再說什麽，揮了揮手，吩咐著麵前的身形，道一聲：“你先下去吧！”
待院內重新恢複安靜時，劉全才回過身，瞧著窗前在暗夜裏投下的剪影時，若有所思的順著那身影站立的姿勢回轉眸望去，這裏雖是書房，可立在窗邊卻能清晰的看到來者的走向，心下頓時了悟，一個或許的猜測湧上……
難道殿下早已看到太子妃的到來，所以才刻意……
一思及此，走到門口的步伐複又頓住，不待有下一步的動作，龍天越的聲音已自屋內傳出：“劉全，你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今晚就在此歇息了吧！”
劉全聞言，本欲想說的話悉數哽咽在了喉間，猶豫片刻，最終攥在手中的某樣東西還是沒有拿出來……
龍天越定定的望著那條空蕩的長廊許久，直到夜風的涼意滲進肌膚，他才緩緩移步向內室踏去……
明明是她先背叛的啊？明明是她做了這樣的選擇，可為何在看到她離去時纖瘦的背影時，他的心，竟是那樣糾結撕扯的疼痛，一下一下，蔓延至全身……
很快就要到明天了，或許明天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隻是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他知道，他的身邊都不會再有她的存在……也許讓東方綽帶她離開的決定是對的，至少那樣，她比現在要快樂許多！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選擇，那他希望回到在江南的那些日子，沒有錦衣玉食，卻擁有著最簡單和幸福的快樂！
可是，真的，不想放手啊！生平第一次想要與一個女子天長地久，生平第一次想要擁有一個女子……
她，會恨他吧！恨他將她當成了交易的籌碼和賭注，可是他不能，不能讓那個人擁有她！任何人都可以給她幸福！惟獨那個人不能——龍天擇！
這個皇宮是他一生都無法擺脫的禁錮，他不能再用任何的理由將她捆在身邊，所以，他放她走！任她去她想要去的天涯和海角！
其實隻有她一句話，僅僅隻是一句話，他就會答應她的所有要求，可是為什麽要投向別人的懷抱，要選擇將他的付出踐踏在腳下！
隱在袖內的雙手緊緊攥起，龍天越的雙眸眯起，看著窗外的黑夜，投下破曉前的最後一抹暗影……
明天，多年的恩怨糾纏終是到了明了的時刻了！
二哥，等著吧！我，會要你為你的狂妄付出你輸不起的代價！
……
天空的冷月啊，究竟是你的落寞比我多？還是我的淒涼比你多？
華衫在黯然的黑夜裏早已失去了白日的光彩，蒼白的麵上是迷離的憂傷，單薄的身形在空寂的黑夜裏愈發的纖瘦……
不知是思緒遊移的太久，亦或是心真的無所依，待回神時，腳下突地被什麽絆到，隻能徒勞的看著身形踉蹌著就要跌倒，卻沒有等待中的疼痛傳來，下一瞬，身上薄涼的肌膚被一片溫暖馥鬱……
愕然抬眸，對上俊逸含笑的眉眼，即使是在如斯的暗夜裏，依然掩蓋不住那份渾然天成的瀟灑與尊貴……
龍天允觸及她肌膚的薄涼，眸中一抹暗沉，旋即隱去，下一瞬眉梢上揚，挑起戲謔的弧度：“話說事不過三，皇嫂，這可是我第三次扶住你了呢！”
明朗的聲音，清亮的雙眸，洛無顏因著他的話倏然怔住，記起陡然回轉……
在東宮的後院，她因著一時失足，從疊起的方凳上跌落，是他接住了她……
在漫天的大雪中，她因著高皇後初現的陰謀恍然了心神，一時不察，腳下一滑，是他扶住了她……
而現下，又是如此……
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他像從天降落般的出現……
忽然，洛無顏輕輕扯開唇角，牽上一抹無奈卻發自內心的笑意：“是啊，王爺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這倒令我真真是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歎息？”
龍天允眉峰一動，看到她展顏的蒼白麵龐和不覺中將往日“本宮”的稱呼換做了“我”，心裏湧上一股陌生的情緒，連他自己都無法探究明了
……
洛無顏卻不著痕跡的自他懷中退出，這時，龍天允才注意到她的衣衫和妝容，若有所思的打量片刻，又看向她走來的方向，心裏已略略猜到些許……
洛無顏無意再多作寒暄和停留，稍稍點了下首，說道：“王爺，本宮先行一步了！”
龍天允回應著點下首，輕笑一聲：“皇嫂，慢走！”
衣袂拂過，擦身的瞬間，他看到她疲憊的麵龐和眸中大片的憂傷，心裏微地一糾，想起明日可能發生的……
長長的一聲歎息，和著風聲，化作綿長的惆悵飄散在空中……
東宮的宮燈燃的有如白晝，在燈火的襯托下，遙遙望去，那座太子殿愈發的華麗和輝煌，而今看來，卻處處都像是對她的嘲笑，在在提醒著她枉為太子妃的身份，卻無法保全住洛府……
除了鈴雲以外，洛無顏譴退了室內其餘的宮人，坐在梳妝鏡前，疲憊的抬眸，卻對上身後投來的視線，擔憂，心疼，還有些別的不知名無法探究的東西，忽而，唇角扯上一抹苦笑，洛無顏無奈道著：“鈴雲，我到底是令你們擔心了！”
身後的人一怔，輕聲小心翼翼的探問道：“怎麽？小姐，您沒見到殿下？”
某些畫麵突然湧上，洛無顏眸中一片黯然，輕輕搖了搖頭，垂下的麵龐上點點濕意……
鈴雲的心一糾，看著自家小姐在鏡中憔悴憂傷的模樣，突然不知該說什麽，在記憶中，小姐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深鎖的眉頭裏有化解不開的憂傷，上天究竟開了怎樣的玩笑，又為何要如此的殘忍，這樣對小姐？
空氣中，滿滿壓抑的沉默，良久，良久，洛無顏低低的聲音夾雜著破碎的呢喃喃喃傳來：“鈴雲，這一次，我真的無法再回頭了！你知道麽？原來這世上最最傷人的就是愛情！我曾那麽樣的希冀，那麽樣想要緊緊抓住眼前的幸福，卻終究發現隻是徒勞，他，根本，就不愛我！隻是好可笑，我在這場所有人都知道的賭注裏做了一次徹頭徹尾的傻瓜！”
“小姐？”鈴雲驚訝的喚著，似是不相信一般。
洛無顏重新抬眸，看著身後的人，唇角揚著蒼白的弧度：“他與東方綽之間做了一個天大的交易，而那籌碼就是我！”
喃喃道出的刹那，連同心的破碎聲一起跌落，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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